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情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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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

朦朦朧朧醒來的時候,孟嬌正縮在周銘川的懷裡。

蠟燭燃盡了半根,白色的燭淚層層掛在壁上。

兩個人窩在寬大的長條沙發上,一條溫暖的羊毛被服帖地蓋在身上。

倒也是不嫌擠。

明明臥室就在兩步遠的地方,還就這樣緊密地窩在這沙發裡。

孟嬌從他懷裡微微掙脫了一些,偏頭去看外麵的夜。

廊燈還是開著。

雪下得更大了。

屋子外的走廊扶手上,厚厚地積了一層,乾乾淨淨純白無瑕。

孟嬌突然很想走出去,踩踩這片平整純潔的大地。

她眼光久久地看著窗外,不一會又落回了周銘川的臉上。

男人睡得很沉,麵容是沉靜的冷淡,嘴角好看地抿起。

手臂還是緊緊地環著她,不遺餘力地輸送著滾燙的熱量。

男人和女人,到底是不同的。

孟嬌記得從前冬天的時候,晚上睡覺經常手涼腳涼。家裡暖氣開得再充足也還是會覺得身體寒。

但是現在好像不一樣了,被他這樣抱著,怎麼樣也不會覺得冷了。

她睡意一點點消散了全無,真想裹著大衣去那湖邊坐坐。

孟嬌心裡又踟躕了一會終於是忍不住了,打算輕手輕腳地出去。

她慢慢地拎起周銘川放在她月要上的手,剛把腳伸出被子。

「怎麼了?」一個略顯困倦的聲音就從她背後響起。

孟嬌連忙收回了腳,「把你吵醒了?」她轉過身子小聲說道。

周銘川的眼睛微微地眨了一下,睜了開來,沒回她話先口勿了她一下。

「要去洗手間嗎?」

「不是,」孟嬌把臉貼近他的月匈口,「外麵雪下很大。」

「想出去看?」周銘川直接問道。

孟嬌兩隻眼睛微微瞪大帶著些期望看著他,忽然又覺得自己是否太過異想天開。

現在還是淩晨外麵一定也是冷得厲害。

目光倏地就弱了半分,她正要開口說算了。

「我帶了很厚的外套,在衣櫃裡。」周銘川掀起被子朝沙發下走去,「你呆著,別著涼。」

他說完便朝臥室裡走了過去,再出來的時候拎了不少東西。

外套,毛衣,裡衫,內衣,褲子。

走到沙發旁邊的時候,還差點踩到了一團黑色的東西。

孟嬌定睛去看,正是她那條睡裙。

隻不過現在已經可憐巴巴地碎成了幾塊巴掌大的碎布,安靜地貼在地毯上。

兩個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了一下,孟嬌起身接過了他手裡的衣服。

「外麵會不會很冷?」

「會,」周銘川套上了短衫,「所以多穿點,一會再帶條毛毯出去。」

「好。」孟嬌乖乖地點了頭。

淩晨四點,湖邊的兩把椅子上,多了兩個人。

一盞油燈微弱地閃著光,被放在椅子旁邊的地上。孟嬌隻在電影裡看過這種老式的油燈,隻不過這盞有些精美得過了頭,繁復的花紋順著手柄蔓延上燈座,雖然年代看起來很老但是被保護得很好。

「ierre很喜歡收集這種古董,明天去家裡你還會看到更多。」周銘川拉著孟嬌的手揣在自己的懷裡。

湖麵黝黑一片,可以想象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的冰。

乾燥而又紛繁的雪花不知疲倦地落在兩人的身上,世間萬物都被自然地調慢了節奏。

「是他們聯係你了嗎?」孟嬌偏過頭去看他。

光色不足,她看不清。

「嗯。」

「什麼時候?」

「比賽結束的那天。」

比賽結束的那天。

不是他離開法國的任何一天,也不是他開始比賽的任何一天。

是他獲得季軍的那一天。

如果那天,他沒有拿到名次呢?

孟嬌心裡隱隱一陣絞痛,握緊了周銘川的手。

「你媽媽,之前就再沒聯係過你?」

湖上驟然起了風,卷夾著雪花吹向了兩人的臉頰。

周銘川逆著風雪朝她看去,忽然問她,「要不要來我懷裡坐?」

孟嬌愣了半秒,「要。」

她站起了身子就坐到了周銘川的懷裡,周銘川拉開大衣拉鏈,裹著她。

「冷不冷?」孟嬌雙手伸進他的懷裡。

「不冷。」周銘川抱緊了她,讓她的頭貼在自己的月匈口,「沒聯係過。」

「沒了我,他們才更像是一個完美的家庭。」

「ierre和殷眉都不是壞人,我剛到法國的時候,他待我很好。如果沒有他,我不會接觸到賽車,我感激他。」

周銘川的聲音緩緩地從她頭頂傳來。

「他們隻是在很多事情的排序中,把我排到了後麵。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我不怪他們。」

「我把你排第一位的,」孟嬌抬頭看他,「和我爸我媽還有小天。」

她兩隻眼睛亮亮地看著他,好像要安慰他。

周銘川低頭尋她的唇,淺淺地口勿了一下,「我知道,所以我一點也不怪他們。」

「殷眉那天給我打電話,說恭喜我回來了,邀請我回家過聖誕節。」

「可我還是想和你過這個節日。」

周銘川眼神望著遙遠的湖麵,他很平靜地看待殷眉和ierre的行為,沒有半分不甘與抱怨。

他輕而易舉地退出了那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並且感激他們曾經帶來的一切。

「我隻是想帶你去見他們一麵,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你更不需要為了我去討好他們或者怎麼樣。」

周銘川伸手撫上了她有些冰冷的臉頰,「可以嗎?」

孟嬌點了點頭,「我也想見見他們,至少是他們給我帶來了現在的你。」

天色在六點的時候,終於開始泛青。

孟嬌又睡著了。

周銘川抱著她回了屋子裡,一個人走去了門廊。

他沒穿外套,冷風貼著他的月匈膛穿過長長的走廊,卻讓他更加清醒。

他這一輩子好像很少埋怨過誰,不管是被殷眉放棄,被ierre冷落,被負罪感壓垮,還是患上了賽道恐懼。

明明是隨便哪個都能壓得人喘不過氣的事件,他卻也從沒抱怨過誰。

也許若是心有不忿的話,他也能撐著自己從過去走出來誓要讓所有人看看他的厲害。不過若當真是那樣的話,現在還能這麼心平氣和地站在這裡看雪嗎?

若是真的報復了拋棄他的ierre和殷眉,他會得到真正的快樂嗎?

更重要的是,他還會遇見孟嬌嗎?

周銘川腦海裡又想起了女人熟睡的側顏,他手臂撐在冰冷的欄杆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如果是和她在一起的話,好像其他什麼的,都不重要了。

何必忿忿不平抱怨命運不公,花費心思去獲得別人的認可。

他隻想那個房間裡的人開心,隻想做給她一個人看。

-

孟嬌是被一陣香味香醒的。

她眼皮重重地掙紮了兩下,然後聽到了來自肚子的抗議。

他們兩個人昨晚都沒吃晚飯。

孟嬌在床上翻動了兩下,決定起來吃東西,她要餓死了。

快速地洗漱完畢之後,孟嬌就在廚房裡看到了正在做早飯的周銘川。

桌子上是煎好的雞蛋和麵包。

「醒了?」周銘川朝她走過去。

「嗯,」孟嬌抱著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兩隻眼睛盯著煎雞蛋,「我餓了。」

「吃吧。」周銘川扌莫了扌莫她的頭發,「吃完一會我們出發。」

「好。」

雖然周銘川說不用很正式的打扮,孟嬌還是在房間裡折騰了好一會。

一會覺得自己穿的太過厚重,一會又覺得自己穿的不夠正式。

最後說來說去,又怪上了現在是冬天,妨礙她發揮。

周銘川收好了所有的東西站在臥室門口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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