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一擊重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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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魏忠賢出關,人贓並獲範家與建奴走私高達一百多萬貨物的消息,在京城裡傳的沸沸揚揚,議論漫天的時候。

朝廷的反應,來的果斷又迅速。

在所有人一片驚愕中,閣臣崔呈秀,以『構陷朝臣, 貪汙索賄,勾結鹽商,敗壞朝綱』的罪名,下獄論罪。

這是崇禎繼位以來,第五個下獄的閣臣。

當天,都察院, 刑部,大理寺, 以三法司的名義, 公開發文,譴責了近來不法鹽商滲透轉運司,哄抬鹽價,禍亂朝政、譴責範家等鹽商勾通建虜,走私兵甲,糧食,耕牛等賣國行徑。同時,公開了崔呈秀構陷朝臣,勾結鹽商,受賄索賄等一係列事情的相關內幕。

三法司的公告出來,迅速在京城引起巨大波瀾。

範家等走私建虜,已然是驚天大案,可崔呈秀是閹黨一大筆杆子, 是魏忠賢的左膀右臂,在馮銓等人去後, 他就顯得異常突出。

崔呈秀的突然下獄, 在朝野引發了閹黨去留的巨大爭議與討論。

還不到晚上,由內閣發出命令, 要求九邊『嚴肅關口,全麵自查』,所有關口,即日起封閉,任何人沒有朝廷命令,不得出入。

隨之,兵部,吏部,都察院聯合發出邸報,將對九邊重鎮中的走私行為,進行嚴厲查處。

這一天的北京城,幾乎所有人都無眠,被這一個接著一個的大事件震驚的無法上床,處處都是討論聲。

深夜,子時,都察院。

崇禎的幾個誅九族,讓本來就很大的案子,擴大到了一種難以想象的地步。

單是要抓的人,就足夠抓個半年了。

三法司的頭頭,都察院左都禦史曹於汴, 刑部尚書倪文煥,大理寺卿許顯純,三人齊聚都察院,商討著具體細節。

三人在進行分工,各自抓哪些人,怎麼抓,派什麼人,與地方怎麼協調,又關在哪裡,怎麼審,怎麼斷,怎麼應對壓力等等。

曹於汴儼然是三法司之首,他瞥著兩人,麵無表情的道:「那些鹽商,尤其是範家等,都在西廠手裡,所以,那些走私的商人,交給西廠去查辦。」

許顯純,倪文煥都沒說話,兩人顯得心事重重。

曹於汴注視著兩人,繼續道:「都察院主要負責他們所牽扯的上下級官員,這些,我會去與兵部,吏部協調,以策萬全。」

倪文煥點頭,邊鎮走私,必然涉及那些當兵的,都察院貿然去抓人,肯定會引起強烈反彈,需要兵部做足足夠的安排。

許顯純雖然心思不屬,還是道:「還得預防一下,一些人很可能鋌而走險,直接投靠建虜,插漢兒。」

曹於汴點頭,道:「這些,兵部已經有安排了,問題不大。刑部與都察院的大牢未必關的下這麼多人,大理寺也要接收一批。」

許顯純看了眼倪文煥,隨意的應了聲。

曹於汴將兩人的表情盡收眼底,道:「除了走私的商人,還有那些不法鹽商以及背後的人,由刑部來抓,刑部可借機進一步推進相關變革,落實部分規劃……」

倪文煥一直繃著臉,聞言深吸一口氣,道:「好。」

曹於汴哪裡不知道兩人的心思,拿起茶杯,喝了口茶,道:「接下來,就是關於崔呈秀一案。」

許顯純,倪文煥兩人頓時坐直身體,雙眼微睜的看著曹於汴。

倪文煥不止是魏忠賢的五虎之一,與崔呈秀的關係更是匪淺。

就比如,崇禎說的『構陷朝臣』,構陷李邦華,王永光,曹於汴的,崔呈秀是主謀,可直接動手的,就是倪文煥,許顯純之前在錦衣衛更沒少幫忙。

是以,崔呈秀的下獄,令這兩人恐懼不安,心思難屬。

曹於汴一直在暗中調查閹黨的罪證,自然包括眼前的兩人,不過,眼下還要用他們,即便心裡恨極,他仍有足夠的城府,不露內心。

慢慢放下茶杯,曹於汴淡淡道:「我請示過陛下,陛下說了,崔呈秀罪大惡極,罪無可赦。但不能無休止的誅連,需要輕重得宜。處置崔呈秀不是目的,最重要的,還是懲前毖後,治病救人。」

倪文煥是心思通透之輩,哪裡不明白曹於汴的意思,急忙站了起來。

他毫不掩飾的道:「多謝大人指點。」

『大人』一詞,在官場上的口語稱呼中,已經常出現,但在相當位分的官員中,卻鮮少有,一旦出現,那就是一種恭順的態度。

許顯純神情微動,他很想站起來,但倪文煥搶先了一步,他隻能僵硬坐在原地,向著曹於汴矜持的側身,微笑。

『果然是閹黨宵小無恥之輩!』

曹於汴看著兩人的做派,心裡厭惡,麵上不動,道:「明天,陛下就會下旨,現在要做的,就是不能讓一個人走脫。陛下盛怒,降下雷霆。如果我們做不好,這雷霆就會轉移到我們頭上。」

倪文煥與許顯純都是一臉肅色的點頭。

……

第二天一早,天色微亮

嘉定伯周奎急匆匆的叫了馬車,大聲道:「進宮,進宮。」

周夫人跟在後麵,喊道:「什麼事情那麼早入宮,多穿件衣服……」

周奎根本聽不到,他昨天就知道了崔呈秀被下獄,猶豫掙紮了一晚上,還是決定入宮。

崔呈秀與他的生意,已經牽扯到上百萬兩,崔呈秀斷然沒有維護他的可能,現在除了入宮見他女兒求救外,沒有別的辦法。

周奎在馬車裡,一個勁的催促,頭上都是虛汗,哪怕穿的不多,還是拉開簾子,冷風灌進來,他才舒服一點。

他臉角鐵硬,雙眼緊鎖,目光閃爍,心裡不斷的在想著種種措辭,既有對周皇後的,也有對崇禎的。

他慌亂到了極點!

突然間,他聽到一陣急急的哭喊聲,轉頭看去,前麵不遠,一戶大門被踹開,都察院的衙役如狼似虎的沖了進去。

前麵的車夫打著馬,語氣輕快的笑著道:「老爺,這是齊禦史的府邸,這個人一直都是崔呈秀的人,朝廷開始抓崔呈秀的黨羽了……」

所謂宰相門前七品官,作為嘉定伯府的車夫,耳濡目染了不少。

但是,他不知道,他家老爺與崔呈秀的關係。

周奎臉色越發難看,心裡更加緊張,恐懼,頭上出現大滴大滴的冷汗。

沒走多久,車夫又道:「那個,好像是原來的兵部郎中衛楊的府邸,他也是崔呈秀的人。老爺,崔呈秀原來是兵部尚書兼都察院左都禦史,現在,這兩部都要倒黴了,不知道要被牽扯到多少。」

「閉嘴!」

周奎猙獰著臉,雙眼猩紅的低聲喝道。

車夫回頭看了眼,連忙縮回頭,大氣不敢喘。

不多久,周奎的馬車就到了宮門前。

他整理衣著,擺出一副平日裡的漠然表情,踏入宮門。

周奎作為國丈,還是有入宮特權的,但他沒見到任何人。

「國丈,這個時候,曹太監還未醒。」乾清門外,接待的內監,看著周奎不善的表情,小心的陪著笑道。

周奎連連深呼吸,同樣陪著笑道:「沒事,我在這裡等,曹公公得空了,麻煩通稟一聲。」

內監怔了下,這嘉定伯今日的態度有些奇怪。

他沒多想,陪著笑的應著,轉身進去。

周奎就真的站在門外,靜靜的等著了。

四周來往的宮女,內監,都暗自驚異,這尋常都是貴客的國丈,居然等在了門外?

坤寧宮,寢宮。

剛剛結束晨運的不久崇禎,擦了擦頭上的汗,披著單衣,下了床,來到不遠處的小桌,倒了兩杯茶。

周皇後坐在床頭,穿著衣服,看著手腕的紅色痕跡還沒有消退,又見崇禎端著茶杯過來,觀察著他表情,欲言又止。

她是知道白天發生的事情,剛才更是清晰感覺到了崇禎的憤怒情緒。

崇禎將茶杯地給她,坐在床邊,喝著茶,頭腦中仍舊是煩惱一片。

他知道一些範家溝通建奴的事,但查下來,還是令他震驚又憤怒。

範家,隻是一個縮影,不說九邊重鎮了,關內又有多少?

想到歷史上,那麼多人爭先恐後的投降建虜,使得區區幾萬人的建虜輕輕鬆鬆奪了大明江山,一股煩悶壓抑在心頭,怎麼都散不去。

周皇後過來,雙手探入他月匈口,輕聲道:「陛下,杭州織造送來了幾個秀女……」

崇禎擺了擺手,道:「朕沒那個心思。」

周皇後剛要再說,就聽到門外的敲門聲,連忙坐回,穿好衣服。

崇禎嗯了一聲。

王承恩推門而入,看著崇禎與周皇後,躬著身,道:「皇爺,嘉定伯來了。」

周皇後眉頭一蹙,這麼一大早她父親就過來,加上她之前調查知道的,心裡或多或少已經起了懷疑,隻是她還不能很確定。

她俏臉冷清,不等崇禎說話,就與王承恩,道:「告訴父親,他的那些生意,在一個月內結束,今後不準入宮。」

崇禎見周皇後這麼說,心裡多少開心一點,看向王承恩道:「行了,告訴他,看在娘娘的份上,朕不計較他與崔呈秀的事,今後閉府謝客,不得與朝臣往來。」

「是。」王承恩應著,後退出去。

崇禎回頭看向周皇後,笑著道:「朕剛才有些粗暴了。」

周皇後頓時嬌媚的橫了他一眼,而後又擔心的道:「父親是不是牽扯很深?摘出父親,會不會給陛下帶來麻煩?」

崇禎笑了笑,伸手扌莫了扌莫她的俏臉,道:「朕的老丈人,誰敢動?好了,你睡一會兒,朕去東暖閣了。」

周皇後連忙爬起來,給崇禎更衣。

在崇禎去往乾清宮的時候,宮外的氣氛,越發的熱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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