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心疼(兩章 合一)(1 / 2)

加入書籤

鎮北侯隻覺得嗓子像被人堵住了,一時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半晌才啞聲道:「就因為害怕她說出實情,你就要奪走她的命?」

他不敢相信,她竟如此蛇蠍心腸。

顧知雅紅著眼眶,冷聲道:「難道我要任由她告訴世子我有個畜生不如的弟弟,還因報應得了髒病?沒有人想手染鮮血,誰不想乾乾淨淨活著?我一閉上眼,就是母親失望的眼神,難道我就不怕嗎?鍾璃給了我選擇嗎?我的一雙兒女,還那麼小,難道要讓他們在眾人的鄙夷中長大嗎?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顧知雅句句紮心,「有時候我真恨極了您,為何要眼睜睜看著霖兒走到這一步,你明知他厭惡鍾璃母女,為何還要將鍾璃留在府中,都怪你,你若早早將她送走,霖兒不會被人挑唆著犯下糊塗事,我也不會受人威脅!」

她踉蹌一步,跌在了地上,聲音裡滿是恨,「你走啊,把玄清交給官府,告訴官府一切都是我所為,反正霖兒也活不成了,不若將我也逼死,一下辦兩場喪事,多省心!就是可憐了我那一雙兒女,若不幸早夭,也是他們的命,誰讓他們倒了八輩子黴,投在我肚子裡,又有這樣一個外祖父!」

鎮北侯不由握緊了拳,滔天的怒火,竟化為了滿腔無力,他死死盯著她,半晌才咬牙道:「想殺鍾璃,就當你是為了自保,那承兒呢?鍾氏呢?承兒才那麼小,你如何能狠得下心?他當時才多大,你的孩子無辜,他就不無辜嗎?他也是你的親弟弟!」

顧知雅死死瞪著他,突然發瘋似的,拿起桌上的花瓶朝他砸了去,怒不可遏道:「你滾!你給我滾!在你心底,你女兒就這般卑鄙下作?連一個孩子都不放過?你把我當成了什麼?你怎麼不說,我的親生母親也是我弄死的?是你自己殺伐太重,遭了報應,別什麼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

花瓶砸在了鎮北侯腿上,順著他的身體滑落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鎮北侯高大的身軀,不受控製地一震,那句「遭了報應」如一道緊箍咒,將他牢牢釘在了原地。

他雙目赤紅,雙手不受控製地握成了拳,他也覺得,這一切都是他的錯,他的女兒不該如此心狠手辣,她之所以對鍾璃出手,如她所言,是被逼無奈。

都怪他,是他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縱容顧霖做了這麼多壞事,害了鍾璃,還害得女兒一雙手險些染上鮮血。

發妻、承兒、鍾氏,皆是受他所累,才落到這般下場,他深深閉了下眼,啞聲道:「鍾璃的事,我會解決,望你日後好自為之。」

他說完,就轉身離開了莊子,步伐異常沉重,夕陽的餘暉拉長了他的身影,他瘦長單薄的影子顯得那般孤寂。

鎮北侯猶如一具行屍走肉的軀體,自然沒察覺到有一雙眼睛,在靜靜注視著這一切。

他離開後,跪在一側的章嬤嬤,才連忙扶起顧知雅,顧知雅彈掉了裙擺上的灰塵,臉上的神情逐漸恢復了冷靜,她的神情太過平靜,平靜到似乎早就料到了鎮北侯會為她善後。

章嬤嬤竟莫名覺得心驚。

對上她復雜的目光時,顧知雅才道:「玄清沒能逃過追捕,早晚有一日我會暴露,我隻能出此下策,嬤嬤不會覺得我有些不孝吧?」

章嬤嬤連忙搖頭,「世子妃這是什麼話?奴婢隻是覺得您這一步走得著實有些驚險。好在侯爺主動幫了您,他要不幫你,您該怎麼辦?」

依章嬤嬤看,她還不若咬死不認,剛剛實在太冒險了。

顧知雅沒有解釋。

她自然是有一定的把握,才敢如此行事。

橙色的暖陽,逐漸墜入西邊,消失在連綿起伏的高山中,暮色逐漸四合,官道上寂靜無聲,唯有鎮北侯的馬兒在噠噠噠行走著。

馬兒像是沒了力氣,跑得很慢很慢,等他回到鎮北侯府時,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月亮尚未露出頭,僅有零星的星辰露出一絲微弱的光線。

馬兒在鎮北侯府門口停下時,鎮北侯竟生出一絲膽怯,一時沒敢走進去,守在門口的護衛,認出了他的身影,連忙接住了韁繩,恭恭敬敬問了安。

鎮北侯這才一步步回了鎮北侯府。

玄清被他關押在柴房,他直接入了柴房,屏退了屬下,室內僅剩下兩人時,他的目光才落在玄清身上。

玄清被綁在柴房內,一連幾日,他都不曾合眼,精神很是萎靡,瞧見鎮北侯,他才啞聲道:「再問幾次,我還是那些話,就是個陌生男人給的我銀票……」

下一刻,鎮北侯就打斷了他的話,「不,不是陌生男人,這個人正站在你跟前,是我給的你銀票,我出於某種原因,想除掉鍾璃,才買通了你。」

子不教父之過,是他沒有教好一雙兒女,才令他們犯下如此罪惡,他身為父親,理該擔責,是他太蠢,這些年,因為接受不了鍾氏的離世,一直渾渾噩噩,沒能擔起為父的責任,才縱使他們害了鍾璃。

玄清眼眸微動,他沉默不語,隻靜靜望著鎮北侯,想到他是顧知雅的親生父親,他隱約明白了,鎮北侯為何如此,他本該順著鎮北侯的話點頭。

鎮北侯若肯站出來認罪,顧知雅也會安然無恙,他的妹妹,也會平安無事,可不管怎麼勸說自己,他都沒能開口,隻沉默看著鎮北侯。

鎮北侯啞聲道:「難不成你想供出你的主子?除了配合我,你別無他法。」

玄清終究還是點了頭,就在鎮北侯鬆口氣時,柴房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了,一道火紅色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廊下,四角掛著五彩流蘇的福字宮燈,散發著耀眼的光芒,燈光下,裴邢那張臉顯得異常俊美,他似笑非笑倚在門上,眼角微微勾起,玩世不恭地打量著鎮北侯。

他拍了拍手,腔調拖得有些長,「哦,大哥還真有奉獻精神,你這是打算替那蠢貨頂罪?」

鎮北侯沒料到他會出現,最初的愕然退去後,眸中的情緒又壓了下來,裴邢是錦衣衛指揮使,遍地都是他的眼線,就算他知道真相,也不是多令人震驚的事。

鎮北侯神情有些疲倦,半晌才道:「你不必勸我,我心意已決。」

裴邢站著沒動,他腳下的影子,被燈火拉得很長,「如果我說,承兒之所以出事也是她做的,你也要堅持為她頂罪?」

鎮北侯一時有些愕然,「什麼?」

裴邢轉身離開時,丟下了一句,「你還有兩日時間思考,若真想做蠢事,且看看值不值。」

鎮北侯手指輕顫,閉上眼睛時,眸底都濕潤了一些,這一刻,他像是被人壓彎了脊背,身形都岣嶁了起來,一下子,就露出了老態。

他甚至不敢去問鍾氏的死,是否也是她所為?

他在原地站了許久,久到雙腿麻木,腦子也徹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甚至沒去想裴邢為何說,他有兩日時間思考。

若非清楚鎮北侯一旦出事,老太太一準兒能暈死過去,裴邢也懶得跑來提點他,他轉身回了幽風堂。

與之前相比,幽風堂並沒有太大變化,一如既往的冷清,他頭一次覺得這裡有些過於安靜。

其實早在他及冠後,他住在幽風堂的次數便減少許多,以往,一個月也就三成的時間宿在幽風堂,他實在太忙,很多時候,忙到深夜時,都是就近宿在外宅。自打認識鍾璃後,摘星閣反倒成了他的長居之所。

他對摘星閣自然也不太滿意。

他隱約猜到了鍾璃的打算,這麼上心的幫她,也是希望她能搬走,去摘星閣尋她時,旁的不提,單是沐浴,都相當不便。

好在奶娘那邊的調查有了突破性進展,他們兩日內能趕回京城,這件事,總算臨近了尾聲。

鍾璃的人緊趕慢趕,終究是帶著證據回到了鎮北侯府。

得知奶娘的事,確實是顧知雅所為後,鍾璃便帶著他們去了前院。不止奶娘的丈夫,仵作等人被帶了過來,她甚至將顧知晴險些杖斃的那個丫鬟,輕雁也帶了過來。

鎮北侯瞧見她帶著這些人過來時,心中就不自覺一沉,隱約明白了裴邢的意思。

他眼神復雜地望著鍾璃,一時又是羞愧,又是自責,見她沒有直接報官,他心中說不出什麼感受,命人去莊子上請了顧知雅。

鍾璃神情微頓,道:「將顧霖一並帶來吧,今日將所有的事都了結一下。」

少女神情疏離,提起顧霖時,眸中的厭煩遮都遮不住。

鎮北侯又想起了顧知雅曾說的下藥一事。他囁嚅著,唇動了又動,那聲道歉卻沒能說出來,對一個小姑娘來說,被下藥時,該有多絕望,他根本無法想象。一句輕飄飄的道歉,又哪裡能彌補她所承受的傷害?

這兩日,鎮北侯甚至沒有去上值,他總會想起鍾氏臨走前的囑咐,他終究還是辜負了她。

裴邢也施施然走了過來,他沖秦興使了個眼色,讓他也帶人去了莊子上。這是怕顧知雅見狀不對,欲要逃走。

顧知雅等了兩日,見鎮北侯府遲遲沒傳來消息,她總算鬆口氣,就在她以為父親已私下處理掉玄清時,鎮北侯府卻突然來了人,一行人來勢洶洶。

瞧見顧知雅,秦興拱了拱手,「世子妃,三爺和鎮北侯有請,請您和大少爺,隨我們走一趟吧。」

秦興麵容沉靜,臉上雖帶著笑,態度卻不容拒絕。

顧知雅擰了擰眉,不等她反應過來,秦興身邊的人,竟是直接闖入了內室,將顧霖從床上架了下來。被人從床上架起來時,他便掙紮了起來,這些人才不管他的意願,徑直將他架了出去。

顧知雅怒火中燒,「你們究竟在做什麼?」

她話音落下後,她身後的奴仆都沖了出來,擋在了顧知雅身前。

秦興身後的護衛,都拔出了刀,明晃晃的刀刃,在陽光下泛著幽光,顧知雅的人都不自覺後退了一步,麵上也露出一抹膽怯。

秦興又拱了拱手,「屬下也隻是奉命行事,世子妃還是盡快上馬車吧,莫要耽誤了時間。」

他是裴邢的左膀右臂,為裴邢處理過不少事,身上的氣勢非常人能及。饒是顧知雅都不敢拿他怎樣,她冷冷攥住了帕子,怕秦興來硬的,顧知雅終究還是上了馬車。

她也不知為何,眼皮一直跳個不停,顧霖也被架上了馬車,他虛弱地靠在車窗上,看了姐姐一眼,終究什麼也沒說,他實在沒力氣開口,他對生活已失去了任何興趣,若非怕疼,他隻怕已經自盡了。

顧知雅的眼睛不受控製地落在了顧霖身上,總覺得今日他的病情好似緩解了許多,前麵四五天,他每日都隻吊著一口氣,好似下一刻就會徹底閉上眼睛。

今日卻清醒許多,雖虛弱,意識卻很清醒,不再一直顫抖,也不再癡癡呆呆的。

顧知雅心中咯噔了一下。已經意識到顧霖的病情之所以會加重,可能並沒有那麼簡單。若非他的病情突然惡化,她早離開了京城。

顧知雅咬緊了唇,腦海中不由跳出一個身影。

肯定是鍾璃,一定是她做了什麼。

顧知雅勉強穩住了心神,章嬤嬤同樣被人捉了起來,她卻沒有乘坐馬車的好運,直接被人丟到了馬背上,腦袋朝下那種丟,她險些嚇得魂飛魄散,一路上嗓子都喊啞了,卻沒人放她下來,她一老把骨頭險些被折騰死。

鍾璃靜坐在一側,耐心等待著他們的到來,估扌莫著時間差不多時,她才對鎮北侯道:「將二爺、二太太和顧知晴一並請來吧。」

鎮北侯並不清楚,她為何要請二房的人,出於直覺,他本能地嗅出了一點不對,雖說家醜不可外揚,他卻無法拒絕她的要求,他沉默了片刻,終究還是讓人將他們請了過來。

二太太和顧知晴率先到的,她們不知道鎮北侯為何要喊她們過來,見裴邢、鍾璃皆在,兩人不由怔了一下。

二爺隨後才到,他不像鎮北侯身材魁梧,長得很是儒雅俊秀,瞧見室內有不少人時,唇邊溢出一抹溫和的笑,「大哥喊了這麼多人,是有什麼好事不成?」

鎮北侯沒答,二爺掃了眾人一眼,這才發現室內的氛圍怪怪的,除了裴邢懶洋洋坐在一旁,其他人的神情都透著一絲說不出的肅穆。

二太太神情也很嚴肅,時不時瞄顧知晴一眼,總覺得是這丫頭又闖了什麼禍,剛剛她還試圖詢問發生了何事,鎮北侯卻隻回了一句,「再等等。」

她與夫君交換了一個眼神,皆沉默了下來,就在這時,秦興等人總算回了府,顧知雅和顧霖都被帶了過來。

顧霖不僅脖頸上有膿包,臉頰上也有幾塊,瞧著怪瘮人的,顧知晴掃見後,隻覺得月匈口一陣翻滾,她連忙捂住了嘴巴,才沒吐出來。

顧霖掃到她的神情後,眸中閃過一抹狠厲。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其他相关阅读: 反派才是真絕色 清太子今天作死了嗎 墜歡重拾gl 每天都想偷崽的Omega 魅魔和狐狸精結婚了 玄幻:原來我是修仙大佬 他們習武我修仙 離婚後靳少天天哄娃 重生從閒魚贏起 從鎮妖司開始以武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