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燭影搖紅騰殺氣 刀光如雪鬧華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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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說,女孩子總是比男孩子較為早熟,所以同樣年齡,華雲碧與雲璧已是情竇初開,而江海天卻還未曾考慮過婚姻的問題,對男女之情,也還是半懂不懂,盡管他也會時常思念穀中蓮,但那隻是由於青梅竹馬之交,對他的印象特別深刻,最多隻能說是一種「朦朧的戀慕」而已。因此現在他聽得那兩個丫鬟私語,說是雲召準備將他招為女婿,便不覺意亂心煩,暗自想道:「倘若待他真的向義父提起婚事,可叫我怎生回答?哎呀,那不是難為情死了?」

江海天一路胡思亂想,不知不覺已回到自己的房間,聽得鄰房華天風父女的談話聲,便推門進去。

華雲碧笑道:「海哥,你到哪兒去了,爹剛才正提起你呢!」江海天含糊應道:「我到園子裡走了一趟,蓮花已在盛開了。」

華天風道:「海兒,你全好了?你試練過功夫沒有?」江海天道:「今早已練過一趟,大致恢復了。乾爹,你呢?」華天風笑道:「我最少還得個多月,所以我才想和你商量。」

江海天正想問他商量何事,華雲碧卻笑道:「海哥,難為你剛剛痊愈,就有這麼好興致去賞蓮花。」江海天麵上一紅,說道:「我不是有心賞蓮,我是在想,……」華雲碧有點詫異,凝望著他,說道:「咦,你可是有什麼心事?」

江海天訥訥說道:「我見蓮花盛開,想起時光過得真快,我沒有計算日子,不知是什麼時節了?」華雲碧道:「還有三天就是七巧節,怎麼啦?你可有點像是失魂落魄的樣子。」

華天風笑道:「海兒,我已經知道你在想些什麼了。」江海天心頭一跳,隻聽得華天風接著說道:「時間是過得快,現在離開中秋節隻有一個月零十一天了,你可是記掛著金鷹宮之會麼?」

江海天鬆了口氣說道:「正是。我已代穀女俠接下了請帖,不能失信於人,總得如期趕至才好,可是乾爹你……」華天風道:「我在這裡有雲莊主照料,你盡可放心,我剛才就是想起這件事情,所以要與你商量,既然你已經痊愈,你就早日去趕約吧,可惜我不能陪你了。我本來想叫碧兒和你一道走的──」

江海天忙道:「乾爹,你在病中總得有個親近的人隨身照料,我不能陪伴於你,已是心有不安,又要碧妹離開,那是萬萬不可。」華天風本是試探江海天的意思,要知孤男寡女同行,總得有個名分,才不至落人閒話,因此倘若江海天願意他女兒同往,就可以順理成章提起婚事……

他聽得江海天如此回答,有點失望,但隨即想道:「孩子還小著呢,過幾年再說也不遲。」「他雖然不明我的心意,但總是為我著想。」如此一想,心中也自欣慰,便道:「碧兒也想到這層,她也拋不下我,隻好讓你一人上路了。但你毫無江湖經驗,一路之上,須得事事當心方好。碧兒,你去請雲莊主過來,他在塞外交遊極廣,我再麵托他照料你。」

雲召聽得江海天要赴金鷹宮的中秋之會,頗為詫異,問道:「金鷹宮的主人怎會知道你的?」經江海天說明之後,雲召笑道:「原來你代穀女俠接的請帖,又曾向金鷹宮的仆人顯過武功,這就對了。」原來雲召也曾收到一份請帖,他是知道金鷹宮的請帖隻發給成名英雄的,是以有此一問。

雲召道:「穀女俠月前曾經過此地,在舍下住了幾天。那時,她還未知有金鷹宮之會,更不知道會有請帖給她。好在她要去的地方,就是金鷹宮主人所在的馬薩兒盟。你到那兒,說不定就會遇見她。」

雲召又道:「你有事在身,我不便攔阻,但明天就走,未免太匆促了吧?」江海天道:「我還想在經過念青唐古拉山的時候,前往冰宮,拜見唐經天夫婦,探問我父、師的消息。」雲召沉吟半晌,說道:「好吧,那麼明天我給你餞行。」

一宿無話,第二天喝過了雲召的餞行酒,江海天先去向華天風父女告辭,華雲碧送他到房門口,便即止步,說道:「海哥,恕我不遠送你了。」江海天道:「你要照料爹爹,不用客氣。」華雲碧低聲說道,「我是怕在人前哭了出來,叫人笑話。」

江海天這才注意到她雙眼紅潤,眼淚已是泫然欲滴,不禁大為感動,握住她的手道:「我過了中秋之會,就會回來看你的。但盼我能找著爹爹,我爹爹知道了咱們的事,他也一定很歡喜的。」江海天之意,是指他們結為兄妹之事,華雲碧聽了,卻別有會心,臉兒一紅,秋波一轉,輕輕道了一聲「珍重」,就回頭走進房間。

江海天再去向雲召告辭,雲召道:「我和璧兒送你一程。」江海天推辭不得,隻好由他。

雲召送他到了湖濱,江海天再一次請他留步,雲召這才說道:「江小俠,你對我家大恩大德,老夫無以為謝,隻有秀才人情紙半張,你收下吧。」江海天一看,原來是幅地圖,地圖上繪有前往馬薩兒盟的詳細道路,在圖中還用蠅頭小楷,寫有一些名字。

雲召道:「這些人都是我在這條路上的好朋友,你若有事,可以就近去找他們。」

雲璧笑道:「爹爹昨晚一晚未睡,給你繪這地圖。」江海天好生過意不去,連忙道謝。

雲召道:「還有一樣東西要給你,作為憑信。」說罷拿出一塊五寸見方的小金牌,金牌上有巧手匠人雕刻的一隻張牙舞爪、神態生動的獅子。雲召緩緩說道:「這是我雲家的金獅令,我的老朋友都認得的。以你的武功而論,本來足夠闖盪江湖,但總是有備無患的好。你收下吧。」

原來雲家乃是武林世家,威鎮北方,雲家莊主,實際就等於北方的武林盟主,這麵金獅令是他祖傳之物,不但他的老朋友認得,在武林中有點名望的人,差不多都認得的。

江海天接過了金獅令,再拜謝道:「承蒙莊主如此厚愛,晚輩感激不盡,赴會歸來,便當繳令。」雲召掀胡笑道:「很好,但願你在會上大顯聲名,我在舍下佇候佳音。本來我也接了請帖的,會上若是有人問起我,你就給我代說一聲。」

雲召將諸事交代完畢,眼光一望,見他女兒還站著不動,便笑道:「璧兒,你有什麼話要和江小俠說麼?」

雲璧杏臉飛霞,低聲說道:「我哥哥有幾句話要我和江小俠說。」雲召笑道:「好吧,那你就代表你哥哥說吧。」負手徘徊,故意走過一邊。雲召以為他的女兒是找個借口,其實也隻猜中了一半。

雲璧上前,小聲說道:「江相公,我哥哥知道你是穀姑娘的青梅竹馬之交,非常高興。他拜托你一件事情,要是你見著了穀姑娘,別忘了替他問候。他本應親自向你說的,但他害羞,終於還是要我代說。你說可笑嗎?」

江海天聽了,說不出是個什麼味兒,心裡想道:「雲瓊對蓮妹的思慕,原來已是如此之深!」當下說道:「我知道了。我一定替你哥哥把話帶到。隻恐我口笨辭拙,表達不出你哥哥的心意。」

雲璧秋波一轉,略顯忸怩之態,過了半晌,這才說道:「我也有一樣東西給你,這是你昨日向我要的,我趕著給你繡好了。」江海天一怔,隻見她把一條手帕遞了過來,手帕上繡的那朵蓮花,折在外麵,果然和穀中蓮的那一方一模一樣。

其實江海天昨天並沒有向她要過手帕,可是雲璧已經這麼說了,江海天總不能說:「你錯了,我並沒有向你要過。」隻好將手帕收下,道了一聲:「謝謝。」江海天收了手帕,不由得想起雲璧昨日和他說的那些話來,這時,縱使他是木頭人兒,也已懂得了雲璧對他實是別有一番情意。

雲璧嫣然一笑,道:「時候不早,你上路吧,恕我不遠送了。爹,江相公走啦,你還有話要說麼?」雲召這才回過頭來,笑道:「我正擔心你不知要說到什麼時候,誤了江小俠的行程呢!好啦,話總是說不完的,留待江小俠回來再說吧!」雲璧紅著臉兒回到爹爹身邊,父女倆遂與江海天揮手道別。

這兩個月來,江海天先後結交了華家雲家兩位姑娘,每日裡都有人作伴,而今又恢復了原來的情況,一劍單身,長途跋涉,不免頗有寂寞之感。他雖然未解男女之情,但一路上也常常會想起這兩位姑娘,華雲碧的聰明伶俐,宜喜宜嗔;雲璧的英氣嬌姿,婀娜剛健,兩皆兼有,這種種風情,都給他留下很深的印象。

他想起了這兩位姑娘對他的好處,不覺惘然悵然,忽生怪想:「為什麼一男一女,總不能像兩個男子一樣的好下去,到了後來,總是似乎非做夫妻不行?倘若世間根本沒有這種俗禮,什麼『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之類的臭規矩都扔到大海裡去,不拘是男是女,大家隻要心性相投,就聚在一起,也沒有誰會想到夫妻上頭,那麼我和蓮妹、華姑娘、雲姑娘都一樣的好,這豈不是大家都快快樂樂麼?」

江海天一人獨行,路上沒有耽擱,腳程倒是快了許多。不過幾天,就到了甘肅的天水縣。終南山從陝西西部蜿蜒而來,到了天水縣乃是終點,結脈而為秦嶺。江海天這幾天所走的路程,都是終南山脈蜿蜒經過的地方。但因江海天記得歐陽二娘說過她家住在終南山,故此江海天總是避免從終南山腳經過的,有時候,寧可繞一個彎兒。到了天水縣,這才稍稍消減了緊張的情緒。

歐陽二娘是他有生以來,所見過的最狠毒的女人,但他避道而行,與其說是為了怕歐陽二娘,毋寧說是他為了避免再見歐陽婉。他曾向華雲碧發過誓,倘若再碰見歐陽婉,就要給華天風報仇的。

可是他又懷疑後來送解藥給華天風的那個蒙麵少女是歐陽婉,「她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呢?」「哎,是好人也罷,壞人也罷,總是以不見為佳!我為她而惹來的麻煩,也已經夠了。」「即使她是好人,但華家都對她的一家人恨之入骨,難道我還可以和她交朋友嗎?」「倘若她是壞人,但她給我的解藥總是真的,難道我當真要應允華姑娘將她殺掉?」他為了歐陽婉之事,左思右想,心亂如麻,因此結論隻能是「總以不見為佳」了!但雖然如此,江海天卻也無法將她忘懷,有時還會突然起了好奇之念:「不知歐陽婉現在如何了?倘若那解藥真是她偷來的,她父母能容得她嗎?」

這一日江海天正在路上胡思亂想,忽聽得背後有人叫道:「江小俠,幸會,幸會!請稍留片刻如何?」

江海天愕然四顧,見是個武士裝束的少年,正自覺得好生麵熟,那少年笑道:「江小俠記不得了麼?小弟於少鯤,是歐陽婉姑娘的師兄。當日承蒙賜助,感激不盡。」江海天「哦」了一聲,還他一禮,問道:「原來乃是於兄,不知何故孤身到此?」

原來這個於少鯤就是從前向江海天通風報訊的那個人。當時歐陽婉因為偷送解藥給江海天的緣故,被她的師父陰聖姑捆縛起來,要施毒刑,江海天全靠他的報訊,趕到陰聖姑的秘窟,歐陽婉才得幸免於難。

這時,江海天突然與他道上相逢,心裡不禁暗暗嘀咕,隻聽得於少鯤說道:「江兄有所不知,小弟就是為了那件事情,不敢再留在惡師門下,是以私逃出來。言之羞愧,想江兄不會看輕我吧?」

江海天點點頭道:「於兄的作為並無可議之處,小弟焉敢看輕?師尊、師尊,師父固然應當尊敬,但也當分辨邪正,棄邪歸正,縱然背叛師門,也是光明磊落。」

於少鯤雙眉舒展,向江海天一揖說道:「到底江兄是個有見識的人,讜論名言,令我頓開茅塞。實不相瞞,我雖然不是出身名門,但家父也是武林中的正派人物,隻因我求藝心切,誤入歧途,錯拜惡師,悔之無及!如今跳了出來,也還是無顏見江湖豪傑。」

江海天道:「這又何必,知過能改,善莫大焉。何況於兄雖投惡師,本身卻未曾作惡。」

江海天敷衍了他幾句,正想告辭上路,那於少鯤忽道:「令尊大名,是否一個『南』字?」江海天怔了一怔,道:「不錯,正是家父。」隨即想道:「我爹爹交遊廣闊,他知我爹爹的名字,也不足為奇。」

哪知於少鯤接著便道:「如此說來,我與江兄益發不是外人了。家父名叫於大鵬,本是少林派的俗家弟子,和令尊也是相熟的朋友,不知令尊可曾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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