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醋了(兩章 合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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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璃沉默不語,隻靜靜望著他,她目光澄清沉靜,顯然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裴邢滿腔邪火,無處可發,冷厲的眼眸似要將她洞穿。

鍾璃原本沒想這麼快挑明,可他對承兒的漠視,讓她做不到笑臉相迎,與其拖下去,倒不如快刀斬亂麻。

這三四個月,她好歹也陪了他好些次,理應償還掉一些恩情,若是還不夠,她便用旁的法子補償他。

鍾璃不想得罪他,之所以提出好聚好散也是這個原因,這幾個月,他雖混賬了些,卻從未強迫過她,這給了鍾璃一些信心,讓她誤以為,能夠好好跟他溝通。

裴邢卻並不像好溝通的樣子,他眸底深處仿佛藏著一把刀,鍾璃都以為,他會一怒之下拔刀捅她一下,她心中微緊。

她並不介意適當示弱,眸中也適時流露出一股悲哀來,片刻後,一滴淚珠兒順著側臉流了下來。

她生得美,膚如凝脂,眉若遠山含黛,晶瑩的淚珠墜下來時,端得是我見猶憐。

按理說再硬的心腸也該軟化幾分,裴邢偏偏不為所動,依然冷冷盯著她,似乎是想透過她這張美麗的皮囊看到她靈魂深處。

鍾璃眼睫輕顫,眼淚要掉不掉的,語氣也軟了兩分,「三叔……」

他這個模樣,讓她莫名心慌。

裴邢並不蠢,實際上,他相當敏銳,不管是什麼事,端看他肯不肯花費心思,思及她的轉變,不難猜出她在想什麼,他這邊又是調查,又是讓人尋神醫,到了她這兒,卻直接要跟他撇清關係。

他心中好似窩著一團火,從未這般憋屈過,他咬牙切齒地一字一句道:「在你心底,我有多冷血?」

裴邢氣懵了,問完這話,就覺得不妥,畢竟,他本就冷血,旁人的死活他根本不在意。

但承兒並非旁人,他雖姓顧,體內卻留著邢家的血脈,還是個年僅八歲的稚童,就算沒她的關係,裴邢也不可能任由顧知雅為所欲為。

顧承剛出事時,他都曾生過派人找薛神醫的念頭,見鎮北侯已派了人在找,他才沒再橫插一手。

裴邢也不知究竟在惱什麼,月匈腔中都被一股憤懣充斥著,他真想劈開她的腦袋,看看她究竟怎麼想的。

鍾璃則被他問得有些懵,一時沒跟上他的思路,怎麼突然跟冷不冷血扯上了?她神情有些茫然,白嫩的小臉上,不自覺就添了一分錯愕。

裴邢氣不打一處來,拂袖就離開了摘星閣。

以為他這是同意了好聚好散,鍾璃悄悄鬆口氣,他脾氣雖怪,倒不至於報復她,鍾璃對他多少有幾分了解。

這一晚,鍾璃睡得還算踏實,直到翌日起床時,發現他的繡春刀尚在書桌上,她眉頭才微微擰了擰。

這麼一把刀,實在太過顯眼,若讓丫鬟去送,一準兒會被人瞧見,鍾璃左思右想,還是將夏荷喊了進來,上次秦興曾帶著她和夏荷一起走過密道,由夏荷走密道歸還倒也合適。

「你把刀還給三叔吧。」

按時間算,他應該下了早朝,鍾璃也不清楚,他在不在,思忖了片刻,道:「你過去後,先敲一下密道門,看看有沒有人給你開門,若有你再將繡春刀歸還給他們,若無人開門,你再回來,別擅自闖進去。」

他室內說不準有機密文件,夏荷若擅自闖進去,日後出了什麼事,根本說不清,不若不進。

夏荷微微頷首。

沒過多久,她又抱著繡春刀回來了,「姑娘,三爺室內沒人。」

鍾璃嘆息了一聲,一時有些惆悵。想到顧霖圍堵她時,她身邊出現過一個黑衣少女,鍾璃心中微微動了動,昨晚裴邢才剛剛離開,應該沒來得及將人撤走。

所以,這位少女興許還在吧?

夏荷退下後,她便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低聲問道:「餵,你在嗎?」

室內很安靜,僅有自己的聲音回盪在空中。

鍾璃想了想又道:「你是三叔派來的人對不對?上次是你幫我攔住了顧霖,我還不曾好好感謝過你,真的很感謝啊。」

室內依然很安靜,少女也沒有開口作答的意思。

鍾璃又碎碎念了幾句,才道:「三叔的刀,落在了這裡,你幫我還給他好不好?你輕功這麼厲害,肯定能輕而易舉將繡春刀送回幽風堂吧?拜托拜托,你幫我一下吧,我可以給你做好吃的糕點。」

微風拂過,窗台上的花,輕輕抖動了一下,就在鍾璃以為少女不會再現身時,一道黑色的影子,從窗戶處躍了進來,她身輕如燕,動作很快,一道殘影閃過時,就穩穩站在了室內。

少女依舊一身黑衣,瞧著十七八歲的模樣,她眉眼很淡,眸中的殺氣皆收斂了起來,與上次相比,顯得溫和許多。

也不知是鍾璃的懇求起了作用,還是糕點起了作用。

她淡淡開口道:「我的任務是護你周全。」

鍾璃很是感激,沖她福了福身,正色道:「你幫忙跑一趟吧,在你回來之前,我就待在摘星閣,哪裡都不去。」

她輕功這般好,摘星閣離幽風堂又不算遠,讓她跑一下,估計連一炷香的功夫都用不了。

少女終究還是點了頭,拿起繡春刀就躍出了窗外,她身影實在太快,快到鍾璃隻瞧見一抹殘影,她便已消失在視野中。

鍾璃都有些羨慕她的好身手,她如果也這麼厲害,日後,想必走到哪兒都不必怕,好在她研製了不少毒藥,有毒藥傍身,起碼不用再擔心遇到顧霖這樣的登徒子。

少女很快就回來了,再次在室內現身時,她手中少了繡春刀,「已歸還。」

說完這三個字,她便打算離開,鍾璃連忙喊住了她,「等一下,姑娘叫什麼名字?我該怎麼稱呼你。」

「珞瑜。」

少女丟下兩個字,就再次消失了,鍾璃原本還想問問她何時離開,見狀隻得作罷。

鍾璃說要做糕點,是真想做了,她其實沒什麼廚藝,就會做個糕點,還是跟母親學的,不僅承兒愛吃,她自己也愛吃。

做糕點對她來說,是一件能夠令她平靜的事,她每次情緒不穩定時,練練字,做做糕點,很快就能冷靜下來。

這一日,鍾璃便去了小廚房,承兒很喜歡梅花狀的糕點,鍾璃特意給他做了一些。

做好後,她喊了聲「珞瑜」,被喊了兩下,珞瑜才現身,她也沒客氣,一下順走三塊,身影才消失。

裴邢在外麵忙了許久,才回幽風堂,他一進來,就掃到了書案上的繡春刀,他眉頭不由一蹙,「誰送來的?」

他從昨日打摘星閣歸來後,就一直冷著臉,不用猜,也是跟鍾姑娘鬧了矛盾。

秦興可不敢觸他的黴頭,連忙回道:「是珞瑜送回來的。」

裴邢一張臉冷得厲害,「誰準她擅離職守的?」

秦興扌莫了扌莫鼻尖,替珞瑜解釋了一句,「是鍾姑娘拜托她幫的忙,喊了她好幾次,她才現身,她送完刀,立馬就回去了。喏,剛剛小六去給珞瑜送飯時,她還讓小六給您捎來兩塊糕點,說是鍾姑娘親手做的,主子就饒她這一次吧。」

裴邢隻聽到是鍾姑娘做的,旁的也沒在意聽,他冷著臉,掃了一眼,才發現紫檀木桌上,有個魚戲荷葉圖盤子,盤子上擺了兩塊可可愛愛的小糕點。

一塊根本沒多大,慘兮兮的兩塊,擺在一起,還不夠塞牙縫的,裴邢豈會稀罕她這兩塊糕點。

他盯著糕點瞧了又瞧,臉上的冷厲卻不自覺消散了一些,隻覺得算她識趣。

「怎麼就送兩塊來,夠誰吃的?」

他說完,就捏起一塊,咬了一口,糕點入口即化,軟糯酥香,並不甜膩,饒是他這個不愛吃糕點的,都覺得味道不錯。

糕點小巧精致,他一口就咬掉一大半。

秦興如實道:「鍾姑娘給她時,珞瑜不好意思多拿,隻拿了兩塊,都給您送了過來。」

裴邢神情微頓,這才意識到,敢情是他自作多情了,口中的糕點頓時失去了滋味,他將另一半又丟回了盤子裡,臉更冷了。

「丟出去。」

他聲音實在太冷,像是裹著寒冰,秦興隱約明白了他為何生氣,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嘴。都怪他,大意了大意了,誰能料到,如今主子竟會在意,糕點是不是鍾姑娘主動送他的?

此時,陸衍睿正在前往景陽宮的路上,穿過長長的甬道,向右拐,越過一片桃園,便是景陽宮。

景陽宮的正殿巍峨壯觀,瞧著十分恢弘,匾額上景陽宮三個大字據說是皇上親筆提的,這在後宮也是獨一份尊寵,就連外麵鋪著的地磚,都光潤如墨,據說是蘇州特製的。

門口兩側皆守著宮女,瞧見陸衍睿,宮女連忙行了一禮。

陸衍睿微微頷首,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錦服,月要間係著一枚麒麟玉佩,陽光下,他挺拔的身姿異常筆挺。

宮女們都忍不住悄悄瞄了他一眼,隻覺得淑妃娘娘這位侄子,當真是氣度不凡。

小宮女通報過後,就引著他入了殿內,殿內寬敞明亮、一塵不染,淑妃就坐在書案前,正在插花。

陸衍睿行了一禮,「侄兒見過淑妃娘娘。」

淑妃將手中的花插好,才讓丫鬟擺在博古架上,她笑道:「快坐吧,都說了喊姑母就行。」

「禮不可廢。」

他向來如此,一言一行皆規規矩矩,做事也從容不迫,冷靜自持,淑妃讓丫鬟搬了椅子,讓他坐下說話。

陸衍睿並不清楚,淑妃為何喊他入宮,想到從府上出來時,妹妹意味深長的目光,他眉頭微微擰了一下。

「不知娘娘喊侄兒來,所謂何事?」

淑妃捂唇笑了笑,她年輕時生得極美,如今保養得也很好,眼角幾乎沒什麼皺紋,笑起來頗有種百花盛開的明媚勁兒,「自然是為你的親事。」

陸衍睿一顆心不自覺跳了一下,再聯想到妹妹意味深長的目光,隱約猜到了淑妃要說什麼,果然下一刻,就聽到她含笑問道:「你既心悅鍾璃,沒想過將她娶回府嗎?」

見妹妹將此事告訴了淑妃,陸衍睿多少有些不悅,他抱了抱拳,才誠懇道:「隻是略有欣賞之意,談不上心悅,貞渺若說了什麼,娘娘不必當真,回去後我會管教好她,讓她莫要胡說八道,以免影響姑娘家的清譽。」

他這番話很是義正言辭,若不了解他,淑妃還真要被他糊弄了過去,她忍不住低笑出聲,「你呀,還真是一本正經,不解風情,在大理寺混久了,真真是被一群老古董同化了去,你心中既有她,有何可否認的?你不主動去追,難不成還等著人姑娘主動瞧上你?」

陸衍睿放在身側的手,不自覺蜷縮了一下,他喉結動了動,沒有吭聲,他又響起了初見她時的場景。

她被顧霖欺負時,他隻瞧見了她的背影,單薄又弱小,聲音軟糯羞惱,說不出的無助。

直到顧霖走後,陸衍睿才看了她一眼。少女一襲雪白色錦裙,膚如凝脂,美得恍若枝頭上的梨花,清麗脫俗,嫣然一笑時,眸中聚滿了靈氣。

他從未見過這麼漂亮的一雙眸,盈盈水眸中滿是感激,似是會說話一般,感恩戴德地望著他。

陸衍睿說了隻是舉手之勞,她依然再三行禮,還追問了一下他的名字,大有結草銜環之意。

陸衍睿自然不需要她的感激,在好友的催促下,往養心堂走了去,走出一截兒後,才聽到好友說,她便是鎮北侯那位繼女。

陸衍睿對她也算有些耳聞,母親走得早,弟弟又摔壞了腦袋,想想便清楚她寄人籬下的日子,不會多好過,顧霖對她的欺辱也不會隻是今日這一次。

在這種環境下,她卻知恩圖報,談吐也不凡,當真是難能可貴,那一刻,他便不自覺生了憐惜。

來到養心堂時,他恰好聽到一位婦人正在誇鍾璃,說她模樣出挑,性子也好,問她可曾定下了親事。

老太太當時便笑著擋了回去,他那時便得知,老太太有意將她許給蕭盛,他進去時,蕭盛也在,男人意氣風發,唇邊含笑,顯然對她有意。

他欲要告辭時,鍾璃也來了養心堂,察覺到蕭盛含笑的目光時,她略顯赧然地垂下了眸。

那一刻,陸衍睿的心跳猛然快了一分,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但讓她羞澀的人,卻並非是他。

如今蕭盛已然高中,她也已出孝期,肯定用不了多久便好事將近吧?

陸衍睿眸中有一閃而過的悵然,直到這一刻才有些遺憾沒能早些遇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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