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請君入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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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年紀尚輕的陽琮,曾膽大妄為地帶著一群親衛偷上戰場,想殺敵軍一個措手不及,卻不料出師不利,在途中迷失了方向,最後陷入了盜匪窩。她的親衛誓死反抗,最後他們都被拿下,關在暗無天日的地牢裡。那些盜匪是無惡不作的狠角色,本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將他們先劫後殺。關鍵的時候,山寨寨主見陽琮的侍女貌美如花身段窈窕婀娜起了色心,要迎為壓寨夫人。

陽琮的侍女也很護主,能屈能伸,說要她從也可以,隻要放了陽琮。

山寨寨主答應得很暢快,說要等到大婚過後,才會把陽琮給放了。不過他瞧上的媳婦居然一心一意地護著其他人,這點讓他很不平,尤其是那個細皮嫩肉看上去就沒什麼本事的「小白臉兒」。他平生最看不起這種吃軟飯靠女人救的人,就想讓陽琮吃點苦頭,於是就將陽琮單獨提出來,關在山寨裡最糟糕的地牢。

那地牢裡非常窒悶,也很陰暗,唯有一個小洞透進了些許光線,陰森森得很。

陽琮畢竟是養尊處優的公主,平日裡出行都是前呼後擁的,哪裡有過這樣一個人被拋棄在黑暗而未知的角落的經歷,一時也有些悚然。聽說山寨的盜匪都是無惡不作的,說不準什麼時候想歪了,就直接把她殺了,誰還去管她的身份?她這回也沒有帶出什麼信物,就算帶,綁架公主的罪名,也夠朝廷把他們一窩兒端了,估計盜匪反倒要趕快撕票。

黑暗中,人最容易對未知事物產生懷疑。陽琮心裡越想越慌張,甚至覺得這地方會出現一些毒蛇猛獸,覺得到處都充滿致人死亡的危機。

她的身體開始瑟縮發抖,渾身起了雞皮疙瘩,蜷縮成了一團。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了身後有動靜,心驚膽戰地轉頭,卻撞入了一雙黑若點漆的瞳孔之中。陽琮一下子怔了,下一秒,她往後跳了一大步。

是人……他倚靠在角落裡,維持著一個動作,一動不動。

她鬆了一口氣,這才靠近打量。這裡很暗,就算她仔細看,也隻能將他的輪廓看出個大概。對方是個身形頎長的少年,看上去瘦瘦高高的,貌似有些虛弱。

「你也是……被捉來的?」陽琮試探性地問。

對方僅是點了點頭,沒有講話的意思。然而陽琮卻實在是想找個人來消除不安,不論有沒有得到他的回應,也不管他隻是個素昧平生的人,話匣子就此打開,樂此不疲地開始同他說話。

有什麼說什麼。開頭的語言組織得淩亂而沒有章法,後來絮絮叨叨地說著,總算有些邏輯。

她將自己從小到大的事情如同竹筒倒豆子一樣說了個遍,有些事情不過是雞毛蒜皮,她也自得其樂地笑了起來,不過越說越悵惘,又暗暗地告誡自己,若有重見天日的那一天,絕對不能再犯相同的錯誤,凡事三思而後行啊……在這個鬼地方,吃的是發硬的饅頭,喝的是混著泥沙的水,山寨裡的人也不過是把吃的喝的東西往這裡一送,就離開,也不讓他們出去放放風,太心酸了。

起初他沒有半分反應,甚至嫌她聒噪。漸漸地,她停下來的時候,發現他有時候會靜靜地看她,瞳孔烏黑,內斂鋒芒,像是藏著千言萬語,卻訥於言。見她唇乾舌燥的時候,也會給她遞上盛在粗陋器皿內的水。偶爾看她的眼神裡,也會浮現出深思。

她絮絮叨叨說了老半天,似乎驅散了那些不安,然後開始到處扌莫索,甚至連挖地道的方式都想嘗試,苦於沒有工具而放棄;她也遊說過他,然而他還是安靜地坐在那邊,隻是看著她。她有時候甚至懷疑眼前的人不會說話。

三天後,是寨主大婚的日子,山寨裡張燈結彩,到處是紅色,一片喜氣。有人奉寨主夫人之命,要請她出去喝喜酒。

陽琮堅持要帶著那人一起出去。

她和他困在一起三天三夜,雖然沒有建立起深厚的感情,也算是守望相扶。想她陽琮,從來都是個極講義氣之人。

領她出去的人躊躇了良久,最後請示了上頭的意思,山寨頭子人逢喜事精神爽,便同意讓他一起去。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樣子,在月光和火炬的照耀下,她最先注意到的還是他的眼睛,一雙眸子映著跳躍的火光,說不出的幽深,他的唇薄而蒼白,沒有什麼血色,其他五官卻是稀鬆平常,極其不襯他的樣子,處處透出易容的痕跡。

他的頭發很淩亂,樣子看上去有些狼狽,站起身來的時候甚至有些踉蹌,不過走了幾步便穩住了身形。她這才注意到,他的後背,有大片乾涸的血跡,走動的時候,傷口像是又崩裂開,流出了些許的鮮血,可是他的表情卻仍然是漫不經心不以為意的模樣。

他還是那麼沉默,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話,安靜地跟在她的身側,視線同她對接時,安靜的,還帶著幾分細究之意。

陽琮猛然間有些心疼。

山寨寨主再度承諾說,婚宴一結束就放她這一群人下山。她心裡鬆了一口氣。她想到同她患難與共的少年背後還有未曾處理的傷口,便向寨主提出能否走的時候多帶一個人。

少年猛然轉頭看她,眼裡滿是訝異,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寨主果然是嚴詞拒絕。

天地拜完,新娘剛送入洞房的時候,陡生變故。前頭刀戈的聲音由遠及近,說是前方有人來襲,寨主帶著一幫子人往前方去,包括看守他們的人。

少年的表情冷峻,眼底似乎掛著一抹譏誚。陽琮想趁亂找到自己的親衛,正左右四顧的時候,他已當機立斷帶她躲了起來,雙手緊握,比想象中的更有力道。

他們剛剛離開宴會廳,外頭來的那些人,就已經闖了進來,將桌子給掀翻,大刀左右劈砍著。

幸好……逃得快。

他像是極為熟悉地形,朝著原先關押他們的地方逃去。

平日裡一言不發的人,卻要護著她逃離,瘦弱帶傷的身軀爆發出了強大的力量,避開了那些想要圍阻他們、襲擊他們的人,最終將她帶離了危險的地方。

在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地牢裡,聽著外頭廝殺的聲音,兩人在裡頭卻是呼吸相近,咫尺相對。

他依然沉默,然而這次卻牢牢地握著她的手,許是後背的傷口有些疼,他靠在地上,雙眼緊緊地閉著,耳朵卻留意著外頭的動靜。

等到外頭塵埃落定,他們方才從裡頭出去。一掀開地牢的蓋子,便聞到撲麵而來的血腥味道,讓人幾乎作嘔。

地麵上有散了架的燈籠,灑得到處都是的酒菜,四零八散的木頭桌子,甚至還有……橫七豎八的屍體。她驚訝地叫出了聲。

眼睛被冰涼的大手覆蓋,眼前一片黑暗,那些觸目驚心的畫麵在溫暖的手心裡消失了。

她第一次聽到他的聲音,喑啞甚至低沉,不知道為什麼,卻成為她聽過的最好聽的聲音。他道:「別怕,我引開他們,你在這邊等著,然後我帶你走。」

她驚惶地點頭,心裡深信不疑。

事已至此,她的那些親衛在這場混戰中想必是凶多吉少,所幸他們所處的地牢隱蔽。此時,她所能依靠的隻有他。

她的希望,是他。

然而她卻沒有等到她的希望。

山寨大亂,有外敵來襲,全軍覆沒。她的侍女,也便是寨主夫人僥幸存活,趁亂逃出,找到了她,不顧一切地要帶她走。

陽琮流連不想走,想等他一起離開,然而時不我待,山寨做主的人已經換了一批,到處都有暗哨。

她問:「你有沒有看到一個高瘦的少年,有著一雙非常漂亮的眼睛……」

她的侍女想了一下,最後低頭,道:「殿下,他已經遇難了。您快點跟我走吧。」

那時天穹蒼茫,深藍色的天際點綴著一輪孤月,寂靜無垠,隻餘了遠處一陣漫過一陣的喧囂,隔得極遠。

這麼多天,她的眼淚第一次流了下來,那麼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述出了他的生死。是了,他還負著傷,也許護她安全的時候便已是強弩之末了。

她隻能跟著她的侍女離去,而她的侍女,也在兩人即將逃離的時刻,被地上猛然竄起的一個奄奄一息的人偷襲,重傷不治而亡。

那次的任性出行,隻逃出了她一個人。慘痛的教訓,讓她在之後的很久都習慣於沉默,而那個少年,也漸漸地被她塵封於那段血色的記憶中。

沉默的時間太長,有人說她轉了性子,以為她被那樣血腥的場麵給嚇壞了。她的母後原先想狠狠罰罰她,見此也就作罷。

她不是轉了性子,她隻是意識到,她的命是別人用命換的,她是公主,高人一等,卻也要承擔起比別人更重的責任。

三年後,她又夢到這個場景,到處是血腥,天幕漆黑。這回沒有她的侍女來打擾她的等待,她藏在樹的後麵,努力掩藏著身形,眼巴巴地望著遠方,直至遠處出現了一個身影。

那人穿著一身單薄的衣衫,一頭烏黑的長發披肩,再朝近看,眉目如畫,鳳眸微睞,唇角微勾……

夢中,那個少年的麵容,竟然和南帝重合了起來!

陽琮猛然驚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床榻邊,有人正吹著一碗冒著熱氣的中藥,黑發從後背流瀉,遮住了半張臉,顯得靜美無瑕。

她一時恍惚,還沒從夢中驚醒,見此情此景,情不自禁地問:「陛下三年前可曾去過邊疆?」

「去過。」他頓了頓,轉過頭靜靜地看著她。

黑眸熠熠生輝,專注而內斂。

那一年,那一眼,便是這樣平靜地對視。她的心猛然間動了一下,緩慢地,卻又執著地。

「那……陛下同臣第一次在帝都見麵的時候,對臣這張臉有沒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她心跳加速,有種失而復得的忐忑。

他仔細地端詳她的臉,然後道:「讓朕再瞧瞧。」

他眼睛微眯,茶肆那一麵,他起初倒是沒有認出她來,隻是感覺略微有些熟悉。一個當初明明瞧著挺正常的人,怎麼眨眼間就變成了登徒子小流氓?

他看著表情嚴肅、努力配合他端詳的陽琮,輕笑了下,笑如風光霽月。在陽琮愣在這笑裡的時候,他抱住她,唇舌交纏,然後讓她的目光變得迷蒙,身段變得柔軟,力氣似乎被人抽光了一樣軟趴趴的……

「愛卿當日失信於人,如今既然輾轉到了南朝為官,那便一直待下去吧。」

陽琮後知後覺地想,這麼多天,她的藥是怎麼喝下去的?

陽琮這一睡,醒來的時候外頭已經變了天。一場大亂後,昌郡從原來的繁華喧囂變得氣氛肅殺,人人自危。昌郡王罔顧百姓安危,為了一己之私,勾結外賊,刺殺欽差,犯上作亂,通敵叛國,罄竹難書,已經被拿下,擇日押解入京。

據說,昌郡王之所以如此狗急跳牆的原因,是因為皇帝派人去奪了他的糧草與兵器庫。昌郡王眼見多年籌謀要付之一炬,於是孤注一擲,派人扮作北朝的蠻賊,想趁亂將欽差和皇帝解決。而皇帝早已經聯係好附近州縣的兵馬,就等著昌郡王自己露出馬腳的這一刻。

若非因為昌郡王實在玩得太狠,命人向皇帝陛下射著火的箭,以至於皇帝陛下以身涉了大險,這一招,皇帝算是贏得非常漂亮。

陽琮在那之後見了昌郡王一麵,其餘的事情在她昏迷的時候已經解決了。

昌郡王原先還是意氣風發的樣子,如今卻變得老態龍鍾,如同垂暮的老人一般,佝僂著身子。也難怪,那日皇帝的親衛闖進昌郡王府的時候,昌郡王的獨子反抗過激,被斬殺當場!白發人送黑發人!也便是那時候,昌郡王瞬間老去。如今唯有那雙眼睛看陽琮的時候帶著些許的嘲笑,說話的語氣也仍然有幾分傲然,他道:「唇亡齒寒,你這是助紂為虐。」

旁邊還有侍衛,陽琮表情不變,道:「自古成王敗寇,我曲陽春雖沒什麼大本事,但知道,忠於陛下便是最正確的選擇。」

「忠於陛下?希望你真的能從一而終。」他輕聲道,口氣十分不屑,眼裡卻一片清明。他後悔自己為什麼直到糧草和兵器庫被奪的時候,才知道了這曲陽春曲欽差到底是何等的身份。他自以為自己和北朝那邊聯係緊密,卻沒想到東羨那邊直接和北朝公主站在同一條戰線上,想要一起置他於死地!

他會這麼快地變成敗寇,指不定便是因為曲陽春從中攪和,說不定連站在他這邊的北朝人都和曲陽春沆瀣一氣了!

北朝公主嗬,你既不仁,我便不義。事到如今,自己早已是孤家寡人一個,還有什麼可畏的?

昌郡王的眼神瞬間變得陰狠起來,看向陽琮的目光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一般。旁邊的侍衛見情況不對,擋在陽琮的旁邊,道:「罪犯已神誌不清,大人還是趁早離開這兒,以保安全。」

陽琮也怕昌郡王臨死之前反撲,既然侍衛這樣說了,給了她一個台階下,她自然樂意接受,於是揮揮衣袖離開了。

隔了許久,牢房裡頭再度出現了一個身影,昌郡王的神情比剛剛還陰狠,道:「果然是你的手筆。」

來人微微頷首,沒有說話。

「你登上皇位我一點兒也不服。」昌郡王道。在他的印象裡,皇上是個隻會養尊處優的貴公子,他的容貌是眾皇子中最出色的,而才能卻是最平庸的,病弱蒼白,存在感極低,昌郡王從來都是不將他放在眼裡的。若非是因為昌郡王一直支持和偏愛的大皇子東合遭遇不測,其餘的皇子不成氣候,再加上長公主不知道腦袋裡哪根筋搭錯了,在奪嫡中幫東羨出了大力,他東羨怎麼會登上皇位?就算是他登基後勵精圖治,政績卓越,南征北戰,南朝在他的統治下國泰民安,國力兵力都大幅度提升,也無法扭轉昌郡王最初的認知—他總是將這些歸功於東羨手底下能臣太多,運氣太好。

「這,朕一直都知道。可是坐上皇位的是朕,笑到最後的也是朕!如今成王是朕,敗寇卻是你!你當朕的皇兄是如何遭遇不測的?看來,朕當皇子時的韜光養晦,在皇叔的眼裡還真就是懦弱無能。不得不說,皇叔你識人的眼光還是差了點兒。」

「原來……東合是你害的!」昌郡王心裡微有震動,以前當成是貓的,如今看來卻是真的猛虎。

東羨不屑一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先帝的兒子雖然不多,但是個個能折騰。東羨的母親早逝,這也注定了他要比別人更加懂得自保。

他永遠記得,他的父皇在他大哥的唆使下,讓他帶著一支殘部上了戰場,他一身是血地殺出重圍,卻遭到了流匪的襲擊—那是他大哥收買的。

他想忍,想退讓。然而他的兄弟卻一點兒也不給他退讓的機會。

那日,屠盡整個山寨的兵馬也是他大哥東合的人。他的大哥有些狂妄自大,想要趁剿匪之機將他解決,竟親自前來。可惜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山寨的人見東合背信棄義就殊死反抗,使東合的兵馬折損許多。附近的流匪得知朝廷的軍隊來剿匪,竟紛紛來襲。他凶險萬分地同那些凶神惡煞的流匪做了一筆交易,借他們的力,將他大哥的兵馬殺了個片甲不留,也順便……讓他大哥遭遇不測。

而他……則乘亂混下山去,最後被人救回,別人根本不會將他大哥的死懷疑到他頭上來。

「不過說到識人的眼光。」昌郡王長久的沉默後,嘴角掛著一抹奇異的笑,道,「你可知道那曲陽春曲大人可是北朝的公主?」

「那又如何?」不料來人眉峰不動,語氣依然清淡如水,而口中話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決,「北朝公主將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也將是南朝的皇後。」

從她踏入南朝開始,他便猜到她的身份了,否則憑著她那令人噴飯的試卷,如何能一路過五關斬六將,最終撐到殿試被他欽點為探花?

早在那黑漆漆的地牢,憑著她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語,他便初步斷定她是北朝的皇親國戚,權貴之女。盡管她那時候扮作男裝,但明媚如花的臉蛋,清亮明麗的聲線,讓人在疑惑之後,也差不多可以猜出她的性別。也正是她,帶他從牢不可破的地牢中出去,他才有機會見縫插針。隻是可惜,最後她沒有留下等他。

「所以……這北朝同我勾結,其實盡在你的掌握之中?或者說,壓根就是你指使的?好一招請君入甕。」

東羨低垂著眼瞼,沒有說話,眼神裡晦暗不明。

昌郡王原先覺得,北朝一麵助他,一麵害他,必然是國內政治出現了兩種極端。如今看來……倒像是南北兩朝勾結,故意讓他露出馬腳。如今看皇帝這副神色,他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昌郡王一怒之下,氣急攻心,喉間湧起了一股血腥之味,他用全力朝著東羨撲過去,卻被東羨輕飄飄地躲開,然後他聽到東羨漫不經心道:「罪人東呈不思悔改,意圖刺殺朕,已就地伏誅。朕念在他是皇叔,便厚葬了吧。」

昌郡王撲了空,更是憤恨不已。然而那人已揚長而去。這時有人遞了毒酒上來,昌郡王看著那明澄澄的酒水,那些憤恨囂張盪然一空,盡是敗寇的頹勢。

陽琮離開牢房後,回到臨時住處,兀自有些心神不寧,又聽到昌郡王刺殺皇帝的消息,更是眉心一跳,但屋子裡那個長身玉立的人出現後,陽琮倒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好。

昌郡王臨死之前揭開她的身份是小,隻是怕,在那樣時刻,昌郡王對她刻意造謠抹黑,所以她很是有些忐忑。

卻沒想到對方神色如常,甚至嘴角勾起一笑,「怎麼,愛卿此番醒來,為何如此心神不寧。不過,朕在昌郡這邊還有些收尾的工作沒有做好。卿傷口未愈,還是先回京好生療養。朕希望回京後看到一個活蹦亂跳的曲陽春。」

「臣……」她想說些什麼來表達自己不是那麼迫切想離開這裡,她難得這麼言行一致地希望自己同皇帝陛下多些相處的時間。可話未出口,居然被他阻止,然後不由分說地將她拽了過去。

她被他拉到身前,額頭被輕輕地口勿了一下,他道:「去吧。」

陽琮覺得自己心裡的不舍又濃了很多。

獨自一人回京倒是一個離開的好時機。

她明白他的心意,也漸漸開始無法割舍。她明白他是想讓她留下來的,她上次已經離開了他一次,如今再不想失信於他。

陽琮正糾結著要不要趁著這樣大好時機離開,準備拿一朵花揪花瓣以決定去留的時候,接到了一封北國將領段子承傳來的密信。書信的內容不是以前那樣報平安,而是一封藏頭詩,字跡潦草,中心思想是:別回北朝。

陽琮看著這四個字,有兩個想法:一是鬆了一口氣,她可以順從自己的心願,暫時留下。而另一個想法是:北朝真的……出了些事。

她和南帝被人刺殺,開頭放火箭的軍隊是昌郡王冒充的不假,但是之後的刺客,那分明就是針對她的,再聯想一下前次北朝對南朝貿然發起進攻……或者還可以加上,段子承給她的書信被人控製……

一定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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