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毒酒甜言求秘笈 神偷妙技戲天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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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離家的時候,嶽母和妻子曾再三向他叮囑,在路上不可多話,尤其不可將尋子訪友之事,向別人透露,以免打草驚蛇,反增波折。故此,江南雖然歡喜說話,但為了兒子的緣故,也隻得忍住。他早已打定主意,這件事情隻能對三個人說,一個是金世遺,一個是陳天宇,一個是穀之華。對其他的人他決計不露出半點風聲。

可是江南不慣說謊,在崔雲亮追問之下,強笑掩飾道:「我是因為在家日久,住得悶了,所以才到外麵溜溜。」神情言語,都顯得不大自然。

崔雲亮皺皺眉頭,說道:「我看你一定有什麼心事,咱們情如兄弟,你若有為難之處,我願與你分憂。」

江南心道:「這件事情,你豈能與我分憂?那八個蒙麵女子的武功,休說是你,即算少林寺那兩位高僧也降服不了她們。說出來於事無補,反而有害。」當下轉了個話題說道:「我哪有什麼心事,崔兄弟不要胡亂猜疑。隻是我剛才與那姓文的交手,吃了敗仗,有點不舒服罷了。崔兄弟,我倒想向你打聽打聽,我義兄的近況如何,你可知道麼?」

陳天宇的武學開蒙業師是蕭青峰,和崔雲亮誼屬同門,故此江南有此一問。崔雲亮道:「我正想和你說呢,你義兄碰到了一件怪事。」江南道:「什麼怪事?」崔雲亮道:「大約在三月之前,他在家裡住得好好的,突然有兩個蒙麵女子,到他家裡來鬧了一場。」

江南怔了一怔,失聲叫道:「怎麼,他也碰到了這班蒙麵的女子?」

崔雲亮道:「聽你的語氣,敢情你知道那兩個蒙麵女子的來歷?」

江南道:「你先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崔雲亮道:「有一晚他們夫婦睡得正酣,忽被異聲驚醒,一看,隻見兩個蒙麵女子站在床前,有一個還亮起了火折,俯下月要來,似是正在察看他們的麵貌,另一個低聲說道:『不是,不是!』陳師兄大怒,立即將懸在床頭的寶劍拔了出來,剛要喝問她們,那兩個女子已熄了火折,從窗口跳出去了。我師嫂跟蹤追出,打了她們三顆冰魄神彈,冰彈在她們頭頂爆裂,白濛濛的寒光冷氣,已是將她們身形罩住,可是,她們竟然若無其事地跑了!」

江南道:「就這樣跑了嗎?」崔雲亮道:「可不是嗎?你是知道的,你的義兄曾服過冰宮異果,輕功卓絕,縱然比不上姬曉風,大約也相差不遠,可是竟然追她們不上。你義嫂的冰魄神彈,武功差一點的碰上了就要凍得半死,但對她們卻是毫無用處,更令人莫名其妙的是:她們這樣突如其來,卻又話也不多說半句便跑了,你說怪也不怪?」

江南卻並不感到奇怪,心中想道:「這兩個蒙麵女子,大約找的是我。她們以為我還是住在義兄家中,尋我不見,後來才查知我已搬了家,和嶽母同住了,嗯,如此看來,她們是早已處心積慮,要想法子來偷學金大俠傳給我的武功了。」

崔雲亮續道:「我是上月到師兄家中作客,聽他們談起這件怪事來的。他們本來想查個水落石出,可是見家中既無損失,父親年紀又老,夫妻商量之後,也就不願生事了。他們知道我有山東之行,還叫我去找你,說是已有幾年未和你見麵,希望你能夠到他們那裡小住些時候呢,想不到昨晚卻在客店和你巧遇。餵,你剛才說的什麼:『他也碰到了這班蒙麵女子』,如此說法,莫非你也碰到了?」

江南已泄漏了口風,沒有法子,隻好將自己的事情告訴了他,跟著千叮萬囑地說道:「崔兄弟,我的兒子尚還在她們的手中,你可不要泄露給別人知道。這事情可不能驚師動眾的呀!」

崔雲亮大為驚詫,說道:「竟有這樣的事,怪不得你剛才對我也不肯實說了。你放心,我多少也有了幾年江湖閱歷,當然不會打草驚蛇,將你的事情宣揚開去。我暗中為你留心便是了。」

江南苦笑道:「崔兄弟,多謝你的好意了。暫時我不能去拜訪義兄,你見到他時,請代為致意。」他本來不想說的,終於還是說了,因此心中不無後悔。但想崔雲亮人很穩重,他既答應自己,當會守口如瓶。

兩人分手之後,江南獨自趕路,前往邙山,他走了一會,想起來又後悔一番。他並非不信任崔雲亮,而是後悔自己沒有依從妻子的囑咐。心裡想道:「要是我回到家中,霞妹問起了我:你在路上,可有對別人講了沒有?我怎麼回答呢?當然不會騙她。唉,那她一定又要責備我『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了。」

江南正在自怨自艾,忽覺微風颯然,未及回頭,已給人拍了一下,耳邊聽得一個聲音笑道:「傻小子,你自言自語,在想什麼心事?」

江南嚇了一跳,本能地閃過一邊,回頭看時,可不正是姬曉風。

姬曉風哈哈笑道:「你怕什麼?乾我們這行的也講義氣,偷東西決不會

偷到好朋友的身上。」

江南本來悶悶不樂,給他逗得笑了起來,說道:「我巴望不得你來偷我呢,可惜我沒有東西值得你偷,隻能自怨福薄。」

姬曉風詫道:「你說話好怪,這是甚意思?」

江南笑道:「如果我也有武功秘笈之類,你偷了去,加上利息奉還給我,我豈不正是得其所哉!」

姬曉風大笑道:「小兄弟,你真有意思。可惜他們就沒有你的見識,對他們本來是有好處的,他們卻非但不領情,反而要把我當作挖了他們祖墳的仇人似的。」

江南道:「我可從來沒有在背後罵過你啊!」

姬曉風道:「你和他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所以我才想和你交個朋友。但不知你可嫌棄我是個小偷麼?」

江南笑道:「我的出身也並不比你高強,你是小偷出身,我是小廝出身。要是你有女兒的話,咱們結成親家,倒是門當戶對。」

姬曉風笑道:「可惜我非但沒有女兒,連老婆也還沒有。不過,咱們雖然難以結成親家,卻可以結成兄弟,你願意麼?」

江南想了一想,說道:「好是好,但你的年紀要比我大得多,輩分也高,我與你結為兄弟,不是有點僭越麼?」

姬曉風道:「你怎的俗氣起來了?這可不像你的為人。哥哥比弟弟大上二三十年的有的是,我的師門與你毫無淵源,也排不上什麼輩分。」

江南道:「好,承你看得起我,我就再多認一個義兄吧!」當下兩人撮土為香,交互八拜,結為異姓兄弟。

姬曉風道:「做哥哥的要送你一份見麵禮,你喜歡什麼?自己挑吧!」他打開了奪自姓文那少年的珠寶箱,寶氣珠光,耀眼欲花。江南卻隻看了一眼,便把箱子推開,說道:「這東西,好是好看,可是我要來有什麼用。」

姬曉風道:「你不要珠寶?嗯,那你要什麼東西?你說吧。除了天上的月亮,隻要是人間的東西,我都有法子給你取來!」

江南心中一動,想道:「我隻想得回我的兒子。」但他記起了妻子的吩咐,話兒已經在舌尖上打轉,卻終於沒有吐出來。

要知江南雖然對姬曉風並無惡感,甚至還有點佩服他,但也隻僅止於佩服而已,實在還談不上有什麼深厚的交情。他之所以與姬曉風結拜,乃是因為他生性隨和,不願拂逆姬曉風的好意而已。在他的心上,姬曉風的地位,當然還不能與金世遺、穀之華、陳天宇等人相提並論。

可是姬曉風就不同了,他是小偷出身,素為正派人士所不齒,因此一旦聽得有人在背後替他辯護,便將這人認為知己了。這就是他為什麼不顧年紀和輩分,要和江南結拜的原因。

這時,他見江南沉吟不語,怫然說道:「怎麼,你嫌我的東西不乾淨麼?你不願意受我的禮物,那就是看不起我了。」

江南想了一想,說道:「哪裡的話來?我隻是想我不過是個小廝出身,能有今天,也應該心滿意足了,所以不敢妄求非分。大哥,你既然盛意拳拳,那我就求你一件事情吧。」姬曉風道:「好,你說!」

江南忽地笑道:「你要將珠寶送我,可是任我要麼?」姬曉風道:「當然!」江南道:「我全要呢?你舍得麼?」姬曉風好生奇怪,心裡很不舒服,想道:「怎的他突然貪心起來了?難道我看錯了他的為人?」但他話已出口,斷無更改,當下便道:「好,這個箱子,你拿去吧。」

江南道:「不,我是要你替我用這箱珠寶,照我的意思!」姬曉風道:「你要怎樣用法?」江南道:「珠寶對我沒有用,但對餓肚皮的人卻有用,我要你拿來都救濟了窮人!」

姬曉風哈哈笑道:「真不愧是我的兄弟,你的想法正和我一樣。老實告訴你吧,我偷這箱珠寶,也不是我自己要用的。最近黃河決堤,災民無數,我是要拿去變賣,交給可靠的人去救災的。我本來想讓你挑一兩件珠寶做個紀念,難得你一樣都不要。」

江南大喜道:「原來你要拿去救災,這更是功德無量。」姬曉風道:「這箱珠寶是你的了,有什麼功德,也該記在你的賬上。哈哈,人生得一知己,死可無憾,來,來,來,為兄的請你喝一杯酒。」前麵正有一間兼賣酒菜的茶亭,姬曉風不由分說,便將江南拖了進去。

姬曉風喝了幾杯,意興更豪,滔滔不絕地談他生平得意之事,某年某月,曾潛入宮中,盜去了皇後的香羅汗巾,偷嘗了禦廚美點;幾時幾時,在邙山會上,又曾偷了少林方丈一顆念珠,竊走崆峒長老的靈丹妙藥……所談的都是極有趣的妙事,江南陪他喝酒,聽他說話,反而一聲不響。

姬曉風放下酒杯,望了江南一眼,說道:「咦,你一定有什麼心事?」江南強笑說道:「你從何見得?」姬曉風笑道:「我記得你的綽號,別人不是叫你做『多嘴的江南』嗎?做哥哥的今天第一次請你喝酒,你卻為何話也不多說半句?」江南笑道:「我是在聽你說呀!你說得有趣,我若插嘴進去,打斷了你的話柄,那豈不是變成了不識趣了。」

姬曉風點點頭道:「你也說得有理,嘿,不對,不對,還是不對,你的神色不對,你當真沒有心事?」江南道:「當真沒有!你說我神色不對,大約是因為我不能喝酒的緣故。」

姬曉風忽地嘆口氣道:「你沒有心事,我倒有心事!」江南詫道:「大哥,你獨往獨來,無牽無掛,卻有什麼心事?」

姬曉風道:「你是知道我的出身來歷的,我做小偷,劫富濟貧,別人看我不起,我卻並不覺得恥辱。我最感到難過的,是還未能替師父贖罪。我師父生前作惡多端,但對我卻真不錯,所以我心裡越發不安,若不替他贖罪,總似覺得欠了一筆債似的。」

江南道:「你已經做了許多好事,也算是替師父贖罪了。」姬曉風道:「不,那還不夠,那還不夠!我的師父生前總想在武林中出人頭地,在武學上也的確曾用過苦功,可恨他的路走錯了,留下的卻是惡名!我要繼承他武學的遺誌,卻反其道而行之,做出一些對武林有益之事,讓後世之人,談起我師父的時候,也會說道:孟神通雖是個作惡多端的大魔頭,但也有一樣功勞,他教出了一個好弟子!」

江南對姬曉風漸漸發生敬意,說道:「大哥,你的苦心可佩,以你的聰明才智,以你現有的武學造詣,相信你的誌願,定然可以達到。」

姬曉風將壺中剩酒一口喝盡,說道:「不,我就是因為悟性太差,根基太薄,故此常感心有餘而力不足!我若能完成心願,除非有一個人肯幫助我。」江南道:「什麼人呢?」姬曉風道:「這個人也是你的好朋友,他就是金大俠——金世遺!普天之下,隻有他能助我完成心願!」

江南道:「你要金大俠如何助你?」

姬曉風再喚了一壺酒,又喝了兩杯,說道:「小兄弟,我的心事都對你說了吧。你是知道的,我師父畢生致力的,就是要把正邪各派的武功合而為一,他生前雖然作惡多端,這個想法卻是不錯。人有邪正之分,武功本身卻不應有邪正之分,它可以用來害人,也可以用來救人,你說是不是?」江南道:「一點不錯。」

姬曉風再往下說道:「當初我往少林寺偷書的時候,本是一時興起,隨意而為。後來我讀這類武學秘典,讀上了癮,也就偷上了癮,讀了十多本之後,我發覺各派武功,大都有脈絡可通之處,這才興起了繼承師父遺誌的念頭,可惜我武學的底子太差,悟性也不夠,有若乾武學上的難題,至今仍是扌莫索難通。」

江南道:「我曾聽金大俠言道:喬北溟的武功秘笈便是將正邪各派的武功熔於一爐的,武學上的難題,在那本秘笈中差不多都已解決了。」

姬曉風道:「就是呀,我讀了十幾本各派的秘典之後,覺得都不及喬北溟武功秘笈的精微奧妙,雖然我對於喬北溟的武學也不過是僅得窺一鱗半爪。」

江南聽到這裡,禁不住插嘴道:「你說各派的武學都比不上喬北溟的,這也不見得吧?」姬曉風道:「我是指我讀過的而言,像天山派的內功心法,少林派的易筋洗髓二經,那都是最上乘的武學,我不敢去偷,未曾見過,那也就無從比較了。」

姬曉風頓了一頓,續道:「因此,我想起了金大俠來。當今之世,隻有他一人對喬北溟的武功秘笈得窺全豹,而他又是懂得正宗的內功心法的人,所以我非常盼望能見得到他,將武學上的疑難向他請教。可惜我走遍四方,卻無緣與他一麵。你可有辦法找到他嗎?以你與他的交情,你可願意代我進言,請他收我做個記名弟子嗎?學無前後,達者為師,我年紀雖然比他大,我卻是甘心情願拜他為師的。」

江南笑道:「我也正是訪尋金大俠的行蹤,卻還沒有辦法呢!」

姬曉風道:「你又有什麼事情急於要找他?」江南怔了一怔,說道:「並非什麼要事,不過多年未見,想與他敘敘罷了。」姬曉風望了他一眼,顯出似信非信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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