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chapter 60(1 / 2)
浴缸裡的水太滿,一晃盪,便往外溢出,濺落在地。紀岑安腳邊濕漉漉一片,踩在水漬中。
無需紀岑安開口,南迦率先坦白,托出實際的原委。不避重就輕,也不辯解,一是一,二是二,怎麼做的就怎麼敘述,有頭有尾地挑明。
「我找上的蔣書林,付了他一大筆錢,開出條件,讓他負責說服其餘成員,願意加入的就留下繼續,待遇保持不變,接受不了的就踢走,換成我信得過的上位。
蔣書林起初沒答應,堅信你會回去,連你派過去的代理律師都不信,帶著一幫員工不肯簽字領遣散賠償款,前前後後一共耗了將近半個月。
等到艾加快成一盤散沙了,他才點的頭。
不過伍奕銘一直反對,另外有幾個也不同意。
別的公司要挖他,他沒去。
他們報過兩次警,僵持了一陣子。」
把搭在邊上的毛巾拽進水裡浸泡,南迦半靠著,不看紀岑安一眼。
艾加,紀岑安那個公司的名字。
「伍奕銘對你挺忠心,比其他那些要強點,很有堅持。」南迦說,「他到我這兒鬧了一回,有天下午拎一把刀子上來,到辦公室門口堵著不走。」
小五憤青性子,過於沖動要強,是他能乾得出來的事。
紀岑安嘴巴翕張,怔忡半晌:「他做了什麼?」
「沒什麼,」南迦說,「隻是要挾所有人,不準我接手艾加。」
紀岑安問:「他傷你了?」
「沒有,」南迦輕飄飄回道,無關痛癢似的,「他是想自殺,用這個當威脅。蔣書林送他去的醫院,手腕上割了兩道,沒死成,救回來了。」
紀岑安錯愕,不知道小五會那麼極端。
南迦說:「打電話讓他家裡人過去了一趟,把他帶走看著。」
紀岑安喉嚨發緊:「傷得很重?」
「不清楚,交給蔣書林處理的,詳細情況他沒告訴公司一方。」南迦輕聲說,並不在乎一個小角色的死活,回憶了下,「大概住了一個星期的院,後麵就沒再見到過。」
紀岑安說:「小五出國了。」
南迦問:「邵予白告訴你的?」
「是。」
「她消息倒是靈通。」
心裡莫名揪住了一個真相的尾巴,紀岑安又問:「為什麼?」
南迦轉過頭,眸子微動,望向她。
紀岑安說:「他為什麼選擇出國?」
使打濕水的毛巾沉到腿上蓋著,南迦懶得費口舌解釋,反問:「你覺得呢?」
答案一目了然。
就是紀岑安猜測的那樣,與這邊的公司有關,有外力從中作梗,逼走小五以絕後患。
南迦輕聲道:「他是不穩定因子,不能留著。」
「老蔣呢,他又哪裡不對?」
「公司要設立分部,他帶頭不支持,認為決策有問題,打算帶著手下的成員離開,我就成全他了。」
「隻是這樣?」
未有半分愧疚之情,南迦語氣淡漠:「還要怎樣才可以?」
紀岑安對答不上來,給不出具體的指正,沒那資格。一番話沖擊力挺大,和聽到邵予白講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她好看的臉漸漸變得凝重,不似聽到邵予白離間時那樣能可觀地對待,沾濕的手懸在浴缸上,往下滴著水。
她前陣子查過,隱約知道其中的一些,可了解得較少,猜到很多事都是南迦做的,結合邵予白的話也有了底,但沒料到對方會這麼絕。
南迦的做法相當於過河拆橋,把團隊全體員工都視作棋子,沒用了就果斷扔掉。
以前的紀岑安很看重團隊裡的眾人,一向加以絕對的信任,南迦則是純粹的商人,不同於她大冤種式的資助方式,一上任就動用強硬手段,以賺錢為最終目的,隻追求利益最大化。
這三年以來,南迦乾了許多卸磨殺驢的事,數次違背曾經的承諾,曾經答應老蔣,說是待到大局穩定下來了,可以像紀岑安對團隊那樣提供支持,但真到了那時候,她卻出爾反爾,非但沒履行承諾,還數次安插、培養自己的親信,不斷分化團隊內部,幾乎是死死壓製住全體成員,沒給大家分毫能重新站起來的機會。
每次隻要團隊有那麼點希望,南迦就果斷掐掉苗頭,極其強勢狠決。
南迦統統認下,一齊抻開了鋪在紀岑安眼前,打破這人還抱有的一絲僥幸。
老蔣離開前,這邊的公司還反告了老蔣,因為他在工作上犯的錯誤,致使這邊蒙受了一定的損失。
變相的殺雞儆猴,拿刺頭開刀,以此震懾其他員工。
這其中也有積怨已久的成分在,老蔣不怎麼服從上級指示,太有自己的主意,早前向南迦低頭是不得已而為之,近兩年稍微過渡得平穩了,他又有了二心,始終不認這個老板。
和邵予白告訴紀岑安的相差無二,大致過程一致,基本都能對上。
似是從未真正認識南迦,紀岑安好一會兒低聲細語:「他最開始也幫了你很多。」
南迦說:「公司有比他更合適的人員。」
浴缸裡的水不燙,水溫已經降了些,涼了下來。
沒再碰到南迦,退開了,紀岑安輕語:「老蔣不是你的威脅。」
感受到她的遠離,南迦敏銳,徑自說:「離開公司以後,他去找了邵予白。」
紀岑安說:「他是去找我,到那邊問消息。」
「你相信她。」
「沒有。」
唇角扯了扯,南迦洞悉地打量起紀岑安:「所以邵予白也不算威脅?」
紀岑安起身:「她想拉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