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1 / 2)
瓢潑大雨打在了窗沿,玻璃窗邊蓄滿了自上而下流淌的雨,窗外的天氣陰沉,在烏雲密布裡卻沒有一分一毫的電閃雷鳴。
周佞的指尖輕輕地拂過關山月的發梢。
關山月在沉睡。
昨晚聲嘶力竭地情緒決堤之後,關山月沒有走。
她自顧自地拋下了周佞,無視掉激-情過後那無聲的尬意,自己扌莫上二樓的主臥倒頭就睡。
周佞半坐在地毯上,他的指尖像是冰袋的霜冷,蹭過了關山月略微滾燙的肌膚,看著熟睡中的人長睫抖了抖,周佞一頓,片刻後,又繼續把玩著人的發梢。
他就這麼看著關山月,眸底亮晶晶的,想在進行著一場無聲卻又冗長的傾訴,似乎是在試圖添補那些碎裂的傷痕。
小心翼翼、欲說還休。
忽然,被隨意丟在地上的手機振動了起來,在安靜的室內格外清晰。
周佞眉一沉,抬手按掉,他無視手機裡一堆未讀信息,可想了想,周佞抿了抿唇,他舉起手機,偷偷拍下一張手心中放著關山月一縷發梢的照片。
修長的骨節微曲,白皙的掌心中,是一縷微卷的發,配著室內晦暗的燈光,顯得格外曖昧。
然後周佞按開朋友圈,上傳圖片,他在編輯文案時沉默良久,最終落下三字:
【等到了。】
我的月亮。
周佞按下發送,不到半分鍾,朋友圈的紅點以驚人的速度增長著,評論區一群統一的【臥槽】和問號中,還夾雜著無數不知真情還是假意的祝福。
不出所料,未讀信息再度被擠爆。薛幼菱幾乎是第一時間建了個群將周佞拉了進去,群裡等著他的,是江令窈和周朝,一進群,就是整齊劃一的:
【不瘦十斤不改名:?】
【。:?】
卻唯獨缺少了個周朝。
周佞麵無表情地隻往群裡連發五個紅包後就熄了屏,從屏幕折射到臉上的光褪去,周佞再抬眼時,卻撞進了關山月一片清明的眸中。
不知道醒了多久。
「……」關山月眼睛都在發亮,不見半分倦意,她定定地看人一眼,輕聲開口,「你偷拍我啊?」
尾音卷著才醒的慵懶,一卷、一尾,像火舌在燎原。
周佞晦暗的眼底不自覺晃了晃,他抿唇,沉著聲,卻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意味:「……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刪掉。」
言下之意是如果你不想公開,我可以不說。
關山月就這麼直直地看著人,她指尖沒規律地敲擊著床單,亂了周佞的心神,她開口,像是有意逗人:
「不找我算算利息?」
陰霾迅速將周佞籠罩起來,原本跳得飛快的心髒沉了下去,他默了默,才好像是艱難地想開口說些什麼,可關山月卻熄了心思,她坐起身,揉了把頭發,垂眼看人:
「你比以前膽小了很多。」
周佞看人動作,沉默。
「我不喜歡這樣的男人,周佞。」
關山月覷人一眼,半晌,終於在周佞越來越沉的臉色中輕笑一聲,她重新半躺下,手支著腦袋,斜斜看人,兀地笑出了聲:
「逗你的,放心——我對你負責呀。」
她一雙眼生得動人,如今混融了喜嗔嬌媚,被那樣一雙眼盯著,周佞幾乎酥了骨頭,那顆心也瞬間從穀底被提了上來,震得他有些微微怔愣。
「傻了?」關山月伸手,捏了捏周佞冷峻的臉,嘖了一聲,「完蛋,真被我嚇傻了啊?」
可是不等她說完,周佞卻像是終於反應過來一般,他猛地向前在關山月唇邊落下一口勿,像是印章,蓋棺定論,然後,那雙晦暗的眸復而又落入一片艷陽之下:
「我等你說負責這句話,等很久了。」
他說。
昨晚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關山月拋下他自顧自上樓之後,周佞在沙發上靜坐了許久,才怔怔地悄無聲息上樓,然後看著熟睡的關山月,就這麼在床邊坐了一晚。
他怕是夢。
他怕關山月醒來,告訴他是做夢。
一瞬的氣息太濃,關山月看著周佞親完之後就這麼看著自己,有些好笑,過後心尖卻是一陣忍不住地泛酸。
於是關山月隻是笑了,她看著近在咫尺的周佞,輕聲,一字一句:
「不要那麼卑微,周佞。」
「好好愛我。」
她說。
周佞靜默半晌,他坐到床上,將炙熱納入懷中,然後一個如風般輕飄飄的口勿,落在了關山月的眉間,目光深邃。
他什麼都沒說,可兩顆心的靠近卻已經讓彼此知道了對方所有的想法:
沉重的包袱也被卸下,以後的路上,他們兩個都不會再是在踽踽獨行裡散落悲觀了。
兩人就這麼無言地沉默著相擁,就在周佞內心百轉千回,終於想開口說些什麼時,關山月卻先出了聲:
「周佞。」
周佞心一晃,垂眸看人,尾音上揚地嗯了一聲。
可關山月卻在那樣的目光中,清醒地說了一句:「幼菱和令窈不會放過我們的。」
「……」
原以為關山月會說出什麼話來的周佞默了默,他麵無表情地撿起手機,跟關山月一起翻看著聊天記錄,隻看見剛剛發的那幾個紅包已經顯示全被江令窈領取,而薛幼菱則是連發了幾十個問號:
【不瘦十斤不改名:?】
【。:謝謝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