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麵包(1 / 2)
「抱歉,我才失業,根本沒有錢雇傭女仆。」
馬丁從對方摟抱裡脫身。
「哦,那沒事了。」
吉普西眼中嫵媚頓時消失無蹤,她捂嘴打了個哈欠:「進來吧。」
她將「營業中」的牌子翻到了背麵,上麵寫著「休息中」,然後她走入屋內。
馬丁帶著麥克隨她走入棚屋。
裡麵同樣簡陋,沒有衣櫥或衣櫃,隻有一條綁在牆上的纜繩,繩子上掛著各式的女人衣服。
屋內有一張跛腳老方桌,桌子腳用石頭墊著,桌上有一麵小鏡子,一個打開的首飾盒,桌角還掛了一條布料少得可憐的女式黑內褲。
吉普西收起內褲,將它掛在晾衣繩上:「隨便坐,也沒什麼招待的,隻有喝水了。麥克,給客人倒水。」
「好的。」
麥克對這裡仿佛很熟悉,從角落翻出一個水壺,又找出一個陶杯。他扌莫出手帕擦乾淨後,給馬丁倒了一杯。
馬丁禮貌性接過,又輕輕放在桌上。
桌子後麵就是一架木板床。
吉普西折起上麵的粗毛毯子,又用手將床單抹平。
她隨意地坐在床邊,翹起腿,露出小腿下的一雙黑色高跟皮鞋,鞋頭又長又尖,就像一把女式短劍。
「所以說,馬丁先生來布篷區是要做什麼?」
「讓我猜猜,你年紀輕輕,看起來以前做的是體麵工作,過來找人?」
麥克這時候說:「吉普西姐姐,我們是來找你拿回哥哥的遺物。」
「遺物?」
吉普西嗤笑了一聲:「普利莫有什麼遺物?那個盒子,裡頭就一雙舊皮靴,那個嗎?」
「我已經賣了。值10便士,還不夠一包麵包的。」
麥克臉色一僵,顯得焦急又難以接受:「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吉普西姐姐。」
「你不是說會好好保管的嗎?」
少年聲音帶著一點哭腔:「那是哥哥最後的東西了。」
吉普西隻是冷冷看著難過的孩子:「人是會餓的。飢餓的時候,什麼都能賣掉,更不用說是一雙舊皮靴了。」
「我呢?隻是一個被騙的愚蠢女人罷了,以為好男人會從海上帶著錢回來,帶我脫離這地方。」
「結果是怎樣的?」
「普利莫沒有給過我一便士,隻有幾朵路邊野花,以及廉價的甜言蜜語……他用這些東西獲得了一個全心全意對他的女人,真是一樁好買賣。」
「麥克,他是水手,你知道水手一般把自己的錢花在哪兒了嗎?」
麥克很快調整了自己的情緒,收起了懦弱:「我知道,哥哥都花在我身上,給我買吃的,毯子,還有讓人教我認字。」
吉普西噗嗤一笑。
「兄弟之間,怎麼看對方都是好的。」
「麥克,你忘記了,很多次,有自稱是普利莫的朋友找上門,普利莫這時總是會藏起來。你不會以為那真是他的朋友吧?」
「他的確是自殺,因為他知道,一旦被追債的人抓住,他會生不如死。」
吉普西從首飾盒裡翻出一支煙,用火柴點燃,兩指夾著煙輕輕吸了一口。
「普利莫曾經是一個好人,這毋庸置疑。」
「他那時候熱情、正直、敢於幫助別人,這也是我喜歡他的地方。」
「不過出海後,普利莫就和其他水手沒什麼區別。」
「酗酒,玩女人,賭博。」
「人都是會變的。」
吉普西眼神裡閃過一絲恍惚,立即又恢復成輕佻放肆。
「有什麼是不變的呢?隻有飢餓,飢餓不會背叛任何人,它總會準時找上門,不論你愛不愛它。」
「馬丁先生,您覺得呢?」
女人看過來。
馬丁隻是平和地說:「我想,吉普西小姐其實說的是,什麼事都得靠自己。」
吉普西笑著吸了一口煙,走到馬丁身邊,拉住他的手:「您說得真好。」
這次她的眼神沒有任何勾引和色欲,隻是最正常的贊賞。
「我認識普利莫時,他和您年紀差不多大,如果他有您的智慧和意誌,就不會落得那個下場了。」
馬丁無話可說。
要還原出一個完整復雜的人格,本就是無比困難的事。
馬丁並不需要了解普利莫,他隻是為了那個詛咒物而來。
他問:「吉普西小姐,麥克的盒子,你真的賣掉了嗎?」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