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案罪5·謀殺青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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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名稱:弩槍命案

案件編號:a50311543020140509

犯罪嫌疑人姓名:xxx

立案時間:201459

結案時間:2014612

立卷單位:青陽市公安局

1

一座破廟,孤零零立在青陽山後麵的半山月要上,四周是一片陰森森的樹林。

許多年前,曾經有個男人在這破廟裡上吊自殺,從那以後,這裡就染上了邪氣,據說誰打這兒過,誰就得倒黴。

漸漸的,這半山月要就成了一塊沒人敢來的邪地。

這天下午,一支「驢行」的隊伍翻過山頭,闖進了破廟。

「哇,這個地方真不錯,挺有特色的。」一個戴眼鏡的年輕女孩兒一邊新奇地打量著破廟裡金身脫落的神像,一邊拍著身旁男領隊的肩膀問,「阿鳴,你怎麼知道這深山老林裡還藏著一個這麼好的去處啊?」

阿鳴爽朗地笑道:「我外婆住在青陽山那邊,小時候我曾偷偷扌莫上山采蘑菇,知道這裡有個廟,正好可以作為咱們這次『驢行』的落腳處。」

這支驢行隊伍共有五個人,三男兩女。領隊叫鄭一鳴,另外兩名男隊員,人高腿長身材健碩的那一個叫弓建,身形瘦削長相斯文的年輕人名叫何子尉。剛才拍鄭一鳴肩膀的女孩名叫周心如,她旁邊那個年紀略小的短發女孩名叫小薇,是周心如的親表妹。他們都在青陽市遠成實業集團公司工作。

周心如和三個男孩是高中同學,自小就關係不錯,後來又一起考進了省城大學,畢業後,又一起回到家鄉,進入遠成實業集團工作。而周心如的父親周遠成,則正是遠成實業集團的董事長。

小薇比他們幾個都要小兩歲,自小就是他們幾個的跟屁蟲。

五個年輕人,正是愛玩的年紀,就由鄭一鳴牽頭,成立了一支驢行隊,經常背著背包到城郊荒山野嶺遠足。

這一次在阿鳴的帶領下,他們翻越青陽山,走到這無人的破廟裡來了。

小薇走得累了,正想歇口氣,把背包往地上一扔,一片灰塵就揚了起來,嗆得她直咳嗽。

弓建皺起眉頭說:「阿鳴,我聽說這廟裡以前死過人,是一個不乾淨的邪地啊?」

鄭一鳴說:「虧你還讀過大學,這種無稽之談你也信啊?」

何子尉在破廟裡轉了一圈,裡裡外外都查看了一遍,說:「大家放心吧,這地方除了破一點,也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周心如說:「既然這樣,那咱們就在這裡休息一陣兒,填飽肚子再下山。」

大家就紛紛卸下背包,一屁股坐在地上,從包裡拿出食物往嘴裡塞。

鄭一鳴看見周心如被麵包和火腿腸噎得直皺眉頭,起身說:「大家想不想吃點好吃的啊?」

周心如說:「當然想啊,可是我們隻帶了這些速食品,還能有什麼好吃的?」

鄭一鳴笑道:「沒有我也能給你變出來呀。現在,你和小薇,還有子尉,去外麵樹林裡撿些乾柴回來,弓建你跟我走。」他從背包裡拿出兩把釣鈎,「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個深水潭,裡麵有很多魚。」

周心如他們幾個剛撿回樹枝,在破廟裡生起火來,鄭一鳴就和弓建提著幾條大魚回來了。

小薇很是興奮,把魚用樹枝穿起,架在篝火上烤著。

鄭一鳴又從背包裡拿出用小玻璃瓶裝著的食鹽等調料,最後拿出一小瓶辣椒粉遞給周心如:「知道你喜歡吃辣的,所以特地給你帶了這個。」

何子尉看看鄭一鳴,又看看周心如,默默地往火堆裡添了一把乾柴,那篝火就燒得更旺了。不大一會兒,破廟裡就彌漫起濃濃的烤魚香味。

大家在烤熟的魚肉上撒上佐料,分而食之,與背包裡那些方便麵和麵包相比,自然是無比的美味了。

大家吃飽喝足,休息一會兒,就打點行裝,準備下山。

從破廟裡出來,山坡上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一條雜草叢生的羊腸小道自樹林裡蜿蜒而過,通往山下。

好在下山的路並不算陡峭,大家也走得比較輕鬆。

領隊鄭一鳴在前領路,弓建和何子尉緊隨其後,倒是周心如和小薇這一對表姐妹,一路拈花惹草,嘻嘻哈哈地落在了後麵。

「哎,表姐,你覺得這三個家夥怎麼樣啊?」

小薇見三個男生離得較遠,就用手肘碰了一下周心如,眨著眼睛問。

周心如看她一眼,問:「什麼怎麼樣?」

「明知故問,難道你看不出來,這三個家夥都在心裡喜歡你嗎?而且還在暗地裡較著勁兒呢!我問你,你心裡到底喜歡哪個啊?」

周心如臉色微紅,朝前麵三個男生的背影看了一眼,說:「他們三個的心思,我其實早就知道了。這弓建吧,身材比較高,超過一米八,跟他在一起比較有安全感,可是就是性格有點偏激。子尉吧,倒是文質彬彬一副斯文相,可性格太沉悶了,總讓人覺得心機太重。倒是一鳴集中了這兩個人的優點,不胖不瘦,長得也帥氣,而且待人細心體貼,像個鄰家大哥哥一樣,我相信他以後會是個好老公。」

「聽你這口氣,我就知道你最喜歡的還是鄭一鳴。」小薇笑著問,「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向他們三個攤牌啊?咱們五個人雖然是死黨,但這事你要是處理得不好,很可能會引起人民內部矛盾哦。」

周心如柳眉微皺,點頭說:「這個我知道,其實我也很為難啊。」

這時候,走在最前麵的鄭一鳴回頭看看兩個落在最後麵的女生,忽然向前緊走幾步,拐個彎,就不見了人影。

弓建不禁笑罵:「臭小子,明明看見兩個女生落在後麵,他還走這麼快。」

拐彎過去一看,卻見鄭一鳴正躲在路邊一棵大樹後麵暢快地小便。

弓建這才明白他甩開周心如兩姐妹的原因,促狹之心頓起,就掏出手機,對著鄭一鳴小便的姿勢,拍了一張照片。

鄭一鳴聽見快門響聲,才知道自己被人偷拍了。

「臭小子,趕緊給我刪了。」

他拉上褲子拉鏈,拔腿就追。

弓建舉起手機,邊跑邊笑:「你要是追上我,我就把照片刪除,要是追不上,我就把照片發到微信上,讓心如和大家都開開眼界。」

鄭一鳴急了,大叫:「臭小子,你給我站住。」兩個好朋友,就在這下山的小路上追逐起來。

弓建長得人高腿長,平時就是個運動健將,鄭一鳴追出數百米遠,都沒有追上他,不禁有些惱火,如果這照片真的被弓建傳到微信上,那他可就真要出大糗了。

他雖然累得直喘粗氣,卻還是沒有停止追趕的腳步。

何子尉也跟在後麵跑,邊跑邊喊:「你們兩個別鬧了,心如她們還在後麵呢。」

鄭一鳴一心隻想追上弓建刪除照片,沒有理會他,咬著牙加快腳步,不大一會兒,與弓建的距離就越拉越近了。

眼看著就要追上了,前麵忽然出現了一道山澗。

弓建奔跑到山澗邊,沒有絲毫停頓,飛身一躍,就輕輕鬆鬆跳了過去,還不忘回頭朝鄭一鳴扮個鬼臉,又接著往山下跑。

鄭一鳴追到山澗邊,見那山澗足有兩米多寬,下麵水聲轟鳴,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深,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急切間想要剎住腳步,可是卻已經遲了,一股巨大的慣性力在後麵推著他,他不由自主朝深澗跳過去……

周心如和小薇在後麵邊走邊聊,一抬頭,前麵已經不見了三個男生的影子,兩人急忙加快腳步,轉過彎,卻看見何子尉一個人站在一條山澗前麵發呆,不覺有些奇怪,兩人一路小跑過去。

何子尉一見二人,就帶著哭腔喊:「不好了,阿鳴他、他掉到山澗裡去了!」

周心如嚇了一跳,問:「到底怎麼回事?」

何子尉說:「剛才弓建開玩笑拍了一張阿鳴在樹林裡小便的照片,阿鳴追著他要他刪除照片,來到這山澗邊,弓建跳了過去,阿鳴跟在後麵也想跳過去,可是他的跳躍能力不如弓建,一腳踏空,就掉下去了……」

「什麼?」

周心如嚇了一跳,跑到山澗邊往下一看,那山澗有數米深,澗底水流湍急,隻能看見澗水撞擊在石頭上濺起的水花,哪裡看得到阿鳴的影子。

這時早已跳過山澗跑遠的弓建見鄭一鳴久久沒有追上來,也覺得有些奇怪,折回頭來找他,一聽說阿鳴在追他時掉到山澗裡去了,頓時嚇出一身冷汗,大叫道:「還愣著乾啥,趕緊去下遊找人啊!」

眾人這才如夢初醒,一邊叫著鄭一鳴的名字,一邊沿著山澗往下遊找去。

山澗往下遊延伸不遠,地勢漸漸變得平坦,水流也平緩了一些,再往前去,山澗就連接到了山下的青陽水庫。

弓建說:「水流這麼急,也許是被沖遠了,咱們分頭去找,心如和小薇,你們沿著這山澗下遊仔細找找,我和子尉到前麵澗水流到水庫的入口看看,總之無論如何也要找到阿鳴。」

他這句話,說的就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意思。

鄭一鳴是因為他開的一個玩笑,在追逐他時失足落水的,他要擔負的責任自然要比別人重些,所以心裡也更為著急。

他留下周心如和小薇在山澗邊尋找,自己和何子尉一路小跑奔下山,山下就是青陽水庫,水庫很大,三麵環山,另一麵是一條數米寬的水泥大壩。

那條山澗奔流而下,嘩啦啦注入水庫,濺起一片水花。

兩人順著水流的方向找去,果然看見離岸十餘米遠的水麵上浮著一個人,臉朝上背朝下,正是鄭一鳴。

弓建大叫一聲:「他在那裡!」他連衣服也來不及脫,就縱身跳下水庫,遊到鄭一鳴身邊,拖住他奮力往岸邊遊來。

何子尉也跳下水接應。兩人連拉帶拽,好不容易才將鄭一鳴弄上岸。

這時的鄭一鳴,雙目緊閉,麵色蒼白,肚子脹鼓鼓的,一看就知道喝了不少水,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弓建把手伸到他鼻子前一探,早已沒有了呼吸。

他如遭雷擊,臉色一變,一屁股坐在地上。

何子尉俯下身,把耳朵貼在鄭一鳴月匈口,凝神聽了一下,叫道:「他好像還有心跳!」說著,急忙將鄭一鳴抱起,讓他俯臥在一塊石頭上,頭朝下,一邊拍著他後背,一邊往外控水。

弓建沒有學習過這些急救知識,愣在一邊竟幫不上忙。

何子尉說:「你別愣著,小薇在大學裡學的是醫護專業,趕快打電話叫她們過來幫忙。」

弓建拿出手機,手機早已進水,根本打不出電話。

何子尉掏出自己的手機,也是一樣,隻好說:「你趕緊上山去叫她們吧。」

弓建「哦」了一聲,撒腿就往山上跑。

他沿著山路跑了幾分鍾,正好迎頭碰上正在山澗邊搜索的周心如和小薇。

弓建喘口氣說:「阿鳴已經被沖到水庫裡去了,我們剛把他撈上來,子尉正在對他進行急救。你們趕緊也過去幫忙吧。」

周心如一聽還在急救,那就說明鄭一鳴還活著,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了一點,趕緊跟著弓建跑下山。

遠遠的,就看見鄭一鳴平躺在地上,何子尉正跪在他跟前,嘴對嘴給他做人工呼吸。

三人跑近,周心如急切地問:「阿鳴怎麼樣了?」

何子尉沒有回頭,又兩手重疊,在鄭一鳴月匈口按了幾下,看看鄭一鳴完全沒有反應,就把耳朵貼到他月匈口聽了聽,這才抬起頭看看周心如等人,緩緩搖頭:「人工呼吸,心肺復蘇,我都做了,可是……他已經沒有心跳了。」

小薇上前察看後,也搖頭說:「他的瞳孔都已經擴散,沒有救了……」

「啊?」周心如向後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小薇急忙伸手將她扶住。

周心如看看鄭一鳴濕漉漉的屍體,眼睛裡就流下淚來。忽然,她扭過頭盯著弓建,眼睛裡的悲傷,瞬間化作一團怒火,「平白無故,你為什麼要拍照片捉弄阿鳴,為什麼要讓他追你?是你害死了阿鳴,是你害死了阿鳴!」她逼近弓建,每說一句,就用力在他月匈口推一下。

弓建目光低垂,麵無表情,像個木頭人一樣,任由她罵著,推搡著,一連向後退了十餘步。

「是你,是你害死了阿鳴!」周心如越說越激動,最後竟然用肩膀朝他身上撞過去。

弓建身子一晃,向後連退幾步,不想正好退到那條山澗邊,一腳踏空,人就「撲通」一聲,掉了下去。小腿脛骨正好磕在一塊尖利的大石頭上,差點把他痛暈過去。

那澗水從山上奔流而下,沖力極大,他還沒有在水中穩住身體,人就被沖倒,撲騰幾下,就被沖出山澗,掉進水庫。好在他水性不錯,嗆了幾口水之後,終於浮出水麵,奮力遊到岸邊。

何子尉急忙伸手將他從水中拉起來。

弓建雙腳落地,才發現右腳褲腿已被鮮血染紅,拉起褲管一看,右腳小腿脛骨竟被那山澗中暗藏的尖利石頭磕斷了,白森森的斷骨都戳破皮肉,露到外麵來了。

他痛得直哆嗦,知道自己這一條腿,隻怕是要瘸了。

周心如坐在鄭一鳴的屍體邊流著眼睛,竟沒再看弓建一眼。

小薇趕緊掏出手機報警,然後又給周心如的父親、她的姨父周遠成打電話……

2

三年之後。

時間是醫治一切心靈創傷的良藥,三年時間很快就過去,周心如也漸漸從失去鄭一鳴的痛苦中走出來,很快就跟一直默默陪伴在她身邊安慰她、照顧她的何子尉確立了戀愛關係。

弓建因為一個玩笑而斷送了好友性命,雖然不是他親手殺人,卻也難辭其咎,加上右腿骨折,變成了一個瘸子,意誌消沉,很快就被公司炒了魷魚。

他得罪了周心如這位大小姐,自知在家鄉難以立足,就扔下家裡年邁的老母親,到外地打工去了。

倒是小薇這丫頭心腸軟,經常背著表姐去探望弓建的母親。

小薇的媽媽,是周心如她媽的親妹妹。在小薇不滿兩歲的時候,她父親因為生意失敗上吊自殺,留下了她們這對可憐的母女,還有一屁股債。多虧姨父周遠成收留她們母女倆,不但幫她們還清債務,還供小薇念書上大學。畢業之後,又讓她跟周心如一起到自己的公司工作。周遠成對這個從小就沒有了父親的外甥女一直疼愛有加,視如己出。

一進入夏天,天氣就變得炎熱起來。

周心如和何子尉都請了婚假,開始籌備婚禮的事。

這天晚上,小薇上網看完兩集韓劇,正準備睡覺,發現表姐房裡還亮著燈,推門進去一看,隻見靠窗的書桌上堆著一大堆紅色的請柬,周心如正在燈下埋頭往請柬上填寫婚禮受邀賓客的名字。

一見小薇進來,她像是找到了救星似的,扯著她的手說:「小薇,你快幫我寫一下,我寫得手都發麻了。」

小薇笑嘻嘻地說:「想做新娘子,這點累都受不了啊?」

她拿起受邀賓客名單看了一下,猶豫著說:「表姐,你這名單上是不是少了一個人的名字?」

「少了誰?」周心如愣了一下。

小薇說:「弓建。」

「他?」周心如的臉色就沉了下去。

「表姐,我知道你對阿鳴的死一直耿耿於懷,可是那真的隻是一個意外,弓建並不是故意的,而且他為這事還瘸了一條腿,也算是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再說時間都過去這麼久了,你也找到了你生命中的真命天子,你就原諒了他吧,畢竟咱們曾經是那麼好的朋友,我也不希望看到現在這種誰也不理誰的局麵。」

周心如的臉色緩和下來,瞧了她一眼說:「就算我肯原諒他,也沒有辦法邀請他參加我跟子尉的婚禮呀,他離家出走,三年來音訊全無,我到哪裡去給他送請柬?」

「這個你不用擔心,」小薇說,「他這幾年在外麵混得不如意,一個月前已經回家了,隻不過他不好意思聯絡你和子尉。我也是在去探望她媽媽的時候才知道他已經回來了。也許你給他送一張請柬,他來參加你們的婚禮,你們之間的疙瘩就能解開了,咱們幾個又可以變成好朋友了。」

周心如用手指頭在她額頭上點了一下:「好吧,我說不過你這丫頭,那就把他的名字加上去吧。」

小薇就高興地拿起鋼筆,把弓建的名字工工整整地寫在了一張請柬上。

一個星期後,婚禮準時舉行,弓建果然拿著請柬來了,而且還給新娘送了一束鮮花。

周心如上下打量著他,三年未見,他消瘦了許多,滿臉都是沒有刮乾淨的胡楂兒,麵相也蒼老了許多,右腳很不靈便,走路一瘸一拐,已經完全沒有了昔日青春年少意氣風發的風采。

周心如在心裡「哼」了一聲,暗想當年如果不是你害死阿鳴,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直到伴娘小薇在旁邊用手指悄悄碰了她一下,她才舒緩臉色,接過鮮花,不冷不熱地說了一聲:「謝謝。」

弓建站在酒店門口,略顯尷尬,新郎官何子尉急忙攬著他的肩膀笑著說:「咱們兄弟已經有三年沒見麵了,快請裡邊坐,等下咱們好好喝一杯。」

婚禮結束後,新娘新郎當眾宣布了一個好消息:所有到場賓客可以免費到九侯山溫泉度假山莊玩三天!

原來在青陽市往東約五十裡外,有一座九侯山,山中林木茂盛,風景優秀,不但有溫泉從地下汩汩冒出,而且多山禽野畜。

山上建有一個溫泉度假山莊,最近被周遠成的公司收購,經過重新規劃和包裝,這裡被打造成了一個4a級風景區。

遊客來到這裡,不但可以賞風景泡溫泉,還可以拿著弩槍上山打獵,「野」味十足。

經過一段時間的試營業後,周遠成把度假山莊正式營業的日子定在了女兒婚禮這天,一則是為了提升山莊人氣,二則也是為了答謝各方賓朋。

於是乎,這婚禮上的來賓,就成了九侯山溫泉度假山莊正式營業後迎來的第一批客人。

婚禮之後,弓建和眾多賓客一起,被幾輛旅遊大巴拉到了離城區五十裡外的九侯山溫泉度假山莊。

其時天色已晚,大家拿到酒店房間鑰匙,各自回房休息。

一覺醒來,度假山莊就熱鬧起來,客人們分成幾撥,有的在山潭邊釣魚,有的在溫泉裡泡著,有的在景區內看風景,而喜歡打獵的新郎官何子尉則帶著幾個年輕人手持弩槍,上山打獵去了。

弓建腿腳不便,小薇本想留他在山莊裡休息,但他卻想跟何子尉敘敘舊,也背了一把弩槍,一瘸一拐地跟著何子尉進了山。

狩獵的隊伍下山的時候,收獲頗豐,獵到了不少山雞和野兔。

晚上的節目是篝火晚會,那一隻隻山雞和野兔被架在篝火上烤著,不大一會兒,烤肉的香味就在整個度假山莊彌漫開來。

弓建扯下一塊烤熟的兔肉,遞給小薇:「這是我今天用弩槍射到的兔子,你嘗嘗看。」見周心如也坐在旁邊,他便又切了一塊熱騰騰的兔肉遞過去,「心如,你也嘗嘗。」

周心如連眼皮也沒有抬,忽然起身說:「時候不早了,我先回房休息去了。」

弓建舉著一塊兔肉,尷尬地愣在那裡。

何子尉拍拍他的肩膀說:「你別介意,她最近在學瑜伽,每天早上都得很早起床練習,所以不能太晚睡覺。」

弓建苦笑一聲,沒有說話。

到第二天午飯後,大多數賓客都已提前盡興歸去,隻有一些年輕人還留在山莊裡繼續享受這難得的假期。

弓建自然知道新娘子周心如不待見自己,也想早點離去,卻架不住小薇和何子尉的挽留,還是留了下來。

3

下午的時候,下了一場大雨,一直到傍晚,才停住。

被雨水澆過的樹木,碧綠得如同翡翠,山莊裡彌散著在城市裡聞不到的草木清香。

晚飯後,天就黑了下來。

弓建閒來無事,獨自一人在山莊裡散步。

山莊裡遊客並不多,顯得十分安靜。

他一瘸一拐走得很慢,也不知走了多遠,忽然看見前麵有個噴泉,高高噴起的泉水灑下來的時候,形成一片水霧,被周圍橘紅色燈光一照,猶如一抹抹彤霞,煞是好看。

他走近一瞧,才發現噴泉旁邊還有一個露天酒吧,幾個年輕人坐在小桌前,正在喝酒聊天。

弓建知道周心如周大小姐對自己心存芥蒂,好在何子尉還一直把自己當朋友看待,心中對他頗為感激。

他想了一下,掏出手機給何子尉打電話:「新郎官,有沒有空啊?我想請你喝酒,你敢不敢撇下新娘子出來啊?」

何子尉在電話裡笑道:「這有什麼不敢的,你在哪裡?」

弓建說:「我在噴泉這邊的露天酒吧等你。」

何子尉說:「好,我馬上到。」

十來分鍾後,何子尉來到了酒吧。

兩人在噴泉邊的一張小桌上坐下,弓建叫來服務員,要了啤酒和小吃。

何子尉喝了一口啤酒,問:「阿建,這幾年你連個電話也不打回來,跑到哪裡發財去了?」

弓建嘆口氣說:「我都成瘸子了,還能發什麼財啊?反正在外麵混著唄,沒有餓死算是幸運了。」

何子尉的表情有些沉重,抬眼看著他說:「三年不見,你身上的變化可真大啊。」

弓建嘿嘿一笑,上下打量他一眼,見他西裝革履,意氣風發,就說:「你的變化也不小啊,真是士別三年,讓人刮目相看。三年前,你還是一個沉默寡言的家夥,心裡喜歡周大小姐,卻不敢向她表白,最終被阿鳴占了先機……不過皇天不負有心人,心如這坨天鵝肉,還是被你吃到了。」

何子尉笑道:「臭小子,你這是在罵我是癩蛤蟆嗎?」

弓建也笑了,說:「周遠成隻有周心如這麼一個女兒,你這乘龍快婿,日後就是遠成實業的繼承人了。」

「這些我倒還真沒有想過。我是真心喜歡心如的,隻要能在她身邊好好愛她一輩子,我就心滿意足了。」何子尉的目光垂下去,落在弓建的右腿上,「我知道阿鳴的死,並不是你的責任,畢竟誰也不希望發生這樣不幸的事。心如當時對你責難確實有點過了,希望你不要怪她。等有機會我勸勸她,看能否重新安排你回公司工作。如果咱們幾個還能夠像以前一樣做好朋友就好了!」

「那我可要多謝你了。」弓建端起酒杯,「來,乾了這一杯!」

「好,為咱們的友誼乾杯!」

「哦,對了,我覺得上山打獵挺好玩的,咱們明天再去如何?」

何子尉笑了:「好啊,到時咱們好好比試一下,看看誰的槍法更好。」

兩人一邊聊天敘舊感嘆時光總易把人拋,一邊喝著啤酒,不知不覺間,半打啤酒已經被他們消滅了,兩人都有了幾分醉意。

何子尉看看周圍,整個酒吧裡已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了,看看手表,已經快夜裡十點了,就一仰脖子,喝盡最後一杯酒說:「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弓建意猶未盡地擺擺手:「你先走吧,我還想坐一會兒,回去早了睡不著覺。」

何子尉站起身,眼睛竟有些朦朧,身子晃了一下,差點一腳踩到噴泉池裡去了。

他打個酒嗝說:「那好,我先走了。哦,對了,酒錢我已經付了,這頓就當是我請你。」

就在轉身離去的那一剎,他看見弓建有些局促地把手放在褲子口袋上磨蹭著,眼睛裡流露出卑怯地感激之情。

他知道弓建的口袋並不寬裕。

回去的路上,何子尉在心裡慶幸地想,如果不是自己當年作出明智的選擇,那他現在的人生,隻怕也是另一番模樣吧。

腳下鑲嵌著鵝卵石的水泥小道,在山石和花木中間彎來繞去,白天還好,到了晚上,看起來就有點像一座迷宮了。

好在山莊還在試營業時,何子尉就跟周心如和小薇一起來這裡度過假,住過幾天,也算是熟悉了這裡的環境。

燈光幽暗,樹影迷離,小路上靜悄悄的,看不到一個人影。

夜風吹來,何子尉隻覺酒意上湧,頭腦眩暈,眼睛眯縫得更加厲害,好像睜都睜不開,隻想趕緊回到住處,倒頭大睡。

他晃動著身子,前行不遠,路邊出現一座帶著瀑布流水的假山,聽著嘩嘩的水聲,他忽然感覺到一陣尿急,就走到一株路燈照不到的大樹後麵,痛痛快快地撒了一泡尿。

褲鏈還沒拉上,忽然從假山後麵跑出一個女人,豐滿雪白的月匈脯晃得他眼冒金星,燈光太暗,他還沒有來得及看清對方的相貌,那穿得袒月匈露臂的長發女人就突然撲進了他懷裡。

女人月匈前兩團豐滿柔軟的「肉球」頂在何子尉月匈口,他腦海「轟」的一聲,就炸開了,

莫不是這女人跟他一樣,也是喝醉酒了?

他兩隻手抬起來,僵在半空,不知道是該推開對方,還是該順勢擁香攬玉,占點便宜。

正在他猶疑之際,懷裡的女人突然尖聲尖氣大叫起來:「啊,你想乾什麼?快放開我,非禮啊,救命啊……」

何子尉心中好笑,這都什麼情況啊,明明是你自己投懷送抱,怎麼變成我非禮你了?

他心中一個念頭還沒有轉過來,遠遠的,就聽一個女人的聲音在喊:「何子尉,你在乾什麼?」

居然是周心如的聲音。

何子尉心裡一驚,兩隻手就放了下來,懷裡那個女人一把推開他,捂著臉一陣風似的跑進了黑暗中。

周心如喘著粗氣從小路那頭跑過來,何子尉尚未作出反應,臉上就「叭」的一聲,被這位周大小姐重重地摑了一記耳光。

「心如,你、你怎麼會在這裡?」何子尉頓時酒意全消,捂著火辣辣的臉問。

周心如杏眼圓睜,怒聲道:「我跟小薇出來散步,想不到竟在這裡碰上你玩女人!」

「不,心如,你誤會了,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何子尉情急之下,抓住她的手,急於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他喝多了,頭腦反應遲鈍,剛才發生的事,他到這時還沒有完全明白過來。

「解釋什麼?你當我是瞎子啊?我全都看見了。」周心如甩開他的手,指著他的褲子說,「你自己看看,那是什麼?」

何子尉低頭一看,糟了,剛才小便,褲子拉鏈還沒有拉上呢。

他急得頭冒大汗,這天底下的倒黴事,怎麼全叫他趕上了?兩人才結婚兩天,就讓周心如看見他在外麵「玩」女人,這一下他可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而且他知道,周心如發起大小姐脾氣來,他絕對招架不住。

「心如,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剛才那個女人不知從什麼地方喝醉了酒,突然就撲到我身上……」

「哼,何子尉,我真是看錯了你!」周心如正在氣頭上,哪裡肯聽他解釋,瞪了他一眼,扭頭就走。

「表姐,發生什麼事了?」小薇氣喘籲籲從後麵趕上來。

周心如沒有理她,氣呼呼走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陪表姐出來散步,剛在路上上一下洗手間,你們怎麼就……」小薇問何子尉。

何子尉看她一眼,嘆口氣,一副一言難盡的樣子,一邊抹著額頭上的冷汗,一麵垂頭喪氣地跟在周心如後麵,向住宿的那棟別墅小樓走去。

小路上,隻留下一臉莫名其妙的小薇。

景區裡建有數十棟精致的獨立小洋樓,分布在山莊各處,供遊客住宿。每幢洋樓高三層,每層有兩個小套間。何子尉兩夫妻和小薇、弓建等人住的是108棟,新娘新郎住三樓,小薇和弓建分別住在二樓兩個房間。

何子尉和周心如噔噔噔跑上樓,三樓的豪華套間裡,很快就傳來了這對新婚夫妻的吵嘴聲。

4

因為昨晚多喝了幾杯,弓建睡得有點沉,早上的時候,他被一陣嘈雜的聲音驚醒,睜開眼睛,隱約聽到樓下有個女人在喊:「啊,不好了,死人了!」

他覺得那有點像小薇的聲音,頓時睡意全無,翻身起床,披上一件衣服就往樓下跑。

來到一樓,看見大門前的台階上圍著幾個人,一個是小薇,另外兩對中年男女,是住在一樓兩個房間的賓客。

他走近一看,才發現台階邊躺著一個女人,臉朝下,背朝上,上半身倒在台階上,雙腳還斜斜地伸在台階下,右手向前伸著,手裡拿著一隻藍色的眼鏡盒。

最嚇人的是,她後脖頸窩赫然插著一支弩箭,弩箭射穿了她整個脖子,箭頭從咽喉處鑽了出來。那女人身上穿著一件工字背心,雖然臉貼在地上,讓人瞧不真切,但弓建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這不是周心如嗎?

地上流著一攤血,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血腥味道。

他蹲下去,把周心如的臉抬起來,用手探探她的鼻息,已經沒有了呼吸。

「小薇,快去叫醫生,我去叫子尉下來。」弓建一瘸一拐地往樓梯上爬了兩步,又回過頭來交代另外兩對夫妻,「麻煩你們在這裡看著。」

他爬上三樓,何子尉房間的門還鎖著,他敲了幾下門,屋裡沒有回音,估計何子尉昨晚喝多了,還在熟睡之中,隻好用拳頭把房門砸得砰砰作響。

過了一會兒,何子尉才眯著惺忪的睡眼起床開門。

「子尉,心如她、她出事了,她被人用弩槍射死了,就在樓下的台階上。」他喘著氣說。

「什麼?」何子尉嚇了一跳,撒腿就往樓下跑。

弓建看他身上隻穿著一條褲衩,就在後麵喊:「你倒是先穿件衣服啊。」他跑進房裡,給何子尉拿了一件衣服出來。

何子尉一邊穿衣服,一邊跑下樓,果然看見周心如後頸中箭,倒在血泊之中,一時之間,竟驚得呆住。

這時小薇已經把景區醫務室的醫生叫來,醫生上前檢查一下,沖著大家搖頭說:「已經沒有救了。」

何子尉叫一聲「心如」,忽然發瘋般撲在周心如漸漸冰冷的屍體上,號啕大哭起來。

幾名保安員聞訊趕來,一見發生了命案,立即打電話報警,並且將圍觀的人都叫到台階下,以保護現場。

接到報警後,轄區派出所所長帶著幾名警察最先趕到了現場,108號洋樓門口很快拉起了警戒線。

二十分鍾後,從市區趕來的刑偵大隊的刑警也到了,帶隊的是刑偵大隊大隊長範澤天。

法醫老曹戴上白手套,蹲在地上,一邊輕輕扳動著屍體仔細檢查,一邊向範澤天匯報:「死者被一箭穿喉,應該是當場斃命。弩箭從後頸窩射入,箭尖從咽喉處穿出。死亡時間應該是今天早上5點至7點之間。其他細節,尚待勘驗。」

刑偵技術員報告說:「從現場情況來看,死者應該是上台階時,被人從後麵冷箭射殺,死者中箭後,向前倒地身亡。弩箭貫穿了死者的整個脖子,凶手殺人時所處位置應該距離死者不太遠,大約在身後十米範圍之內,要不然弩箭的力道不會這樣強,而且太遠的距離,除非受過特殊訓練的殺手,否則箭法不可能這麼準。從弩箭射入的角度來看,凶手應該是躲在死者正後方,弩槍發射時的高度比死者身高略低。」

範澤天抬頭看了一下,108號洋樓門口十米開外,就是一處長方形花壇,裡麵種著半人多高的黃梅刺,縫隙間爬滿了牽牛花。花壇後麵是一個碧波盪漾的池塘。

他對女警文麗說:「去那花壇裡看看,凶手應該就是埋伏在那裡麵向死者放冷箭的。」

四周已經有了一些圍觀的人,有的是景區服務員,也有一些住在山莊裡的遊客。

範澤天大聲問:「你們,是誰最先發現死者的?」

「是我。」小薇舉了一下手說,「我今天起得比較早,本來想趁著早上空氣好,到外麵走走,誰知剛下樓,哦,對了,我住二樓,剛下樓就看見門口躺著一個人,脖子後麵插著一支箭,一動不動,好像是死了。我有點害怕,不敢走太近,就站在大門裡邊喊了一聲,然後住在一樓兩個房間的四個人,」她指了指那兩對中年夫婦,「他們最先被我驚醒,開門出來察看。」

「你記得當時是早上什麼時候嗎?」範澤天問。

小薇搖搖頭:「不知道,我當時沒有看表。」

「是早上7點。」住在一樓的一個女人說,「當時我看了一下表,正是早上7點。」

「當時這門廳裡還有別人嗎?」

小薇說:「沒有了。這裡才剛剛開始營業,遊客不多,大家都是來這裡度假的,所以都會睡得比較晚才起床,當時樓裡樓外都看不見其他人。」

範澤天點點頭:「我知道了,你接著說。」

「然後聽見聲音從二樓走下來的是弓建。」小薇又用手指了一下站在一旁的弓建。

見範澤天把目光投向了自己,弓建便站出來說:「是的,我下樓的時候,看見他們幾個站在這裡,心如中箭倒在台階邊沿,我上前探了一下她的鼻息,才知道她已經死了。我覺得應該讓何子尉下樓看看,於是又爬上三樓,把子尉叫下來。」

「你認識死者?何子尉又是誰?」

「死者名叫周心如,何子尉是她的新婚丈夫。」

弓建看了何子尉一眼,見他目光呆滯,神情悲痛,眼淚鼻涕流得一臉都是,估計也不方便站出來說話,就把自己跟他們夫妻倆及小薇的朋友關係說了出來,又說了婚禮上的賓客到度假山莊來的原因。

「好的,大致情況我已經了解,謝謝你。」

範澤天跟他說著話,腳步卻朝何子尉走過去,「你就是死者的丈夫?你跟你太太住在三樓是吧?」

見何子尉點頭,他又接著問,「到這裡來度假的人,都希望能睡個懶覺,你太太為什麼會這麼早出門?」

何子尉接過小薇遞過的紙巾擦了一把眼淚鼻涕說:「心如最近在練瑜伽,每天早上都會在6點準時出門,到外麵樹林裡練習,時間一般在半個小時至40分鍾左右。今天早上也是一樣,不到6點她就起床了,當時我還在床上睡覺。估計是她練完瑜伽回來的時候,被歹徒從後麵襲擊了。」他忽然激動起來,抓住範澤天的手,「警官,你們一定要抓到凶手,為心如報仇!」

範澤天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找到凶手的。」

文麗跑回來說:「花壇中果然有一些花枝被壓斷的痕跡,但因為地上長滿了青草,周圍提取不到凶手留下的腳印。」

痕檢人員也報告說:「經初步勘察,沒有在現場找到凶手留下的任何痕跡。」

範澤天的神情,就變得凝重起來。

他背著雙手,在現場轉了一圈,忽然折回身說:「凶手是個很細心的人,幾乎沒有在現場留下任何痕跡。但是無論這家夥多麼小心,終究還是在這裡留下了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文麗問。

範澤天指指死者的脖子說:「那就是留在死者身上的這支弩箭,咱們就從這支弩箭開始查起。」

這時法醫老曹已將弩箭從死者身上取出,範澤天戴上手套,拿起這支血跡斑斑的弩箭仔細看看,弩箭大約有五十厘米長,箭杆是用筆直的細竹竿製成,鋼製的箭鏃十分稅利。凶手在作案時應該戴了手套,所以箭杆上找不到一枚指紋。

文麗湊上來說:「範隊,我看過這家度假山莊在電視裡播放的廣告片,他們這裡有狩獵項目,遊客可以拿上弩槍和弩箭,上山打獵。我懷疑這案子可能跟他們這裡的弩槍有關,你看要不要把山莊的負責人叫過來問一下?」

得到隊長的允許後,她跑到一邊,跟一個保安說了兩句,不大一會兒,那名保安就領著一個穿深色西裝的禿頭男子匆匆走來。

禿頭男子自稱姓謝,是這山莊的總經理。

他苦著臉說:「警官,您看我們山莊才剛剛正式開業,就出了這樣的事,而且死的還是咱們集團公司董事長的女兒,這事出得可真是有點大了。咱們周董事長前天才飛去美國,跟人家談一筆跨國生意,今早聽到噩耗,現在正在往回趕呢。警官,你們可一定要抓到害死咱們大小姐的凶手啊,要不然別人以為我們山莊裡有殺人狂魔,這生意就沒法做了。」

範澤天說:「我們會盡力的。但要想破案,還得要你們支持,多給我們提供線索。這就是射殺周心如的弩箭,你仔細看看,這是不是你們山莊狩獵弩槍所用的箭?」

禿頭老總看了一下,搖頭說:「這個我還真看不出來,我把我們的保安經理叫來,他負責弩槍管理,可能會知道這個情況。」

他打了個電話,身著保安服的保安經理就快速地跑步趕來,拿起弩箭看看,又用紙巾擦擦上邊的血跡,仔細辨認後說:「這個確實是咱們山莊使用的弩箭。你看這箭杆上,還有一個用紅漆噴印的小小的皇冠頭案,那是咱們山莊的徽標。隻不過這箭使用的時候長了,標誌已經褪色,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範澤天問:「這樣的弩箭,你們山莊一共有多少支?」

保安隊長說:「我們山莊一共有弩槍五十把,每把弩槍配箭十二支。我們用的是強力弩槍,有效射程可達五十米,所以弩箭的質量也比較好。」

「這五十把弩槍都在倉庫裡嗎?」

「不,鎖在倉庫裡的隻有四十四把,還有六把在客人手中。跟大小姐他們一起來的這批客人,三天前共領出弩槍十五把,因為有客人提前離開,昨天中午之前已交回十二把,尚有三把沒有交回。昨天下午又來了幾個遊客,租用了三支弩槍。所以現在在外麵的弩槍,一共還有六把。」

「客人們租用弩槍的時候,有登記嗎?」

「有的,」保安隊長從一名保安員手中拿過登記簿看了一下,「因為弩槍是被管製的危險武器,所以租用時必須登記身份證信息。根據這裡登記的情況來看,有三把弩槍在大小姐請來的這批客人手中,持有人分別是何子尉、弓建和伍暉。另外三把弩槍,是另一撥客人手中。」

「你們倉庫裡的弩槍,有沒有可能被偷出來?」

保安隊長搖頭說:「這個絕無可能。倉庫是全封閉式的,大門鑰匙在我手裡,門口還有兩名保安二十四小時值班,絕不可能有人進去偷弩槍。」

範澤天想了一下說:「這樣吧,你把名單上這幾個租用弩槍的客人都找出來,讓他們全部到這裡來,我有話要問他們。」

5

按照登記簿上的信息,保安隊長很快就找到了那六名租用弩槍的遊客,並且將他們帶到了範澤天麵前。

第一批租用弩槍的客人,除了何子尉和弓建,還有一個叫伍暉的小夥子。

伍暉是遠成實業集團的員工,今年剛剛大學畢業,因為跟何子尉同在一個辦公室工作,所以這次婚禮,他也在被邀請的賓客之列。

小夥子住在115號洋樓裡,與出事的108號樓有數百米距離。因為跟何子尉和弓建約好了今天要再次上山狩獵,所以租用的弩槍一直沒有還回去。

第二批客人是昨天下午租用的弩槍,範澤天跟他們交流了一下,三個男人的漢語說得十分蹩腳,一問才知,原來三個都是韓國人,這是第一次來中國。

文麗立即打電話回市局,請人調查這三個人的身份信息,最後確認三人所說的情況屬實。所以這三人的嫌疑基本被排除了,範澤天向他們說了聲抱歉,請他們回去休息。

幾名韓國人一走,警察麵前就隻剩下了何子尉等三人,現場的氣氛一下子變得詭異起來。

大家都知道,警方把這三人留在這裡,說明用弩箭射殺周心如的凶手,很有可能就在三人中間。

四周圍觀的人都不由自主向後退了幾步,盡量與三人離得遠一點,好像凶手還會隨時發射弩箭殺人一樣。

範澤天背著手在三人麵前踱了幾步,沉聲說:「你們現在的處境,想必自己也清楚。從目前警方所掌握的線索來看,你們現在是我們重點懷疑的對象。」

伍暉臉色煞白,聲音顫抖:「警官,凶、凶手不是我,我、我沒有殺人……」

「今天早上6點至7點之間,你在哪裡?」範澤天盯著他問。

周心如早上6點出去練瑜伽,大約半個小時至四十分鍾左右練完,然後在回來走到門口時遇害,被殺時間大約在早上6點半至7點之間,所以警方要問伍暉在這段時間內有沒有不在現場的證據。

伍暉說:「早上6點多,我還在睡覺呢。」

「有人可以證明嗎?」

「沒有,本來我跟另一個同事一起住,可是他昨天已經回公司上班去了,那個房間現在隻剩下我一個人住。」

「那你們兩個當時在乾什麼?」範澤天又把目光轉向何子尉和弓建。

弓建說:「我和伍暉一樣,也在睡覺,我也是一個人住,沒有人能夠證明。」

何子尉似乎尚未從喪妻之痛中回過神來,恍恍惚惚間,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警方列為犯罪嫌疑人,直到範澤天走到他麵前,第二次問他,他才反應過來,神情激動地說:「那時我也在睡覺,昨晚我和弓建在一起多喝了幾杯,睡得有點沉,今天早上心如起床出去練瑜伽的時候,我好像醒了一下,但很快就睡著了,直到弓建上樓喊我,我才醒過來。警官,現在死的是我妻子,我們剛剛才結婚,你怎麼能懷疑我是凶手?」

「在沒有破案之前,警方有權懷疑任何人。」範澤天掃了三人一眼,「也就是說,案發之時,你們三人都在睡覺,可是又沒有旁證,是吧?」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最後一齊點頭。

「那好吧,咱們換一個問題,你們租用的弩槍放在什麼地方?」

「掛在房間牆壁上。」三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你們最後一次上山打獵是什麼時候?」

何子尉說:「是前天。本來昨天下午想再去一次的,但一直下雨,所以就安排到了今天。我的那把弩槍一直掛在房間裡沒有動過。」

「也就是說,自從前天從山上下來之後,你們都沒有動過自己的弩槍是吧?」

「是的。」

「你們弩槍配備的十二支弩箭都在嗎?」

「都在。」

「那就好。」範澤天轉過身對方麗說,「你帶一個人,跟他們三個一起,去把他們的弩槍和弩箭都拿過來。」

文麗說聲「是」,就跟刑警小李一起,帶著三人走了。不大一會兒,何子尉三人就各自拿著自己的弩槍和弩箭,回到了現場。

範澤天看了一下,三人手中的弩槍通體烏黑,泛著冷光,後麵有托把,前麵有光學瞄準器,長約兩尺,寬有四十厘米左右。與弩槍相配的,還有一個箭囊,裡麵整整齊齊插著十二支弩箭。

範澤天抽出弩箭看看,與射死周心如的箭是一樣的。

他不禁有些失望,原本以為,既然每把弩槍的標準配置是十二支箭,那凶手作案用了一支箭,箭囊裡肯定會少一支箭,誰知現在三個嫌疑人誰的箭都沒有少。

難道凶手不在這三個人中間,還是說凶手想辦法搞到了第十三支箭?

他皺皺眉頭,叫過保安經理,讓他把三個人的箭,一支一支地,仔細鑒定一遍。看是不是全都是他們山莊用的弩箭。

保安經理先是把伍暉箭囊裡的箭倒在地上,一支一支認真看了,說箭上都有他們山莊的標識。他又看看弓建的十二支箭,也沒有什麼不對勁,雖然箭杆上有些皇冠標識被消磨褪色,常人難以辨識,但他天天跟這些弩槍弩箭打交道,還是一眼就能瞧出來。

範澤天見他看完弓建的箭囊後轉身要走,就說:「等等,還有一個沒有檢查呢。」

保安經理顯然知道何子尉的身份,看他一眼,麵露難色:「他是咱們大小姐的新婚丈夫,就不用看了吧。」

「叫你看你就看,哪來那麼多廢話?」範澤天瞪起了眼睛。

保安經理苦笑一聲,隻好對何子尉說聲「對不起」,拿出他的箭,快速地看了一遍,但就在這一瞥之間,卻皺起了眉頭。

範澤天瞧出端倪,上前問:「怎麼了?」

保安經理手裡拿著一支箭,看看何子尉,不敢說話。

範澤天火了,問:「到底怎麼回事?」

保安經理把那支箭遞給他,「警官,你自己看看。」

範澤天看了一下,說:「這跟其他箭沒什麼區別啊。」

保安經理說:「這箭杆很光滑,上麵沒有任何標識。」

範澤天說:「你不是說上麵的標識被消磨掉了嗎?」

何安經理說:「就算褪了色,也總還能找到一絲隱隱約約的痕跡,別人找不到,我自己一定能看到。但這支箭,雖然跟其他箭規格一樣,肉眼看起來沒什麼區別,但拿在手裡手感完全不一樣,上麵也沒有噴印過任何標識的痕跡。所以,這支箭根本不是我們山莊用的箭,應該是從外麵帶進來的。」

「你確定嗎?」範澤天盯住他。

保安隊長鄭重地點點頭:「別的我不敢說,但自己經手的東西,還是能夠確認的。」

範澤天猛然轉身,用手一指何子尉:「給我把他銬起來!」

立即有兩名刑警上前,麻利地給何子尉上了銬子。

何子尉掙紮著大叫道:「你們乾什麼?心如是我的妻子,我們剛剛才結婚,我愛她還來不及,怎麼會殺她?我不是殺人凶手,我不是殺人凶手!」

文麗說:「如果你真的愛周心如,昨天晚上,又怎麼會發生那樣的事?」

何子尉一怔:「昨天晚上?發生什麼事了?」

「昨晚你跟一個女人在假山後麵鬼混,被你老婆抓個正著。你們結婚不過才兩三天時間,你就有這樣肆無忌憚的出軌行為,你還敢說你愛你老婆?」

「你是怎麼知道的?」

何子尉登時愣住。文麗嘴角邊掛起一絲冷笑,說:「昨晚你們夫妻為這事吵架,連住在旁邊兩棟樓的人都聽明白發生了什麼狀況,我隨便找個人就打聽到了。」

何子尉急道:「昨晚我跟心如為這事吵架了,這個不假。可是事情並不是你們想象得那樣,昨晚那個女人我根本不認識,甚至連她長什麼樣都沒有看清。」

他就把昨天晚上自己醉酒後,突然有一個長發短裙的性感女人撲進他懷裡的事,說了一遍。

「既然這樣,那你為什麼不向你妻子說明?」

「我說了,可是她不相信我。」

「那你覺得我們會相信你嗎?」文麗揶揄地盯著他,「黑夜裡,一個男人走在路上,突然從天上掉了一個美女,主動投懷送抱,這個男人的褲子拉鏈被拉開,但卻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你覺得這故事靠譜嗎?」

何子尉的臉憋得通紅,卻說不出話來。

文麗說:「新婚不足三天,你就跟別的女人偷情,被周心如發現之後,夫妻倆大吵一場,這位大小姐威脅要跟你離婚,甚至可能還說過要讓你身敗名裂掃地出門什麼也得不到之類的狠話。你一怒之下,就對她動了殺機。今天早上,趁她早起出門練瑜伽,你就拿著弩槍埋伏在門口的花壇中,待她回來之時,從後麵將其射殺。作案之後,你再趁著清晨四下無人,悄悄溜回自己房間,假裝睡覺。弩槍的箭囊裡少了一支箭,你怕事情敗露,所以又臨時放了另一支箭進去……」

「你胡說,早晨我一直在睡覺,根本沒有出過房門,更沒有靠近過這個花壇。」

何子尉忽然激動起來,舉著一雙戴著手銬的手,沖上前就要去抓文麗的衣襟。

文麗退了一步,旁邊兩名刑警上前用力將何子尉按住。

正在這時,偵查員小李來報告,在何子尉房間床沿下的地毯上,發現了兩片小小的樹葉,經過對比,基本可以確認是門前花壇裡的黃梅刺葉子。

而且他問過山莊的負責人,山莊內各處花壇種的花木都不相同,這種黃梅刺隻種在108號洋樓前的花壇裡。

「何子尉,你說你從來沒有靠近過這個花壇,那你屋裡的黃梅刺葉子怎麼解釋?」文麗把那一片黃梅刺葉子幾乎伸到了何子尉臉上,厲聲發問。

何子尉被這女警的淩厲表情鎮住了,顫聲說:「這個,我、我也不知道。」

「現在證據確鑿,你還想抵賴?這樹葉,分明就是你躲在花壇中殺人時,不小心粘在鞋子上帶進房間裡去的。」文麗扭頭對範澤天說,「範隊,這個何子尉,定是凶手無疑!」

範澤天「嗯」了一聲,揮揮手說:「那就先把他押上警車再說。」

6

中午的時候,命案現場的勘察工作已經基本結束,周心如的屍體被抬上法醫車,準備拉回去進行屍檢。

文麗三言兩語就把這案子給破了,犯罪嫌疑人也被當場抓獲,她心裡頗有幾分得意,故意往範澤天跟前湊:「範隊,可以收隊了吧?」

範澤天擺擺手說:「不急,再等等。」

文麗見他雙眉緊鎖,並沒有平時破案後表現出的興奮之情,不由得有些奇怪:「範隊,怎麼了,這案子還有什麼漏洞嗎?」

範澤天未置可否地看了她一眼,說:「你的推理,大的漏洞沒有,但有三個問題,卻沒有搞清楚。」

文麗一怔,問:「哪三個問題?」

「首先,何子尉補充到箭囊裡的那支箭,是怎麼來的?這景區內當然不可能買到那樣的弩箭,這箭隻能是從外麵帶進山莊的。而何子尉三天前進入景區大門之後,就再也沒有出去過,如果說他三天前就已經把這支箭帶進了山莊,這就更說不通了。他殺妻,是昨晚偷情被周心如發現之後臨時起意,不可能早在三天前就做好了準備。」

「那第二個問題呢?」

「第二,既然他預備的那支弩箭,規格跟山莊的用箭相同,那麼用山莊的弩槍當然也能發射這支箭。既然這樣,那第二個問題就來了,他為什麼不直接用這支箭殺人,而要用山莊裡的箭殺人,然後再將預備好的箭放進箭囊充數。難道凶手不知道,這非但是多此一舉,而且還很有可能留下痕跡?」

「也許凶手根本不知道山莊的箭上有標識,以為跟自己預備的箭都是一樣的,所以並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第三個疑點呢?」

「第三,昨晚跟何子尉在假山後麵偷情的女人是誰?何子尉否認偷情之說,還說那個女人長發短裙,我叫人查了一下,山莊裡的女客人就那麼幾個,再加上景區女服務員,人數也不算多,警方盤問過,沒有人承認昨晚去過假山後麵。門衛說昨晚到今天,並沒有女性客人或員工離開過山莊。」

「這不正說明何子尉在說謊嗎?如果昨晚真有那麼一個性感女郎主動找他,咱們肯定能找到。如果找不到,隻能說他用謊言掩蓋了昨晚偷情的事實,他提供的線索是假的,咱們不可能根據他提供的假線索找到真人。」

「不能這麼草率定案,」最後,範澤天說,「我得再問問何子尉。」說完,他跳上警車。

何子尉兩手被銬,正垂頭喪氣坐在警車裡,一見到他,就滿臉冤屈地喊:「警官,我是被冤枉的,我不是凶手,我沒有殺人……」

範澤天說:「你是不是凶手,我們尚需調查。你放心,我們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但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現在,你要老老實實回答我幾個問題。」

何子尉抹著臉上的鼻涕眼淚,忙不迭地點頭。

範澤天說:「我問你,你妻子臨死的時候,手裡拿著的那個,是她的眼鏡盒子吧?」

何子尉說:「是的,她是近視眼,有時候戴眼鏡練瑜伽不方便,所以早上出門時會帶著眼鏡盒,練習的時候把眼鏡取下放在盒子裡,練完再戴上眼鏡。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昨天在酒店和大家一起吃晚飯的時候,她曾問我看見她的眼鏡盒沒有,還說明明記得放在了手提包裡,但上一下洗手間回來,就不見了。我當時也沒有在意,覺得應該是她記錯了,再說要是真的丟了,重新買一個就是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現在看來,她的眼鏡盒並沒有丟,應該是自己放錯了地方,今天早上又找到了。」

範澤天說:「關於昨晚在假山後麵發生的事,我就當你說的是真話。你說你昨晚喝醉了,走到假山後麵小便時,突然有一個袒月匈露臂的性感女郎主動投懷送抱,你還沒有反應過來,正好就被你妻子看見,引發了一場誤會和爭吵。那我問你,假如現在那個女人出現在你麵前,你能認得出她嗎?」

何子尉搖搖頭:「認不出,當時光線太暗,我又喝多了,而且事起倉促,那女人來得快,去得也快,我根本就沒有看清楚她的臉,隻知道對方長發短裙,很性感的樣子。」

範澤天見問不出什麼,就換了個話題:「能說一下,你跟你妻子,是怎麼從相識到相愛,再到結婚的嗎?」

何子尉說:「我跟她是高中和大學同學,後來又和幾個同學一起,進入到她父親的遠成集團工作。那時我們幾個同學,加上心如的表妹小薇,是關係要好的死黨。自從三年前阿鳴意外身亡後……」

「阿鳴又是誰?」

「是我們死黨中的一個。」

何子尉猶豫一下,還是把三年前發生的慘劇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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