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間歇性失憶症(17)(1 / 2)
再然後,顧越擇看向了屋內。
從炕床上光腳下來的雪鬱沒有注意這邊,他走到桌旁,自以為不引人注目地拿起水杯,將唇瓣貼到上麵。
雪鬱很氣,他早就困了,寧堯這人還要折騰他那麼久,而且說話不算數滿嘴胡話,從五分鍾變到半小時,到後來自己也忘記了時間,直接說最後一次。
好幾個「最後一次」。
如果不是來了人,寧堯再哄上一小會兒,就會又欺身親上來。
壞東西……
真的臉皮厚。
雪鬱在心裡來來回回罵。
他眼尾洇著水汽,潮濕又漂亮,身上那件乾燥衣服鬆鬆垮垮的,露出半邊纖長肩頸,上麵綴著花蕊似的一點又一點鮮紅的圓小痕跡。
那副樣子太顯眼了。
不可能、也沒道理會忽視。
顧越擇就那樣看了十幾秒。
直到被寧堯打斷,男人克製著低啞的喘息,大手一伸,把門縫拉窄了些,自然而然擋住窺向裡麵的視線:「你有什麼事?周叔叫你來的嗎。」
顧越擇回過神,心口發沉地捏緊手裡的袋子,太過用力,以至於臂膀綻開幾條彰顯凶悍的青筋,他應聲:「是,我來送果醬。」
寧堯瞥了眼那個袋子,嘴裡說著謝謝,剛要伸手接過,身後方忽然傳過來一聲細小的「嘶」,於是還沒拿到那瓶果醬,他就轉身大步走向裡麵。
輕皺眉問雪鬱:「怎麼了?」
問完,他眼皮一跳。
他看到雪鬱左手捏著水杯,右手的指尖覆在唇肉上,憤而抬眼看他,氣得不輕:「我讓你停為什麼還要繼續……我都流血了……」
眉頭皺得更緊,寧堯伸出手想要抬高雪鬱的下巴:「哪裡?我看看。」
「就在水杯上,流了很多。」雪鬱側頭躲避過他的觸碰,指尖點了點杯口,臉上肉眼可見的惱怒。
寧堯接過他氣沖沖塞過來的水杯,低垂下眼去看,杯子是搪瓷杯,因為雪鬱剛剛抿了口,杯沿有幾點水跡,裡麵混有一些被稀釋的血,總體來看是淡紅色的。
看著那點血,寧堯沉默下來,緊繃的肌肉漸漸鬆懈。
雪鬱用興師問罪的口口勿,質問罪大惡極的壞人一樣:「為什麼不說話?」
是不是也知道自己有多壞。
寧堯垂著眼,嗓音混著溫熱的吐息,看著他不問反答:「你嘴裡有沒有傷口?」
聽到這話,雪鬱細細感知了下,不確定地:「……好像沒有。」
寧堯:「嗯,我嘴裡有,你剛剛咬了我好幾口,可能是沾到了。」
雪鬱:「……」
雪鬱肩背變僵硬,眼神也飄飄乎乎的,握在杯壁的手指不慎打滑了下,愈發地窘迫:「這樣嗎,對不……」後麵他及時剎車,「那也是你不聽勸,我太生氣了,所以才咬的你……」
寧堯自覺包攬下錯:「是我的錯,別生氣。」
這個人很有本事。
犯渾的時候使勁犯渾。
事後又態度良好地道歉,讓雪鬱一拳頭像是打在了棉花上。
雪鬱越想越氣,很想沒道德地再咬上他一口,但最終在下嘴之前,保留了一分理性,還是不要在外人麵前丟臉了。
說起外人……是誰來了?
剛才雪鬱口渴得厲害,急著下床喝水,沒有仔細去看,隻匆匆在寧堯勁瘦的後背邊緣望過去,看到一個模糊的大塊頭輪廓,心裡還想這人營養吸收真逆天。
他好奇地看向門口。
緊接著就和顧越擇如鷹隼似的視線對上。
雪鬱瞬間噎了噎,小小地被驚嚇了一下,他乾澀、匆忙地收起目光,趕緊支使寧堯去對付那個男人:「他在等著你,你先去和他說話吧……」
大晚上的,顧越擇怎麼會來?
真奇怪。
寧堯低低嗯了聲,聽他的話走向門口和顧越擇交談。
外麵昏暗無光,兩男人的聲線都偏低,在雪鬱這裡半個字都沒聽清,隻見寧堯麵色淡淡地接過來什麼,關上了門。
門縫最後合上時,雪鬱冷不丁看到一道黑沉沉的視線。
「嘎吱——」
……
雪鬱心髒跳著,尚且沉浸在那可怕目光的餘悸中,但注意力被轉移得極快,他見寧堯坐到床邊,一下子戒備起來:「你乾嘛?」
也不是不讓寧堯坐,這張床的主人本來也是寧堯。
但寧堯脫外套的動作,明顯是要在這裡睡下來。
他一點都不想和寧堯睡。
而且他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看到是有地鋪的,之前都是分開睡,為什麼今天要一起?他不想。
出自自保的本能,雪鬱第一刻就表露出了不願意,那張臉不管怎麼看,捏住看,捧起來看,都能看出排斥兩個字。
寧堯抿唇,壓下心頭的難言情緒,漆黑眼睛看向他:「抱歉,能不能忍上一天,我今晚隻能睡這張床。」
那副語氣有點可憐,雪鬱心髒中了一刀似的,隱隱生出些愧疚,但身上的酸疼提醒著他強硬:「為什麼?今晚有什麼大事嗎?」
寧堯脫去外麵較厚的衣服,聲音低悶:「床褥很髒,我今早拿去洗了,最近天氣潮,不知道多久能乾,隻能先用地鋪的床褥。」
雪鬱一時沒想明白:「床褥髒?」
過了幾秒,他心念一動,肩膀連著手臂顫抖不已,快速地走到床邊,及時捂住想開口的男人,艱澀道:「我……我知道了,那今晚先暫時一起睡。」
寧堯熟練地用點頭表達「好」的意思。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雪鬱和他強調了很多……比如不能靠太近,不能動手動腳,不能說話。
寧堯都點頭表示不會明知故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