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昌郡難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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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想到,馬車才行到昌郡的城門外便受到了阻攔。昌郡的城門鎖閉,百姓們在昌郡城門兩側守著,城門守兵卻不放一人進去,稱是有刺客企圖混入昌郡。為防聖駕駕臨昌郡受到驚嚇,故而昌郡加強守備,隻能出不能進。據說這樣的封城,已有些日子了。

昌郡王下得一步好棋!他打著皇帝的名號封城,既可以防微杜漸,防止皇帝提前混入昌郡,發現他的不可告人的目的,還可以借此敗壞一下皇帝的名聲—他好端端地來封地作甚?為了他的安危才鬧騰出了這麼多的事情!昌郡王素善偽飾,在當地有著寬厚仁德的名聲,因而百姓要怨怪也是怨怪朝廷。百姓可不管皇帝的身份有多矜貴,影響到了他們生活的人,便不是好人。

陽琮和皇帝來此動用了兩輛馬車,前頭的馬車裡坐著他們隨行的侍衛,他們則是一同坐在後頭的馬車上。前頭的馬車先去探路,繞開百姓,行駛到城門一步開外的時候,便有將士拿著刀戟將他們攔了下來。

有錢能使鬼推磨,車夫塞了好些銀子給了攔車之人。不想,那人將銀子給收了起來,卻仍是油鹽不入的模樣,道:「去城門邊守著去,待到明日午時,再放你們進去。」

正巧這時候,旁邊又來了幾輛馬車,說是早晨去了城外的寺廟燒香,此時才回來。貴族女子逗留在外頭,於名聲有礙。他們自報了家門又使了好些銀子。這位女子的家族在當地也算是望族,但那些將士仍堅持讓女子及其侍女都下了馬車,然後搜查了一遍才放她們進去。那貴族女子同眾位婢仆皆是花容月貌,硬是被揩了許多油,麵紅耳赤卻也隻能忍受著,不敢同這些「朝廷之人」鬧起來。

「昌郡猖狂!」東羨在陽琮的耳邊低聲道,眼神略深沉了些,「這城,若要進便堂堂正正地進,駕車馳轡,而非這樣任人羞辱。」

他轉頭看向陽琮,道:「曲陽春,朕問你,你能否做到一彈指由女裝轉為男裝?」

陽琮已經受夠了扮成女裝時那種時刻提心吊膽的折磨,如今自然大喜過望,道:「臣能的。」

東羨頷首,陽琮就背過身去折騰了起來。她原先便是將衣裙直接套在男裝外的,如今倒是大大方方地在皇帝麵前上演了一場美人解衣露男袍的好戲。

東羨原本也隻是想看看她穿女裝,如今事從權宜,相比而言,在外還是男裝可靠一些。東羨見陽琮恢復男裝後活力綻放,連動作都變得疏狂的樣子,又覺得有些頭疼—這廝若是一直這般粗放,該如何是好。

當陽琮轉過身來,詢問皇帝下一步指示的時候,東羨道:「既然他們夜防日防,朕不妨予他們一個欽差。」

陽琮「哦」了一下,以為要從富商夫人變成欽差夫人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如今又是男兒身了,道:「欽差?是我?那陛下您呢?」

「卿覺得朕能是何人?」

陽琮看他這副風姿清俊的模樣,即便是可以將周身殺伐決斷的氣勢給斂去,然而仍然不容人輕視,「侍衛」一詞,實在有些配不上他。

不過他笑起來的傾城傾國樣兒……

「唔,隨行的大人?或者……」陽琮小心翼翼地探問,「欽差大人瞞著陛下豢養的男寵?」

「男寵,嗯?」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陽琮眼觀鼻觀心,目光四平八穩,唯有微勾起的嘴角泄露了她的小情緒。

她心裡可是竊喜得緊啊,此舉雖有引火燒身之嫌,然而若能在回歸北朝之前,逞一回能,壓他一次威風,將是何其快哉之事啊。

她眼尖,瞅到馬車角落裡有個鬥笠,急中生智,一把將她恨不得焚之而後快的衣裙撕下一塊粉嫩的紗來,圍在鬥笠沿兒上,將其做成個簡陋的帷帽,交予皇帝,然後以一副義正詞嚴、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口口勿道:「陛下容姿傾國,臣壓不住,所以……陛下,戴上這個!」

做事索性要做透,一國之君帶著粉紗帷帽,完勝臣子被逼穿粉色女裝!尤其是掀開粉紗,露出清冷高貴模樣……

沒辦法,誰叫他的容貌太紮眼,讓人有認出的嫌疑呢?真是天賜良機啊。

「卿果然又膽大了不少。」東羨道,接過帷帽,看了一眼,窺穿了她的那點小九九,冷冷一笑,極為嫌棄地丟在一邊,道,「愛卿考慮這些歪點子,不妨想想等下如何拿出欽差的氣勢,不墜我南朝國威。」說完,發話讓馬車前行。

陽琮下意識地應了聲「諾」,心裡頭卻還是在轉著小主意。

馬車行駛到城門前頭,果然遭到了攔車,陽琮挺直月要背,昂首挺月匈,輕咳了一聲,音色清亮道:「何人攔路?」

外頭的車夫說了下情況,陽琮立馬轉換角色,揚聲道:「本欽差來此,你們還不倒屣相迎,還想讓本官在城門外守到聖駕降臨不成?」

許是皇帝早想到會命陽琮為欽差這一步,早擬好了聖旨,此刻將聖旨以及印信一同拿出,那將士前倨後恭,立馬點頭哈月要,道:「曲大人來此,有失遠迎……隻是昌郡有刺客,末將擔心有人混著大人的馬車一起進去。」

陽琮倨傲地看了他一眼,多年養尊處優且霸道的公主生活讓她頗具威勢,能唬住人,那將士在她的目光下,一點一點地退縮,然而還是站在那邊不放行。

陽琮冷冷道:「本官竟沒能想到,昌郡之人竟能如此猖狂!連皇宮也曾任本官駕車驅馳,你這小小昌郡莫非還能越過皇宮去不成?」

這將士心底想著,傳言果然不能當真,明明說這曲陽春是個男生女相之人,平時奴顏媚骨,最遭群臣鄙夷,更是以巧言令色,諂媚討好獲得聖寵,分明一個貪生怕死的佞臣。如今這隔著車簾,聽她說話透出的隱約氣勢,還是讓人有膽戰心驚的感覺,絲毫沒有傳聞中的窩囊樣子,心裡不由得一陣陣地打鼓。不過想起上頭的交待,還是硬著頭皮說:「如今非常時候,隻能施行非常之計,刺客蠢蠢欲動,意圖混入昌郡對陛下不利,末將看大人馬車上似乎還有個人?末將鬥膽要搜一搜馬車。」

「是有個人。」陽琮慢悠悠地說,「乃是本官榻側之人,你莫非還要看個仔細?」

陽琮的聲音更加冷,心裡卻在想著,若眼前之人執意要打開車簾,她要對皇帝的這副容貌作何解釋呢?哎,皇帝陛下,您為什麼就是不能接受那稍顯粉嫩的帷帽呢?連這昌郡的小小將士也懂得非常時候施行非常之計啊,陛下為什麼就不能忍辱負重呢!你看我都能不嫌棄女裝,你難道就不知道你的容貌舉世無雙讓人過目不忘即便是就看過畫像的人也極容易把你認出的麼?

「曲大人,得罪了。末將實在是怕曲大人受人威脅說出這般話,末將定要看個仔細!」

那將士壯著膽子,躲過車夫的阻攔,掀開了車簾。

簾中春色一下子映入了眼簾,一個俊秀的少年郎擁著一個色絕天下之人。而兩人的容貌……同上頭秘密頒布下來的兩張畫像裡的容貌一般無二。

這將士正想朝外一喝,想要一不做二不休將眼前兩人裝作刺客拿下,以絕後患,卻被陽琮給阻止。

陽琮像是秘密被人窺見一般十分惱怒,語調也拔高了幾度,道:「爾要以下犯上嗎?昌郡莫非就沒有王法了?簾中所見,你不許傳出一分一毫,本官不希望被人知道本官養著一個和那位麵貌相似的人做枕邊之人,尤其是那位。」

陽琮從女裝換回男裝時,隻是將發髻扯散,將桃花摘下,然後信手用手指撥弄了幾下,撩起來用青玉簪別起,如今幾縷頭發垂了下來,又擁著另外一個衣袍散亂的男子,一看便像是旖旎的春色剛畢。

端的是風流入骨,恐怕也是浮生偷歡。

這將士是昌郡王的親信,他是知道那張畫像中兩人的身份的,這次借著抓刺客的幌子,實際上是為了阻攔那兩位進城的事情,昌郡王十分重視,特地派了他在門口守衛。

而此刻,他看到簾中春色,被這樣驚天的秘密嚇到,料想著這人必然不能是九重金闕上的那人,畢竟如今的這副場景還有曲大人展現出來的氣勢……眼前之人必然是雌伏於大人身下的,曲大人真的是好膽大,竟找了個皇帝的替身紓解著忍下的屈辱憤恨之情……

如此腦補過度,將士看向東羨的眼神一下子從驚懼變成了幾分唾棄,飛快地掃了一眼裝飾簡潔的車廂,確定不能夠再藏人,便放下車簾,態度極為卑微地請求恕罪,畢竟上頭的消息是皇帝和曲陽春都離了京城,現在就看到了曲陽春,未免打草驚蛇壞了王爺的大計,隻能姑且放這一行人入城。

陽琮道:「既然本官先行,這昌郡的城禁暫時撤去一半吧。另外……這種封城之事,若是不怕本官告訴陛下,就不用再給本官送黃金千兩的封口費了。」

她可是記得,剛剛進城的前幾輛馬車被他們白吞了許多真金白銀呢。

東羨看她一本正經地索要銀錢,在他麵前公然以貪製貪,也不知是她到底膽兒肥還真是有恃無恐。

然後陽琮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在皇帝麵前公然……索要賄賂了。

等到馬車緩緩地駛入了昌郡城內,厚重的城門果真開啟了一半。馬車漸漸往昌郡的衙門去的時候,陽琮一本正經地對皇帝解釋道,「陛下,臣這可是為您探昌郡的底細呢,若是一個守城的人便可以隨隨便便拿出黃金千兩作為封口費,那麼昌郡該富得多麼流油!而且,如此還能拉近距離方便辦事不是?」

「就你有歪理。」東羨淡淡道。陽琮眼尖地注意到皇帝身上被她急中生智拽亂的衣袍,然後十分討好地靠近他,為他整理衣袍,纖細的指尖觸碰到他領口處那細膩嫩白的肌膚,心中大贊,色膽又起。她正想著如何不著痕跡地吃豆腐的時候,那隻不安分的手已經被捏住,東羨望著她那雙靈巧纖細的手,喟嘆道:「卿明明總是在拒絕朕,如今卻總是在做著自薦枕席的事情,朕到底是從還是不從好呢?曲大人?」

他叫她曲大人而不是曲愛卿的時候,沒有那種居高臨下的帝王之感,顯然是在介懷他作為她枕邊人的身份。陽琮道:「臣實在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唔……您也沒阻止不是嗎?俗話說大丈夫能屈能伸,陛下心懷天下,應該不在乎這些小節吧。」

東羨「哼」了一聲,然後道:「既然如此,那麼在昌郡,朕的身份便隻有這麼一個了。」

陽琮麵露喜色,知道他妥協了。腦海中已經不由自主地腦補著她翻身做主的畫麵,從前鞍前馬後小心討好的憋屈感一掃而空,口中道:「在昌郡,不比外頭,稱呼可是要變一變。臣應該叫你什麼呢?桃花公子?傾城公子?」

東羨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愛卿是希望朕以後叫你這些俗氣的名字?」

「那陛下覺得……臣可以叫您何名?」

「便喚朕傅君。」

傅君……夫君……陛下!您實在是在取名上太省事了!為什麼不更省事一點叫大黃公子,黃老爺呢?!

陽琮心裡默默腹誹著。

「先叫聲試試?」

「……傅君!」陽琮叫得字正腔圓。

「不對……卿要記得,現在我可是你的麵首,你的聲音應該要低柔一些,對,便是這樣……」

「……」

陽琮愣是在馬車裡頭將這個稱謂顛來覆去地叫了好多遍,從清亮高亢,到低柔婉轉,這個稱謂都快要被她玩壞了!

昌郡官員聞風而動,聽說欽差駕臨,當下兵分兩路,一路去稟告昌郡王,另一路則是去了陽琮臨時下榻的小宅院。

當陽琮換上官服,出門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堆烏壓壓的人神色恭敬地站在她的麵前。她這回倒是狠狠地耍了一把官威。

那些人邀請陽琮住進昌郡王府中,陽琮自然是拒絕,羊入虎口的事情她不會做,理由也很冠冕堂皇,居於鬧市之中更能夠體察民情,不致辜負了陛下的心意。

倒是皇帝陛下,自從進了昌郡便開始神龍見首不見尾了。於是每回昌郡的臣屬旁敲側擊地詢問的時候,陽琮總是一副聲色俱厲、有隱疾不欲讓人知道的模樣,硬是把那些人的話給逼回去。

昌郡的臣子百般邀請,陽琮被逼得狠了,最後在一場接風宴中道:「本官有疾!我朝雖斷袖之風風靡,然而本官卻絕無在他人府邸做風流之事的雅興。何況,這是對昌郡王不尊重。你們是想逼我對昌郡王不尊嗎?」

她站起身,目光微微帶著厲色。

她言畢,四下俱靜,誰也不曾想到欽差大人如此地奔放。

遠處傳來突兀的擊掌的聲音,隻見一眾人等擁著一個穿著郡王袍服的人由遠及近,那是個約莫四五十歲模樣的男人,長相儒雅,精神十分矍鑠。他走到陽琮的麵前,陽琮立馬行了個禮,他虛扶起了陽琮,道:「好!好!探花郎果然風流入骨,本王喜歡。」

陽琮第一次見到昌郡王,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明明私下裡有著不臣之心,做事大膽而狂妄,長得卻一副儒雅的樣子,同奸邪之相毫不相乾。

昌郡王又是一擊掌,隻見數十個風流妖嬈的男人一齊走近,眼前驟然花明月暗,香風陣陣。他們在案前站定,各領風騷,有的眉眼含笑,有的眼含清愁,有的神情冷峻,瞬間成為宴會的焦點。

仔細看來,這些人的五官,倒皆有一處同那人相似。

陽琮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昌郡王這是在太歲頭上動土,老虎頭上拔毛啊。她回去定然要給那人轉述一下今日宴會上的好風景,也看看那人的臉色。可惜現場沒有畫師,若是能畫下這場景,該是有多好。

「曲大人看這些兒郎如何?」昌郡王捕捉到陽琮的這抹笑,心裡暗道麵前之人果然好收買。一個大好男兒,做了陛下的孌臣,心裡哪裡會沒有其他的想法呢?此人既是好色,又好金銀,再好拿捏不過了,若是能收服,也是美事一樁。

陽琮贊賞地看了全場一眼,心裡可不想把眼前這些家夥都收入囊中,皇帝陛下的風姿是極其出眾的,這些人東施效顰,不僅能惡心到皇帝,還礙她的眼,遂道:「臣聽聞王爺膝下多子,這些莫非是各位公子?果然皆是一表人才。」

話音剛落,已經有人忍不住地笑出了聲,隻因他們仔細一看,那些人的眉眼同昌郡王確實有幾分相似。然而眾人瞥到昌郡王的臉色,很明智地選擇了集體噤聲,緊接著迎來的是更深沉的安靜。

昌郡王勃然大怒,他雖善忍,然而卻從來也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屈辱,甚至連想也未曾想過會首戰敗北,偷雞不成蝕把米,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簡直是奇恥大辱!

眼前這個粉麵含春,一副陰柔樣的娘娘腔居然恥笑他的兒子長得像兔兒爺?

不……這廝絕對沒有他表麵上表現的那麼無害!能在皇帝的手底下混到如今的地位,必定是有些斤兩的,或許他對皇帝是徹頭徹尾的忠心耿耿?昌郡王越如此想著,越覺得曲陽春那含笑的眉眼下藏著的都是算計,那女氣的外表不過是他精明的偽裝……

盡管……陽琮隻是誠實了些。

這昌郡王也是皇室宗親,同皇帝陛下也有著血緣關係。容貌上雖不能說是十分相像,也有那麼兩三分相似了,故而……說那些人像昌郡王也說得通。

昌郡王接下來並沒有什麼好顏色,他的幕僚出來替他解了圍。陽琮還沒有大膽到在他的地盤公然挑釁,鬧到不可開交的地步,一切當做是誤會,笑過便罷。

但如此一來,昌郡王對陽琮連敷衍也不想了,宴會極快就結束了。

陽琮出了王府,嘴角都是微翹的,昌郡王如此,也未免失了點大氣,太容易受激了,雖然她這個玩笑略有些過……她回到下榻的地方,一見到皇帝就朝著他憂心忡忡道:「陛下,出師未捷啊!臣把昌郡王給得罪狠了,怎麼辦?」

東羨十分淡定,連眼皮都不掀,道:「如何?」

「事情是這樣的……郡王爺找了數十個同陛下長相相仿的兒郎想要來勾引臣。臣一見這昌郡王狗膽包天,居然敢出此計來羞辱陛下,來誘惑臣!臣是多麼有忠君愛國之心,又是多麼心如磐石。但是臣想,臣如果乾脆利落地拒絕,昌郡王必然會再送一次,所以臣就反擊回去了!」

「卿是怕自己把持不住,於是口不擇言了吧?」他十分不留情地揭露了她。

「才不是!臣在宴上清醒得很!」陽琮替自己辯駁,隱隱有自得之情。她身經百戰,早就學會了借著寬袖子的掩蓋,把酒倒掉的本事。她一臉無辜,道:「臣……臣隻是非常實誠地說,臣聽聞王爺膝下多子,兒郎果皆是一表人才。」

東羨輕笑出聲,龍顏大悅,笑嘆道:「卿到底是有恃無恐呢,還是說不知者無罪?」

宴會上的事情,早在陽琮還沒回來,便已有人先將那場好戲匯報給他了。明明已聽下屬描繪過當時的情景,此時聽到她輕快又帶著邀功目的的描述,還是讓他覺得愉悅。

若是此生常得她相伴……也是幸事一樁。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這件事……她還是歪打正著做得極好,他還正想著如何激怒昌郡王。

接下來……他道:「嗯,卿做得很好,昌郡王睚眥必報,卿給他這樣的奇恥大辱,他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嗯?」那麼……她還是沖動了嗎?

「他此刻肯定在想著如何將愛卿處置而後快。」東羨臉上的笑意更深。明明應當是嚴肅的話題,可是這愉悅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風雨不動……安如山?陽琮在做著心理活動的時候,對方突然抱住了她,然後帶著她偏轉開了身體,與此同時,一支冷箭懸懸地擦過他們二人,射在了木柱上,入木三分。

這昌郡王下手,果然是……快……

她剛剛還以為是自己這陣子做得太過火了,才惹得眼前之人霸王硬上弓!

「這就出手了嗎?」他麵上的表情不變,仍然帶著淡淡的笑意,仿佛那支冷箭從來就沒有射出過。他意態慵懶,仿佛是閒庭信步,半點也無危機將要來臨的感覺,「醉亦能掌天下事」一般地月匈有成竹,隻是眼底的笑意慢慢消散,漸漸染上了深沉肅殺之意。

「這也算是遇險了。」東羨仍然有餘暇調侃她,道,「卿會護著朕嗎?」

「臣必然為陛下肝腦塗地。」

「朕如果告訴卿,朕的親衛被困於城門之外,暗衛也在前不久被朕支開,如今這裡隻有卿與朕二人,卿還願意護著朕嗎?」他說話仍然不疾不徐,墨玉般的眼卻緊緊地盯著陽琮,生怕漏過她的反應,他纖長的指尖輕叩著木桌,無言地催促著她。

又有一支冷箭射破了窗紙。陽琮聽到異響,早反身將皇帝壓在身下,避開了那支箭矢,用行動來回答了他。

彼此四目相對的時候,她望進他的瞳孔深處,一片黑沉。

她不相信她真的是勢單力薄,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一個手握天下重權的帝王,不會讓自己隻身涉險,跟著皇帝有肉吃,而言語討好總是不費吹灰之力的。

她道:「臣一直是願意的。」

皇帝顯然是識破她的心思的,「嗤」的一聲笑出聲,「卿莫非以為,昌郡王是雷聲大雨點小,隻是想警告一下膽大妄為的你?欽差在此地被刺身亡又如何?總歸不是在他郡王府中出的事,也許還能拿你為舉事祭旗。何況有朕在,他們會更加奮不顧身。冒著朝廷追究的風險,換得殺了朕的機會,卿覺得劃算不?」

陽琮確實以為那些箭矢隻是用來示威的。可是她忘了一個關鍵—皇帝在身邊。一個最大的保命符,也是最大的催命符。

陽琮這才意識到了危機,縱是皇帝暗衛在身側,怎麼能抵得上整個昌郡的傾城之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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