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回 同室操戈何慘酷 臨歧分手暗傷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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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川天女冷冷說道:「你若在鄂克沁寺,我們隻有對你尊重,豈會與你為難;但你卻偏要做什麼尼泊爾的『國師』,禍延我國百姓,我就不能不管了!今日我是以佛門護法與尼泊爾公主的雙重身份捕你,對不住,我可不能與你講什麼江湖上的規矩了。」當下與丈夫聯手而攻,飛出了一顆冰魄神彈,孔雀明倫王被唐經天的掌力膠著,躲閃不開,冰彈恰恰打進他的耳竅,登時破去了他的護身氣功。唐經天一掌將他打翻,說道:「看在你師兄份上,我饒你一命。」當下將孔雀明倫王交給昆布蘭國的禦林軍統領看管,等待平事之後,再送他回鄂克沁寺,由他師兄白教法王發落。

這時眾人已經發現了昆布蘭王的屍體,太上皇道:「你哥哥引狼入室,遭此橫禍。還幸仇人都已落網,我也可以瞑目了。」

羅曼娜公主與哥哥雖然一向感情不好,也很傷心,正在痛哭,忽聽得祖父此言,心頭一震,連忙拭淚說道:「爺爺,你胡為出此不祥之言!如今國中無主,正要爺爺多多保重。」

太上皇輕輕撫扌莫公主的頭發,說道:「人生不過百年,我已活到九十,想來也不能陪你多少日子了。我這樣老邁,難道你還要我操心國事嗎?國不可一日無君,曼娜,你且忍悲傷,今後這個擔子,是要由你來挑起了。」

羅曼娜公主嚇了一跳,道:「爺爺,你說什麼?」太上皇道:「咱們小國習俗與中華大國不同,男女平等,都可繼承。從現在起,你就是昆布蘭國的女王了!」公主道:「這怎麼使得?」

太上皇道:「你沒有兄弟,你不為王,難道要本國陷於混亂嗎?你性情剛毅,卻又仁慈,勝過你的哥哥多矣!當初若不是因為長幼有別,繼承法又以男子當先,我早已想立你為王了!」公主隻好含淚應承,眾人也都上來向公主道賀。

太上皇道:「阿娜,你做了國王,有一件事情必須牢牢記住!」羅曼娜公主道:「請爺爺吩咐。」太上皇道:「馬薩兒國是咱們兄弟之邦,你必須與馬薩兒國罷兵修好,從今之後,隻能玉帛往來,決不可乾戈相向!」公主道:「我正要稟告爺爺,那馬薩兒國國王已經來了,就在這兒!」

唐努珠穆滿懷喜悅,連忙上來行禮,說道:「爺爺,我正要向你稟明此事,原來你都已明白了。」太上皇怔了一怔,道:「你也叫我爺爺,你已經見過你的妹妹了?呀,你們兩兄妹長得真似!」唐努珠穆道:「聽說爺爺認了蓮妹做孫女兒,我也鬥膽跟著妹妹叫了。」

太上皇喜極而位,擁著唐努珠穆說道:「不錯,你真是我的好孫兒!」眾人雖覺太上皇舉動似失常態,卻都以為他是因為失了孫兒之後,悲傷過度所至,也就不怎麼奇怪了。隻有唐努珠穆心中一動,隱隱猜到了幾分。

公主道:「這次全是靠了珠穆大哥,要不然我還不敢回來呢。」當下將事情經過,簡略陳明,玉昆侖兄妹等人也都上來與太上皇見過了。太上皇更是喜歡,一手拉著唐努珠穆,一手拉著公主,說道:「從今之後,你們要似親兄妹一般,讓兩國百姓永享太平之福!」兩人齊聲答道:「這正是我們的心願。」

唐努珠穆道:「爺爺,我妹妹呢?」太上皇道:「你還沒有見著?」唐努珠穆道:「關於蓮妹在你這裡的情形,都是曼娜妹子告訴我的。我還沒有見著她。」太上皇瞿然一驚,說道:「那麼你們趕快去把她找來。她和她的師父,從這裡跑出去大約還不到半個時辰。」

公主和唐努珠穆等人剛剛走出集賢閣,隻見江海天已匆匆跑來,問道:「蓮妹呢?」原來江海天用寶劍破開那道鐵門,隻見一條長長的隧道,另一頭門通到宮外。隧道中什麼人都沒見著,隻發現了一些零亂的腳印。

公主叫眾武士都來幫忙尋找,可是搜遍了宮中每個角落,都沒有發現穀中蓮。

且說穀之華背著穀中蓮逃出王宮,心中盤算:「蓮兒中毒不輕,目前之計,隻能找個僻靜的地方暫且躲藏,再設法給她解毒。」於是向著雪山高處跑去。

雪山上冰河交錯,寒氣撲人,但穀中蓮呼出來的氣息,卻越來越覺炙熱,她已失了知覺,軟綿綿地伏在穀之華的肩頭,呼出來的熱氣,與穀之華頸背接觸,當真是有如火燙一般。

穀之華正自叫苦,忽見山坳處有個人走出,三綹長須,背負葫蘆,顏容有些兒憔悴,但雙目炯炯有光,顯然是個功力不凡的老前輩。

穀之華怔了一怔,驀地裡心頭大喜,連忙叫道:「來的可是華山醫隱華老前輩麼?」那老頭兒也同時叫道:「來的可是邙山掌門穀女俠麼?」原來華天風當呂四娘還在生之時,曾到過邙山,見過穀之華一麵。那時穀之華還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呢。事隔多年,好在兩人相貌無多改變,華天風又認得穀之華那口霜華寶劍是呂四娘當年的鎮山之寶,是以立即上前相認。

華天風自從那日與江海天分手之後,即沿著冰河,尋訪唐努珠穆與雲家兄妹,卻不知他們已經脫險,一直沿著那條冰河上溯源頭,來到了這座雪山之上。他找不到所要尋找的人,卻意外的巧遇了穀之華。

穀之華見著了華天風,當真是有如從天上掉下了寶貝,不暇敘話,便即說道:「華老前輩,你來得正好,請你救救我的徒兒。」華天風吃了一驚,道:「你的徒兒?那不是穀中蓮嗎?聽說她陷在昆布蘭國王宮,你已經將她救出來了?她怎麼啦?」穀之華道:「救是救出來了,但她身中劇毒,如今正是命在須臾。」

附近有個岩洞,華天風將穀中蓮搬了進去,給她診了一把脈,過了一會,抬起頭來,麵有詫色,說道:「奇怪,這女孩子年紀輕輕,不應有如此功力,是不是曾服了什麼藥物?」穀之華道:「不錯,她曾經服了天心石。……」

華天風點點頭道:「這就對了。天心石是最能增進功力的奇藥,但卻也是『熱性』最強的一種藥物,她當時雖因內功純正,導引得宜,未受其害,但也未曾去得淨盡,恰巧她現在中的毒又是一種極厲害的熱毒,這就等於火上加油了。」

穀之華擔心道:「這麼說,很、很難醫嗎?」華天風道:「幸好我藥囊裡有雪蟾散,這是解熱毒最有效的藥物,我還可以用金針刺穴之法,給她發散。但醫好之後,最少也還得靜養三天。」

當下華天風撬開穀中蓮的嘴巴,將葫蘆中的藥酒調勻了雪蟾散,給她灌了進去,隨即取出一根金針,刺她的全身三十六道大穴,每刺一針,一縷熱氣就隨著散發出來,刺遍了三十六道大穴,華天風也已累得大汗淋漓,輕快說道:「好了,大約再過半個多時辰,她就可以醒來了。」

穀之華鬆了口氣,說道:「華老前輩,多謝你了,你歇一會兒。我去找點食物。」穀之華走了不多一會,穀中蓮就從迷迷糊糊中醒了過來,張開眼睛,吃了一驚,叫道:「我的師父呢?這是什麼地方,你又是誰?」華天風輕輕撫扌莫她的頭發,柔聲說道:「好了,好孩子,你醒過來了。你不用害怕,你師父給你找食物去了。我是你師父的朋友。」

穀中蓮神智漸漸恢復,見華天風目光慈祥、滿懷關切的模樣看著她,心中明白了幾分,說道:「老丈,是你將我救了的?」華天風笑道:「你不必客氣,你不認識我,但我一說起來,你就知道不是外人了。我是江海天的乾爹,華雲碧是我女兒,你一定聽江海天說過我的。」

穀中蓮一片迷茫,囈語般的喃喃說道:「江海天、華雲碧、江海天、華雲碧……」華天風隻當她是神智初復,要用心回憶往事,也就不以為意,當下點點頭道:「不錯,你想起來了。嗯,還有你的哥哥……」

穀中蓮瞿然一驚,抬起頭道:「我哥哥又怎麼啦?」華天風道:「你哥哥和我還有海天,要打聽你的消息和找尋我的碧兒,唉──」穀中蓮定了定神,說道:「啊,對了,我想起來了,聽說碧姐姐失了蹤,可有她的消息麼?」華天風嘆了口氣,說道:「我已經見著她了,但又給她走了,至今還未知道她的下落。」

穀中蓮最掛念的一件事情,就是要知道江海天和華雲碧的結果,連忙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海天他可有見著碧姐麼?」華天風道:「你躺下來,不要多說話,讓我慢慢告訴你。」說到了在靈鷲峰上碰到華雲碧的一幕,華天風長長地嘆了口氣,說道:「可憐我的碧兒,她夢裡醒裡,都忘不了她的海哥,那時她正在神智昏迷之中,就像你剛才一樣,她見了我也毫無知覺,隻是記得她的海哥,口中不斷叫著的,就是江海天的名字!」

穀中蓮淚水直往裡咽,心頭一片混亂,隻聽得華天風接續說道:「我一生治過無數怪病,就隻心病最是難醫。怪也怪我,我早已知道他們二人是互相愛慕的了,卻不及早把他們的婚事定奪下來。他們兩小口子也不知鬧什麼別扭,金鷹宮之會過後,碧兒竟不與他同走,以致遭了這場災難。唉,我隻有這一個女兒,但願她能得平安,見著了海天,就會好了。」

穀中蓮心痛如絞,好幾次就要沖口而出:「不,這都應該怪我。」但卻沒有勇氣在華天風麵前說出來。華天風道:「海天想來早已到了昆布蘭的京都了,他可有偷入王宮查訪你麼?」

穀中蓮在迷迷糊糊中又是瞿然一驚,道:「你說什麼?」華天風道:「我是問你可曾見過海天?」穀中蓮澀聲說道:「沒有。呀,有——我昨晚似乎聽得他的聲音。那時師父正背著我走出來。」

華天風見她麵色灰白,扌莫了扌莫她的額頭,說道:「你的熱已退了許多了,卻怎的神情如此萎頓。」隻道她是為自己女兒的事情擔憂,穀中蓮卻反而先安慰他道:「華老爺子你放心,他們兩人遲早總會見著的,海天,他,他是個極重情義的人,他一定不會辜負碧姐姐對他的情意的。嗯,我忘了問你,你說和我的哥哥同來,他又到哪裡去了?」華天風怕她病中受驚,不敢把唐努珠穆墜入冰河之事告訴她,含糊說道:「我在靈鷲峰下與他分手,想必他也已經到了昆布蘭國的京都了。」

穀中蓮輕聲說道:「我哥哥來了,那就好了。」心中又是歡喜,又是悲傷,暗自想道:「海天和我哥哥都已來了,以他們二人之力,定能製伏那個妖婆,昆布蘭國的國王和主戰的泰清王又已同歸於盡,有太上皇作主,兩國的糾紛也必然能得到解決,我的擔子可以放下來了。」

但麵對著華天風憔悴的顏容、憂鬱的目光,又不禁暗暗悲傷,「唉,海哥你為我而來,但我又豈能隻顧自己的幸福,忍心讓他們父女同受悲苦?你的乾爹曾救過你的性命,現在又救了我的性命,我除了成全他的心願之外,還有什麼可以報答於他?」

華天風見她麵色蒼白,神態疲倦,柔聲說道:「你剛剛退了燒,不要說話太多了。好好的再睡一覺吧。」輕輕點了穀中蓮的昏睡穴,一般的點穴對身體有害,但這是華天風獨家的點穴手法,以點穴與醫療結合,可令病人得到充分的休息,非但無害,且有助於健康的恢復。

過了不久,穀之華已獵了兩隻雪雞回來,還摘了許多雪桃,一見穀中蓮尚在沉睡的狀態中,不覺吃了一驚,問道:「怎麼,她還未醒來?」華天風笑道:「她的熱毒都已散發淨盡了,剛才已經醒來,是我怕她勞累,要她再睡一會的。」當下幫忙穀之華生火烤那兩隻雪雞,邊吃邊說道:「熱毒散發之後,可以無需吃藥,就隻要靜養了。大約靜養三天,便可恢復如初。我把護理病人應注意的事項告訴你,你多多照料她吧。」

穀之華道:「得華老前輩救了她的性命,我已是感激不盡,照料病人之事,怎敢再勞煩你老人家?」

華天風嘆口氣道:「我本來應該陪伴你的,但我的女兒還未知道下落,我要去尋訪她。」穀之華也知道一些華雲碧和江海天之間的關係,但這時卻是不便提起。華天風行色匆匆,隻能盡量簡單明了地教她如何護理病人,其他的也來不及詳談了。

穀中蓮一覺醒來,已是黃昏時分,一醒來就抓著穀之華的衣袖道:「華老前輩,你別擔憂……啊,師父是你回來了?」穀之華道:「華老前輩已經走了。你餓了吧?我給你摘來了雪桃。」穀中蓮道:「華老前輩已經走了?唉,我──」穀之華道:「你有什麼話要和他說?」穀中蓮道:「沒有,沒有什麼了。嗯,我不想吃東西。」

這一晚,穀中蓮忽地又發高燒,不斷的在囈語,一會兒叫著江海天的名字,一會兒叫著華雲碧的名字!穀之華大為著急,心道:「華天風說她已好了的,怎的卻不靈驗?」幸好到五更時分,穀中蓮又安安靜靜的熟睡過去,第二天一早醒來,竟是神清氣爽,判若兩人。

這場高燒來得快去得也快,穀之華雖是不明醫理,心中也自暗暗納罕,「何以她在熱毒散發之後,還有這場高燒,莫非這是一場心病?」事實確是如此,穀中蓮這場高燒是因刺激而起,待到心中有了主意,重新獲得安寧,病魔也就遠去了。

依穀中蓮的意思,當日便要下山,穀之華遵從華天風的吩咐,一定要她養好身子,才許下山。穀中蓮功力深厚,毒散之後,恢復極快,華天風原來估計她要靜養三天的,結果隻到了第二天,她的功力已恢復七八成了。

第三日一早,穀之華見她已是毫無病容,便也放心帶她下山。天氣很好,滿山交錯的冰河,在陽光下泛起滿天霞彩。師徒倆踏著朝陽,迎著曉風,精神為之一爽。走到半山,忽聽得笑語喧喧,歌聲陣陣,有一群青年男女,正自載歌載舞而來。穀之華道:「咦,他們為什麼這樣高興?這歌聲好聽極了!」

馬薩兒國與昆布蘭國是同用一種方言,穀中蓮歸國已半年有多,這群青年男女唱的這一支歌,用的都是普通字眼,並不難懂,隻聽得他們唱的是:

烽煙散盡,冰河如鏡,

我要在冰河洗淨我寶劍的血腥。

從今後永享太平。

年輕人得到愛情,

老年人得到安寧。

再沒有遙盼征人的怨婦,

再沒有倚閭待子的母親。

咿呀!烽煙散盡,冰河如鏡,

我要在冰河洗淨我寶劍的血腥。

穀中蓮聽了大喜,上前問道:「怎麼你們這樣高興,是不用打仗了嗎?」那群青年道:「咦,你怎麼還不知道?這是兩件天大的喜事呀,全國百姓,男女老幼,誰不歡欣?」

穀中蓮道:「我們母女是四天前上山采藥的,今日方才下山,那兩件喜事是什麼呀?」那群青年道:「頭一件喜事,是女王今日即位。」穀中蓮道:「哦,女王即位?是羅曼娜公主嗎?」那群青年道:「不錯,聽說國王暴斃,現在由太上皇作主,向臣民宣告,立公主作為女王。公主對百姓一向仁慈,比她哥哥好得多了。」穀中蓮道:「第二件喜事又是什麼?」

那群青年說道:「你不聽見我們唱的歌嗎?正是從今之後不用打仗了。馬薩兒國的國王親自到了這兒,和女王訂了盟約呢!」穀中蓮大喜道:「馬薩兒國的國王來了?你們怎麼知道?」那群青年笑道:「我們不但知道,還見著了他呢。他和女王昨日在朝天門公開露麵,宣布這個盟約,讓百姓瞻仰!」

兩顆晶瑩的淚珠掛在眼邊,穀中蓮哽咽說道:「不用打仗了,這就好啦,這就好啦。難怪你們這樣高興了!」一個稚氣未消的青年詫道:「咦,你怎麼哭起來了?不用打仗,當然人人高興,分什麼你們我們,難道你不高興嗎?」他旁邊一個少女笑道:「一個人正是因為太高興了,才會哭的,我猜這位姐姐的情郎大約是被抽了去當兵的呢?」穀中蓮抹了眼淚,說道:「不錯,從今之後,咱們都是一家人了。冰河洗劍,永享安寧,我怎能不高興呢?我是太高興了!」

這些人怎知她是馬薩兒國公主的身份,當然也聽不懂她所說的「一家人」的意思,隻道她歡喜得瘋了,是以語無倫次。那少女笑道:「城裡還要熱鬧呢,中午女王要給馬薩兒國國王送行,條條街道搭起牌樓,處處有歌有舞。你快快進城,找著你的情郎,看熱鬧去吧!」

這群青年男女笑著嚷著,唱著歌兒走過去了。穀中蓮忽道:「師父,你不是要趕回邙山的麼?」穀之華道:「怎麼?」穀中蓮道:「此間諸事已了,我可以和你一同走了。」穀之華道:「你不再進宮了麼?」

穀中蓮道:「我已知道太上皇安然無恙,我也可以放心了。」穀之華道:「那麼,你也不想見見你的哥哥和江海天麼?」穀中蓮忍著心中的酸楚,強笑說道:「我哥哥在昆布蘭國京城公開露麵,華老前輩此時想必也早已見著他了。我的平安訊息,華老前輩當然會帶給我的哥哥,咱們既忙著要趕回邙山,我似乎也不必多走這一趟了。至於海天,此時還是不見的好!」

穀之華是過來人,無須再問,已知穀中蓮心意,輕輕嘆息,說道:「也好,海天若是對你真情,他自會回到你的身邊。」言下神色黯然,原來她不但是為徒弟嘆息,也為自己傷心。她這次擱下邙山的事情,來到昆布蘭國,固然是為了保護徒弟,但另外一個心願,也是希望在昆布蘭國能見著金世遺。可是竟然沒有見著!

她記得在金鷹宮大會之後,金世遺和她分手之時,曾隱隱約約有所暗示,要待一件心事了結之後,他就會回到她的身邊。她知道這必是與厲勝男有關的心事,她也知道厲復生和天魔教主已在昆布蘭國出現,料想金世遺十九是去追蹤厲復生去了。可是如今已證實了厲復生在昆布蘭國,但她卻始終沒有見著金世遺!

穀之華心頭悵悵,暗自思量:「難道是世遺根本沒來,抑或是他把我忘了?」忽地想起自己從前送給金世遺的兩句詩「縱使浮雲能蔽日,陰霾亦僅是須臾。」不禁啞然失笑,「我知道勸他,怎的自己反而執著了?男女之間,難道隻有夫妻之愛麼?我與他廿載交情,心心相印,我忘不了他,他當然也忘不了我。這一份知己的感情,難道還不足珍貴?」但話雖如此,這「廿載交情」畢竟也伴同著「廿載相思」,這「無了期」的相思,剛剛有了轉機的朕兆,到頭來卻又是一場失望,即使穀之華如何豁達,心中也難免有一點雲翳了。

那群青年的歌聲笑語猶自遠遠傳來:「烽煙散盡,冰河如鏡。我要在冰河洗淨我寶劍的血腥,從今後永享太平。……」穀之華忽道:「咦,這是什麼聲音?」

穀中蓮道:「不是他們在唱剛才那支歌嗎?」穀之華道:「歌聲中好似還雜有別的聲音,好像,好像是有人叫你?」穀中蓮笑道:「不會的,師父一定是你聽錯了。趁著清晨涼爽,快趕路吧。」穀之華深情地望了她徒弟一眼,心裡暗暗嘆氣,卻不再言語,便和她走了。

其實穀中蓮比她師父還要聽得清楚,這是江海天在用「天遁傳音」呼喚她。原來江海天和華天風此時正在她們剛剛離開的那個石窟,穀中蓮也想到了一定是華天風帶他來找尋自己的,她為了成全華天風父女的心願,故作聽而不聞。

京城就建在山腳,她們下山之後,避免進城,繞過東門,不料女王的車駕正從東門出來,原來是送唐努珠穆回國。好在滿城百姓,都來送行,穀中蓮拉著師父,站在人叢之中,並沒有給熟人發現。

女王的車駕在前,唐努珠穆和他的隨從乘一輛敞篷的大馬車在後,隨從中有雲家兄妹,有唐加源和玉玲瓏,這兩人是應唐努珠穆之請,到馬薩兒國作客的。另外還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是華雲碧。但卻不見江海天和華天風。原來華雲碧也隨著他們南歸,她父親和江海天則正在去找穀中蓮,三日之期未滿,華天風以為穀中蓮還在那石窟養病,一找便著,還可以趕來和他們同行的,哪知已是遲了一步了。

穀中蓮又是歡喜,又是心酸,心想:「原來雲姐姐已經找著了,瞧她已是全無病容,想必是見了海天,心病已經好了。那我更不宜露麵,惹起波瀾了。」她怎知道,華雲碧的心病並不是江海天治好的,而是雲瓊治好的。穀中蓮在想著「成全」她,她也正在想著要成全穀中蓮呢。可惜穀中蓮不肯露麵,雙方心事,竟是彼此難明!正是:

蔽日浮雲原已散,鴛鴦仍自各分飛!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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