第十一章 嶄新未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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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母也想跟去,簡宏成讓她先緩緩,等他探路之後再說。簡母很是不以為然,親媽去探監,還需要看坐牢的女兒的臉色?

簡宏成心裡記著簡敏敏跟他說過的話,懷疑簡敏敏不會見他。果然,簡敏敏拒絕了他,連理由都不給。簡敏敏明確給出的拒絕名單上包括他和簡宏圖、簡母。簡敏敏隻允許給她看家的保姆、保姆的兒子小沙以及她的兒女去看她。簡敏敏還真是說到做到。

簡母得知消息,萬般不信:「連我也不讓去?她還恨上我了?她乾嗎……」

簡宏成打斷老娘的質疑:「這你得先問問你自己了,你每天跟著其他老太太說生男生女都一樣,你真一樣地對待兒女嗎?」

簡母奇道:「當然一樣啊。」

簡宏成撇嘴:「連分二十隻金鐲子都要給大姐最小份,哪兒一樣哦?所以大姐說過,最可恨的是嘴裡說著生男生女都一樣,行動上卻是十足的重男輕女。」

簡母不服:「咦,這不大家都這樣嗎?隔壁葛老太分家產,房子給兒子,說好兒子給她養老,存款兒女對半分,我看他們一家誰都滿意,就你大姐貪心不足。」

簡宏成不以為然:「葛老太上次骨盆碎裂住院,陪護的是誰?她兒子說工作忙,兒媳不肯去,最終全程女兒陪著。平時給家用的是誰?兒女一樣地給五百元。平時誰往家裡拿的禮物多?女兒。」

簡母道:「這不大家……」

簡宏成道:「別這不啦,不一樣就是不一樣。大姐付出得更多、更慘烈,你就理解吧。她不想見你,就算了。你費心偶爾去她房子看看,尤其是台風、暴雨之類的之後,有沒有需要修理補充的,再給保姆帶點兒吃的喝的,拉攏一下,算是安大姐的心。」

簡母嘀咕:「就她心狠手辣。人家……」但因為反駁的是她兒子,所以都懶得考慮囫圇了,轉頭就決定聽兒子的,照兒子說的做,「行吧,聽你的。算我養個討債鬼。那你什麼時候讓我抱小地瓜?」

簡宏成自己也糾結呢,哪裡能回答簡母的追問?他隻能落荒而逃。這路癡的兩隻腳卻能自己認路,將滿腹心事的簡宏成帶到陳昕兒父母所在的小區。等他醒悟過來,看看周邊稍微眼熟的樓道門,連他自己都吃驚。他更吃驚的是陳昕兒媽媽就站他前麵橫眉豎目地看著他,手裡還拎著一包垃圾。簡宏成很懷疑有過扔寧恕臭雞蛋歷史的陳昕兒媽媽心裡在打算將這袋垃圾糊他臉上。

其實陳母也糾結,一把年紀了,做了幾十年的老師,卻第一次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一個人。

好在簡宏成臉皮厚,很快就鎮定自若地道:「伯母,我可以看看小地瓜嗎?」

陳母堅決地搖頭:「最好不要。」

簡宏成需要一邊說,一邊組織語言:「我還是實話實說吧,請你諒解。我希望你同意我收養小地瓜。陳昕兒現在的精神狀況不對,上次當小地瓜的麵砍傷自己的行為,對小地瓜的心靈影響極大,損傷的是小地瓜的心理健康。我很懷疑,僅僅對陳昕兒做抑鬱症治療是不是對症。現在看來,上次當著你們的麵我和陳昕兒攤牌,對陳昕兒打擊很大,又加劇了她的病情。你們應該對她的病情更加重視,也要對她的發作有足夠防備。尤其是,小地瓜還經不經得起下一次。」

陳母聽了黯然:「你對小地瓜是好意。」

簡宏成道:「對。」

陳母沉默,簡宏成也沉默,各自心事重重。

過了好一會兒,陳母道:「我也對你實話實說。排除昕兒,我家條件雖然不如你,也永遠趕不上你,可我是孩子名正言順的外婆,等孩子長大了,懂得問東問西了,他不會問出破綻,不會問出影響心理健康的內容,你說對不對?」

「對,但這不是大問題。」

陳母再道:「排除昕兒,我家再怎麼樣,也比那些居無定所、住租屋、沒戶口上學的人家強吧?我也是做教育工作的人,雖然老了,知識陳舊,可我還能抓小地瓜的教育,也比有些家長強。隻要排除昕兒這個因素,我這個家能給小地瓜的,不管是外人看著,還是你我看著,客觀條件都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對不對?」

簡宏成不得不承認:「對。」

陳母繼續道:「我再告訴你一個事實,我們老兩口本來以為生活就這樣了,沒希望了,混吃等死。但小地瓜帶給我希望,帶給我生機。我很喜歡小地瓜。再加上小地瓜本身就是我的外孫,血緣相親,是一種天生的親情關係。無論出於哪種原因,我對小地瓜的好,不會比你的差,對不對?」

簡宏成道:「對。但除了好,還得看適不適合小地瓜,小地瓜接不接受。」

陳母無比自信地道:「小地瓜現在隻是不適應。還有,我也不怕告訴你,昕兒捅自己大腿一刀讓我們不得不確認,小田以前的提醒是對的,昕兒確實有精神方麵的疾病。我和昕兒爸都是唯物主義者,既然確認了,我們不會諱疾忌醫。如果現階段的治療還不夠,未來再度發生類似捅自己一刀的事,我們即使花光所有積蓄,也要把昕兒送進精神病醫院做強製治療。她哪天恢復,醫生下確診了,我才接她回家。你仔細聽著,為了小地瓜,我可以忍痛把我生病的女兒送去強製治療。我不會讓她再影響小地瓜。小簡,我以前誤會你,現在知道你是個講道理的人,你說,你能說我對小地瓜還不夠嗎?」

簡宏成無話可說。

陳母嚴肅得跟簡宏成經歷過的所有班主任老師一樣:「最關鍵的是,小地瓜是我們的責任。你還是慢慢放下小地瓜吧,以後不要再提收養小地瓜的事。」

簡宏成苦笑:「我前不久剛跟田景野說過,我有時候真希望你們二老是見錢眼開的小人,那樣我倒是容易收買你們了。」

陳母聽到這兒,反而一笑,拎著垃圾袋走了,一路上似乎自言自語:「錢誰不喜歡啊?嗬嗬。」

簡宏成隻得找路回去。陳昕兒媽媽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他隻好死心。當然,陳昕兒媽媽在今天的話裡終於認識到了問題,終於有了對策,大約那是大亂之後平靜下來的思考。這對策,稍微讓簡宏成放心,但也讓他痛苦地死心。

簡宏成一肚子鬱悶,也就田景野與寧宥可以理解。他打田景野電話,田景野在忙,隻好打寧宥的,結果寧宥電話一接通,背景是極嘈雜的聲音。簡宏成奇道:「你沒在上班?」

寧宥道:「奇怪,這年頭還有掛號信。也不知誰給郝青林寄來掛號信。我隻好翹班,拿上戶口簿去郵局取,這郵局也不知藏在哪兒,循著地址開車找,沒找到,隻好下車,曬著太陽找。問路人,都不知道,簡直是捉弄人。按說,這年頭法院什麼的寄東西也用快遞了啊。啊,對了,你找我有事?」

簡宏成道:「反正你也沒別的事,我跟你說說,我當時真是讓陳昕兒媽媽給說得除了說『對』,還是說『對』,無話可說。」簡宏成記性不錯,幾乎原原本本地復述給寧宥聽。

寧宥聽著,也是除了說「對」,還是說「對」,完了,道:「不過從這些話中可以看出,陳昕兒媽媽現在鬥誌昂揚,起碼精氣神不錯。」

簡宏成道:「你怎麼想到陳昕兒媽媽的狀態上去了?」

寧宥笑道:「我自己剛經歷過,所以特別希望年紀大了的父母親都平安度過晚年。上回她家接二連三地出事,到陳昕兒第一次就診,兩人在街邊等車,再到陳昕兒捅自己一刀那晚,我見到陳昕兒媽媽麵如土色,非常擔心她的身體經不起陳昕兒的折騰。現在放心了,鬥誌這麼旺盛的人,起碼,沒被陳昕兒的那些汙糟事打擊到,她是真剛強著呢。」

簡宏成給岔開了注意力:「這是真的。說起來,田景野現在帶著寶寶,才意識到自己一個人帶寶寶力有不逮。他現在願意接過他爸媽遞過來的橄欖枝,也是好的開端吧。」

寧宥感慨:「這是好事。」

簡宏成也道:「這是好事。你好像已經進郵局了?」

寧宥笑:「耳朵很靈嘛。真想不到以前那麼重要的郵局,現在就擠在這麼犄角旮旯的地方。你等等啊,我看看信裡究竟是什麼內容。」

簡宏成難得跟寧宥這麼心平氣和地閒聊,而且聊得如此瑣碎,可奇異的是,他的心情終於得以漸漸平靜下來:「什麼東西?」

寧宥奇道:「一封物業催繳去年一年物業費的律師函,是給郝青林的。難道金屋藏嬌還不夠,還狡兔三窟?這地址不認識啊,也不像住宅樓。」

簡宏成心裡一揪,恨不得拿大橡皮將郝青林從這地球上擦去,這鳥人又害寧宥。可他也隻能裝大方:「你要是在意,就找過去看看;要是不在意,那就撕了,當沒看見過。」

寧宥道:「沒法不在意啊。郝青林昧下的收入,加受賄,加從他父母那兒借的錢,再減掉行賄的,這其中還有幾十萬的差值下落不明。我必須查出來才能放心,否則誰知道哪天這顆炸彈會爆炸。」

簡宏成點頭:「這地址在上海嗎?回頭等我回上海,跟你一起過去。」

寧宥道:「不用,我這就過去接了他父母一起去,無非是油門多踩幾腳,卻可落得個公開透明,大家彼此放心。」

簡宏成聽著微笑。他可真喜歡寧宥這麼坦盪地跟他說她的小心思,而且有點兒無話不說的樣子。簡宏成更是笑眯眯地想到郝聿懷,想象著未來或許有一個比照著郝聿懷再縮小幾倍的小孩……

簡宏成此刻也忽然鬥誌昂揚了。

寧宥開車接上剛從跆拳道館下課的郝聿懷。郝聿懷一坐下,她就趕緊將車內通風打到最高。這一身汗臭哦。

「沒洗澡?」寧宥將掛號信和一盒三明治一起遞給郝聿懷,繼續開車,「拿酒精擦一下手再吃。「

郝聿懷自個兒忙碌著,將椅背放倒一些,再將空調風葉都轉向他,才舒舒服服地躺著,邊吃邊看信:「這不是你來接我嗎?我哪還有時間洗澡?這是什麼?又要給爸爸打官司?」

寧宥道:「不是,這叫律師函,偏門的解釋就是恐嚇信。我查了,這地址距離你爸工作的地方大約兩條街,走過去最多十五分鍾,是一座辦公樓。但具體是什麼,我也查不到。我們接上你爺爺奶奶一起去看。」

郝聿懷一聽到爺爺奶奶,就皺眉頭,但有更需要皺眉頭的事在前,對爺爺奶奶的排斥就暫時擱一邊了:「也就是說,爸爸在那座辦公樓裡租了房間,卻沒交物業費,物業來催了。可爸爸租那房子做什麼?公務員不是說不能開公司嗎?」

寧宥一愣:「哎,對啊,我忘了這茬。」

郝聿懷嫌棄地道:「難道是金屋藏嬌了?」

寧宥更是吸一口冷氣:「你連這個詞也知道?嘿,我們得改變計劃,萬一是金屋藏嬌,你看見多不好。我送你回家。」

郝聿懷認真地道:「還是我陪你去吧,我有資格第一個知道。」

寧宥看看兒子緊張的臉,隻能眼睛一閉,認了。都已經讓郝青林害得懂金屋藏嬌一詞了,也不用再避著。

母子倆都黑著個臉。等寧宥見到當年公司分配的老宅,想活躍一下氣氛,對郝聿懷道:「你還認識這兒嗎?」

郝聿懷黑著個臉回答:「記得。」

寧宥道:「也不會多說幾個字,好吧,聊死了。等會兒見了爺爺奶奶,別又不吱聲。」

郝聿懷將臉扭開:「是他們羞於見我才對。」

可是,他們在小區大門口見到郝青林父母,都驚呆了。才短短一個月時間沒見,兩人仿佛迅速老了十歲,郝父竟然還扶著一根防滑拐杖,拐杖下端有四隻腳。母子倆一直發呆到郝父、郝母走到跟前,才反應過來。兩人趕緊跳下車,扶二老上車。郝聿懷更是沒了堅持,略帶點兒別扭地喊了爺爺奶奶。

小區門口不便停車太久,寧宥倒抽著冷氣,趕緊開車離開。郝聿懷則瞪著雙目,有些不知說什麼才好,憋出來的一句話要換作別人說,那真是要挨揍的:「爺爺沒生病吧?」

郝父卻因為孫子終於肯認,開心地道:「沒生病,隻是老了。灰灰剛從跆拳道班出來?」

郝聿懷索性跪坐在副駕駛座上,麵對著爺爺奶奶:「但這不對,不可能老得這麼快。」

寧宥也道:「我們還是不去了吧,讓灰灰陪爺爺奶奶回家,我另找朋友一起去看,回頭我錄視頻放給你們看。」

郝父道:「我得親自去,這大概是最後的謎底了,我得親眼看看,青林究竟還瞞著我們乾了些什麼。」

郝聿懷默默將掛號信扌莫出來,交給爺爺奶奶。他一邊舉著手機給兩人照明,一邊解釋:「我告訴媽媽的,公務員不能開公司,所以,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郝父、郝母一臉慚愧。這幾個月來,他們已經習慣了這個表情。他們也覺得,這肯定是郝青林金屋藏嬌。他們更是無法麵對郝聿懷的眼睛。他們是知道郝聿懷和寧宥沒吃晚飯就趕過來的,很友好地帶著吃的上車,想交給寧宥和郝聿懷填一下肚,可現在他們沒臉張嘴。

寧宥將車開到一處有些老舊的辦公樓前,已經過了下班時間,隻見不大的停車場倒有一半車位還停著車,而那幢辦公樓也有一多半窗口還透著燈光,顯然有不少人在裡麵辦公。四個人站在樓下,也不知律師函所指的房號對應哪扇窗戶,隻好老老實實地進去大樓裡找。

保安顯然晚上看得緊,見這一行老的老,小的小,呼啦啦地進門,就迎上來問:「你們找誰?」

寧宥遞上律師函:「你們物業寄給我的,我都不知道我有這麼一間屋子。」

保安仔細看清楚房號,道:「這是去年那家公司的物業費,今年那房間已經租給另一家公司了。你上去也是白問。」

不是金屋藏嬌?四個人不知怎的都鬆了口氣。

寧宥賠笑道:「去年……公司?什麼公司?現在搬哪兒了,你知道嗎?」

保安夜來無事閒得慌,挺樂意擺龍門陣:「原先那家隻做了兩年,幾個老板湊錢搞一個公司,找一些大學生做軟件,結果好像做來做去,沒做出來,老板錢也燒光了,隻好關門。關門都不跟我們物業說一聲,東西不要,門也不鎖,人就不來了。我們過好幾天才知道。」

寧宥套話:「嗬嗬,是不是這家公司關門方式很特別啊?這幢樓這麼多房間,公司不少,你竟然記得這麼清楚。」

保安激動地分辯:「哪是啊!關門的比這家鬧得好玩多了,上電視的都有。可這家公司吧,是公司特別。你知道嗎?老板特別,公司特別。這幢樓一大半是做軟件的小公司,大多是老板拉一幫人一起做,沒什麼準點上下班這種事,忙起來沒日沒夜的,做大了就搬出去找好點兒的大樓。就這家,早上九點上班,晚上六點下班,周末休息兩天,雷打不動。我們早說這家不對勁啊,不像做it公司的樣子啊。我們早猜到它肯定要關門,哈哈。」

「喲,一猜一個準,火眼金睛啊。」寧宥甘當綠葉配紅花,捧得一手好哏。

「那是,這邊這種小公司多,看多了,也看出門道了嘛。信可能寄錯了,不是你的就別理他們。你要不放心,等明天上班打個電話給物業,那塊板上的右下角就是物業電話。」

寧宥連忙多謝多謝著,拿手機記錄了板上的物業電話,拉一直兩眼滴溜溜地圓睜著旁聽的兒子,小心地扶二老還是上樓去看了一遭。那間辦公室果然已經有新公司入住了,果然是還沒有一點兒下班的樣子,很it。由寧宥出麵到隔壁幾家公司問了問,答案與下麵保安說的大差不差,還問到郝青林開的這家公司的名稱。

四個人扶老攜幼地出來,郝聿懷一出門就問:「到底怎麼回事啊?爸爸開公司?破產了?他怎麼什麼都沒說啊?不是說不能開公司嗎?」

寧宥一邊想,一邊道:「似乎是你爸跟幾個朋友合作開了一家做軟件的公司,可你爸不懂軟件,他的編程知識還停留在十多年前呢,他又沒更新過知識,可能有朋友懂。但總之開不下去了,投資的錢都打了水漂……」

「所以去貪汙了。」

「是啊,還問爺爺奶奶借了幾十萬呢。我原先一直搞不懂他的錢去了哪兒,原來這樣,倒是做了一件正經事。」

「可他又要上班,又瞞著我們,哪有時間管公司呢?我跟田叔叔上班,別看他好像一會兒跟人喝茶,一會兒跟人吃飯,其實都在工作,時間安排得可緊了。」

「所以破產了嘛。他可能欠了一屁股債,又沒臉跟我說,隻好到處找錢。這下清楚了。灰灰爺爺和奶奶,我把這條告訴律師吧?讓律師來取證。」

郝父跟郝母在旁邊聽著,兩個年輕的反應快,他們插不進去,但他們聽得懂。隻是他們發現,即使不是金屋藏嬌,這個結果也非常令人難以接受,他們依然羞愧得說不出話來。郝青林聽上去是如此無能。

上車後,寧宥看看那幢好多窗口透著燈光的大樓,感慨道:「要不是律師函寄來,都還不知道他有這麼一出呢。沒想到他都已經落到坐牢了,還瞞著律師,不肯說出來龍去脈,耽誤律師工作。」

「為什麼?」

「不知道,等判了之後可以探望了,再當麵問他。」

「他跟我們也沒說。這麼大的事,他為什麼瞞著我們?」郝母終於還是婉轉地表示了一下他們二老的清白。

寧宥隱隱有些猜到,而且她有更大的煩惱:「不知道郝青林那公司破產欠下多少債,看郝青林一改惰性,鋌而走險地受賄行賄,顯然債務負擔不輕,討債的也追得很緊。」

郝父、郝母這才如五雷轟頂,傻了。他們原先沒想到啊。

郝聿懷也急了:「那討債的會不會追到我們家來?我們需要還多少債?」

寧宥因為想離婚,早早將婚姻法吃透,連厚厚一本解釋也翻來覆去地看遍了,聞言搖頭:「夫妻共同債務的認定有清晰的法律條文,並非所有婚姻存續期產生的債務都天然由夫妻共同承擔。我完全不知情,就不需要承擔。不過,如果不是今天的律師函,我不知道有這種性質的債務存在,那麼以後人家上門前來討債時,你爸躲在高牆裡,誰都拿他沒辦法,但我就猝不及防,因為無法證明與我無關,我隻能掏空月要包和賣房了。我就覺得你爸這幾十萬資金去向不明,一定還有後手,果然,炸彈埋在這兒等我呢。」

對的,寧宥不得不將事情分析清楚,尤其是要說給郝父、郝母聽。郝青林始終不肯吐露他在外麵怎麼處置那些錢,原來還有這招陰損的在等著她呢。她此刻再同情郝父、郝母,也隻能當麵揭穿郝青林的不良用心。她不願替郝青林還債,必須明確表明態度。

郝父與郝母完全啞了,兩人再高學歷,也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事,完全不知道怎麼應對啊。

這一車四個人,隻有寧宥稍微懂一點兒,但也是有限,畢竟是搞技術的。

「灰灰,你用媽媽手機上網,搜索我們剛才記錄的公司名。如果查不到,我記得可以去工商局的官網查。你要搜索的是注冊資金、全體股東。」

「這是什麼?」郝聿懷雖然不懂就問,但要說上網搜索,恐怕寧宥都不如他迅速。很快,他就老三老四地長長一聲「嗯」,其他三個成年人心都吊到嗓子眼上。

郝母等不及:「灰灰,你快說說。」

郝聿懷看得似懂非懂,可還是道:「注冊資金原來是這麼寫的,乾什麼的,有兩百萬元啊,哇!」

郝父、郝母心口又被刺上一刀。

寧宥冷靜地問:「股東呢?你爸爸的名字在上麵嗎?」

郝聿懷往下翻:「爸爸名字沒有,但有譚維維。」

寧宥隻給一聲「嗬」,果然。難怪當時譚維維那麼囂張。

郝父、郝母已經麻木了,直著眼睛,隻會坐著喘粗氣。這是比金屋藏嬌可怕得多的事。最可怕的是,他們都不知道這債務窟窿有多大,又會在什麼時候爆發。

寧宥再度明確表態,她不參與:「灰灰爺爺奶奶,這事,你們得盡快聯絡律師,讓律師去問清楚,一來避免其他同案犯栽贓;二來把主動權掌握在你們自己手裡,最起碼弄清楚債務的確切數字,以及有沒有高息,免得到時候措手不及。特別是沒幾天就要開庭了,時不我待。」

郝父與郝母在黑暗的後座麵麵相覷,萬念俱灰。郝青林害人不成,卻反噬到老父母頭上。可誰讓郝青林是他們生的呢?最終,隻有他們挨著了。

郝父直到下車,等寧宥與郝聿懷護送他們上樓坐下,才紅著眼圈表示,這筆債務如果有,無論多少,他們會承擔。郝聿懷怔怔地站在他們麵前看著,完全不知道該不該撫慰他們,也不知道該如何撫慰才好,隻覺得爺爺、奶奶太可憐了。

寧宥隻能硬下心腸。郝青林設下的這種你死我亡的局,總不能讓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吧,隻能由郝青林父母承擔去了。寧宥離開後才跟郝聿懷說,她得好好去謝謝那家物業發來律師函,否則她就被郝青林設計了。

郝聿懷完全讓大人們的事搞暈了,他嘴裡翻來覆去隻有一句話:「爸爸還能再卑劣一些嗎?」

但寧宥還是不敢放心,想來想去,隻好厚著臉皮找路子很野的田景野谘詢。她都沒臉問簡宏成。

田景野更乾脆:「既然郝青林用的是小三的名字入股那家公司,那麼如果產生債務,那也是找小三,與你無關。如果債務是郝青林以個人名義所借,你跟他討論你說的婚姻法解釋,你不承擔。但如果債權人不講法律,硬要找你討債,你要麼禍水東引給郝青林父母,要麼你找簡宏成,讓他派人保護你,他一定很願意。」

田景野話音才落,簡宏成電話緊追著進來。

「寧宥,我讓律師跟你那邊的律師接觸。你別吱聲,當什麼都不知道,後麵的事我來操作。」

寧宥道:「不,我還有兒子呢,我兒子很快長大了。」

簡宏成道:「又不是讓你犯法。他坑你,你反坑,我抓緊時間讓他割地賠款,付出代價。最起碼,讓他乖乖在離婚協議上簽字。」

即使隔著電話,寧宥依然悻悻的:「這事你教我怎麼做,無論如何,交給誰都不能交給你,原則。」

「可你太能忍,我不放心你。」

「我又不是包子。要真是包子,怎麼可能請教朋友裡麵最凶殘的田景野和你呢?」

「你隻找了田景野。」簡宏成酸酸的。

「我默許田景野透露給你。」

簡宏成依然酸酸的:「直接找我不行嗎?我多沒麵子。」

寧宥都有些不知怎麼說才好:「這種事找你,我不要麵子的嗎?」

簡宏成心說這倒是:「可你還是得補償我,我很受傷啊,被田景野笑話死了。」

寧宥哭笑不得:「不可能,田景野怎麼會?」

簡宏成笑眯眯地道:「真的。所以你必須補償我,替我出主意。我住公寓不大方便,打算買正常住家房子。你喜歡大平層,還是別墅?」

寧宥哼道:「做人不要太奸詐,一句話裡藏那麼多心思,有意思嗎?」

簡宏成笑得更歡了,本來就小的眼睛更是隻剩一條縫:「還需要考慮地段,跟你工作的地方近,在灰灰的學區,或者更好的學區。」

這司馬昭之心哪,都已經毫不掩飾了。寧宥忍俊不禁,卻乾脆地道:「懶得費心思。」

簡宏成笑容可掬,卻緊追不放:「那行,我去費心思。但灰灰的學區你得告訴我。」

寧宥低眉微笑,良久,才回答一句:「等會兒收電郵。」

簡宏成一聽就開心爆了,直接五音不全地在手機那端開唱:「解放區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區的人民好喜歡……」

寧宥沒摔電話,也笑眯眯地聽著。她感受得到簡宏成的歡樂,簡宏成也從一直接通的手機裡感受到寧宥的願意。寧宥如今是再也沒有興趣唱悲涼的「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了。嶄新的未來,她更喜歡嶄新的明朗天。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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