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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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沒想到,孕期折磨了關山月兩個月、吐得死去活來的孩子直到足月後,都沒有任何要發動的跡象。

換而言之,所謂瓜熟蒂落,可是這個瓜——成釘子戶了。

於是在嘗試了各種稀奇古怪的方法都沒有效果、又請北城最好的婦產專家結合關山月的身體情況會診過後,終於拍板決定——

剖腹產。

對此,關山月還有點小惆悵,畢竟她孕期堅持做運動,就是想嘗試一下順產、想感受孩子出生的全過程,結果沒想到,肚子裡的孩子是個釘子戶。

不過得知了她這點小心思的江令窈等人倒是放下了心來,江令窈避開周佞,扶著關山月的肚子耳語:

「剖腹產挺好的,山月,要是順產,你想想你家周佞——」

「聽著你的哀嚎、看著你聲嘶力竭開十指,幾乎是承受人類所能承受的極限痛苦……」

江令窈扌莫了把不聽話的孩子,才悵然地續了下半句:

「周佞,會瘋掉的啊。」

關山月陷入了沉思。

於是在準備充足、還有兩個小時就要進手術室的那一天,關山月穿著病號服、挺著大肚子正在享受著薛幼菱幾人的果盤伺候時,她靠著病床,忽然朝著沉默的周佞開口:

「你等下不要陪產了。」

空氣靜默一瞬,周佞幾乎是瞬間抬頭,連帶著握著關山月的手也緊了緊,他脫口而出:

「為什麼?」

薛幼菱幾人沉默地後退幾步。

關山月抿了抿唇,直視著周佞,眸光平淡:「我不想你看見我那個樣子。」

在手術台上開膛破肚。

周佞啞聲。

「我知道,從我懷孕開始,你的精神就一直處於極度緊繃的狀態了。」關山月說得很慢,「可是周佞,我不希望你看見我躺在手術台上毫無尊嚴的樣子。」

她頓了頓,指腹輕輕在周佞緊握的大掌中摩挲著,似是安撫:

「你在外麵等我,等我跟寶寶出來——好不好?」

一室寂靜。

周佞什麼話都沒有說,隻是垂著眼,死死看著兩人相握的雙手。

其實所有人都懂,不管是順產還是剖腹產,周佞都不可能受得了。他接受不了順產時眼睜睜看著關山月承受痛苦可自己什麼都做不了,也接受不了看著關山月躺在手術台上開膛破肚的樣子。

盡管為此,周佞已經做好了整整十個月的心理準備。

但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腦海裡繃緊的那根弦將會在兩個小時後斷掉。

江令窈三人沉默。

她們今天在這裡最大的任務,請聽從關山月的指揮——控製住在手術房外等候的周佞。

「……」不知過了多久,周佞才開腔,悶悶的一句,「可是我想,陪在你的身邊。」

關山月眸光一晃,靜靜地看著周佞的眼,她笑了,笑得柔柔,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周佞——給我留點尊嚴,好嗎?」

周佞唇瓣張合,卻始終什麼都沒有說出口,他知道,關山月決定了的事情,不會有任何改變。

畢竟他也清楚他自己——

如果要親眼看著關山月的肚子被剖開、打開子宮抱出孩子的畫麵,他也不確定自己會做出什麼。

這是最好的決定。

所以周佞隻是低低地應了聲好,然後無聲沉默地給關山月按摩著小腿。

兩個小時後,關山月被推進了手術室,進去前一個一個地舉起拳頭跟她擊掌,她像個勇士要奔赴戰場,到最後,全場目光都落在了臉色黑沉的周佞身上。

「……」關山月終是輕嘆一聲,「你低頭。」

周佞低頭,他背對著眾人,埋在了關山月的耳側。

「乖,聽話一點。」

關山月幾乎是氣音,氣息噴灑在周佞的耳側,她眼尾帶笑,伸手輕輕捏了捏周佞繃緊的臉頰:

「很快,我跟寶寶就會安全出來了,你就站在這裡等我們,好不好?」

在無人看見的角落,周佞狠狠地閉緊了雙眼,眸底好像有什麼一閃而過的水汽,他開腔,同樣是顫著的氣音:

「……好。」

平平安安。

一定。

大門被關閉,手術室的紅燈亮起。

周佞直愣愣地站在原地,隻仰頭看著亮起的紅燈,久久不動,他的雙拳緊握,麵色繃緊,仿佛是一座最虔誠的雕塑。

好半晌,周朝才在江令窈的示意下無聲地走到周佞的身邊,輕聲開口:

「哥……」

他指了指兩側的座位:「你去坐一下吧。」

周佞不動。

江令窈走到周佞的身邊,雙手抱臂看人,很平靜:「你知道山月是讓我來看著你的,對吧?」

周佞抿唇,耳尖隻有在觸及「山月」這兩個字的時候才有所反應。

「全華國最好的婦產醫生聯合會診,裡麵主刀的那個也是頂尖醫師,你別給我站在這裡當雕塑。」江令窈麵無表情,可語氣到底是軟了幾分,「去那邊給我坐著,不然等山月和孩子出來,你腳都麻了,還能抱嗎?」

沉默良久。

周佞終於轉過身,緩步走到江令窈指著的位置坐下。

另外三個人也不打擾他,坐到了不遠處的那排座位上,薛幼菱跟周朝附耳,小聲:「還好,情況比我們預想的要好得多。」

周朝贊同地點頭,畢竟一眾保鏢都在不遠處候著,就是為了保證周佞忍無可忍暴走、一個想不開就要沖進手術室的情況。

可周佞過分安靜。

他隻是坐在那裡,垂下頭,死死地盯著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

周佞目不斜視。

阿月說,要他乖乖,要他聽話,要他等她出來——那麼好,周佞不會動。

他一如既往地尊重著關山月的一切、不會忤逆,周佞用盡了此生最大的控製力控製住自己的身體,可是他沒有辦法控製自己的腦海和心髒——

長久的寂靜伴隨著刺鼻的消毒水味,在每分每秒的等待中刺痛著周佞的神經。

幾乎要將他摧毀。

像是把鈍刀,痛意一點點地磋磨著周佞的神經,又像是鋒利針線,縫住一切教他隱忍和閉嘴,於是每一秒的忍耐都消耗著養分,而黑暗完全沒有宣泄的出口,周佞隻能無力地看著自己被吞噬、變成僵硬的一塊木頭。

好痛,好痛。

可是周佞知道,手術室裡的關山月更痛。

他不敢閉眼,因為一閉眼、腦海就自動描繪出關山月自己一個人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的身影、描繪出器械無情地劃開皮-肉——

不能繼續想。

周佞感覺,自己好像快要瘋掉了。

空氣像凝結了一層霜,周佞闔上沉重的眼瞼,沉默如靜止般綿長。

沒有人敢去打擾他。

忽然,周佞猛地站起,江令窈的太陽穴一緊,三人連忙起身,周朝甚至已經做好了叫保鏢的準備,可下一秒,卻全都將在了原地——

周佞沒有做什麼,隻是緩慢地、走到了窗台前,轉身背對著眾人。

冰冷的風無情地拍打著周佞的麵龐,似乎這樣才能讓他清醒一點,可也僅僅隻有一點,周佞俯視著窗外的景,看著天際連綿的雲、以及那耀耀的紅日。

然後他垂眸,眼睫都在顫,掌心在褲袋裡用力張合,幾乎要將掌心的東西嵌進骨血——

周佞緊握著的,是一枚玉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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