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周 江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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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周一,上午九點整

簽約儀式在交管局大會議室舉行,桌椅都被移開,中間有一張鋪著鮮紅絨布的長方桌,四壁擺放鮮花盆景,肅穆的大會議室立即有了不同味道。此時此刻沒有了競爭的刀光劍影,氣氛和諧。精心修飾的駱伽,與周銳一前一後進了會議室,將大衣掛上,露出紫色的外套,取來一杯紅酒,襯得臉色更加嬌俏,立即從一屋子深色的人群中顯了出來。

趙勇穿著嶄新西服,沖在唐南軍前麵,直奔周銳擊掌慶祝,這是最好的結局,他們擠掉惠康,勝利會師。周銳問:「田蜜今天的火車?下決心了嗎?」趙勇一臉興奮,想通了,簽字儀式之後就去火車站,把她攔下來。

張大強經歷二期工程招投標的考驗,脫胎換骨,沉穩地對著麥克風說道:「各位廠家代表,恭喜大家贏得了二期工程的招投標。這隻是開始,而不是結束,希望合作能夠天長地久,地老天荒。」

這段話很到位又很煽情,廠家代表們也很喜歡聽,掌聲立即響起來。王鍇作為軟件開發商代表第二個發言:「張主任說得好,今天簽合同,就像領結婚證,不是戀愛的結束,而是新生活的開始。我們作為廠家,必須提供滿意的售後服務,就像丈夫早早起來,給新婚妻子倒好洗臉水,備好熱毛巾,做好早飯,送到單位,下班接回家,請她坐在沙發上看著韓劇,我們去廚房做飯做菜,端上桌來,咱們應該乾什麼?」

「洗碗。」一名廠家代表順嘴接道。

王鍇板著臉一本正經地批駁:「老婆還在吃飯,你洗什麼碗?人家辛苦一天,你應該學好足底按摩,伺候好,等她上床歇了,你再洗碗熨衣服。你們別笑,做好售後服務,才能留住客戶。好,我不多說,我們現在就領結婚證。」

會議室的廠家代表被他幽默打動,哄笑起來,趙勇氣得臉紅脖子粗,嘴裡哼哼:「這王八蛋,我們是一夫一妻,你是一夫多妻。」

講話完畢,會議桌成為簽約現場,廠家代表逐一上台,交換協議,簽字,握手拍照,流程十分順暢,幾個廠家走馬燈一樣完成。按照通常流程,廠家取回各自協議,存入公司財務部門,以備查詢。意外的是,工作人員攔住廠家代表,將協議放到旁邊,王鍇開始審閱。

一杯杯紅酒被送入會議室,張大強舉起酒杯:「為了保證合同的嚴謹,按照新招投標流程,合同每一頁都將蓋章,我們正在逐頁核對。現在請大家舉杯,預祝合作順利,圓滿完成二期工程。」

唐南軍臉色一變,怎麼會多出一道環節?他趁無人注意,偷偷轉身離開。趙勇看看時間,不能再拖下去了,田蜜下午兩點十分的火車回鄭州。反正簽約儀式沒我什麼事了,我可以先走,他轉身去找唐南軍請假,他去了哪裡?

這一切都在駱伽眼中,唐南軍要跑!

「蜜兒,不能這麼走,白白便宜那個白眼狼?」田媽媽留在房間內,裡麵是堆積起來的行李箱和包裹。

「媽媽,強扭的瓜不甜。」田蜜勸了好幾天,馬上就要去火車站了,還是講不通。

必須要有個說法,田爸爸真心實意地婦唱夫隨,田媽媽點頭,他又說道:「其實,我看趙勇不像壞人。」

田媽媽大怒:「他把女兒害成這樣?你怎麼還替那龜孫子說話?」

田爸爸替趙勇辯解:「男人結婚前都犯蒙,當年……」

這下捅了馬蜂窩,田媽媽不依不饒:「哼,當年,你心不甘情不願,還惦記著那誰?」

田爸爸又把題目扯回來:「說那些有啥用,要是女兒沒懷著,咱們可以不認那龜孫子,現在隻能認了。」

「認什麼?孩子不要了!」

老兩口吵得不可開交之際,田蜜拉著行李,流著淚向外走:「爹娘,咱們回河南再吵吧,中不中?」

「不中,趙勇必須有個說法。」田蜜爸媽難得達成一致。

「你們不走,我走。」田蜜下樓,回頭流著眼淚,「孩子不是趙勇的,他能有什麼說法?」

「啥?啥?」田媽媽和田爸爸大眼瞪小眼,扛起包袱出了門,追上田蜜去理論。白濤突然出現在樓梯口,攔住田蜜:「哎,你真要回鄭州啊?」

田蜜怕爸媽亂說話,把行李箱遞給白濤:「幫忙,把這個弄下去。」

趁白濤下樓,田蜜向呆若木雞的爸媽說:「他不知道,別說出去,先回鄭州。」

田蜜爸媽憋著要找趙勇算賬,現在這筆賬算不到人家頭上,搶來女兒手拎的行李,垂頭喪氣走在前麵。白濤繞回來,繼續施展他說死人不償命的功夫:「你走就可惜了,房屋中介靠什麼?一靠信用二靠銷售,我們有了摧龍八式,一年回本,第二年發展連鎖,爭取開三十家店,融來資,圈到錢,咱們就把企業做到全國,在鄭州開幾家,你當總經理,第三年爭取累計利潤達到一千五百萬元,籌劃在納斯達克上市。那個時候風風光光回老家多好?」

田媽媽腳步放慢,退到白濤和田蜜間:「好好,你們缺人手嗎?我們給你打工,她爸爸以前在紡織廠,管著幾千個女工呢。」

田爸爸擠進來,他不會繞彎,直白地問:「除了趙勇,還有誰喜歡我們田蜜?」

白濤也沒心眼,大聲說著:「田蜜在我們公司,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喜歡的多了,不過前段時間,有一個大款開著寶馬,天天接送到門口。田蜜,最近怎麼沒見他了?」

白濤喜歡說話,不知道會說出什麼來,田蜜扯著他胳膊向前走:「白濤,別亂說。」

田爸爸的傾聽能力也不一般,停住腳步嘀咕,哪個大款?田媽媽卻沒聽出來,繼續嘮叨:「我就說女兒條件好,還怕沒人追?我陪你去醫院。」

世界上最不可靠的就是男人,田蜜隻想生下孩子,招手叫來出租車:「司機,火車站。」

簽約儀式意外延長,唐南軍悄然消失,田蜜一家正在去火車站,趙勇不知所措。忽然,工作人員發現異常,碰頭討論,很快把一份協議送到張大強麵前,王鍇也加入進去,出著謀,劃著策。

廠家代表們本來舉著酒杯,突然注意到反常,出事了。果然,張大強有了結論,招來工作人員,前後門口出現四名保安,關閉大門,嚴陣以待。廠家代表們意識到情況不對,放下酒杯。

「我宣布,智能交通二期工程簽約儀式圓滿結束,請廠家分別領取協議。」張大強口氣如常,緩解了眾人的情緒。工作人員宣讀廠家名稱,廠家代表領取協議,從保安嚴密把守的大門離開,歡天喜地各自慶祝。

氣氛明顯不對,一切卻平安無事,周銳領取了協議,走到趙勇身邊說:「我在外麵等你,一起去接田蜜。」

會議室越來越空,趙勇突然發現,空盪盪的會議室隻有他一個人,周圍是七八名保安,再向外是工作人員,招投標小組成員遠遠注視,王鍇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趙勇有了不詳的預感,沖著周銳的背影大喊:「快,去火車站,把田蜜接回來,別讓她走。」

門砰地在趙勇麵前關上。

唐南軍惶恐不安,他先在外企,目睹公司高層爾虞我詐,職位越高壓力越大,拿不到銷售提成,收入不見得好多少,反而不如紮紮實實待在一線跟客戶搞好關係,吃喝嫖賭在一起,漸漸地,客戶提出非分的要求,他不免答應,將大把資金用各種方式轉移。他先動了心,有些客戶不敢吃獨食,便會給他一些好處。外企的財務往往不能直接給客戶回扣,這個時候,便把經銷商拉進來當白手套,既捋順了流程,又減輕了法律責任,逃避製裁。一來二去,唐南軍便找到一條發財之路,陰陽合同便是最直接拿錢的伎倆,屢屢得手。然而沒有不透風的牆,他的所作所為漸漸為人察覺,但誰也不敢打開這個潘多拉之盒,一旦走入法律程序,誰都不敢承擔後果,隻是把他清理出去,掛入黑名單。唐南軍不能在外企混,駱南山一直做研究,求賢若渴地請到唐南軍主管銷售業務,真算是引狼入室。他在宇天做主管銷售的副總,駱南山不肯妥協,不給回扣,他斷了財源,唯一可行的方法便是用陰陽合同直接打開水龍頭,從客戶賬戶裡取錢。

誰知道,陰陽合同不是天衣無縫,客戶意外出事,被順藤扌莫瓜查到一筆資金來歷不明,要是在外企,公司肯定不會聲張,暗中處理,偏偏駱南山認死理,一定要查個清楚。唐南軍擅長籠絡人心,趙勇便是他親自招進來的,他讓趙勇偷偷取回協議,換掉那頁內容,逃過一劫。唐南軍到了中聯,四處尋找賺錢的法門,而且中聯是大公司,部門負責,有空子可鑽,這次二期工程的硬件有數百萬利潤,他本性難移,便打起主意,一切順順當當,坐等收錢,卻在最後關頭掉了鏈子,他見勢不妙,第一反應便是盡快逃離。

白濤跳下出租車,不停勸說:「再等等,趙勇肯定來。」

「那等等吧。」田媽媽坐在台階上,被田爸爸拉起來說:「走,別在首都丟人現眼了。」

白濤掏出手機,撥出趙勇號碼:「餵,你還來不來?我們到車站了。」

電話哢嚓被掛掉,白濤再也撥不通,趕緊去追田蜜:「哎,等等,趙勇說要來,就肯定來。」田蜜嗤之以鼻,男人還可以相信嗎?白濤撓撓頭說:「我信趙勇,哎,我去買站台票。」他手機還沒有放回去,周銳電話打進來,白濤找到主心骨,大聲求援:「快來,田蜜要上火車了。」

周銳停下來,越想越不對,轉身看著駱伽的眼睛,她如此鎮靜,肯定有原因:「伽伽,怎麼回事?」

駱伽學過表演,從目光根本看不出內心波動,手掌卻會泄露秘密,她緊張的時候,便會輕微出汗。周銳手指貼上她的掌心,感受到絲絲滲出的汗液:「伽伽,趙勇怎麼了?」

「半年前我爸爸的事情,那是陰陽合同。」駱伽決定不隱瞞,坦然相告。

周銳猜出前因後果:「伽伽,怎麼能做這種事情?」

駱伽奮力甩開周銳的手掌:「爸爸被人陷害,你可以不管,我是她女兒,我必須管,必須找到那個人。」

「可是,趙勇要去火車站接田蜜。」周銳退縮了,她理由充分和正當,換成是自己,也會做這樣的選擇。

「傻瓜,快點兒去火車站,幫趙勇攔下田蜜。」駱伽拉開車門,跳下車,返回交管局大樓。

唐南軍沿著走廊出來,按下電梯,急著回公司銷毀證據,希望能夠逃脫劫難。叮咚一聲,電梯門關上又打開,駱伽跟了進來。

布局完成,唐南軍掉入陷阱,不能再讓他逃脫,駱伽從大門向內,正在另一個電梯門口遇見唐南軍,她當即進去。電梯中空空盪盪隻有兩人,駱伽心裡驟然害怕,唐南軍會不會狗急跳牆?唐南軍麵孔對著電梯顯示屏,如同不認識駱伽。

「唐總。」這裡是交管局,到處都是交警,駱伽壓下緊張情緒,毫無顧忌地盤問。

「嗯?」唐南軍緩緩轉身,目光卻不敢對視,電梯開始下滑,紅色號碼不斷下降。

「中聯就要交換協議,唐總要去哪裡?」駱伽常去駱南山的公司,周銳都會陪在身邊,很少與唐南軍來往,現在看過去,他麵目猙獰,仿佛不認識一般。

「我,我,出去辦點兒事情。」唐南軍急欲擺脫糾纏,返回公司。

電梯門打開,大樓裡到處都是交警,唐南軍不敢快跑,急匆匆向外走。駱伽仿佛有了主心骨,追上去問道:「半年前,你也是這樣害我爸爸的嗎?」

唐南軍不答話,悶頭疾行。

「你想跑嗎?陰陽合同,黑字白紙,你跑得掉嗎?你注冊的洗錢的公司能銷毀嗎?惡有惡報,你逃不掉了。」駱伽想起父親老邁的身軀,又悲又怒。唐南軍狡兔三窟,他盜用趙勇身份證注冊公司,與客戶接觸的也是趙勇,隻要毀去電腦中的文件,便無證據。轉眼間,唐南軍出了大樓,周圍人少一些,加速向停車場跑去。

糟糕,他要逃跑,駱伽攔不住唐南軍,紅色寶馬就停在不遠處。

唐南軍找到自己的雅閣,鑽進去,啟動汽車,腳踩油門,駱伽不見了,他迅速倒出車位。隻要能夠開出大門,便可以回公司銷毀證據,上次逃脫了,駱南山成了替罪羊,這次也可以。大門越來越近,他興奮地再踩油門,發動機轟鳴。

一輛紅色寶馬越野車在對麵出現,向唯一的出口沖去,裡麵竟是駱伽,不能被她攔住出口,唐南軍測算距離,兩輛車距離那個交叉點都有十米距離,哼,拚了,諒她不敢撞我!雅閣咆哮著奪路而逃。隻要被唐南軍沖出停車場,便無法攔截,然而,雅閣沖向交叉點,向前便是相撞,除非有人退縮。哼,難道我的越野車還怕你的雅閣?駱伽猛踩油門,寶馬淒厲吼叫,向那個交叉點狂飆疾馳!

寶馬與雅閣迎麵而來,一輛德國車,一輛日本車,狹路相逢!

134周一,下午二點三十分

周銳在站台上找到田蜜一家三口的時候,白濤還在口若懸河地說著開房屋中介的計劃,周銳攔住田蜜:「趙勇讓我們請你回去。」

「他自己呢?」田蜜受夠了趙勇的反反復復,轉頭看著周銳。

「他現在很忙。」這個理由太過牽強,周銳又補充說,「他讓我們來的。」

田蜜笑笑登上火車,現在男人真不靠譜,這種事情也可以讓別人來。周銳跟上去,不計後果地解釋:「趙勇被抓了,所以來不了。」

「哦,為什麼?」田蜜不信,側身去找鋪位。

陰陽合同?越解釋越亂,周銳沒法開口,又礙於田蜜爸爸在場,小聲說道:「趙勇確實來不了,你先別回鄭州,留在北京,都可以講清楚。」

田蜜春節後從鄭州回來,就是給趙勇一個機會,將近一個月了,他還在猶猶豫豫,她心已經涼透了,搖頭向周銳說:「火車要開了,你也要去鄭州嗎?」

還有五分鍾,車廂外,白濤著急地揮手,讓周銳趕緊下車。他轉身看著田蜜:「趙勇是我最好的朋友,他讓我把你留在北京,如果做不到,我就不下火車。」

正說話間,周銳手機響起,他打開大喊:「趙勇,你在哪裡?」

趙勇孤零零坐在大會議室的中間,田蜜的火車就要離站,帶著傷心離開北京。王鍇不懷好意地笑著,張大強問道:「趙勇,你看過協議嗎?」

這份協議是趙勇和工程師一起完成的,他仔細檢查過每個細節:「協議是我做的,能不能讓我先走,我有急事。」

「每一條你都看過嗎?」張大強不急不躁,等趙勇承認,把協議推到趙勇麵前,「你看看第八條。」這是關於售後服務的條款,中聯將承擔第二個工作日的上門維護,這是公司標準的服務條款,趙勇再次點頭,這條看不出來有任何問題。

張大強又拿出另外一份協議,你再看看。趙勇低頭看去,頓時傻眼,第八條被拆成兩條,規定將合同款的百分之五作為維護和服務的費用支付給鼎天基業的公司。趙勇全身冰冷,兩份協議怎麼會不一樣?這可不是開玩笑的。王鍇笑吟吟地走過來,看著趙勇,如同看被釣起的魚兒:「陰陽合同,二百五十萬,你知道後果嗎?」

後果是什麼?千辛萬苦贏下來的訂單肯定丟失,合同欺詐?法律責任?趙勇心思已亂,大聲抗議:「這件事跟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你們放我走,我有急事,必須立即去辦。」

王鍇哼了一聲:「協議白紙黑字,還能抵賴嗎?你三五年都別想出去了。」

趙勇一按桌子站起來,嚇得王鍇全身發抖,向後退一步,怕他沖上來打架,幾名工作人員向前圍攏。趙勇怒氣猛然爆發:「王鍇,知道我去哪裡嗎?我要去火車站,田蜜一家三口就要離開北京,這個讓他傷透心的地方。你還是一個男人嗎?她肚子裡是你的孩子,你這個王八蛋,把她趕出家門,逼她流產,你看著人模狗樣,其實豬狗不如!告訴你,我趙勇向來堂堂正正,陰陽合同這種偷雞扌莫狗的事情,我做不出來,我一點兒都不擔心,沒關係就是沒關係。

「讓我離開這裡,去火車站把田蜜接回來,他懷著你的孩子,我也愛她,我想明白了,找老婆還搭個兒子,我劃算。主任,您當時也在場,她把人民幣天女散花扔出來,我就認準了這個女人。」趙勇懇求,張大強依稀想起那天晚上唱《天仙配》的女孩,哦,是她。

王鍇不敢讓趙勇繼續說:「這些與招投標無關,你還是好好想想這個陰陽合同吧。」

張大強擺手製止王鍇:「趙勇,你繼續。」

「我再見到她的時候,她懷著這個王八蛋的孩子,被他拋棄,我猶豫過,退縮過,我白天泡在交管局,晚上泡在田蜜家門口,我愛著她,她卻懷著這個王八蛋的孩子!」趙勇不管不顧,淚水縱橫,「我愛上,我就認了,反正田蜜會給我再生一個,這王八蛋的孩子管我叫爹,我他媽的不虧!」

王鍇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向工作人員擺手:「把他拉下去。」

張大強伸手,攔住工作人員:「等等,大家說說,怎麼處理?」

一名女評委被趙勇感動:「我說,讓他走吧,去把那個女孩子接回來。」

王鍇大聲質問:「趙勇涉嫌陰陽合同詐騙,觸犯法律,怎麼能放他走?責任誰來承擔?」

一直默不作聲的趙洪河站起來,化解雙方分歧:「這樣吧,我把人帶走吧,留你們這裡算什麼事,拘人都沒地方。」

趙洪河把趙勇推到門口,伸手要來身份證,揮手說:「你身份證押我這裡,走吧。」

「走?!」不但王鍇,連趙勇都驚大了眼睛。

「你們交管局是司法機關嗎?有資格拘留趙勇嗎?我看沒有。」趙洪河揮手放行,「鼎天基業是誰注冊的,誰就是幕後黑手,我相信不是趙勇,你們信嗎?」

眾位評委有人點頭,有人搖頭,趙洪河扌莫出車鑰匙遞給趙勇:「開車去。」

張大強攔在門口,這種事情不能含糊:「等等,我們不是司法機關,可以通知司法機關。趙勇,陰陽合同事關重大,你不能走。」

趙勇眼珠一轉,門口的兩個保安放鬆了警惕,也圍攏過來,他伸手提要求:「我打個電話。」張大強沒有拒絕這個要求,眾人散開,趙勇一到門邊撥出號碼:「周銳,你在哪裡?」

「我在火車上。」

「你等我。」

「來不及了,還有五分鍾就開車了。」

「沒有什麼是來不及的。」趙勇大步一沖,猛地推開門口保安,拉開大門向門外沖出。

張大強大驚,從桌麵抓起步話機大喊:「通知門口的保安,攔住所有穿西服的!」

「周銳,快下來。」白濤勸不住田蜜,使勁兒向周銳招手,火車隻有一分鍾就要開了。田蜜爸爸過來勸說:「下去吧,趙勇是好孩子,這事和他沒關係。」

周銳搶到田蜜麵前:「趙勇正在向這裡趕來,你見見他,如果談不攏,再坐下一列火車回去。」

田蜜媽媽糊塗了立場,也來勸說田蜜:「趙勇這孩子不錯,聽媽媽的,留下來吧。」

周銳坐在田蜜身邊:「難道你不愛趙勇嗎?」

田蜜抬起頭,淚水盈滿眼眶:「我愛他,他就是我等的那個人。」

「你愛他,為什麼不能留下來,趙勇也愛你!」

田蜜的淚水順著臉頰流淌:「我相信你,可是你明白嗎?我懷著別人的孩子,我們之間有難以跨越的大山,我憑什麼去爭取?我有什麼資格和他在一起?我走了,不是因為我不愛他,而是因為我太愛他。」

車廂顫動,火車啟動,咣當的聲音有節奏地響起,窗外的白濤漸漸倒退,喊著周銳的名字。

趙勇沖出招標會議室,繞過走廊,電梯門正好敞開,他擠進去,才看見張大強帶著一票人從會議室湧出。他連按按鍵,電梯關門下行,喧鬧聲音漸漸消去。他心中無鬼,逃跑並非因為害怕,而是為了把田蜜搶回來,他看看手表,時間已經來不及了,還去火車站嗎?電梯門一開,他隨著人群沖出來,大堂中一切正常,隻有幾個保安在門口站著,他抬頭緩步出去,加快腳步,大門近在咫尺。

然而,大門聚集了十幾個保安,攔截廠家代表,趙勇熟知交管局地形,還可以走後門,向左一拐。對講機聲音忽然響起來,一名保安大喊:「趙勇。」

趙勇忍不住回頭,正好證明他的身份,保安大聲命令:「你,站住。」

已經被人認出,趙勇拔腿就跑,後麵四五個保安緊緊追來,在大樓拐角,迎麵又出現攔截的保安。趙勇掉頭想向大樓沖回去,隻要能進了安全通道,他自信能夠找到出路。可是,張大強帶著五六個評委從大樓門口湧出來:「趙勇,別跑,越跑越說不清。」

趙勇背靠牆壁,被三個方向包圍,他彎著月要如同困獸,吼道:「那個陰陽合同跟我沒關係。」

張大強和趙洪河都同情他,但是被他這麼一折騰,誰也不敢把他放走,張大強上前幾步:「趙勇,你既然沒事,就不怕調查,但是你不能跑。」

保安不跟趙勇囉唆,從四麵八方湧上來,趙勇知道抵抗不住,仍然拚命掙紮,呼叫大喊:「求求你們,押著我去火車站,戴上手銬也行,我必須去。」保安根本不聽,趙勇偏要掙紮,三拳兩腳下去,趙勇鼻孔冒血,衣服撕裂,被壓在地麵。

「隊長,邪門了。」趙洪河正要上去問趙勇,被一名交警攔住,「我們天天處理交通事故,今天還是第一遭,兩輛車竟在咱們交管局停車場撞了,這不是太歲頭上動土嗎?」

趙洪河聽糊塗了,這確實是交管局成立以來第一遭,那名交警又繼續說:「一輛x5,一輛雅閣,正麵相撞,你說這司機沒長眼睛嗎?您猜猜結果,日本車,德國車,哪個牛?這寶馬硬是連保險槓都沒事兒,就是刮破點兒皮,您猜猜那雅閣怎麼樣了?」

這年輕交警是個車迷,嘮嘮叨叨,趙洪河看看那邊已經被製服的趙勇,又望望停車場,不知道該先處理哪邊:「別婆婆媽媽的,直接說。」

「哎,那雅閣車頭都快被撞肚子裡去了,沒腦袋了,車身變形,這日本人真坑爹,車門卡住,司機硬是出不來,這不,正在用電鋸割呢。」

「走,瞧瞧。」趙洪河做了決定,先處理交通事故吧,在交管局院內撞車還是破天荒第一次。

趙洪河對趙勇印象不錯,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乾脆帶著一起去停車場,遠遠看見一群交警圍著一輛紅色的寶馬,然後聽見電鋸的聲音。近了,駱伽以獨特的氣場把眾人目光吸引過去,她靠在車上,優哉遊哉地看著,兩名交警正在用電鋸切割車門。趙勇立即認出唐南軍,齜牙咧嘴被擠在車窗裡麵,顯然受了傷,卻不知道有多嚴重。

「大師兄,你沒事吧?」趙勇被按得死死的,過不去,沖著車門向裡喊,恨不得搶過電鋸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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