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周 屠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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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周一,上午九點整

招投標小組成員們不知所措,他們被封閉在賓館裡一周了,現在看來遙遙無期。表麵上是分散方案和集中方案的分歧,方恩山和趙洪河的沖突,背後卻是李玉璽的上位之爭的暗中較量,幕後影影綽綽地閃著大小領導的身影,這是評委們沒有料到的情形。

李玉璽沒有退路,一切都安排就緒,惠康和永嘉集團吃下這個訂單,大家各自吃肉啃骨頭喝湯,擦擦嘴巴各自滿足,自己就能坐上局長位置。相反,如果大家滿懷興致而來,卻沒有得到該得到的,便會作鳥獸散,局長位置肯定泡湯。李玉璽仍然有信心,隻有趙洪河在折騰,方恩山和王鍇站在自己這邊,現在的關鍵是取得專家評委們的支持。想到這裡,李玉璽客氣地問候:「大家辛苦了,這裡吃住條件怎麼樣?有意見盡管提出來,我們保證改進。」

即便吃住條件差,也不能在這種場合說,評委們紛紛贊好。李玉璽清清嗓子說:「上周招投標沒有結論,大家都想把事情辦好,這很正常嘛!我們共產黨員不怕不同意見,什麼都可以講,什麼都可以談,真理越辯越明。你們說,對不對?」

趙洪河一言不發,專家評委點頭如同雞啄米:「是,是。」

李玉璽充滿信心地掌握話語權:「爭論的關鍵是分散還是集中,這是純粹的技術問題,大家不要相信風言風語,信謠傳謠,我們就事論事,把技術問題說清楚,誰先講?王總,你開發的軟件,你不先說誰敢說?」

王鍇不敢再腳踩兩隻船,掂掂趙洪河,再量量李玉璽和方恩山,還是後者分量重些:「全國各省的係統都是分散的,我們軟件也能解決各個子係統之間的通信問題,這是最穩妥的方案。」

李玉璽很滿意,又問評委們:「你們的意見呢?」

規劃設計院的林所長老成持重,滑頭地裝起糊塗:「分散集中各有利弊,要慎重啊,慎重。」

李玉璽懶得和他生氣,點起趙洪河的名:「洪河,你的意見呢?」

趙洪河為王鍇那段話生悶氣,也不想多說:「我還是堅持集中方案。」

「這樣吧,我們意見都說了,民主集中製,少數服從多數,大家舉手表決吧。」李玉璽無意過多辯論,要強行闖關。果然,舉手表決毫無懸念,方恩山和王鍇支持分散方案,評委毫無例外跟著舉手,趙洪河孤掌難鳴。

駱伽和周銳不見劉樹新心裡就沒底兒,一早坐在辦公室中,苦口婆心勸說趙洪河,他頻頻搖頭,駱伽想起夏冰的方法問:您有什麼顧慮嗎?」

「李局長主管,劉書記便不好插手。」趙洪河確實有顧慮。

這絕不是真正原因,駱伽不辯解,繼續問:「您還有其他顧慮嗎?」趙洪河抬起頭來,果然不糾纏那個借口:「我如果帶你們去,就不能為你們說話了。」

「趙隊長,我自己去敲門。」駱伽掌握了屠龍術,躍躍欲試。

劉書記從來不見廠家,趙洪河臉色一變:「你就這麼去敲門?找死!」

駱伽笑了,站起來為茶壺中滿熱水:「這壺茶水如果涼了,您就別等著我。」

駱伽就要硬闖劉樹新辦公室,是反敗為勝的唯一機會,又沒有把握。她一向信心滿滿,現在卻雙手冰涼,伸進周銳掌中,像棉花團一樣溫軟起來說:「抱抱我。「周銳把她攬進懷中,貼著她冰涼的臉蛋:「沒關係的,不管輸贏,我們不是很開心嗎?」

駱伽掙脫出來,敲著周銳的肩膀:「隻準贏,不許輸,走,我們去見劉書記。」

走廊空無一人,辦公室大門虛掩,駱伽輕敲幾下,請問,劉書記在嗎?

「請進。」一個響亮的男聲從屋內傳出。他們進入辦公室,辦公室內大得可以打保齡球,劉樹新坐在書櫃和窗台的拐角,出人意料地年輕,沒有李玉璽的江湖氣、霸氣和居高臨下,卻有一股書卷氣息,又多了一份儒雅和嚴肅。

駱伽雙手遞上名片:「劉書記,您好。」

劉樹新眼角掃一眼名片,向沙發上一靠,就把她晾在一邊兒:「你是?」

駱伽第一次遇到連名片都不接的客戶,尷尬地將名片放在桌子上,自我介紹:「我是捷科公司的駱伽,向您匯報智能交通的事情。」

劉樹新一指門外:「這個項目是信息中心牽頭,交警支隊和計劃財務處共同參與,找他們吧。」

駱伽不退卻,堅持說:「這次是專程來拜訪您的。」

劉樹新拒絕地很堅決:「我馬上開會,沒時間。」

兩人短短時間,你來我往,幾乎是電光火石之間,駱伽偏不肯讓步,劉樹新一點兒機會都不給,皺起眉頭,有了不耐煩的神情。雙方理智都被情緒綁架,弄不好,劉樹新又要呼喚保安,周銳走上半步,擋在駱伽和劉樹新之間,將對峙的格局改變過來:「劉書記,我們就占用您三分鍾的時間,可以嗎?」

劉樹新坐回座位,把鬧鍾向周銳麵前一推:「好,就給你們三分鍾。」靠回沙發,擺出一副看你三分鍾能說出什麼來的架勢。周銳退回沙發,距離劉樹新五六米之外,又低又矮,氣勢上落了下風,他右手垂在茶幾下握住駱伽,不讓她亂戳痛點:「劉書記,在『十五』期間,北京市道路交通取得了長足的進步,城市道路都以每年3%左右的速度增長,城市快速路網由二環、三環、四環和五環以及十五條快速聯絡線組成,道路總規劃裡程約三百八十公裡……」

這番帶有恭維興致的話並沒有打動劉樹新,他手放在鬧鍾上說:「這些你就不用說了,我比你還熟。」他確實常在各種會議上,念這些數據,他又指指鬧鍾,半分鍾了。

駱伽要去戳罰款流失的痛點,推開周銳使用顧問式銷售:「劉書記,您去年交通罰款是多少?」

劉樹新好奇地皺起眉頭,他雖然不知道摧龍八式,卻閱人無數,一眼看出駱伽要兜圈子把自己繞進去,嗬嗬笑著說:「你別繞彎,有什麼話直說。」

他不上套,駱伽扁扁嘴角,正要繼續戳痛點,被周銳周銳緊緊按住,他話音轉折:「北京交通雖然發展迅速,然而路修一尺,車堵一丈!在建國初期,北京隻有機動車兩千三百輛,到一九九七年二月,將近五十年時間,機動車數量突破一百萬輛。當時預計在二〇一〇年將突破二百萬輛,但是今天已經超過了這個數字。北京乾道高峰期的車速降至每小時十二公裡,有的道路機動車時速還不到每小時七公裡。二〇〇八年,將要在北京召開舉世矚目的奧運會,北京的交通怎麼辦?」

劉樹新看看鬧鍾,這些問題他不是不知道,他正在猶豫的時刻,周銳把幾個痛點排山倒海壓下來:「通過前期的調研,我們有五個發現,第一,交通擁堵成為北京城市管理中頑疾,百姓抱怨、媒體追蹤;第二,惡性交通事故頻發,司機在夜間和無人值守的路口超速和闖紅燈,去年造成六十五起惡性交通事故,造成八十六人死亡,這也是不容忽視的問題;第三,交通罰款流失,即便交警都有罰款指標,仍有百分之九十二的罰款沒有被發現,造成嚴重流失;第四,交警百分之八十的時間用於監控路麵,他們呼吸汙染的空氣,夏天暴熱,冬日酷寒,身體處於極度惡劣的環境中,嚴重削弱了交通隊伍;第五,去年全市發生五百多起交通肇事,至今仍有三百多起沒有破案。」

這番話打得劉樹新措手不及,駱伽是一個個地去戳痛點,周銳卻把五個痛點同時拋出,隻要有一個擊中,便能奏效。駱伽頓悟,這才是雷勵行故事的含義,劉樹新果然被這些問題打動,為周銳奉上高帽:「哦,捷科是世界頂尖的跨國公司,想必有對策吧?」

駱伽肯定要轉上一圈才會說出,至少也要先砍對手三刀,周銳向來直來直去,毫不客套地用重火力掃射:「捷科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信息谘詢公司,全球數千顧問,研究並致力於幫助客戶解決交通運輸領域的問題。針對北京市的交通現狀,智能交通解決方案便能夠全麵完整解決上述問題。第一,架設於路口的數千自動感應攝像頭,替代交警不分晝夜地監控各個路口的交通狀況,根據我們的經驗,在監控範圍內,違章次數可以減少百分之三十,緩解因為司機違章造成的擁堵。第二,自動感應攝像頭替代交警,二十四小時監控路麵,避免闖紅燈和高速駕駛行為,將惡性交通事故減少百分之五十。第三,北京現在擁有二百三十萬輛汽車,假定每年每輛車發現十次違章,每次罰款兩百元,每年罰款額約為四十六億元,與去年的七億元相比,可以避免三十九億元的罰款流失。第四,全市去年發生五百六十起交通肇事,至今仍有三百五十二起沒有破獲。架設自動感應攝像頭,拍攝和追蹤逃逸車輛,並在全市信息係統中檢索和查詢,可以將交通逃逸的比例降低百分之八十,並將目前百分之四十的抓獲比例,提到到百分之九十。第五,智能交通係統替代交警監控路麵狀況,將廣大交警暴露在汙染環境的工作時間減少百分之五十,保護交警隊伍的身體健康。」

時間早已超過了三分鍾,劉樹新卻再也不看鬧鍾,尋思著周銳帶來的價值。駱伽善於在傾聽中發現心中的秘密,打開小雷達,尋找劉樹新的顧慮:「劉書記,我們爭取見您一麵,是因為智能交通的招投標到了關鍵時候,您如果有任何顧慮,請告訴我。」

劉樹新心中充滿顧慮,這個項目絕不像表麵那麼簡單,李玉璽奪取大位之心昭然若揭,在這個過程中,隻有暗箱操作,沒有合法的競爭。劉樹新不知該怎麼應對,賣官鬻爵都沉在水麵之下,即便有了真憑實據,也難以拿出來示人。這個項目是李玉璽分管,把趙洪河派進招投標小組,成為內線,已經是很大的努力,劉樹新無法說出顧慮,看著駱伽不發一言。

駱伽已經從一個未通世事的小女孩,掌握閱讀人心的能力,看出他的遲疑,猜到他心中必有不想說的秘密,再次堅持:「局長,不管什麼原因,請您告訴我。」

「那不是我分管的範圍。」劉樹新解釋,這是巨大讓步。

「劉書記,分散方案確實有很多問題。」周銳話題一轉,從智能交通項目著手,避開政治因素,是名正言順的做法。

劉樹新過於迂腐,想出手,卻找不到合理方式,現在都什麼時刻了?還在計較清規戒律,駱伽一語雙關提醒:「如果采用錯誤的方案,您知道後果嗎?」

李玉璽並非劉樹新心中最佳接替人選,否則李玉璽也不用折騰到市裡,去釣局長位置。劉樹新卻誤解了駱伽的意思:「是啊,我們是首都啊,如果這麼搞下去,非變成首堵不可。」

駱伽失望,難道他也是隻知道做事,不知謀略的人。

劉樹新居高臨下反問:「依你看,該怎麼辦?」他身體向前緊繃,緊張的肢體語言與他不慌不忙的聲音很不般配。他竟也是傾聽和提問的高手!駱伽忽然明白,劉樹新絕非凡人,他其實是逼自己透露更多的想法。人與人的溝通有兩種方式,一種是直接說出想法,比如向太太說,幫我洗洗衣服吧。第二種是委婉地問太太,西服真皺,明天還要參加公司會議,該怎麼辦?這種方法是說出問題,讓對方提出解決辦法,真正的溝通高手都會采用第二種方法。

「隻要采用集中方案,便可以解決問題。」周銳仍然渾然不覺,歪打正著。劉樹新三言兩語,逼迫周銳提出解決辦法,自己挖坑自己跳。劉樹新本來被痛點擊中,短短時間反逼周銳拿出解決方案,高手風範一展無餘,與簡單粗暴的李玉璽相比,他才是深藏不露的大內高手。駱伽真人麵前不露相,取出周銳準備好的文件,這是為劉樹新準備的炮彈:「您看,我這裡有一份兩種方案的對比。」

駱伽偏偏不把文件送上去,抬起頭來看著劉樹新,眼神相碰,兩人心中都有了底兒。劉樹新站起來走到沙發麵前,低頭看文件,漫長的沉寂之後,點頭,明白了。

115周二,上午十二點十分

王鍇把駱伽約來海棠居,又一次伸出雙臂去擁抱,駱伽徑直坐在椅子上。王鍇習以為常,笑著坐下:「明天就要發標了,有把握嗎?」

「沒有。」

「你即便贏了,能拿多少獎金?」王鍇一邊說一邊取出薪酬表,遞給駱伽。

二十萬,比現在薪水多了一倍,駱伽毫不動心,取出一份文件,這是發展永嘉集團為捷科代理的協議:「王總應該腳踩兩隻船,以備萬一。」

「我們都應該腳踩兩隻船嘛,如果輸了訂單,你怎麼辦?」王鍇心裡好笑,她勸駱伽跳槽,駱伽卻要發展自己為捷科的代理商。

「我是新人,輸了便輸了。」

王鍇當定了駱伽與惠康之間的媒人,這是最佳的解決方案,韋奇峰關係深厚,拚下去沒有好處,駱伽廢了第一次投標,是見好就收的最佳時機。他哈哈一笑:「我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

「雷勵行還能留在捷科嗎?如果他走了,你會跟方宏偉混嗎?」韋奇峰任何時候都是一塵不染,向駱伽伸出右手,「你好,我是韋奇峰,很高興認識你。」

這句話刺中駱伽要害,雷勵行岌岌可危,一旦他離開捷科,自己處境艱難。韋奇峰出麵便擊中要害,竟比想象中還要高明,看來,今天會麵竟是有意安排,要把自己挖到惠康。

116周三,上午九點十分

開會就是說套話,老百姓耳朵都聽出繭子了,何況成天參加會議的官員。這基本就是走個形勢,演個戲,說說台詞。其實大家見麵,哪怕鬥得你死我活,在麵兒上還要一團和氣,口蜜腹劍唄。李玉璽愉快地夾著筆記本參加局務會議,進了領導的私交圈,再陪領導辦件壞事,取得信任,晉升指日可待。

領導們親切友好地寒暄,各自落座,劉樹新居中而坐,眾人按照級別和資歷在會議桌兩麵排開,這架勢跟古代上朝沒啥區別,皇帝坐中間,文武大臣排排站。李玉璽是常務副局長,自然坐在左手第一,中國人以左為尊,左比右好,左仆射比右仆射官兒大,左賢王在右賢王之上,原因很簡單,心髒靠在左邊,本身就不正。

會議很成功,深入淺出地研究了局內外的重大問題,比如食堂裡麵有老鼠,群眾意見很大,領導進行了深入的調研,順便與群眾共進午餐,表示認真落實局黨委的某某政策,群眾感動得流下了眼淚,領導很感慨,中國的群眾多好啊,多麼通情達理啊。

按照通常的慣例,會議就應該隆重勝利結束了,李玉璽拍拍屁股站起來。誰知劉樹新開了腔:「還有一件事,跟大家研究一下。」李玉璽屁股拱開了椅子,又拉回來坐下,劉樹新從始至終都一動不動:「剛才,洪河跑到我的辦公室,扯著嗓門喊,那個追尾肇事逃逸的兔崽子還沒抓到。」

李玉璽懸著的心放下來,撞死人逃逸,這是人民內部矛盾,老百姓間打架,沒反黨反社會主義,也沒影響交管局創收,小事上不了台麵。其他領導也是這意思,沉默不語,局委會應該談大事,不該談老百姓的雞毛蒜皮。劉樹新接著說:「洪河還嚷嚷,路上越來越堵,老百姓很不滿。」

領導們心裡又嘀咕,五年前北京汽車不到一百萬,現在二百多萬輛,道路每年隻增長百分之三,交警還是三千多人,管得過來嗎?而且堵車是好事啊,老百姓堵車堵急了,能不違反交通規則嗎?罰款就增加了!領導們奇怪地看著劉樹新,老百姓堵車這種雞毛蒜皮的破事兒怎麼能上局務會呢?

「我建議開個擴大會議,商量一下解決辦法。」劉樹新拍板,獲得一致通過。這種事實在太小,不值得領導們反對。擴大會議把趙洪河拉進來,屏蔽那些無關的人員,形成交叉火力,劉樹新嘴角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笑容。如果駱伽看見,便會打開小雷達,探出其中隱藏的陷阱。

李玉璽毫無提防,第二天的擴大會議竟演變成這樣。

趙洪河一口氣提出六個問題,罰款流失、交警健康、肇事逃逸、惡性交通事故、交通擁堵和保駕護航,劉樹新演戲配合,詢問解決辦法。李玉璽越聽越耳熟,擴大會議怎麼向智能交通上靠啊?這個項目我主抓!還有項目小組啊!怎麼變成這種局麵?他出言提醒劉樹新:「信息中心和計劃財務處已經立項,正在招投標,這些問題都會盡快解決的。」

「哦,信息中心誰在主抓?」劉樹新和藹可親地看著李玉璽。

李玉璽心裡犯了嘀咕,卻繞不開張大強:「信息中心張主任。」

「真巧,我在黨校看見他,參加馬列主義和現代科學技術的進修去了。」劉樹新臉上的笑容更和藹了。

你沒事去黨校乾嗎?那兒又不是「天上人間」!李玉璽不信,又不能說出來,誰暗地裡紮我針?李玉璽看著劉樹新的笑容越來越近,像貼在自己臉上,向後縮縮:「現在,方處長負責。」

劉樹新突然退後,老邁的身軀,速度如同武俠高手:「不妥吧?這麼重要的項目必須有技術把關的,大強小毛病是有的,業務是精通的,大事是不含糊的,立場是堅定的,頭腦是清醒的。」

他揮手站起來:「這樣吧,把大強叫回來,我們聽聽匯報。」李玉璽脊背通涼,局勢再次改變,他預感到了致命的威脅,自己如同正在墜落陷阱的野獸,陷阱多深?裡麵有什麼刀山火海?搶回的主導權又被迫交出,怎麼辦?李玉璽大腦飛速轉動,思考對策,恍然間覺得口乾舌燥低頭喝茶,手腕顫抖,杯水波瀾,茶水傾覆而出,嘩地灑在桌麵。

劉樹新眼皮一挑,抓起紙巾,輕輕拂去茶水,提醒他:「玉璽,你歪了。」

什麼歪了?李玉璽方寸大亂。

「杯具。」劉樹新說。

李玉璽忍住沖天的怒火,我怎麼悲劇了?劉樹新站起來送客:「你的茶杯歪了,他通過黨委擴大會議,已經把二期工程抓了回來。

117周五,上午十點二十分

人都是這樣,受了猛烈打擊或深度刺激後,開始處在懵懂的夢遊狀態,失去自信,對每一言和每一行都深深懷疑和反思。張大強繞著校園慢悠悠跑步,四十分鍾跑出五六公裡,往事一幕幕閃現,驚得渾身肉皮吃緊。他經歷這次打擊,從天上落到地麵,有了腳踏實地的感覺,越發覺得以往都飄在空中。他不是笨人,以往眼珠長在頭頂上,什麼都看不見,吃一塹長一智,他學了很多。張大強換下鋥亮的皮靴,蹬上五年前的翻毛皮鞋,油光發亮的大背頭變成小平頭,頭發服服帖帖趴下來。一周過去,他甚至開始感激李玉璽和方恩山,栽個不大不小的跟頭,在摔得粉身碎骨之前,清醒了,眼睛亮了,心沉下來了,這是好事。

他還想透另外一個道理,在官場,隻有兩種選擇,要麼當群眾,要麼向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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