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從來不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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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當年,她是個性格有些內向的孩子,爸媽就決定讓她學射擊,加強一下她的穩勁。唐立奇呢,就沒那麼好運了,唐家爸媽生怕挑起他以暴製暴的勁頭,說什麼也不讓他扌莫那些槍械。這不,唐立奇就被憋壞了,上了大學之後一個勁地說要練習射擊。

「我不會學壞的。」唐立奇委屈極了,「媽,這次全運會射擊項目的一個冠軍叫沈清源,人挺好的。不信你問我姐,他們以前一個班呢。」

唐心頓時無語。她敢打一毛錢的賭,唐立奇這是變著法地給唐媽媽講八卦。果然唐媽媽湊過來,「真的?你真的跟那個沈清源,是同學?」

「其其實,也沒沒那麼熟。」唐心心跳加快,說話又磕磕巴巴。

這次,唐立奇總算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姐,你結巴了!你不是立誌要當主持人的嗎?結巴了還怎麼做?」

「吃飯!」唐心氣呼呼地將碗筷一放,眼角居然泛起了淚花。唐立奇和唐媽媽立即閉嘴,沉默地吃起飯來。

吃完飯,唐心將自己關進房間,望著天花板發呆。其實,目前為止,她的口吃症狀隻有在麵對沈清源的時候才會發作。隻要不再麵對他,就不會再影響到她的主持事業。可是她估計要做很長一段時間體育記者,在這之前,沈清源如果再拿金牌呢?這次的冬訓就是為了亞洲射擊錦標賽和世界射擊錦標賽準備的。以唐心對沈清源的判斷,穩定發揮,拿到獎牌的可能性還是蠻大的。

唐心苦惱極了,手無意中伸進口袋,扌莫到了丁芳的名片。名片上丁芳的姓名下麵有「心理谘詢師」幾個字。

要不要谘詢她?唐心正拿著名片猶豫,沒想到丁芳倒打來了電話。她忙按下綠鍵接聽,「學姐,你好。」

丁芳倒是開門見山,「唐心,幾年不見,你好像沒以前自信了。今天在射擊館是怎麼回事?」

「沒,沒怎麼回事……」

「說話吞吞吐吐,還沒事?」丁芳說話十分利索,「我查了下沈清源的資料,你們是同一所中學畢業的。早戀過吧?」

唐心臉紅了,「學姐,讓你見笑了。我現在碰上了點麻煩事……」

她一五一十地將口吃症狀說了出來,丁芳在手機那端問:「那你打算怎麼辦?」

「這件事就當翻篇,我不打算見沈……不見他了。」唐心說。

丁芳冷靜地分析起來,「唐心,你今天麵對沈清源的時候,雙肩抖動,說明你內心不自信。我分析,你在中學時期對沈清源的感情,更多的是崇拜,而不是愛慕,對嗎?」

唐心仔細回想了一下,還真的是。

「不僅如此,你們還同時練習射擊。他當時被人稱為射擊天才,你不過是剛剛練習的小菜鳥。在這種情況下,他在你心裡的意義就是——圖騰。他肯定你,你就會覺得自己有價值。他否定你,你也會跟著否定自己的價值。」

唐心愣住了,「可是,我現在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菜鳥了。」

「是的,五年後的你很努力也很優秀,但是他否定你的時間點發生在五年前。這就是問題所在。」丁芳一口氣說了出來,「在你的潛意識裡,沈清源當時和你決裂給你造成了極大的傷害。你的圖騰倒了,你無法真正自信起來。更嚴重的是,你們重逢之後,他居然還不認得你,更是讓你自尊和顏麵掃地。嚴重自卑的你在麵對他的時候,就犯了口吃的毛病。」

唐心捂住月匈口。剛才丁芳一提起沈清源,她的心又怦怦亂跳。

「那我現在是不是該避開有關沈清源的所有事情?」唐心弱弱地問。

「恰恰相反。」

「不會讓我在沈清源麵前晃吧?」

「唐心,你會對牙刷、茶杯、被子這些物品有感覺嗎?沒有!因為你對它們已經習以為常。同理,當你對沈清源習以為常,你也不會有那種不自在的感覺了。等你真正了解沈清源,你會發現,他並不是你的圖騰。」

唐心覺得自己仿佛變身為中世紀的黑女巫,在崇拜著一種邪惡的圖騰。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笑了,說明認同我的建議了,對嗎?」丁芳很敏感。

「學姐,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和他多見麵的。等到……我麻木的那一天,我就痊愈了,對嗎?」唐心問。

丁芳接話,「你理解正確。對了,我周末會去中南醫院的心理科坐診,你回頭也可以去那裡找我。」

唐心答應了,隨即想到另一個人,周祖光。她開始在腦中措辭,應該怎麼向丁芳詢問兩人的過往。

丁芳倒是先說了出來,「周祖光是我的前夫。」

唐心差點把手機扔了,「學姐,你說話來個鋪墊行不行?我一顆心都要被你嚇出來了。」

「我習慣直來直去了。是這樣,我在昆士蘭讀研的時候,和他同租一套房子。日久生情,我們就結婚了。可是婚後半年,他就和我提了離婚。」丁芳的語調裡不帶一絲情感,「沒出軌,沒初戀,沒生病,沒經濟危機,沒有生育、家庭等世俗觀念的矛盾。」

唐心乾笑兩聲,「總有原因吧?」

「就是沒有原因,周祖光這個人才進入了我的案例視野。我真的很想分析出來,一個男人在不是騙婚騙炮的情況下,到底為什麼離婚。」丁芳說,「唐心,拜托你幫我觀察留意一下。」

唐心答應之後,丁芳沒說幾句就掛斷了電話。她不由得感慨,學姐風範不減當年,犀利尖銳,不拖泥帶水。至於她的其他建議……要不還是當作沒聽到吧。「畢竟我連沈清源的手機號都不知道呢,嗬嗬。」唐心心生一絲僥幸。

然而,手機短信音在此時響了起來。唐心抓過來一看,果然是丁芳的短信:「唐心,千萬別退縮,這是沈清源的手機號碼:1360366xxxx。」唐心哀號一聲,不愧是昆士蘭大學畢業的高才生,已經算到她開始打退堂鼓了。

她苦著臉將那個號碼添加為聯係人,發了一條短信:「關於單反鏡頭的賠償問題,周末聊下吧——唐心。」

一分鍾後,短信音再次響起。是沈清源的回復:「好,幾點,在哪裡見麵?」

唐心咬了咬牙,回復:「中午十一點,光復路111號。今天很累,我休息了,勿回。」發完短信,她將手機往旁邊一扔,將頭埋進了被子裡,就像是一隻插進沙土裡的鴕鳥。

光復路111號,百育中學,是她和他的學校。

自從和沈清源約定了見麵,唐心總覺得自己哪裡有些奇怪。以前她喜歡化裸妝,這幾天的妝色卻越來越濃艷。唐心很不願意承認,她這是女為悅己者容。

為了把周末一整天的時間空出來,唐心還推掉了一個同事聚會,隻說自己周末有私人安排。

梨子好奇心最重,「唐心,你周末要去相親?」

「我還沒慘到相親的地步。」唐心聳了聳肩膀。

徐典恰好端著咖啡杯路過,聞言立即飄來嘲諷的一句,「那是,追你唐心的公子哥大有人在,你根本不用相親。」她還是對唐心和杜淩楓的事耿耿於懷。

旁邊有不明真相的同事湊過來,「唐心,有富二代追求你啊?長得怎麼樣,帥嗎?」

「哪有啊,徐姐就知道開玩笑。」唐心將「姐」這個字咬得很重。

徐典立即拉長了臉,踩著高跟鞋轉身離開,恨天高的鞋跟恨不得將地麵踩出幾個洞。

周末很快就到了。

唐心一大早就起床,將衣帽間裡的衣服試了個遍,最後還是穿了件夾克衫和牛仔褲。化妝也是,化好了又洗掉,然後再化,再洗,這樣來來回回三四遍,反而沒有了手感,最後不慎折斷了一根無辜的眉筆。坐地鐵也是,唐心一路上磨磨蹭蹭,結果到了百育中學門口,還是早了十五分鍾。這讓她很沮喪,覺得自己輸定了。

十步開外的公交站牌,一輛公交車到站。沈清源從車上走下來,一身藍白相間的運動衣洋溢著青春氣息。他向唐心揮了揮手,快步走了過來。

一瞬間,唐心有一種時光倒流的錯覺。仿佛他們還是在高中,每天踩著晨輝迎著朝陽,走進琅琅讀書聲裡。

「單反鏡頭的事我很抱歉,不知道你打算讓我怎麼賠償?」沈清源倒是開門見山。

「都來到這裡了,不進去嗎?」唐心轉身往校門裡走去。

沈清源追上幾步,「我是請了文化課的假出來的,不能在外麵耽擱太久。」

「故地重遊,也用不了你多少時間。」唐心頭也不回。

沈清源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唐心走進了學校大門口。剛一進去,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他怔了一怔,這可能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時光了。

他不知道的是,唐心此時正低著頭,盡量不讓自己看他,牙齒幾乎把嘴唇咬破了皮。為了讓自己順暢地說話,她鉚足了勁。

周末的教學樓靜悄悄的,隻有射擊館還有人進進出出。唐心和沈清源都有一張青春的臉,加上兩人穿衣打扮特別清新,所以沒有什麼阻礙就進入了館內。

這是氣槍射擊的區域,觀眾席上隻坐著幾名稀稀落落的學生,射位上的人居然比觀眾還多。

沈清源下意識地將鴨舌帽壓低,以防有人認出自己。唐心挑了一個比較偏僻的位置,「過來坐吧。」

重回故地,她感慨萬千。五年前,他們就在這裡決裂分別。五年後,他們重新回到這裡,已成陌路人。

「到這個地方來,你想說什麼?」沈清源在唐心身邊坐下。

「我隻想問,你為什麼裝作不認識我,當年的惡作劇就給你那樣大的傷害嗎?」唐心沒去看他,涼涼地問出一句。

沈清源沉默,望向依次排開的射位。

當年他來找唐心,一進入這個場地,就看到唐心倒在三號射位旁邊。他當時六神無主,抱起她就往外沖,腦海裡不斷地重復著一個畫麵——

他舉著手槍,一顆子彈從槍膛裡迸出,沖進了一個人的身體裡。一隻手倒在血泊裡,最先流淌出來的血已經發紫,可是剛剛流出的血還是灼紅灼紅的,像夜色裡盛開的杜鵑花。

他幾乎崩潰,可是她卻隻是在玩惡作劇。

「不是因為惡作劇。」沈清源回答。

「那是為什麼?」唐心扭過頭,盯著他的眼睛。沈清源的眼睛很清澈,館頂燈光映照在瞳仁裡,像是撒下一把星彩。

他少年英才,縱橫射場,可唐心總是隱隱覺得,那雙眼睛背後有不可告人的故事。陽光有多燦爛,陰影就有多黑暗。

沈清源垂下眼睫,「不想說。」

唐心氣笑,還想再問,他已經站起身,往射位走過去。幾名練習射擊的學生剛結束一輪訓練,正垂槍休息。沈清源到了跟前,直接問:「你們的教練呢?」

「上個月剛辭職,新教練還沒到。」一名男生回答。

沈清源直接抬起他的胳膊,「你的站位和舉槍姿勢都有點問題。剛開始訓練,一定要姿勢正確,因為這個時候是形成肌肉記憶的好時間,養成正確舉槍姿勢對成績提高有很大作用。」

男生的眼神立即亮了起來,「老師,你能幫我看看槍口指向準確嗎?」

「我也是,成績總是提高不了,老師你能幫我糾正一下嗎?」站在旁邊的一名短發女生也開始央求沈清源。

那名女生留著清爽的短發,眉眼清秀,鼻梁小巧而秀挺,不過看上去比其他學生要大上幾歲。沈清源乍一看到她,忽然覺得眼熟,仿佛在哪裡見過。

沈清源略加思索,身後的男生就以為他要指導那女生,趕緊說:「老師,她不是學校裡的學生,你應該優先考慮我。」

女生臉一下子漲得通紅,「誰說我不是?」

「你進來的時候沒掏學生證,混進來的,我都看見了。」男生說,「這是全市唯一一家擁有射擊館的高中,你肯定是外麵的人,蹭這裡的免費場館。」

女生無言以對,尷尬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唐心正好跟過來,聽到這番對話,趕緊為短發女生解圍,「算了,你就別說她了。我們也是混進來的,要不要把我們趕出去?」

男生撓了撓後腦勺,「我不是那個意思。」他不好意思地看了沈清源一眼,「你是全運會冠軍,我認出你了。」

沈清源倒是樂了,「你都認出來了?」

男生往牆上一指,「看,你的照片都在那掛著呢。你也是這個學校畢業的,對吧?」

果然,牆上除了幾幅歷年射擊冠軍的照片,還有沈清源的比賽照片。沈清源掃了一眼,立即收回目光,「我是肄業,沒畢業就退學了。」

「啊?那我更佩服你了,這樣都能進入q大射擊隊!厲害!」男生更加敬佩了。沈清源沒說話,當年要不是張教練幫他處理了學籍、射擊訓練等一係列問題,他今天估計也就是個工地的搬磚人員。

「老師,別說了,你快告訴我怎樣槍口指向準確嗎?」男生催促。

準確射擊的關鍵,是槍的缺口、準星和靶心,而最重要的是缺口和準星成一條線。缺口和準星偏一毫米,靶上就會差幾十毫米,所以槍口指向準確,直接影響著環數。

沈清源打量眼前的男生,對方不過是十二三歲的年紀。他搖搖頭,「你別急,你現在的目標是力量的持久性和耐力訓練。」

「那我呢?」短發女生問。

沈清源讓短發女生舉槍一次,點了點頭,「你的基本功不錯,可以進行靶環精度射擊訓練。」

短發女生笑起來,「謝謝老師。」

沈清源繼續指導他們,唐心卻注意到觀眾席上有一個穿西裝的中年胖子一直看向這邊。她警惕起來,「我們該走了。」

「好。」沈清源也不想有太多人認出自己,快步往外走。走到射擊館外,沈清源還在思考著剛才那個女生,他問唐心,「你有沒有覺得那個短發女生很麵熟?」

「是看著熟悉,但是我確定不認識她。」唐心皺了皺眉頭,忽然問,「你說,她不是這裡的學生,沒有學生證,那她怎麼申請的運動槍支啊?」

射擊館裡的槍支管理很嚴格,需要用學生證申請。離館之前,每一名學生都要上繳運動槍支。畢竟,運動槍支具有危險性。

「要不回去問問?」沈清源轉過身,想要再次進入射擊館。不料剛才那個西裝胖子迎了上來,「你們好,請問你就是沈清源吧?」

唐心趕緊擋在他麵前,「你有什麼事?」

西裝胖子遞上一張名片,「我是泰清藥業的宣傳主管,想要和你合作,拍攝一部廣告片。你看……」

沈清源頓時冷下臉色。自從他一戰成名,來合作的廣告商絡繹不絕,均被q大拒絕了。射擊隊有規定,不能因為拍攝廣告而耽誤學業和訓練。

「抱歉,我不合適,你們找其他人吧。」沈清源將名片還了回去。

胖子追著說:「合適合適,我們的產品是眼藥水,保護眼睛和視力的。你是射擊冠軍,再合適不過了。」

唐心伸手一擋,「射擊和視力無關,恐怕他真的幫不上你。」

很多人都會誤解射擊運動員的視力也一定很好。其實並不是這樣。就算視力再好,能達到20的,放在50米的射擊項目裡也照樣看不清楚靶心,一切都憑借著感覺。

胖子卻喋喋不休起來,「你考慮一下嘛,報酬方麵好說,我們可以坐下來談……」

前方就是一個四麵環網的籃球場,因為是周末,裡麵一個人影都沒有。沈清源看了唐心一眼,唐心立即心領神會,停住腳步,在球場外麵站定。

沈清源走進籃球場,胖子也跟著進去,還在試圖說服他,「沈先生,你不能一點餘地都不給,我們企業是當地的納稅大戶,你給我們做廣告也同樣是在幫家鄉做好事。要不然你有什麼要求,趁這個機會說一下?」胖子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

沈清源冷冷地看他一眼,「我憑什麼給你餘地?」

「你不答應,我今天還真的就跟你到q大了。」胖子開始耍賴。

「恐怕你想跟也跟不去。」

「你什麼意思?」胖子開始警惕了。

唐心站在球場外麵,微微一笑,抬手就把籃球場的門關上,哢擦一聲落了鎖。胖子指著她驚叫,「你乾什麼?快把門打開!沈先生也在這裡麵呢。」

話音未落,他就覺得眼前飛過一道光。沈清源如同一隻敏捷的猴子,幾步就爬上了籃球場的鐵網,身姿優雅地跳到場外。胖子目瞪口呆,也想效仿著爬上鐵網,無奈肥重的身軀帶來的地心引力太過強大。

唐心走過去,抱著胳膊說:「胖子先生,你不用急,堅持喊人的話,總有人來給你開鎖。」

「你,你快把我放出來。沈先生,你讓你女朋友這樣做,也太不禮貌了吧!」胖子氣急敗壞。他將腳尖插進鐵絲網的窟窿裡,可剛用了一下力氣,腳底就開始打滑,他根本無法離開地麵超過一厘米的距離。

沈清源睨他一眼,「尊重是相互的,我說了『不』,你就應該閉嘴。」說完,他也不看胖子的臉色,扭頭就走。

唐心快步追了上去,身後傳來胖子惱火的嚎叫。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心情變得很好。五年前的沈清源,就是這樣冷冷的,酷酷的,讓她入迷。

「笑什麼?」沈清源淡看她一眼。

唐心努力壓抑住狂熱的心跳,將他的手一把拉起,「走,我請你吃東西去。」

沈清源想要掙脫,手心裡卻傳來一股沁涼潤滑的觸感。他臉上一紅,目光稍稍柔和了許多。

周末,食堂還在開張。唐心走到一個窗口前,對裡麵的廚師說:「要兩份螺螄粉。」

「一份就可以了。」沈清源補充了一句,「我不吃。」

「別幫我省錢。」

「不是省錢,」沈清源說,「隊裡有規定,我不能吃。」

專業射擊手在比賽前期都要進行興奮劑檢測,而食物中容易含有各類激素。比如火腿腸裡的豬肉有瘦肉精,運動員如果食用,容易造成檢測超標,葬送自己的運動生涯。

唐心明白過來,失望地「哦」了一聲。她並不餓,隻是想和他做同一件事情。記憶裡的冬天,他們湊在一起吃螺螄粉,鼻尖上微微沁出汗珠,那讓唐心無比懷念。可他現在是專業運動員,所以這個小小心願也變成了奢求。

十分鍾後,兩人相對坐在一張飯桌前,唐心鬱悶地吃著螺螄粉。

沈清源看著她愁眉苦臉的樣子,終於開了口,「就那麼難吃嗎?」

「啊?我很喜歡吃啊。」唐心趕緊吃了一口。她用紙巾擦了擦汗,「沈清源,等到你比賽結束,我們一起來吃螺螄粉,好不好?」

唐心的眼睛清而亮,就那樣牢牢地看著他,讓沈清源心裡有些發癢。

就在他想回答「好」的時候,唐心的手機響了。唐心趕緊接聽,「媽,有事嗎?」

沈清源頓時清醒了過來,怔怔地看著唐心,心頭的溫情迅速消散,記憶中那隻倒在血泊裡的手又在腦海中浮現。包括那時候,那個刺耳又放肆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小子,你射中了誰,你知道嗎?

「你怎麼了?」唐心打完電話,忽然發覺沈清源的臉色不對勁。

「這樣浪費時間有意思嗎?」沈清源麵無表情地看著她,「說吧,鏡頭的賠償怎麼解決?今天商量一個方案出來,我們就別見麵了吧。」

唐心訝然。她相信自己的直覺,從籃球場離開的時候,沈清源的態度明顯軟化了許多。怎麼現在說翻臉就翻臉?

「那個鏡頭很貴。」唐心放下筷子。

「多少錢我都付,隻要求能分期。」

唐心苦笑一下,感覺自己說話又艱難了起來。她將目光挪開,淡淡地說:「那就分期一輩子吧。這一生的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我都想見到你。」在這一刻,她終於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她還愛著他。

沈清源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唐心,你這樣做,隻能讓我不想見到你。」他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走出食堂。

時間流逝,唐心仍然坐在飯桌前。她心裡還存著一絲希望,也許下一秒鍾,沈清源就會回來,將她緊緊抱住。可是他沒有回來,出現的隻有用餐的學生。他們在食堂裡談笑,吃飯,來來去去,最後食堂又冷清了下去。唐心僵坐在座位上,眼淚一滴一滴地落在碗裡。她這時才確定,沈清源是真的和過去說再見了。

「姑娘,我幫你熱一熱這碗螺螄粉吧?」許久,有人對唐心說。唐心抬起頭,看到食堂的師傅正滿臉關懷地站在她麵前,而麵前的螺螄粉已經涼透。

「不用了。」唐心站起身,揉了揉有些發麻的膝蓋,「其實我不愛吃酸,也不愛吃辣。」

她不喜歡吃螺螄粉,但是沈清源喜歡。五年前,每到中午吃飯的時候,沈清源總是會買兩份螺螄粉,他一份,她一份。那是他所喜歡的,從沒有想過唐心會不愛吃。唐心每次都不好意思說出真相,隻是默默地低下頭,陪著他吃完。

現在想起來,這段感情從一開始就錯了。從開始,她就將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很低。

她一路仰望,一路追逐,最終倒在終點,被他的冷漠全線擊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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