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一擊重拳(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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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法司不斷的披露範家等走私建虜的細節,引發朝野劇烈震動。

都察院,刑部,錦衣衛,東廠,西廠的動作幅度越來越大,滿京城的抓人。

早飯時間剛過,三法司的三位主官就聯合公開上奏,請求對涉案走私的十八家鹽商,處以極刑。

所謂的『極刑』有很多種,但涉及這麼多人,那無疑就是抄家滅族了。

三法司的動作固然令人震驚,卻又不出意外。

隨之,朝野無數官員,憤然上書,幾乎與三法司一樣,紛紛要求對這些賣國奸商處之極刑。

晌午之前,宮裡發出旨意,命次輔張瑞圖主理此案,所有涉案人等,全部予以最嚴厲懲處!

而隨後,六部等,一個個相繼發文,涉及多方麵。

其中吏部最多。

先是發文,要求所有官員認清此案性質,不得隨風起舞,是非不分,信謠傳謠。

接著,就是嚴令所有官員,要潔身自好,持身守正,遵守法紀,不得與商人勾結,受賄索賄。

第三條緊接而來,發布了一條新規,是與都察院聯合發布,要求朝廷現任以及致仕的官員,不得經商以及涉入商業,同時還囊括了子女,仆從等,凡有涉及,一律罷黜,子孫三代不得入仕。

這一條,最是嚴格,哪怕在朝局如此激盪的情況之下,還是有很多人找吏部申辯,上書分析利弊,陳述厲害。

……

即便知道崇禎不計較,仍舊在宮門口等了大半天,始終沒能見到崇禎,也沒能見到女兒的嘉定伯周奎,既喜又憂的離開乾清門,向宮外走去。

他走到門口,就看到前麵一個人,匆匆入宮,忽然又掉頭走了。

「是那周延儒?」周奎看著,自語一聲,沒有多管,徑直離開了皇宮。

確實是周延儒。

在朝廷發生這般激烈變化之時,他憂心忡忡,生怕被牽累。

不說他在南直隸的關係網,單說他前不久在揚州還與諸多鹽商走動,鬼知道裡麵有沒有人涉入案中。

他猶豫掙紮了一天,還是來點了翰林院,找到了韓癀。

兩人在偏房對坐,簡單客套之後,就是無聲的寂靜。

兩人的關係,在不知不覺中疏遠、變化。這種變化兩人心知肚明,卻又相互無法撇開。

周延儒看著韓癀,幾次欲張口。

他內心對於崔呈秀被下獄,是既振奮又擔憂,加上案件過大,憂心被波及,心裡是相當的矛盾。

韓癀情知周延儒的來意,卻是老僧坐定,麵色佁然。

過了許久,周延儒按耐不住,看著韓癀道:「先生,昨天的事情想必你已知道了。崔呈秀一案涉及很大,那些商人走私,恐怕更會牽連無數,我擔心,朝局會進一步震動。」

韓癀哪裡不知道他的『進一步震動』指的是什麼,從容搖頭,道:「陛下自繼位以來,力求朝廷平穩,從來沒有大規模的處置朝臣。崔呈秀一案,最多牽扯一兩個過去的侍郎,外加就是九寺那邊,其他人不會波及。」

周延儒一怔,道:「先生還請細說。」

不管周延儒真正想什麼,終歸現在還算是盟友,韓癀倒是不希望他倒台,便道:「陛下這一次的目的,主要是還是針對邊鎮,是為兵部變革鋪路,尋找借口。對於朝廷,其實已無關緊要。之所以處置崔呈秀,一則,是崔呈秀忤逆了陛下,引來雷霆之怒。二來,就是這麼大的案子,總得有足夠分量的人來背鍋,不是崔呈秀,就是張瑞圖。至於周應秋,周道登,楊景辰的分量不夠。」

周延儒心裡頓時通透了不少,臉上和緩了一些,道:「那,先生,您怎麼看接下來的走勢?我聽說,吏部那邊已經在篩選名單,凡是涉及彈劾魏忠賢,李邦華,溫體仁,王永光等人,正在刻意的進行甄別,很可能會進行大規模的任遷罷免。」

韓癀神色微動,這個消息,他還不知道,默默陷入沉思。

現在內閣六部九寺空缺了很多的位置,不提南京那些,地方上的各布政使,按察使之類,也有不少。如果這次大規模罷免,朝廷三品以上大員的空缺,可能就要高達三十位之多!

這對東林黨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機會!

但機會就在眼前,想要把握住,卻又是一個難題。

韓癀想著崇禎對東林黨的可能的態度,心裡反而隱憂。

周延儒見韓癀不說話,道:「另外,我還在擔心,查禁邊鎮走私,還可能激怒建虜。遼東,或,戰事再起。」

對於遼東,朝廷裡盡管分為主戰以及退守兩派,但不管怎麼分,對遼東其實都沒有多少信心,一旦建虜來襲,所有人都惶惶不安。

韓癀心裡有些不解周延儒為什麼轉移話題到遼東,忽然又想到,李邦華因為兵製改革,被朝野彈劾,若是遼東再有敗事,李邦華多半不能留任。

眼見周延儒既擔心當下,又盤算著未來,韓癀暗自搖頭。

他神色不動,道:「當今陛下,是一位心思縝密,籌謀在前的人,他對邊鎮出手,想必早有謀劃。遼東即便有事,也可輕鬆應對。」

周延儒見韓癀不像以前那樣為他出謀劃策,心裡有些不太高興,臉上不露,還是道:「先生,您覺得,溫長卿此去,會有多少收獲?」

溫長卿,即溫體仁。

韓癀聽著,無聲的搖頭。

周延儒隻當韓癀不肯與他多少,心裡越發不滿。

……

周應秋府邸。

周應秋近來一直在告假,他七十多的人了,傷風感冒實屬於正常。

這會兒,他躺在床上,身旁的板凳上,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藥。

他兒子周龍遇走進來,見藥紋絲未動,伸手拿起來,道:「父親,喝藥吧。」

周應秋瞥了他一眼,沒有接,道:「外麵的事,會不會牽扯到你?」

周龍遇連忙道:「父親放心,孩兒與崔呈秀以及那些鹽商沒有什麼關係。」

周應秋看著床另一頭,道:「你走私鹽,茶,米糧的事,還有多少人知道?」

周龍遇神色立變,他沒想到,這麼隱蔽的事情,他父親會知道!

周龍遇忽然害怕了,放下藥碗,道:「父親,我……」

周應秋麵無表情,擺了擺手,道:「好了,我會想辦法的,你出去吧。」

周龍遇很想再說,但看著周應秋的表情,猶豫再三,滿心忐忑的,老老實實的見禮,慢慢退了出去。

周應秋等他的腳步聲消失了,才慢慢轉頭,看著板凳上的這碗藥。

這是一碗治風寒的藥,但是,他在裡麵加了大黃。

這是一種慢性毒藥,一天一次,最多一個月就死。

周應秋神色很平靜,右手去端碗,卻發現,右手抖的厲害。

他臉角抽了下,伸出去的手,隔在半空。

紫禁城,內閣,次輔張瑞圖班房。

張瑞圖這一天都很忙,從各處來的公文,奏本堆滿了他半個書桌。

此時,他麵沉如水,目光低沉,靜靜的看著眼前桌上的三份名單。

第一份,是刑部送來的,主要涉及崔呈秀以及朋黨。除了崔呈秀以及崔家,還有門生故吏,親朋師友,林林總總之下,高達六十多人。

這還是初步的,這些人被抓,再一審,拔出蘿卜帶出泥,必然成倍成倍的翻。

張瑞圖深知現在的官場,一人入罪,必然牽扯出一大批,何況是崔呈秀。

這位是魏忠賢的五虎之首,在天啟四年後,權勢大到能逼走首輔!由此可以想見,他的黨羽必然多不勝數。

第二份,是三法司、西廠聯合上報,主要是關於張家口,宣府等地的走私鹽商的名單,範,王等赫然在列,但名單很長,竟高達一百二十二之多!

最後一份,是欽使溫體仁上奏,主要是查到的涉入六大轉運司以及哄抬鹽價等案件中的不法鹽商,除了晉商之外,最多的則是南直隸商人。

名單並不多,才三十多位,但其中幾個,張瑞圖認識,之所以認識,是這些人與幾位宗室藩王有關。

張瑞圖對著三份名單,仔仔細細,前前後後看了三遍,心裡除了不安恐懼之外,沒有其他情緒。

他要是批了這三份名單,必然會成為眾矢之的,別說現在的朝廷,就是朝廷之外也沒人會放過他!

遲早會被秋後算賬!

同時,這件事必將史書留名,即便是以往從不在乎所謂史書的他,現在也惶惶憂慮起來。

他一筆勾下去,是數萬人的人頭落地!

咚咚咚

這時,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

陷入沉思的張瑞圖陡然被驚醒,抬頭看到是周道登,他慢慢又鬆口氣,漠然道:「周閣老,有什麼事情嗎?」

周道登進來,微笑著道:「明日魯王嫁女,張閣老收到請柬了吧?」

張瑞圖自然是收到了,要是以往,他可能會去,但現在,他沒有這個心情,隨口道:「朝臣與藩王,還是有些距離為好。」

周道登一怔,旋即就有所明悟,道:「張閣老,還在頭疼名單的事?」

張瑞圖目光都在三份名單上,道:「周閣老不是有抄錄送過去嗎?」

周道登見張瑞圖凝色躊躇,心裡暗自搖頭。

張瑞圖是陷入了一個誤區。

這些名單送上來,他真的以為,是六部等擬定,先送到的內閣?乾清宮會事先不知情?六部敢這麼做?

再說,既然已經送上來,還會允許內閣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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