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1 / 2)
後來,北城那個出了名的紈絝小圈子裡,多了一個更出名的紈絝。
可眾人好像並不意外。
畢竟多年前那一場幾乎將整個北城商圈直接重新大洗牌之後、吃盡了紅利的,也就是他們幾個的父輩了。
夜幕高掛,關山月的耳膜中似乎還殘留著勁爆音樂的餘韻,隻是她臉色淡淡,又在那牆頭上穩穩地坐著,眸底繪著江景,手中筆畫不停。
牆頭上無人的地方,全都鋪滿了油畫顏料的痕,花花綠綠,自成畫布。
是經年的痕跡。
「……我說,關山月,你這到底是什麼愛好啊?」寂靜的夜裡,那把熟悉的男聲又在熟悉的地方響起,「局組一半,你跑來畫畫?」
關山月眉峰一挑,隻是半分眼色都不給人,嗬笑一聲:「周少爺,你又跟蹤我啊?」
周佞還是站在那裡,微微仰頭看人,雙手插著褲兜:
「你人不見,來這兒找你——難道不是共識麼?」
關山月終是掀起眼皮看人,周佞穿得休閒,渾身都是協調的冷色調:「無聊。」
周佞的視線落在她握著畫筆的指尖夾著的那根煙上,女士煙並未點燃,隻那麼被夾在指縫間。
關山月有個怪癖。
她從來不抽煙,可又喜歡聞薄荷煙點燃的味道,最多隻含-在嘴裡洇濕,過個癮——
在煩心的時候。
周佞眸底不動,靜靜地抬眼,隻看著牆頭上的人,半是調笑:「餵,我這麼好看,你看我一眼唄。」
「餵你個頭。」關山月白人一眼,冷笑,「臭不要臉。」
周佞笑得更開:「餓了,吃火鍋去?」
撚著畫筆的手忍了又忍,關山月終是舒了口濁氣,她將未畫完的景一收,穩穩當當地跳下牆頭,將紙筆熟稔地往隱蔽處一塞,周佞瞥了眼,不語。
畫紙左側盡數留空,是等特殊的色彩到來、填充。
「走吧。」關山月睨人一眼,轉身就直走,「之前怎麼不覺得你這麼煩人呢。」
周佞的眸光往紙筆處掃了眼,眼神暗了暗,隻是轉瞬即逝,他跨步跟上,與人並排,扯笑:
「這不是因為,這些天已經被您關大小姐給折服了?」
關山月捏著一堆信息未回的手機,瞥人:「比如?」
「極限運動。」周佞看著路,像是目不斜視,「你是唯一的對手。」
關山月眼尾一掃,隻笑。
淩晨一點,那家古香古色的火鍋店還在熱火朝天地開著,門口紙製燈籠高懸,紅、綠、藍光,交錯映輝。
關山月穿過大堂,不用服務員的指引,輕車熟路地直走右拐進了最裡麵的座位。
滾燙的水燒開底料,咕嘟、咕嘟、辛辣氣息籠罩了周遭。
「……」
四目相對,有那麼一瞬間的安靜,周佞靠著椅背,掀起眼皮看著對麵坐著的人:
「要是被薛幼菱知道了,你猜她會不會立刻殺到這裡?」
關山月跟周佞同款姿勢,她脫了外套,裡麵隻穿了條黃色的小吊帶裙,裸露著大片如玉似的肌膚,手背上好像還沾染著些許色彩,與膚白相襯。
她睨人一眼,支肘抵住下顎,扯笑,直勾勾地看人:
「瞧你這話說得。」
「跟咱們倆在偷-情一樣。」
四目相對,周佞將關山月眼中的調笑盡收眼底,他頓了頓,從黑白袖口探出一隻腕骨,瘦得過分,皮貼著肌理,從關山月那邊端了一碟清淡的黃瓜——
擺到了自己跟前。
「這半夜三更,孤男寡女來吃火鍋。」周佞夾了一口,舌尖炸開一片酸的味道,似笑非笑,「跟你說的也沒什麼區別。」
關山月拎起黃橙橙的飲料瓶,橘子味繞過蒸騰的辛辣:「那你現在就應該給周朝打個電話。」
周佞抬眼,不語。
「你最近在我身邊出現的頻率有點高。」關山月抿了口橙汁,眸底亮晶晶的,「不如現在打給他們——」
將橙汁咽了下去,關山月抿了抿嘴,笑著看人,尾音三繞去續:
「來火鍋店捉個奸?」
周佞定定地看人一眼,終究還是率先偏了頭。
關山月看著,目光忽然在人耳骨上一定,喲了一聲:「幾天不見,又打了個新耳釘?」
周佞扌莫了把還在隱隱發痛的耳骨:「怎麼,不好看?」
「你這耳朵都快打一圈了。」關山月笑意更深,「打算什麼時候去禍害你的嘴,打唇釘?」
周佞看透了關山月眼底的狡黠,平鋪直敘:「你隻是想看我喝水。」
關山月挑眉。
的確。
她實在好奇打了唇釘的人,喝水到底會不會像噴泉。
「……」
周佞吐了口濁氣,不再理人。
「真的,想問很久了。」關山月卻一臉真感興趣般追問,「你卸掉那一排耳釘,洗頭的時候,會不會……」
「關山月。」周佞終是打斷了人,他像是忍了忍,隻是沒忍住,臉色有點沉,「你想多了,不像花灑。」
關山月眉梢一挑,哦了一聲,尾音拖得長長:
「你怎麼知道我想說什麼?」
「拜托。」周佞扯了扯僵住的嘴角,「你臉上就差直接放個彈幕,問我洗頭的時候一排耳洞會不會像花灑了。」
忍無可忍。
關山月這才滿意地笑了。
才夾了一筷子麻辣鍋的肉,辛辣入口,瞬間灼燒到胃,關山月卻臉色不變,她抬眼覷人,看見對麵的周佞也是一臉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