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周 絕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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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周日,中午十二點四十分

趙穎爸爸本想開出租車去機場,卻被媽媽勸住:「老丈人怎能去接未來的女婿?必須讓他自己上門。」趙穎想想有道理,便獨自去接國峰,臨出發前爸爸開玩笑:「進門的時候別叫爸,我還沒同意,別高興太早。」

國峰能不能通過考驗?趙穎忐忑不安地從機場接到他,兩人鑽進出租車,手拉手坐在後座上。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女司機,開著當地產的羚羊車,把趙穎和國峰都當作外地人,一路上介紹,這是開發區,那是某某銀行。

「一天拉多少錢?」路途漫長,國峰和她聊起來。

「大約六七百元吧。」

「不少啊,每個月有兩萬元左右的收入。」

「我和老公一起拉,加一起這麼多,每個月要交七千五百元的管理費給公司,這車是公司買的。」

「這輛車市場上賣不到七八萬,憑什麼一年交九萬?自己不能買車嗎?好像北京以前可以。」劉國峰出著主意。

女司機簡單地回答:「不讓。」

「交那麼多錢,出租公司幫你們做什麼?」

「除了收錢也不乾什麼,老板坐在辦公室看報紙聊天,幾百輛出租車給他打工。」

「讓我算算,每輛車讓他賺一千元,每月至少有幾十萬利潤,沒什麼風險,這生意真好。」

「你以為誰都能做啊?沒有交通局的關係,你能拿到牌照?」

提到交通局,劉國峰想起前一陣子報紙上密集報道的北京交通局的案子:「北京交通局的副局長畢玉璽有一次去洗腳,一個洗腳的小姐買房缺錢,你猜一次就給了她多少?」

「五百元?」女司機問。「一千元?」趙穎猜測。國峰搖頭:「太少了,再猜猜。」

女司機不相信比一千元還要多得多:「就洗洗腳嘛,你搞錯了吧?什麼,沒錯?頂多一萬元吧?」

「別猜了,你肯定猜不到,一次就給了二十萬。餵,小心,看路,對麵有車。」女司機被二十萬嚇了一跳,轉頭看國峰的表情,判斷是否開玩笑,差點撞上一輛擦身而過的大貨車。國峰指著前麵的高速公路收費站:「這人叫作畢玉璽,已經被抓了,你上網看看去吧,不少錢就是從修高速公路的項目中貪來的。」

「二十萬呀,夠我們家幾年的生活費了。」女司機說了一句,然後一言不發地繼續開車。車子離開高速公路拐入收費站,她從一個絲質小包裡挑出現金遞給收費員。小包裡鈔票的數量不少,大多是些五元和十元的舊票,駛離收費站後進入了加油站,女司機掏錢加油,錢包癟了下去。

車子再次啟動,趙穎看著道路兩邊的街區分辨方向,離家不遠了。女司機嘆口氣:「油又漲了,每天幾乎一箱油啊。去一趟機場,來回百公裡油就要花掉四十多元,加上過路費,就剩不了多少錢了。」

「你們生活水平也還不錯吧。」國峰心裡計算,扣去油錢她們夫妻倆每個月還能剩下五千元。

女司機算是中等水平:「我們還沒有房子,和父母住一起。一套房子至少要五十萬元,如果分期付款的話,每個月至少要準備一千元吧。」

「和父母在一起住啊?那很不方便呀。」

女司機想起煩心事情,無奈地說道:「家裡本來還有一套市中心的老樓,被拆遷了,補助的錢根本買不起市裡的房子,我們不想搬走,還是被強行拆了。隻能再賺幾年,想辦法在郊區買一套房子了。主要是為了孩子讀書,農村小學的教學質量不行啊。」

國峰在北京開寶馬,從不坐出租車,難得有這樣聊天的機會:「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學習好嗎?」

「是女孩兒,學習不錯,老師都說她有潛力,我一定要讓孩子上大學。」女司機提到女兒,眉頭就舒展開了,她女兒還有兩年就上中學了。

孩子是這家人最大的希望,國峰贊同:「是啊,隻要上了好中學,考上大學的機會就大多了。」

「上中學也不容易,要托人,還要交贊助費,大學費用就更高了。」

趙穎想起父母,想到自己就要遠走高飛,去萬裡之外的加拿大,心裡難受起來。國峰突然想起他們夫妻兩人都開出租車:「你們兩人開一輛車,那不是很少見麵了嗎?」

女司機每天淩晨四點鍾開始,下午一點交車,她老公乾到淩晨一點回家,上床睡覺:「每天在一起三個小時,但還是見不到。」

國峰想了一下,恍然明白:「呃,明白了,因為你在睡覺。」

「我走的時候不忍心叫醒他,隻有交接車的時候能說句話,一起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

「每周總能有一天可以在一起吧?」

「不能,我們每周七天都要乾,節假日是生意最好的時間,累得動不了才能休息一天。每天開車八九個小時,隻能坐在車裡,身體也壞了。可是沒辦法,心裡著急啊,每天起床就欠公司兩百多元錢,哪能休息啊?我挺擔心的,萬一身體出了點毛病那可怎麼辦呢?或者車出了故障,我們也沒法過了。我們夫妻的關係都越來越遠了,每天欠人家這麼多錢,壓得我都沒心思跟他一起吃飯聊天了,更別說逛街了。我真不想乾了,就想去見見父母,給老公做頓飯吃,然後帶女兒去次公園。」

她的聲音模糊起來,用手抹去眼眶中的淚水。趙穎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想起父母心裡酸酸的,為什麼要拋下他們去那麼遠的地方?車子沿著道路前進,家就在眼前。國峰取出二百元錢,表示不用找了。每月上交的份錢,飛漲的汽油,被炒成天價的房子,中小學的贊助費,她已經被壓榨到了極限,這點零錢很快就會被吞噬,國峰隻希望讓她覺得世間還有一點溫暖。

下了出租車,國峰說:「祝你女兒能考上重點中學。」

女司機點點頭表示謝謝,然後便匆匆駛開,現在不到下午兩點,離交班還有幾個小時,她還可以再多拉幾個客人。國峰轉身去拉趙穎,卻發現她眼中濕潤,眼淚一滴滴地順著臉龐流下來。

「怎麼了?」國峰詫異。

「想起父母,有點兒不舒服。」趙穎拭去眼淚,對國峰笑笑,「走吧,到家了。」

國峰看著駛去的出租車:「不公平,司機們辛苦賺來的錢都被這些公司老板和貪官汙吏拿去了,難道一定要把老百姓逼上絕路嗎?你學習那麼好,卻交不起學費去讀大學,這些教育和保障的錢都哪裡去了?國家最近注入銀行抵消不良資產的錢就數以萬億計,這些錢全被那些有權有勢的人掏空了。」

國峰深吸一口氣:「我想到自己的生活就覺得不安,依靠父親的地位過著奢華的生活,我們家在外麵吃餐飯,就可能花掉她家一年的生活費,我心裡不安。」

67周日,晚上六點四十分

國峰進家門之後,趙穎爸爸表麵客氣,卻始終板著臉。趙穎想起父親曾說過他不去北京,也不讓自己去的話,緊張起來。趁國峰不在的時候,趙穎小聲說:「爸,你別那麼嚴肅,他好像被嚇著了。」

趙穎爸爸卻搖頭:「你把他領來了,並不表示我就同意了。」

趙穎特別希望父母能夠喜歡國峰,父親卻有意刁難,她著急起來:「那你怎麼才同意啊?」

趙穎爸爸想想說:「他的學歷和背景,一句話,那是很不錯了。可是讓我把女兒嫁給他,最重要有兩點:第一人品要好,第二要對你好。我都沒看到。」

趙穎向爸爸撒嬌:「人家才來,你怎麼能看出他人品?」

父親不管不顧,如果看不中就是不同意:「你這孩子越來越不聽話了,出國不告訴我們,跟人家都要結婚了,我都不知道,突然帶著他上門了,你這不是先斬後奏嗎?」

婚禮就在眼前,爸爸還是固執己見,趙穎不知該怎麼說服父親,有些著急:「爸爸,我都答應了,請柬也發了,怎麼跟人家說?」

趙穎媽媽第一眼就對國峰有好感,走過來勸道:「你們別爭了,人家從北京來,怎麼說都是客人。把人家晾在客廳,你們在房間裡嘀嘀咕咕,像話嗎?現在快七點了,先吃飯吧。他從北京來,找個好點的地方吧。」

趙穎爸爸固執地搖頭說:「不能慣著他,我經常在大街小巷,尋找餐館挨家試吃,被我找著一家,門麵不大,衛生條件也一般,不過麻辣燙做得很地道,味道很好,價格也不貴,就去那裡。」

那地方一定好不到哪裡去,趙穎擔心國峰難以適應,卻又擔心父親生氣,點頭答應:「要不要訂一下。」

趙穎爸爸站起來,那地方不用訂,下樓開車出發。國峰坐在羚羊後座,試圖去拉趙穎的手,她搖頭輕輕移開。出租車在街道中左右穿行,停在一個小小店麵的門口,濃烈的麻辣香味撲鼻而來。國峰進門後皺起眉頭,小店擁擠不堪,他們找到一個窗邊的圓桌,正在點菜的時候,一個老乞丐推門而入。

飯店地處繁華地帶,常有乞丐,趙穎爸爸見怪不怪。小飯館的老板挺有人情味,或多或少都要施舍點兒,今天也不例外,沒等老人開口,他便掏出一塊錢遞過去。老人聲音很含混說:「不要,不要錢,有剩飯給口就成。」國峰詫異,這是一個真正「要飯的」。老人有八十多歲,身板硬朗,月要板挺直,一身衣服雖然破舊卻乾淨,他在乞丐中絕對少見。這家小飯館的主食是火鍋,都是現做,老板沒有剩飯剩菜,很明顯他也不能給老人上這麼一個火鍋。

趙穎這桌上了一碟燒餅,老板很有一套,你點完菜後,隨口問一句,幾個燒餅?口氣不容置疑,你會下意識地選擇數量,而不能拒絕他們的祖傳手藝。國峰招呼老板,把這碟燒餅給老人拿過去。沒有太多顧客,老板不攔著老人坐下,讓他隨便吃桌上的調料,老人喃喃道謝,從包袱裡掏出一個搪瓷茶缸,要口水喝。國峰吃了一驚,缸體一行斑駁的紅字可以辨認,獻給最可愛的人!國峰喜歡研究這些:「您這缸子哪來的?」

「我的,是我的,發給我的。」

趙穎爸爸看著國峰,招呼老乞丐:「你過來坐,過來坐,咱們嘮嘮。」

老人說「不用不用」,國峰把他扶到桌前:「老爺子,您參過軍?」

「是呀是呀,當了七年兵哩!」

「哪年入伍呀?」

「一九四六年,日本鬼子投降的第二年,新四軍六師,就是後來的華野六縱。」

「還記得你們縱隊司令是誰嗎?」

「王必成啊,打仗是好手啊!」

老人含糊不清地念叨起來,國峰知道,這是一支英雄部隊,在孟良崮擊斃張靈甫,一戰成名。國峰給老人夾菜,趙穎爸爸倒酒,配合默契:「您後來還參加了抗美援朝?」

「是呀,美國人的飛機厲害呀,我就是在朝鮮受傷後復員的啊!」

「您參軍七年應該是乾部了,怎麼復員了?」

「沒有文化啊,當不了乾部,你們兩個娃不信嗎?我有本本兒的!」老人慌慌地扌莫出一個精心包裹的布包,裡麵是兩個紅色塑料皮的小本,一個是復員軍人證書,另一個是二等殘廢軍人證書。老人卷起左邊的褲管,裡麵是一條木腿。包包裡還有一張白紙,國峰看完遞給趙穎爸爸,這是一張村委會的介紹信,大意是持該介紹信者為我村復員殘疾軍人,無兒無女,喪失勞動能力,由於本村財政困難,無力撫養,特準許出外就食,望各地政府協助。大印紅得刺眼,飯店老板目瞪口呆,好久才結結巴巴地說:「給老爺子一個火鍋,再到吃飯的時候您就上我這來,隻要我這飯館開一天,您就……」

老人打斷他,說還能走動他就不用別人養著。國峰納悶地問:「您為什麼不要錢呢?」老人盯著他:「我當過七年兵的,我還是個共產黨員哩,怎麼能……」

老人慢慢吃完離開座位,國峰低頭,心裡真不是滋味:「哎,堵得慌。」

鄉政府怎麼能讓老人家出來討飯?趙穎總是把人向好處想:「是不是那個地區比較落後?」

國峰不信,他見多了豪華氣派的政府大樓和領導們的豪華轎車:「我不信,官員們吃喝嫖賭,就不能安置這樣一個殘疾軍人嗎?」

趙穎爸爸深有同感:「鄉長們與這位少了一條腿的老人比,誰更應該配個司機和一輛車?」

趙穎回憶著老人衰老的樣子:「確實不公平,可是我們又能做些什麼?」

國峰嘆了口氣,遲疑一下:「我隻是普通百姓,確實不能做些什麼,但是看到這個老人,我突然十分慚愧。我早就有個想法,一直沒有說,我想退掉加拿大的寶馬和豪華公寓,我攢的錢夠買輛二手車了,我們租普通的公寓住,我隻是擔心虧待你。」

趙穎來自普通家庭,笑起來:「就是搭公車住宿舍,我也可以適應。你從小嬌生慣養,能受得了嗎?」

國峰沉醉在她的笑容中,拉著她的手說:「隻要和你在一起,我吃糠咽菜露宿街頭,也會幸福溫暖得不得了。」

趙穎媽媽裝作沒有聽見,悄悄看一眼老伴兒,他向自己點頭,知道他心裡接受了這個未來的女婿。劉國峰出身豪門,卻那麼單純,沒染上那些亂七八糟的習慣,難得。

68周一,上午九點四十分

常儀猶豫不決,經信銀行要在十點鍾的會議中做出最終的選擇,他曾經支持捷科的方案,考慮到劉豐的立場,他在第一次招標中沒有明確表態。二次招標中的戲劇性變化,惠康方案大變,核心部分與捷科幾乎一模一樣,宏貫報出了最高的價格,處處透著反常,這裡麵有什麼玄機?要不要保持中立?他站起來拿著文件夾,走進電梯正遇見肖曉陽,打了個招呼。電梯裡人多,兩人沒有說話。

會議室中,項目小組已經到齊,劉豐早早地坐在大椅子上,還有幾分鍾才到會議時間,看來大家都關心著招標的結果。劉豐主持會議,環視會議室說:「大家辛苦了,封閉在賓館裡的滋味不好受啊。招標以後給大家放三天假,從項目中擺脫出來休息一下,以後還有很多工作。」

劉豐說完套話,停頓一下:「說說招標結果吧。」

崔國瑞看著評估表,客觀地說:「我們收到五個廠家的建議書,並進行了討論和評估。我們認為,在二次招標中,捷科和惠康依然明顯領先於其他廠家,報價在我們的預算範圍以內。在兼容性和工程師的熟悉程度上,惠康更優,捷科在實施能力和價格方麵更勝一籌。」

劉豐已經從肖曉陽那裡得到了分數,故作不知:「最終的打分結果怎麼樣?」

崔國瑞簡潔地回答:「捷科和惠康都是八十一分。」

劉豐不想貿然行事,他在拍板前一定要掌握會議室中每個人的想法:「大家的意見呢?」

肖曉陽開始表現,振振有詞:「惠康是國際級公司,隻要他們能做出方案,就一定具備實施的能力。他們不可能拿信譽來冒險,如果出了問題,惠康還想在國內市場上存活嗎?」

崔國瑞駁斥肖曉陽:「惠康不能拿信譽冒險,我們更不能冒險。為了得到訂單,廠家總會誇大自己的產品和實施能力,我們不能貿然相信他們,更不能認為是跨國公司就放鬆評估標準,越是跨國公司,也許埋藏的風險越大。」

雙方意見對立,肖曉陽閉上了嘴,眾人沉默不語。劉豐決定不激化矛盾,提出建議:「既然惠康和捷科分數一樣,各有所長,難分優劣。我建議,兩個廠家都進入商務談判,同時進行深入的技術評估。這個項目時間緊迫,要抓緊時間啊。」

這是一個公正的裁決,崔國瑞同意:「好,我們立即通知兩個廠家,盡快進行技術交流和談判,這周就開始。」

劉豐同意這個計劃:「好,我們不能閉門造車,我建議邀請懂銀行業務的專家參與進來,我們可以參考他們的建議決策嘛。」

這個建議必有深意,又合情合理,崔國瑞無法拒絕,項目小組也沒有不同意見。肖曉陽立即提議:「我建議,邀請軟件中心的金主任參加。」

軟件中心是從銀行係統中剝離出來專門開發軟件的公司,多次與惠康合作承擔經信銀行的項目,金主任與惠康交情深厚,多次受邀去美國參加技術交流,這對捷科非常不利。塗峰本來不想出頭,實在覺得軟件中心不夠公正,鼓足勇氣說:「請外部專家非常有意義,是否多邀請幾位?」

劉豐不動聲色地說:「當然好啊,但是邀請的專家一定要懂得銀行的業務。你們提出一個名單,盡快交給我吧。」劉豐見大家沒有異議,站起來說,「大家再接再厲,早日把客戶關係管理係統建設起來,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裡吧。」

69周三,晚上七點十分

商務談判在經信銀行的會議室中進行。方威在談判前得到了金主任的背景,惠康就是軟件中心多年的合作夥伴,惠康贈送軟件中心開發平台,幫助他們培訓工程師,經信銀行的不少軟件,就是由他們在惠康的平台上開發出來的,這就注定了捷科在今天的商務談判中將始終處於被動。林佳玲對於兼容性進行了深入的研究,但是金主任反復糾纏的執著程度讓人接受不了,一個一個的細節不斷拋出,連項目小組都受不了他的囉唆,溜出去了。會議室中充斥著金主任陰陽怪氣的尖刺聲音,交流變成了他一個人對捷科銷售團隊的摧殘和折磨。

一天的商務談判下來,捷科的每個人都筋疲力盡,心情憂鬱。他們找了個咖啡廳,圍坐在一起,周銳看著圍坐在一起的團隊:「覺得怎麼樣?」

林佳玲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客戶,身心疲倦地抱著滾燙的咖啡,溫暖雙手:「現在這個階段,很多細節的問題沒辦法詳盡回答,都需要在實施的時候實現。」

方威看出來,金主任是故意刁難:「他與惠康關係深厚,這個時候出來,就是要難倒我們。」

這個項目正在朝著無法挽回的敗局上滑去,肖芸憂心忡忡,方威繼續分析:「駱伽第一次招標時一招未發,這次卻一招比一招狠,陳剛調出項目小組後,我們就沒有了信息來源,失去方寸。又冒出這個金主任對我們死纏爛打,不知道以後還會使出什麼招式,可這都不是我最擔心的。」

形勢不容樂觀,方威說出更壞的情形:「我擔心惠康降價,我們的技術得分輸了,如果惠康再把價格拉下來,我們就沒有取勝的機會了。」

肖芸不想接受這種可能:「這違反招投標規則。」

方威點頭承認:「直接降價是違反招投標規則,如果采用暗降呢?比如贈送產品,安排出國培訓,你能說違反招投標規則嗎?駱伽對這個訂單誌在必得,肯定會拋出這些誘人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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