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1 / 2)
孟嬌知道,那個洗手間裡有人。
有誰?
除了周銘川還能有誰。
她也知道,周銘川不想讓自己看到他那個樣子。
她都知道。
但是她不明白,為什麼周銘川要告訴她一個錯誤的時間,讓她趕來的時候根本沒有任何比賽可看,還像一個傻子一樣到處找不到人。
電話也不接。
就好像明明有什麼事要和自己分享一般,最後卻單方麵爽了約。
這一切都讓她很不開心。
她感到了被強行排除在外的背叛感。
周銘川,陳禹和趙尋,他們天然地在自己和周銘川之間建造了一座密不透風的圍牆。
那圍牆那麼高,以保護的名義將自己牢牢地隔絕在周銘川的身外。
但是明明她才是那個應該走在周銘川心裡,所有事情第一個知道的人,可是他卻還是那麼害怕地,在見到她的前一秒躲了起來。
回到家裡的時候,孟嬌無數次想要再給周銘川打去電話,她甚至穿著出門的衣服一直在臥室的沙發上坐到了深夜。
她做好了他一個電話過來就去找他的準備,卻沒想到,他連一個解釋都吝嗇予她。
孟嬌知道他沒有安全感,知道他不想讓自己看到他狼狽的一麵。
她也強迫自己假裝不知道他糟糕的狀態,聽從他的所有話,隻為了讓他安心。
但是那天陳禹和趙尋兩人的行為和周銘川遲遲不來的解釋卻讓孟嬌明白,她沒辦法一直假裝做一個局外人。
因為這種過分明顯的割裂感像一根魚刺一般橫亙在孟嬌的嗓子口,她覺得周銘川離她很遠。
所以當她聽見阿姨說樓下有朋友找的時候,她滿腦子都是周銘川特意來找她解釋的畫麵。
孟嬌甚至來不及換上任何衣衫,便匆匆攬了一條毛毯披在身上跑下了樓。
她看見周銘川站在不遠處看著她,明明氣了半夜的火頃刻間就散了個無影無蹤。
跑過去的時候,臉上的笑意無法控製地揚起。
但是孟嬌沒想到,他並不是來和她解釋的。
他是來和她分手的。
毛毯下隻一件真絲睡衣,冷風卷過裸露的小腿肚涼得她心底寒透。
可麵前的這個男人卻好像毫不在意,他眼眸冷冷地垂在灰白的地麵上,聲音帶著些疲憊的沙啞,「回去吧,外麵冷。」
回去吧,外麵冷。
他說出分手兩個字,卻還關心她到底冷不冷。
孟嬌手指死死地拽住毛毯的一邊,心跳徹底失了節奏,仿佛墜入深淵般難捱。
「周銘川,」她咬牙開口,一字一頓,「你說什麼?」
徹骨的寒風再也卷襲不了半分孟嬌的體溫,因為她的心裡比這寒風更甚。
她真的沒想到,周銘川是來和她說分手的。
男人卻仿佛是早已經下定了決心,他抬眸看著眼圈發紅眉眼怒起的女人,又冷冷地說了一次,「回去吧,外麵冷——」
「——周銘川!」孟嬌一聲尖利的叫起,「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句!」
「你剛剛說什麼!」她聲音不受控製地發顫,整個身子都繃得發緊,「你剛剛說什麼。」
她聲音驟然又弱了下去,眼圈徹底發紅發酸,「周銘川,你剛剛說什麼?」
周銘川看著離她不過一米的女人,嗓子口卻像被人掐住,他嘴唇翕動了一下卻怎麼也無法再說出那句話。
眼神中的痛苦一閃而過,他眸色無望地垂落在孟嬌的腳踝上。
「對不起,我可能沒辦法——」
「周銘川!」孟嬌又一次打斷了他的話,她不想要聽他說話。
孟嬌抬腳站到了周銘川的身前,她雙眸緊緊地盯著男人的眼睛兩人之間不過片厘的距離。
「周銘川,我冷。」
她聲音是不可置信的寒涼,卻又那麼強烈地包裹著別有用心的懇求。
這不是撒嬌,也不是示弱。
她隻想要周銘川的一個動作,一個讓他剛剛說的胡話全都不作數的動作。
可麵前的男人卻好像徹底鐵了心,他唇線無言地崩緊屏息了所有的可能性。
女人的手指輕輕地鬆開,雪白的毛毯順著她纖瘦的肩膀滑落在了地上。
冷風鼓動著她單薄的睡衣,初冬的寒意瞬間在她背上結了一層冰。
可是孟嬌卻一步也不肯退讓,鼻息間湧動著男人有些錯亂的呼吸。
周銘川眼裡暗得讓她心底發慌,每等多一秒都是讓她站在淩遲場上多一秒。
指尖攥得發白,紅唇已然失去了血色。
「嘩——」
周銘川拉開了外套的拉鏈脫了下來,他披在孟嬌的身上低聲說道,「對不起。」
他還是心疼她,卻不肯再抱她。
眼淚猝不及防地就從眼眶裡砸了出來,男人熟悉的味道像魔瘴一般將她層層圍住,他卻對她說:對不起。
孟嬌再也無法控製地哭了起來,她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見了。
一把刀子直直地插在了她的心底反復攪動,痛得她四肢百骸鮮血直流。
那個她日日夜夜想要保護的男人,剛剛跟她,說了分手。
周銘川整個人陷入了無法抉擇的黑洞,他沒辦法就這樣離開,卻也沒辦法說服自己,他們還可以繼續在一起。
他帶給她的,隻有痛苦。
「周銘川,」孟嬌一個抽氣猛然止住了哭聲,她瞪一雙猩紅的眼睛直直看著眼前這個男人,聲音含著恨意,「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和我分手!」
她用力地把身上的外套狠狠地丟在地上,眉眼裡是無法接受的憤怒。
一行眼淚直直地墜落臉頰,她聲音冰冷,「至少也要讓我死個明白吧,畢竟我追了你那麼久。」
周銘川看著眼前這個傷心悲憤的女人,仿佛又陷入了痛苦無助的夢魘中。他牙關緊咬低聲說道:「是我不好。」
「是你不好?」孟嬌聽著他的回答冷笑了一聲,「怎麼不好?」
「是你沒辦法開賽車了還是對賽車產生了心理陰影!?」
「是你需要靠鎮定劑緩解病情還是你躲在洗手間裡不敢見我!?」
男人眼神驟然震驚地看著孟嬌,孟嬌卻一刻不肯停。
「周銘川,你還要瞞我到什麼時候!瞞我一輩子嗎!」
「你是不是從頭到尾就沒把我真正當做你的女朋友!從頭到尾就沒打算告訴我這件事情!?」
孟嬌的聲音一聲淒厲過一聲,發抖的聲線仿若銀針一般不斷地刺痛著周銘川的心底。
「陳禹可以知道,趙尋可以知道,就是我不能知道!」
「周銘川,我可以假裝不知道,但是我沒辦法就這樣接受你的決定!」
「你什麼都不告訴我,什麼都不說,病情治不治得好我也一無所知。我就像一個傻子一樣每天猜著你今天到底訓練得好不好,我連一句話都不敢問你!」
孟嬌說著說著眼淚直掉身子不受控製地顫抖,「但是你呢,你放了我的鴿子不敢見我,連一個電話一條短信一個解釋都沒有。」
「周銘川!你根本沒喜歡過我!你根本就沒喜歡過我!」
這句話徹底擊毀了孟嬌所有的底線,那是她站在周銘川身邊的所有底氣。
如今卻被她親手,砸了個稀碎。
女人痛苦地大口抽泣著,身子漸漸地彎了下去。
心髒生理性地劇烈抽痛,把她所有的堅強與不舍全都推翻踢倒。
她實在,太痛了。
周銘川徹底慌了,他再也無法顧及其他伸手將孟嬌整個人直接摟在了懷裡,女人的身子卻好像抽骨斷節般的搖搖欲墜。
他緊緊抱著孟嬌,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太冷了。
冷得他害怕。
一時間,所有以愛為名義的退讓全部變成錐心刺骨的利器,周銘川沒辦法,看著這樣的孟嬌。
他將女人的頭緊緊地按在自己的月匈前,整個人魔怔一般地重復道:
「對不起,孟嬌我不該什麼都不告訴你。」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他好像一下子說完了這輩子所有的對不起,卻也無能為力緩解她半分的傷痛。
斷斷續續的抽泣好像一根帶刺的皮鞭,每一下都重重地鞭打在他的心上。
他錯了。
周銘川真的覺得他錯了。
他從沒想到,他在孟嬌的心裡會是這樣的分量。
這樣他從來都不敢祈求的分量。
男人的身子將她全全包裹,不知道過了多久,哭泣終於慢慢地停了下來。
周銘川右手輕輕地按在孟嬌的後腦,他那麼強烈地想要把這個女人揉進自己的身子裡卻又那麼小心翼翼地生怕她再受一點傷害。
「孟嬌,」他開口暗啞,濃烈的情緒卻爭先恐後地翻湧而出,「我把什麼都告訴你。」
-
昏暗的樓梯間裡,冷風從破敗的窗戶邊緣呼嘯吹來。
孟嬌套了一件黑色的羽絨服一步一步慢慢跟在周銘川的身後。
誰也沒有說話。
熟悉的水泥台階上散落著不知是誰摘下的野花,明黃明黃的花瓣卻已經被人踩了個稀爛。
孟嬌避開了那幾片花瓣,沉默著跟在周銘川的身後。
鑰匙慢慢插/入門孔,轉動了兩下,周銘川站在門口轉身看她。
孟嬌低頭回避了他的眼神,抬腳走了進去。
她不想看他。
這客廳還和那天早上她走的時候一樣,什麼都沒變。
墨綠色的皮質沙發卻刺眼得過分,她隻看一眼就想起了那晚他擁著她呢喃細語的模樣。
孟嬌的眼神閃過一絲痛意,匆匆挪去了別處。
可別處又能好過幾分。
餐桌上,他給她做的雞蛋麵,他們一起吃的外賣,他給她講他過去的事情,他和她一起收拾碗筷。
那些回憶就好像開了閘的洪水,不管她願不願意,鋪天蓋地地襲了過來。
孟嬌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再抬眼便是冷冷的目光。
她看著門口那人走了進來,然後打開了電視下麵一格鎖起的櫃子拿出了一個黑色的usb。
周銘川將它插在了電視的一端,手指停頓了數秒,隨後再沒遲疑地點擊了播放。
孟嬌一直以為,那天,她知道了故事的全部。
後來她才知道,原來故事的後半段,比她想象得,還要殘忍。
「歡迎來到第二十三屆巴黎賽車友誼賽現場,今年共有二十四名賽車手參賽,讓我們用掌聲歡迎他們的到來!」
電視裡,一個滿頭白發聲音渾厚的法國男人正熱情激昂地站在話筒前發表著演說,他身後是一大片同樣亢奮的法國觀眾。
每當男人說到某個車隊的名字時,觀眾席都會響起一陣陣熱情的歡呼聲。
艷陽高照的賽車道,鏡頭追隨著正躍躍欲試的賽車手們,預熱著這一場萬眾期待的賽車比賽。
所有鮮艷而又熱烈的情緒毫不遮掩地從電視畫麵中溢出,孟嬌卻在這一聲聲的歡呼中緊張而又恐懼地連呼吸都忘記了節奏。
這是喬宇出事的那一天,這是喬宇出事的那一場比賽。
她目光緩慢地移到那個站在門口的男人身上,他渾身籠罩著一層陰鬱而低沉的氛圍,整個人靜默地站在離她很遠的地方。
孟嬌心頭抽動了一下,又將目光移到了電視上。
這視頻很明顯被人剪輯過。
前麵的賽車手介紹和入場全都被刪除了,再轉眼去看的時候,已經是比賽的中段了。
很多輛賽車緊張而又激烈地奔馳在蜿蜒的賽道上,孟嬌的一顆心卻被緊緊地勒在了嗓子眼。
因為她明明知道這是一場無可避免的悲劇,卻又不得不逼著自己去觀看那悲劇發生的前幾秒。
她甚至不知道到底是哪一輛即將爆炸,目光隻能慌張而又淩亂地透過鏡頭努力去辨識。
可所有人都戴上了隻露出雙眼的頭盔,鏡頭的切換也快得讓她無力分辨。
一種失去掌控卻又知道悲劇注定發生的恐慌強勢地蔓延到了她的四肢百骸,孟嬌兩隻手不自覺地抱住了身子,嘴唇緊抿。
「八號選手成功越位至第三名!」解說的聲音激動地透過電視傳了出來。
孟嬌眼神緊緊地盯著下方飛速打出的英文字幕,一個熟悉的名字忽然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是那個她曾經在墓碑上見過的名字。
「八號選手thierry是今年第一次參加巴黎友誼賽,他的表現尤為亮眼!」
「九號選手緊隨其後!」
「下麵就是本場賽道最後一個大彎道,讓我們看看八號選手是否有機會再超一位!」
一種強烈的悲劇預感如成千上萬隻螞蟻啃食一般迅速蔓延在了孟嬌的心頭,她指尖發白地抱住自己的身子整個人隨著解說的聲音一起下墜。
「八號選手加速準備超越第二名!」
「彎道變速,兩車並行!」
「八號選手超車成功!」
「八號選手今年有望奪——」
「啊——」
一聲刺耳的尖叫聲忽然打斷了解說慷慨激昂的聲線。
孟嬌根本來不做任何的反應,那輛剛剛成功超車的賽車就失控般的撞上了前方的護欄。
一道巨大的火光瞬間包圍了整個車輛,賽車仿佛一個脆弱至極的玩具在碰撞上護欄的瞬間猛烈地翻滾至了半空。
火球跟隨著翻滾的賽車蔓延到了整個車道,隨後吞吐出了無數個碎裂破敗的零件。
輪胎、車身亦或是賽車手,全都被高高地拋出了爆炸然後宛如垃圾一般墜落在冰冷的賽道上。
孟嬌嘴巴驚恐地張開,一行眼淚猝不及防地砸落在了地麵。
她身子無法控製地顫抖著,即使她早就知道這是一場注定的悲劇。
比賽畫麵隨後就被猛然切斷,電視上隻剩下了一片無言的漆黑。
一個男人的身影晦澀地倒映在了黑色的屏幕上,他雙眼低低垂向地麵手指握緊。
孟嬌心髒猛烈地跳動著,她緩緩轉過身子去看他。
周銘川抬頭朝她苦笑了一下,聲音低沉,「我很久沒敢看這個視頻了。」
明明他剛剛說了那麼寒心的話,孟嬌此刻卻還是想要上前去抱他。
但是她還是忍住了,輕輕開口,「然後呢,這件事你和我講過了。然後呢?」
周銘川眼眸輕顫了一下,咬了咬牙走到了電視機前,從下麵鎖著的那個櫃子裡又拿出了一份文件。
他走到孟嬌麵前,嘴唇發白,「這是所有的了。」
那文件很厚,有新有舊。
孟嬌知道,她所有渴望的真相都在這裡,但是接過那文件的時候她手指還是僵硬地發慌。
但是她想要看,她想要知道所有。
紙張翻開的聲音,清晰地響起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裡,一張一張,好像在掀開周銘川的最後一層傷疤。
他鮮血淋淋地站在孟嬌的麵前,再無遮掩。
【ost-trauticstressdisorder】
【創傷後壓力綜合征】
孟嬌心頭一沉。
她不是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原因。
陳舊的紙張上記錄了周銘川在英國一家心理醫院接受治療的內容,病人的年齡那裡,寫的是22歲。
這是喬宇過世的那一年。
也是他退出f1賽車的那一年。
孟嬌手指緊緊攥著這份病歷抬頭去看他,周銘川嗓口發澀。
「我親眼看著喬宇死在了我的眼前。」
「因為我就是那個九號。」
一聲猛擊捶打在了孟嬌的耳膜上,她腦子裡一陣嗡鳴。
——「因為我就是那個九號。」
她兩眼震驚而又慌張地看著麵前這個男人,他眼裡是滔天的悲傷卻被他一個人深深地壓在無人可說的心底。
孟嬌真的沒想到,他說的親眼看著,會是這樣的親眼看著。
「喬宇去世後,我還是繼續參加賽車訓練,但是到了賽道模擬的時候卻反常地出現了很多問題。」
他聲音隱隱忍著情緒,「我沒辦法睡覺,沒辦法正常思考,記不住賽道,看到圍欄就會控製不住地想起那場爆炸。」
「一坐上賽車就會心悸恐慌,我連正常呼吸都做不到。」
「我不知道我到底怎麼了,」周銘川目光空洞落在地麵上,「我以為我隻是還沒從事故裡走出來,我以為很快就會沒事。」
孟嬌拿住病例的手將紙張折出了一道深深的印痕,她緊緊咬著牙關等著他把所有的事情說完。
周銘川忽然抬起了眼朝孟嬌淺笑了一下。
他明明是想讓她不要那麼傷心,但是那笑卻像一把枷鎖更沉地拴住了她的心。
周銘川緩緩地抬起手臂,脫下了單薄的外套。
內裡一件白色短衫。
他手指卷著下擺,將短衫一並脫下。
一道猙獰暗紅的傷疤闖入了孟嬌的眼簾。
她倒吸一口冷氣愣在了原地,手指卻控製不住地伸了過去。
那是一道看起來極深的傷疤,崎嶇不平的表麵或深或淺地交錯在一起。
她指尖微顫地撫上傷疤,卻不敢使半分的力氣,隻能竭力控製著內心翻湧的情緒去描繪這傷疤的形狀。
忽然一雙大手覆上了她的手指,他將她的手掌緊緊地貼在這塊皮肉上。
「那年f1比賽的前一天,我跟著車隊一起去了賽場試賽。」
「那時我已經連續兩個多月沒有睡過一個完整的覺,我以為我可以撐過去,我以為那些症狀會自己消失。」
「但是我出了事故。」
「試賽的第一場,我就撞上了賽道的護欄。賽車沖出了賽道被一顆大樹攔了下來。」
「我沒死,但是也受了傷,徹底失去了比賽的資格。」
周銘川聲音明顯地哽咽了一下,他握著孟嬌的手不住地收緊。
再也說不出半個字。
孟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壓抑致死的情緒將她沉沉地拖在地上奄奄一息。
「所以你後來去看了心理醫生,醫生說你生病了是嗎?」
她努力想要捕捉著周銘川的眼神,可他卻好像失了焦怎麼也對不上她的眼神。
「他們說我得了tsd,可能這輩子都沒辦法比賽了。」
周銘川回想起了他第一次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暴怒的他瘋狂地砸碎了診所裡的所有桌椅,醫生不得不叫來了保安將他死死地按在地上。
那是他第一次被注射鎮定劑。
後來他才明白,他那個時候的所有症狀,都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