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玉女有心隨俠士 少年仗義斥奸邪(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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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沖霄道:「姬先生,你是個熱心人,我心領你的好意,將來我也許要求你幫忙。現在呢,我卻要先請江兄幫忙我一件事情。」江海天道:「請說,隻要是不違背我的良心,我都可以盡力。」

葉沖霄一笑說道:「這件事非但不違背你的良心,而且你不做這件事情,你就會心有不安的。請跟我來吧!」江海天見他笑得詭秘,頗有懷疑。

葉沖霄道:「放心,我決不會害你。我還有要緊之事和你商量呢。姬先生,勞駕你把這於大鵬的屍體埋了,然後到前山來會我們。」

姬曉風道:「對,我還沒有給這位老朋友道謝!」他向於大鵬的屍體拜了三拜,說道:「老於,你對我的好處,我會永遠記著。你交托的事,我一定會給你辦到。你好好走吧。」他生性滑稽,但說這幾句話時麵容卻甚為嚴肅,眼眶中充滿了淚水。

江海天想起他父子雙亡,更為傷感,也上去磕了三個頭,心想:「他固然死得不值,他兒子更是可悲,於少鯤雖然是邪派中人,卻具有至情至性,看來要比這葉公子勝過多多。」

葉沖霄一臉孔不耐煩的神氣,將江海天拉了起來,說道:「人死不能復生,你們也不必這樣婆婆媽媽了。」江海天頗為不滿,但也不便反唇相稽,隻好跟著他走。姬曉風找了一柄鋤頭,自到後園掘土,準備掩埋於大鵬,不提。

葉沖霄道:「有一個人在等著咱們,不可令她等得太過心焦。」江海天道:「是什麼人?」葉沖霄道:「你見了自然知道。」邁開大步便走,江海天見他在受傷之後,仍然健步如飛,也不禁暗暗佩服。

江海天滿腹疑團,急於想揭開他身世之謎,也邁開大步,與他並肩而行,問道:「聽葉兄的口音,似乎是河南陳留人氏,不知是也不是?」葉沖霄道:「不錯,我少小離家,鄉音未改。」江海天道:「陳留有一位葉君山、葉老前輩,不知與葉兄怎樣稱呼?」

葉沖霄道:「正是家父。」

江海天心頭一震,想道:「這麼說來,隻怕真的是蓮妹的哥哥。」又問道:「剛才我聽得他們稱你做殿下……」

葉沖霄哈哈笑道:「說來真是奇遇,我自幼喪父,流浪塞外,得馬薩兒國王收養,認為義子,目下我在馬薩兒國官居『執金吾』將軍之職。國王本來賜我禦姓,但我還是歡喜人家叫我做葉沖霄。」江海天更是起疑,正待再問,葉沖霄忽地笑道:「到了,到了。你看她是誰?」

隻見山坳裡轉出一個人來,在野花叢中,正自向這邊望來。江海天又驚又喜,叫道:「歐陽婉,是你呀?你還沒有走嗎?」

葉沖霄笑道:「我就是叫她來的,她還沒知道你的消息,怎會走呢?」

歐陽婉迎上前來,仔細打量了江海天一會,籲了口氣,說道:「好,你,你沒有受傷。」關切之情,溢於言表。葉沖霄笑道:「幸不辱命,將你的江相公帶來了。你可以放心了吧?」歐陽婉問道:「我娘呢?」葉沖霄道:「你娘也無損傷。我將那文廷璧打退,你娘和你大伯都回家了。」

歐陽婉道:「多謝葉公子,多謝江相公。剛才真是嚇煞我了。」葉沖霄道:「隻可惜你卻是不能回家了。」歐陽婉低下了頭,說道:「是呀,我現在正沒主意。」葉沖霄哈哈笑道:「我就是給你找一個可以作主的人來了。江兄,你待將她如何處置?」

江海天怔了一怔,霎時間滿麵通紅,訥訥說道:「這個,這個……歐陽姑娘比我聰明百倍,豈無自處之道?」

葉沖霄雙眉一皺,大聲說道:「江兄此言差矣!你們是自命俠義道的人物,豈不聞:救人就要救得徹底,送佛就要送上西天?何況歐陽姑娘是為了你的緣故,才和家裡鬧翻的!」

歐陽婉低垂粉頸,輕掠雲鬢,幽幽怨怨地說道:「江相公,我的爹娘屢次要想害你,我實在又是羞愧,又是難過。我已經聽從你的良言勸告,從此離開他們,今後是決不回家的了。隻是四海茫茫,你叫我投奔何處。」

江海天猛的裡想起,剛才他在於家解開歐陽婉的穴道,催促她逃走的時候,由於一時激動,的確是曾說過這樣的話:「這樣的父母,你不認也罷,就是以後永不再見他們,也沒有什麼可惜了。」當時沒有深思熟慮,現在想來,這話實在是說得很不妥當,輕率、冒昧,非但是「以疏間親」,而且容易教人誤會。

江海天本來就不擅言辭,這時當真是尷尬之極,心裡暗道:「糟了,糟了!這真是自找麻煩了。想不到她竟然就抓著我這幾句話,好似從今以後,她這個人,就得由我負責了,這卻教我如何對付?」

葉沖霄又逼緊了一句,說道:「是呀,她聽從了你的話,離開了父母,她一個孤身女子,難道你叫她流落江湖嗎?你怎能撒手不管!」江海天滿麵通紅,無可奈何地攤開雙手說道:「葉兄,你叫我如何管法?我自己也正在四方流浪,尋找父師。」

葉沖霄微笑道:「我給你出個主意吧聽說你要前往敝國,可是真的?」江海天最怕他鑼對鑼、鼓對鼓的當麵提親,現在聽得他問的卻是另一件事情,稍微鬆了口氣,當下答道:「不錯,我曾代邙山派的掌門穀女俠,接下了貴國金鷹宮主人的請帖。」

葉沖霄道:「這就最好不過了,我有點事情,還要到別的地方走一趟,說不定下月的金鷹宮之會,我還不能趕回來。江兄,不如你就帶她同走,到了敝國,可以去見我的父王,住到皇宮裡去,做他的客人。將來倘若你要離開敝國,願意帶歐陽姑娘同走固好,若是有所不便,也可以將她留下,隨便她住到什麼時候都成;這樣她有了棲身之所,你也有了交代。她的父母就是知道,也決計不敢闖到皇宮裡將她抓回去,這不是一舉三得麼?」

歐陽婉首先表示同意,說道:「這果然是個好主意。我就是怕一人上路,給我的父母抓回,而且我家的仇人又多,若是在路上碰著,我本領低微,也難以應付。有江相公護送,我就放心了。」

江海天性情樸厚,但卻並非糊塗,尤其是在江湖上經過許多風浪之後,閱歷大增,已漸漸懂得觀人於微,遇事也肯用上心思了。當下想道:「看來他們是早已商量定當的了,隻等我來。這主意是葉沖霄出的,他為什麼要我自行投到馬薩兒國的皇宮裡去?」又想道:「過往的事,暫且不說,隻從今日的幾件小事看來,這葉沖霄就是個心術不正之人。莫非又是安排了什麼陷阱?」

葉沖霄笑道:「我輩江湖男女,不拘小節,歐陽姑娘已自答應了,你還顧慮什麼?」

江海天道:「我正是有所顧慮!」葉沖霄道:「願聞其詳。」江海天道:「貴國的國師不知與我有何嫌隙,我代穀女俠接下請帖,準備去赴他的盛會,這事情有他的使者回報,想來他是早已知道的了。按道理說,我代表穀女俠赴會,就是他的客人,他應該以禮相待。卻不知何故,我還未到貴國,他就已經要派人來捉我了。」

葉沖霄故作驚詫,道:「有這等事麼?」江海天道:「你不相信,可以問歐陽姑娘,她以前的師父陰聖姑就曾親口說出,她是奉了金鷹宮主人之命,要將我拿去作禮物的。」想了一想,又冷笑道:「葉兄,你也太善忘了。就是剛才在於家的時候,歐陽二娘不是也曾對你指出,說我是金鷹宮所要捉拿的人嗎?她還要你幫忙呢,你怎麼忘了?」

葉沖霄略顯尷尬之色,但隨即便哈哈笑道:「不錯,我記起來了。這裡麵有個誤會。據我所知,寶象法王曾與令師結下一點小小的梁子,他向來是佩服令師的,但令師卻不肯見諒。他曾對我言道,他對令師決無敵意,隻苦於無法讓令師知道,若得一個令師親近的或相信的人來替他調解,那就好了。因此,據我推測,他定然是要陰聖姑在會前將你『接』去,以便進行調解的。可能是傳話有誤,陰聖姑拿了雞毛當令箭,就以為是要將你『捉』去了。至於歐陽二娘,她更是間接從陰聖姑那兒聽來的命令,陰聖姑一搞錯,她當然也跟著錯了。」

歐陽婉忙道:「葉公子,你的推測,很有道理。我那師父一向就是很粗心大意的。」

江海天暗笑:「你敢情是把我當作小孩子了,這樣的鬼話拿來騙我!」但這次他卻忍著不先發作,問道:「我的師父和寶象法王結了什麼梁子?」

葉沖霄含糊說道:「我隻是聽寶象法王這麼說過,到底是何事情,經過怎樣,我也不知其詳。好在令師也是要赴會的。江兄,你到了敝國,寶象法王要你調解,當然會告訴你;即算不告訴你,到了其時,你們師徒會麵,也就會知道了。」

江海天自從離家之後,這還是第一次聽到關於師父的消息,心中甚是歡喜,暗自想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卻原來師父也要參加金鷹宮之會,我可以無需再到別處去了。」他看了歐陽婉一眼,心內又道:「我當然是要到馬薩兒國去的。但卻不能與你同行,教人閒話。可是,我卻怎樣擺脫她呢?」想至此處,又不禁暗暗煩惱。

葉沖霄是個七巧玲瓏、滿肚心計的人,他在一旁鑒貌察色,見江海天忽喜忽憂,早已知道他心思不定,當下又哈哈笑道:「江兄,你還是不放心麼?告訴你吧,我早已給你寫好了兩封信了。」

江海天心思沒有他轉得這麼快,問道:「你要我帶信與誰?」葉沖霄道:「一封是給國師寶象法王的;一封是給我父王的。實不相瞞,我雖然不是國王的親生骨肉,但卻一向很得父王的寵愛,說得上是言聽計從的。寶象法王對我,也有師徒的名分。你帶了我的信去,他們定然對你優禮有加。我父王又是素來歡喜有本領的少年的,他近年正在千方百計招攬人才呢。哈哈,江兄,倘若你願留在敝國,我敢保你有錦繡前程,說不定還可以做出一番事業呢。」

江海天忍住了氣問道:「什麼事業?」葉沖霄道:「我父王雖是小國之王,卻有爭雄天下之心,縱不能問鼎中原,也可統一西陲,揚威域外。這不是一番大事業麼?男兒當誌在四方,江兄其亦有意在域外稱王乎?」

江海天道:「我沒有這個本事,也沒有這個福分。」葉沖霄見他無動於衷,笑道:「那麼,這個以後再說。江兄,這兩封信你拿去吧。」

江海天籠著雙手,並不接信,冷冷說道:「葉兄,恕我冒昧,還想問你一件事情。」葉沖霄心道:「這小子好麻煩。」卻和顏悅色地問道:「何事,請說!」江海天道:「葉兄,你對你的身世,是否已經明白了?」

葉沖霄麵色一變,說道:「我自己的身世,我當然明白。江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江海天道:「沒有什麼意思,你既然明白,那我就不用說了。」

葉沖霄道:「想來江兄對小弟的身世或已略有所聞,既然如此,真人麵前不說假話,我正是為了一件事情煩惱,要請江兄幫忙。」

江海天心道:「你還知道煩惱,那就好了。」當下說道:「小弟一定盡力而為。」葉沖霄道:「我知道令師和邙山派的掌門穀女俠本是一雙情侶,令尊和穀女俠也甚有交情,穀之華有個弟子名叫穀中蓮,想必江兄自小和她認得?」

江海天道:「不錯,我小時候在邙山玄女觀住過,和她算得是青梅竹馬之交。」葉沖霄道:「聽說她小時候是中牟縣的丘岩撫養她的?江兄可知道得確實麼?」

江海天道:「一點不錯,丘岩臨死,將她付托給南丐幫的幫主翼仲牟,翼仲牟是穀女俠的師兄,因而送給穀女俠做養女。」

葉沖霄道:「這就對了,實不相瞞,我和她乃是一母所生的同胞,而且本來都是馬薩兒國的人氏,隻因當年馬薩兒國大亂,我得葉君山撫養,落籍陳留,她得丘岩撫養,落籍中牟。隻不知她對自己的身世,可曾明白?」

江海天道:「據我所知,穀女俠是知道了的。就不知是否曾告訴了她?」葉沖霄嘆口氣道:「可是我找到了她,她卻不肯認我!」江海天又驚又喜,道:「你們兄妹業已相逢了?」

葉沖霄道,「我要認她作妹妹,她卻不肯認我做哥哥!」江海天見他憂慮與焦急之情,現於辭色,顧不及問他是在何時何地,怎樣見著穀中蓮的,便先說道:「這也難怪,你大約沒有向她解釋清楚,你為什麼做了現在馬薩兒國國王的乾殿下吧?」

原來江海天心中是這樣想的:「這葉沖霄既然對自己的身世完全明白,當然也應該知道了現在的國王是他的殺父仇人,他屈身事仇,想必是存著孤臣孽子之心,因而忍辱一時,伺機雪恨的。」要知江海天是個耿直的人,他絕不能想象一個人肯甘心服侍殺父的仇人。

不料葉沖霄卻這樣回答道:「我得國王認為兒子,身受大恩,我怎會不告訴自己的妹妹呢?我一見她,就原原本本的都告訴她了。而且我還告訴她,國王要聘她作太子妃,將她接入宮中,擇日完婚呢。哪知她聽了之後,二話不說,就將我趕了出來。江兄,我要你幫忙的就是這件事情,請你為我勸勸她。」

江海天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剎那間,他是又驚又怒,又替穀中蓮傷心,整個人呆了,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葉沖霄大為奇怪,叫道:「江兄,你怎麼啦?」歐陽婉也莫名其妙,忽地想道:「這事不妙,他與穀中蓮是青梅竹馬之交,莫非兩小無猜,早已有情?因此,他聽說馬薩兒國的太子要納穀中蓮為妃,他不樂意?」當下便用說話試探問江海天道:「這是成人之美,義所當為。江相公,你猶豫什麼?哦,莫非你怕自己不會說話,難作媒人?若是如此,你可以讓我認識這位穀姑娘,我們都是女孩兒家,方便說話。你看可好?」

江海天忽地大聲叫道:「閉嘴!你們把我當作什麼人了?我豈能同流合汙,幫你做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事!」

葉沖霄氣得渾身打抖,麵色鐵青,跨上一步,瞪起眼睛喝道:「姓江的,你說清楚了再走,我怎的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

江海天道:「你任憑權奸竊國,置之不問,就是不忠!你認賊作父,這就是不孝!你獻妹求榮,這就是不仁!你要陷害朋友幫你做見不得人的醜事,這就是不義!哼,哼,不忠、不孝、不仁、不義,這還算罵得輕了,你自己聞聞,你身上還有一絲人味麼?」

葉沖霄大怒道:「豈有此理,你出口傷人!你罵我也還罷了,還竟敢誣毀我的父王。胡說八道,離間我們父子。我說你才是沒有一絲人味,你恩將仇報,真悔不該救了你的性命!」

江海天道:「不錯,你曾經救了我一次性命。以後我加倍奉還,倘若你有性命之憂,不論如何,我也答應救你兩次。好,言盡於此,你要認賊作父,我也隻好由你。告辭!」

葉沖霄冷笑道:「我何須要你救命,你還是當心你自己這條小命吧!」驀地一聲大喝:「我能救你的命也能取你的命!」猛的一掌劈下,江海天剛好轉過了身,背向著葉沖霄,葉沖霄這一掌正是乘其不備。

歐陽婉尖聲驚呼,隻聽得「蓬」的一聲。江海天奔出幾步,回頭冷笑道:「好本領,好手段!我看在剛才你曾救我的分上,我不還手,但我隻能忍你一次,你若再來,我就不客氣了!」

原來江海天與他翻麵之後,暗中早已提防,將真氣凝聚背心,他又有寶甲護身,所以雖然受了一掌,卻無大礙。

葉沖霄不知他有寶甲護身,隻道他是全憑著內功接了他這一掌,心中大駭,想道:「想不到他功力這麼深厚,怪不得文廷璧加上了歐陽伯和與歐陽二娘,也還是無奈他何!」因此,雖然怒氣沖天,卻是不敢再去追了。

歐陽婉大叫道:「江相公,你不理我了麼?唉,你們究竟是怎麼回事,好端端地打起架來。」

江海天冷笑說道:「你還怕沒人理麼?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你別再來纏我!」他展開了絕頂輕功,歐陽婉如何追得上?何況她聽了江海天這一番話,也是不由得又羞又氣又是傷心,登時雙足好像牢牢釘在地上一般,再也不能向前移動。

葉沖霄淡淡說道:「他不要你了,你還是跟我走吧。你別生氣,隻要你聽我的話,我給你想法報仇。」轉眼間江海天已去得遠了,歐陽婉呆了一會,這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正是:

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情隻自流。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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