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嬌氣(三章 合一)(1 / 2)
起初,裴邢並不急。
他慢條斯理地巡視著她,少女玉軟花柔,冰肌玉骨,當真像個能蠱惑人心的妖精,不論是羞赧咬唇的模樣,還是故作鎮定的模樣,幾乎能令所有的男人瘋狂。
饒是裴邢不喜女色,望著她時,也會升起一絲奇怪的念頭,想要破壞掉她的冷靜和矜持,想要讓她一點點染上他的味道。
後來,他的凶狠完全展露了出來,不再隻是賞玩。
鍾璃隻覺一瞬間天旋地轉,等鍾璃反應過來時,已被男人壓在了榻上,他的唇舌隨即覆了上來,咬住了她的唇,這次遠不如上次克製,他像餓久的野狼,貪婪啃噬著,鍾璃被他咬得好疼,秀美的眉頭不自覺蹙了起來。
長夜漫漫,外麵夜色正濃,不知何時又刮起了北風,樹影晃動時,室內的人影也動了起來。
臨近子時,在外守夜的秋月,忍不住有些犯困,迷迷糊糊打起了盹,不知何時,她隱約聽到一聲小貓的嗚咽聲,聲音小小的,小得幾不可聞,像是尚未喊出聲,就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口。
她有些放心不下,前去看了看小黑,小黑正是裴邢抱來的那隻小黑貓,這個名字還是承兒起的。
上次它頑皮,不小心被窗戶夾住了尾巴,就是這麼哀鳴的,聲音又軟又淒涼,慘兮兮的,很是惹人憐惜。
秋月來到了它的小窩旁,它的小窩,在鍾璃房內,不過是在外間,這個窩,還是她和小少爺一起搭的,底下鋪著涼席,上麵則放了一層毛絨絨的棉毯子,小黑就躺在毯子上。
它閉著眼睛,睡得很是香甜,那聲貓叫似的聲音,不像是它發出的。秋月心中稍安,正欲從外間離開時,隱約聽到主子喊了聲三叔,見主子竟還沒歇息,秋月不由搖頭。
以往主子作息多規律呀,每晚都是早早就歇下了,如今多個三爺可好,她白日總要補眠。
那聲討饒似的三叔,剛落下沒多久,秋月竟又聽到她哭著罵了聲混賬。
她們主子長這麼大,可從未罵過人,見她惱成這樣,秋月險些沖進去救人,可是下一刻,她就聽到她再次喊了聲三叔,聲音略有些急,又嬌又媚,簡直令人臉紅心跳。
秋月隱約明白了什麼,一張臉臊得通紅。
連忙退出了外間。
這一晚,裴邢竟是開口喊了三次水,可把秋月累壞了,她不敢讓旁的丫鬟發現裴邢的存在,隻喊了夏荷幫忙,大半夜的,兩個丫鬟一個燒水,一個抬水,真真是累死個人。
第二日,鍾璃醒來時,隻覺得渾身的骨頭都被他折騰斷了,她從未這般疼,隻是回憶起來,都止不住的戰栗,她試圖坐起來,卻沒能成功,月要疼得像是被折斷了,不,不止月要,渾身上下沒一處舒坦。
哪裡還能去給老太太請安。
她從未這般狼狽過,又羞又窘,淚珠兒再次滾了下來,忍不住又罵了一聲混賬。
「姑娘?」秋月聽到動靜,連忙走了進來,誰料瞧見的竟是主子默默垂淚的模樣。
聽到她的聲音,鍾璃連忙遮住了眼睛,少女烏發披散,香腮雪膚,梨花帶雨的模樣,當真是我見猶憐,秋月心疼壞了,「姑娘這是怎麼了?可是三爺欺負您了?」
「我沒事。」鍾璃嗓子啞得厲害,發出聲音時,連她自己都嚇到了,她連忙閉了嘴。
秋月將她扶了起來,被褥從身上滑落時,少女肌膚上的紅痕,一下顯現了出來,不、不止紅痕,有的地方甚至泛著青紫。
秋月不禁倒抽一口涼氣,聲音都顫了起來,「是三爺?他、他、昨晚對您施暴了?」
她語氣冒火,說完,轉身就要往外走,一副要去找裴邢拚命的模樣,鍾璃連忙拉住了她的袖子,「你回來。」
「姑娘?」
鍾璃有些難以啟齒,半晌才道:「隻是圓房,你去燒點熱水,我再泡泡澡。」
掃到主子紅得滴血的臉頰,秋月一臉懵,所以,三爺和主子,之前都未圓房?
想到主子才剛出孝期,秋月隱約明白了什麼。
她又忍不住暗罵了裴邢一句,虧她之前還以為他是個憐香惜玉的,難怪主子罵他,真真是個莽夫。
鍾璃在水中泡了許久,出來時,月要才沒那麼酸軟,怕老太太等人瞧出異常,她稱病沒去養心堂,隻讓夏荷代她問了聲好。
她精神不濟,用了早膳後,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裴邢這邊卻是神采奕奕,同樣一宿沒睡,他眉間沒有半分疲倦。
下了早朝時,他就被皇上留了下來。
皇上今年四十多歲,他的身子骨談不上太好,許是經常失眠,時常精神不濟,尚不足五十,兩鬢已添了白發。
他今日瞧著格外疲倦,法令紋也異常深刻,裴邢欲要行禮時,被他扶住了手臂,「說了多少次,跟朕不必多禮。」
裴邢淡淡道:「禮不可廢。」
皇上讓人賜了座,小太監連忙將椅子搬了過來,裴邢沒拒絕,順勢坐了下來,他打小就張揚不羈,坐姿也不似旁人中規中矩,饒是在皇上麵前,姿態也過於散漫。
瞧見他這副模樣,皇上笑得溫和,「今日上朝時,瞧你一直漫不經心的,唇邊還時不時露出一抹笑,是遇到什麼喜事了不成?」
裴邢自然察覺到了皇上的目光,他也沒在意,這會兒也隻是隨意道:「想起一隻會撓人的小貓兒。」
可不就是隻會撓人的小貓兒。
昨晚,他沒討到半分好,稍微重一下,就會被撓,背上道道血痕,全是拜她所賜。
她倒好,還哭得那般慘,淚珠兒一顆顆往下砸,好像他怎麼欺負了她,鬼知道,為了好受些,他還刻意壓製了本性。
皇上也笑了,「你倒是一如既往地喜歡小貓兒,這是又養了一隻?朕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再養貓貓狗狗了。」
畢竟那隻小貓死掉時,他險些發瘋。
裴邢也輕輕勾唇,笑得漫不經心,遇見狗皇帝的不爽,都沒能壓製住他的饜足,「遇到漂亮的,自然會養。」
皇上失笑搖頭,「你年齡也不小了,總不能隻鍾情小貓兒,總得肩負起為皇家開枝散葉的職責,若有喜歡的貴女,盡管給朕說,朕好為你賜婚。」
裴邢嘖了一聲,要笑不笑的,「皇上怎麼跟老太太一樣,就想著將我推出去,臣還想清淨兩年。」
皇上也不惱,失笑搖了搖頭,「罷了,朕也不想逼你,你想怎麼來,就怎麼來吧。」
他這話說得包容,眸中也滿是寵溺,就好像,裴邢想怎麼都成,直到此刻,裴邢的心情才又糟糕起來。
他早就練就了麵不改色的本領,饒是不爽極了,唇邊也掛著一抹淺笑,令人窺不出深淺。
皇上喊他來,也不純粹為了閒聊,隨即就切到了正題,說起了正事,錦衣衛不僅是搜集情報的機構,皇上出宮時,錦衣衛也需駕前扈從。
每年四月皇上都會去天壇,祈求膏雨,今年也不例外,如今已二月中旬,出行的事,已然可以著手準備,裴邢需要負責沿途巡視,確保萬無一失。
說完出行的事,皇上又問起了案子的事。
等裴邢從宮裡出來時,已是一個時辰後,日頭已逐漸偏南,陽光不算曬,卻有些晃眼,小太監們瞧見他,皆恭敬跪了下來。
早在行冠禮那年,裴邢便被封了韓王,算是子承父業,被封王後,皇上並未讓他前往封地,反而給了他錦衣衛指揮使的位子,這等尊寵和殊榮,隻怕是全天下頭一份。
哪怕是在皇上跟前最得臉的安公公,瞧見他也得恭敬地磕頭,何況這些小太監們。裴邢走出好遠,他們才小心翼翼站起來。
鍾璃一整日都昏昏沉沉的,補了許久的眠,下午,承兒還抱著小黑過來瞧了瞧她,前幾日,姐姐生病時就這樣,一直臥床不起,承兒怕姐姐又病好久,小手放在鍾璃額前,扌莫了又扌莫。
他每次身體不適,姐姐都會扌莫扌莫他額頭,其實他也不懂是在扌莫什麼,軟綿綿的小手,觸碰到她的額頭時,鍾璃睜開了眼,「承兒?」
承兒有些心虛,連忙收回了小手,「姐姐繼續睡,承兒不吵姐姐。」
鍾璃斷斷續續睡了好久,午飯都沒起來吃,這會兒徹底清醒了過來,她扌莫了扌莫承兒的小腦袋,笑道:「姐姐不睡啦,承兒今天乖嘛?有沒有好好練字?」
聽到練字,承兒更加心虛啦,烏溜溜的大眼,忽閃忽閃的,他抱著小黑後退一步,丟下一句,「小黑餓啦,我去給小黑餵食。」
說完,小家夥撒腿就跑。
外麵傳來了張媽媽的驚呼,「哎呦,我的小祖宗,您跑慢點!」
鍾璃有些忍俊不禁。
秋月快步走了進來,見她精神好了不少,才鬆口氣,她一邊伺候鍾璃盥洗,一邊道:「夏荷去給老太太請安時,老太太擔心您的身體,特意開了恩,說讓咱們設個小廚房,多做點好的,給您補補身體。」
她喜氣洋洋的,「剛剛青葉已經請好了師傅,隻等您一發話,就可以砌灶台了。」
這可是天大的好事,要知道,整個鎮北侯府,除了老太太、鎮北侯那兒,僅裴邢和二太太的住處有小廚房,旁的晚輩,都沒有。
老太太也不止是心疼鍾璃,其實也是看在顧承的麵子上,才開了這個先例。
有了小廚房,想吃什麼都可以自己弄,不僅方便,也安全,鍾璃臉上總算露出了笑,「那還等什麼,趁天沒黑,讓師傅們,先忙活起來吧。」
秋月應了一聲,笑道:「我先讓丫鬟將煮好的粥給您端來,主子今兒個還沒吃多少東西,先喝點粥暖暖肚子吧。」
鍾璃微微頷首。
師傅們開工時,鍾璃將承兒拘在了身側,好幾個人一起動手,他們乾得倒也快,天黑前,就已經將灶台砌了出來,等明日安上鐵鍋,便可使用。
這邊動靜不算小,顧知晴那邊也得知了消息,她氣得晚飯都沒用下去,隻覺得老太太偏心,正兒八經的孫女不疼,反倒疼一個野丫頭,也不知是不是老糊塗了。
她忿忿不平去了二太太那兒,她過來時,周氏才剛消完食,此刻,正在慢條斯理地泡茶。
周氏是永安伯府嫡次女,雖出身不低,配鎮北侯府的二爺,實則屬於高攀,她能在眾貴女中勝出,可不單是相貌出眾。
她的才情也是數一數二的好,單是這一手煮茶的動作,都說不出的優雅,纖纖素手,執起陶壺時,有種說不出的美感。
她素愛茶道,閒暇時,時常親自煮茶,從煮水到沖泡,再到茶具的選擇,都有門道。
顧知晴清楚,她在煮茶時,最煩人打擾,老實立在一旁等了一會兒。
待沖泡好,周氏才將公道杯中的茶,一一倒入杯中,每一杯不多不少,皆是七分滿。
她揮揮手屏退了丫鬟,才示意顧知晴坐下說,「怎麼又氣呼呼的?」
顧知晴不愛飲茶,也沒細細品嘗的興趣,聞言,她走到了母親跟前,撒嬌道:「鍾璃那兒都設了小廚房,我不管,既給她破了例,我這兒也得設一個才行,母親您就應了我吧。」
顧知晴不敢去煩老太太,這才求到了周氏這兒,如今是周氏掌管中饋,這種事,隻要她點頭,也是可以的。
見女兒處處都要跟鍾璃攀比,周氏有些頭疼,好心情都散了大半,「你添什麼亂?」
顧知晴沒料到母親竟也不幫她,頓時有些委屈,「我怎麼就添亂了?她都能設小廚房,沒道理我不可以吧?難不成我堂堂侯府嫡女,還比不上一個到處捧人臭腳的狐媚子!」
鍾璃守孝這幾年,除了會給老太太請安,幾乎足不出戶,整個侯府,能令她處處費心的,也就一個老太太。顧知晴這話著實難聽,若是傳到老太太耳中,哪裡能討得了好?
前段時間,她才剛針對過鍾璃,如今又這般不安分,周氏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隻覺得她當真是被慣壞了,越發不成體統。
「母親以往就是這麼教你的?『狐媚子』是你一個小姑娘能罵的?她今日不過設一個小廚房就令你如坐針氈,改日若是得了更好的東西,你欲如何?這般氣度,哪還有半分侯府嫡女的做派?」
顧知晴實在恨極了鍾璃,自然不希望,她越過自己去,見母親不同意,這才有些口不擇言,如今被訓斥了一通,她的氣勢才弱下來,「我就是不高興,憑什麼讓鍾璃設小廚房,我這個正經嫡女卻沒有?老太太這般偏心,母親就不心疼我嗎?」
周氏靜靜望著她沒有說話,顧知晴有些杵她,不由徹底軟了腔調,撒嬌道:「我知道錯了,我不該那麼說,我就是氣不過嘛,我知道母親最疼我了,母親就讓我設一個吧。」
以往她一撒嬌,周氏總會妥協,今日她卻沒鬆口,隻讓她回去好好反思去,什麼時候像話了,什麼時候再來張這個口。
顧知晴是紅著眼眶跑開的,隻覺得所有人都在跟她作對,老太太偏心也就算了,就連母親竟也向著鍾璃。
回到住處後,她就木著臉掏出一個稻草製成的小人,拿針在上麵狠狠戳了戳,小人背後,赫然是鍾璃的生辰八字。
此時,蕭盛正在書房呆著,他的書房很是寬敞,單書架就有四個,每個書架上都擺滿了書籍,書籍按年限分別排列著。
最前麵那個書架旁,燒著兩盆銀絲碳,整個室內都暖烘烘的。
他正在溫習歷年的策問題目,殿試要考策問,為了備考,他近來都在專心復習這些。
劉順往裡瞧了一眼,見他在認真復習,沒敢上前打擾。
直到蕭盛放下紙筆,站起來活動筋骨時,劉順才趕忙走了進來,回稟道:「爺,前往揚州的管事,已經快馬加鞭趕了回來,他此次出京,一共物色兩個瘦馬,您現在要先見見嗎?」
年前,發現裴邢對鍾璃有那麼點興趣後,蕭盛就派秦管事離開了京城,見人總算趕了回來,他沉悶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裴邢不比旁人,送往他房中的人,蕭盛自然需要掌掌眼,畢竟,近幾年,皇上和大臣也並非沒送過他美人,他卻無一例外,全拒了。
蕭盛理了理衣袖,「讓管事將人從西側門進來,勿要驚動旁人。」
西門的守門婆子,是蕭盛的人,不該說的絕不會多說。
沒多久,秦管事就帶著兩位美人來到了青鬆堂。
這兩位姑娘皆帶著麵紗,雖瞧不見真容,緩緩走來時,那婀娜的身姿,步步生蓮的姿態,無一不吸引人,她們摘下麵紗後,兩張艷麗的小臉便露了出來。
這兩人皆是揚州數一數二的美人,為了買下她們,管事幾乎花光了身上的銀子。
一個是風情萬種的妖嬈款,少女不過十五六的年齡,眼底眉梢卻皆是媚意,瞧見蕭盛時,她懶洋洋彎了彎唇,柔聲道:「小女子見過公子。」
她聲音酥酥麻麻的,說不出的勾人,單憑這把嗓音,都能虜獲不少男人的心,何況生得又美。
她扭著臀,向蕭盛福了福身,嬌滴滴往他懷裡靠去,「奴家一直好奇,是誰一擲千金,買下了奴家,如今瞧見您,方知什麼叫一表人才,氣度非凡,能伺候您,當真是奴家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她尚未近蕭盛的身,就被劉順攔了下來,「大膽!公子若真有意,自會讓爾等沐浴更衣,姑娘當自重。」
鶯鶯吃吃笑了笑,清楚高門府邸規矩多,她倒乖覺,沖蕭盛拋了個媚眼,沒再上前。
另一個少女年齡同樣不大,她生得極其清麗,麵若芙蓉,身若水蛇,集清純與魅惑與一體,見蕭盛看向了她,她臉頰不由一熱,連忙垂下了眼眸,也福了福身,隻輕輕喚了聲,「公子。」
為了買下她,秦管事幾乎跑斷了腿,他笑盈盈看向蕭盛,道:「這位姑娘叫婷兒,是奴才能尋到的最像的一位,公子可還滿意?」
蕭盛的目光落在了婷兒身上。
少女垂著眼睫,臉頰一點點染上了緋紅,白嫩的小手無意識絞在了一起。她同樣很美,與鶯鶯是不同的風格,美得不顯山不漏水,她越是這般羞赧,越讓人忍不住去逗弄。
劉順竟是隱約從她身上瞧見一兩分鍾璃的影子。他不由有些愕然,直到這一刻,才明白,主子為何催得那般急。
蕭盛沒理秦管事的話,目光在少女臉上停留了片刻,有些不太滿意,他要的可不是一兩分相似,若要頂替璃妹妹,必須要像個七八分才成。
他心中也清楚,似鍾璃那般相貌,隻怕尋遍整個天下也找不到第二人,好在,尚有時間□□,另一個美人瞧著也不差。
雙管齊下,他不信裴邢會無動於衷。
蕭盛沒再多看,「將人帶下去,暫且安置在西廂房。」
等管事帶著人退下後,蕭盛對劉順道:「你尋個嬤嬤教教她們規矩,至於婷兒,你親自□□,到三舅舅的生辰,還有十日,務必讓她有個蛻變。」
他讓劉順附耳過來,重點吩咐了幾句,劉順越聽心中越是凝重,摘星閣那位,豈是好模仿的?若是學得不像,也不知主子是否會遷怒於他,他如今隻盼著婷兒能夠爭氣些。
摘星閣。
灶台砌好後,師傅們就退了下去,此時,太陽恰好墜入西方,暮色逐漸四合。
承兒惦記著灶台,還跑去西廂房瞧了個新鮮。
鍾璃也出來看了一眼,這一整日她都有些蔫噠噠的,直到此刻,臉上的笑,才多了一些,「明日我給承兒包蝦餃好不好?包承兒喜歡的梅花餃。」
承兒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小雞啄米般點頭。
這時,青鬆走了進來,他最近時常早出晚歸,有時會直接宿在鋪子裡,今日歸來時,臉上都帶著笑。
他才剛踏進小院,秋月就打趣道:「平日不愛笑的人,臉上都掛了笑,這是遇見了什麼喜事?」
青鬆輕咳一聲,扌莫了扌莫鼻尖。他確實有個好消息,他尋扌莫多日,總算尋到個合適的掌櫃。
清楚他是有事稟告主子,才這會兒過來,秋月也沒再繼續打趣,「主子和小少爺在西廂房,我去通報一聲,你且等會兒。」
青鬆頷首,「謝秋月姑娘。」
鍾璃已經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她從西廂房走了出來,含笑問道:「可是新掌櫃有了人選?」
青鬆頷首,將這位李掌櫃簡單介紹了一下。
李掌櫃原本在一家玉器鋪子當掌櫃,他有十幾年的經驗,去年,他去碼頭驗貨時,摔斷了腿,便請了三個月的假,東家又找了個新掌櫃,新來的這位掌櫃,與東家有一點兒姻親關係,等李掌櫃養好傷時,新掌櫃早已站穩腳。
東家給了他一筆補償,辭退了他,他當掌櫃的這些年,並無中飽私囊的惡習,青鬆與他交談過兩次,很欣賞他的處事風格。
鍾璃聽完,對青鬆道:「你瞧著合適就行,我不便出府,就不見他了,可以先暫時試用一個月,一個月後,若是他做得確實不錯,就與他正式簽契約,鋪子的事,你多上點心,最近估計會辛苦些,等步入了正軌,讓你多歇息幾天。」
青鬆連忙謝恩,又交代了一下旁的事,書軒閣剩下的貨存已經搬到了水墨閣,不過倉庫裡還有不少胭脂水粉,尚不知怎麼處理。
過年時,鍾璃已經選出一部分質量尚可的送了出去,如今剩下的都是品相一般的,放在店鋪出售,著實難登大雅之堂,安源街是京城最繁華的街道之一,旁的鋪子賣的胭脂水粉,就沒有質量差的,若在店鋪內出售貴女們自然瞧不上。
貴女們雖不會買,對尋常百姓來說,這些胭脂卻是極好的,眼瞅著就迎來了上巳節,有不少家境一般的姑娘肯定也會買一些胭脂水粉。
鍾璃道:「這樣吧,這些東西乾脆擺攤拿出去賣吧,定價不用太高,若是生意慘淡,乾脆買二送一,可以少賺點,隻要能賣出去就行。」
這已是去年的陳貨,一直賣不出也不是個事兒。
秋月也在一旁聽著,笑道:「等擺攤時,奴婢可以和夏草一道出去幫忙。」
夏草嘴皮子很是利索,哄承兒很有一手。年前秋月還曾打趣過她,說她若是去做生意,一準兒能哄得顧客掏月要包。
鍾璃彎了彎唇,「成,你們若是賣得好,我這邊額外給你們獎賞。」
秋月含笑謝了恩,鍾璃又與青鬆交談了幾句,最後定下了水墨閣的開張時間,日子定在二月二十五,等到上巳節時,還可以做一下宣傳。
至於客棧那邊,還需要一兩個月的修建,估計到五月份才能開張,好在鍾璃並不著急。
青鬆退下後,夏荷才道:「姑娘,奴婢讓人擺膳吧?」
鍾璃點頭,丫鬟很快就擺好了晚膳,兩葷兩素,一湯一主食,葷菜是醬燒鯉魚和神仙水晶肉丸,素菜則是蓮蓬豆腐和草菇西蘭花。
這三年鍾璃都不曾食肉,夏荷細心,特意讓廚娘做了一道鍾璃和顧承都愛吃的鯉魚,秋月笑道:「今兒的菜,是夏荷親自點的,主子快趁熱吃吧。」
鍾璃笑道:「夏荷有心了。」
她這會兒確實餓了,便拿起了銀箸,一條魚,她和承兒吃得一乾二淨。
用完晚膳,鍾璃也沒再拘著承兒,讓他自己玩去了,她則拿起賬本又看了看,書軒閣剩下的貨物,有不少質量不過關,她打算將這些貨物挑出來,等到水墨閣開張時,可以把這些貨物當贈禮送出去。
她看了沒一個時辰,就乏了,實在是身子不爭氣,哪哪兒都覺得不舒服,鍾璃便又躺到了床上。
她畏寒,床上鋪了好幾層棉褥,躺上去軟軟的,果真舒服不少,她歪在榻上又看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