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玉骨鏡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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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黑漆漆的瓶口沒有任何動靜。我屏住了呼吸,緊緊地盯著陶瓶,生怕一不小心鑽出什麼妖魔鬼怪。不一會兒,一股幽光緩緩地從瓶子裡抬出了頭。我眯起眼睛仔細觀察,發現空氣中多了一層類似於沙子的漂浮物。細小的顆粒密密麻麻地湊成一團,構成了我們所見到的綠煙。很快,它們在空氣中聚集成形,隨著我們呼吸的頻率,忽近忽遠,如同迎風的垂柳一樣,不斷地晃動徘徊。看來shirley楊剛才不慎吸入的就是這些發光的顆粒,隻是不知道它們到底由什麼物質組成,居然帶有致幻效果。

眨眼間,綠色的煙霧忽然從我們眼前消失。我急忙起身伸手去抓,可周圍空盪盪的,一點綠光的影子都沒有。shirley楊摘下防毒麵具說:「揮發作用。看來它們無法長期暴露在空氣裡。這就奇怪了,既然儲存在墓室裡,又容易揮發,瓶口為什麼沒有進行密封處理?」

「會不會是急著封墓,來不及處理?」

「不,」我肯定道,「你忘了,墓訓記載克駑多大將軍壽終正寢。照理常理說,這些陪葬物品應該早就準備妥當了,而且二十多隻陶瓶均沒有封口,我倒覺得更像是故意留下的疏漏。」

「那我就不明白了,」胖子撿起黑陶瓶上下翻看,「故意留這一茬兒,難道跟大將軍有仇?」

「你這麼說也有道理。」我尋思著將軍墓的風水本來就有問題,那在墓裡動些手腳,似乎也不足為奇。隻是不知道陶瓶裡裝的到底是什麼東西,與我們先前見到的黃沙有沒有關聯。

胖子擺弄著小瓶,拿到我麵前問:「下邊是不是刻了字?我看不像精絕文。」

我仔細一看,確實有篆刻的痕跡,隱約能看出有一個古體的「玉」字。這不禁讓我想到一篇宋代雜談,講的是一名嗜玉如癡的官人,每日以精玉磨粉佐水而食,寒玉逐漸在他體內沉積,到最後停棺時,屍身夜透精光,觀者無不稱奇。可悲的是,正因為含有幽光,屍體入葬後不久就遭挖竊分解,被當作稀奇玩意兒賣入黑市。這位大官人原本希望自己當一名如玉的君子,死後清白飛升,沒想到最後連全屍都沒留下,成了旁人把玩的古董。

書中記載的玉粉散發著寒氣,入夜後會透出綠光,一旦融入空氣就會變成煙霧狀,與我們眼前見到的奇景十分相似。難道咱們這位異域大將軍也有食玉養身的陋習?

我們又陸續翻查了其他黑瓶,可惜的是,瓶底的字跡早就模糊不清,倒是胖子找到的那隻,算是比較完整的。

「既然想知道真相,不如直接問大將軍。如果他平時服用玉粉,屍體上必然留下痕跡。」

「你不說我倒忘了,咱們是不是找錯地方了,沒見著棺材啊!難道這裡不是主墓室?」胖子嘆了一口氣,眼巴巴地看著我,「老胡,你是不是太久沒出來活動,手藝生疏了。怎麼連著定位失誤,都兩次了。」

「少放屁!」我對著偉大領袖發誓這次絕對沒有貽誤,這間墓室百分之百是咱們要找的正主。

shirley楊說:「不會有其他地方,這間肯定是主墓室。如果找不到棺槨,那隻能說明一件事。」

空墓,大將軍的遺體不在此處,但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為了從根本上控製克駑多一族的崛起,女王費盡心思建造了這座困龍墓,沒有理由會遷墓重擇。

「咱們再找,一定有機關。」我看了看時間,離天亮不足一個鍾頭,如果到時候還是找不到鎮庫古城的線索,就隻能無功而返。

按照以往搜索的模式,我們開始從下至上地逐步排查墓室裡的磚石。我繞過頭頂上的卷文,挪動銅器,想要敲擊墓牆,不想眼前忽然閃過一道強烈的光線,差點再次摔倒。這一回不光我,shirley楊和胖子也感覺到了。他們丟下手中的工作,立刻聚集過來。

「你們也看見了?」

「我剛才背對著你,沒看清楚,不過的確瞥見一道白光。」shirley楊四處打量,「墓裡麵除了我們沒有其他人,這光來得古怪,大家小心。」

我揉了揉被閃的眼睛。胖子移到我剛才站立的地方,左右打量:「我記得你當時就站在這個地方,怎麼我就沒看見呢?」他舉著手電到處晃動,「老胡啊,你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被大將軍惦記上了?」

「老子一不偷二不搶,進來觀摩一下,有什麼好怕的。」我被那道攝魂的白光射了兩眼,眼前到現在還有些模糊,看東西帶著雪花片。我晃了晃腦袋,還沒來得及去尋找光源,就聽胖子「哎喲」一聲大叫,不知從何處射出一道精光,筆直地照射在我們對麵的墓壁上。我順著光線的方向望去,眼睛差點被刺瞎了。

「狗日的,什麼鬼東西。」我捂著眼睛,腳下亂了章法,也不知踢到了什麼,白光忽然消失了。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光亮嚇了一跳。shirley楊率先反應過來:「是鏡子。」

我撿起落在地上的手電,關掉開關。此時shirley楊已經快步來到牆邊,她搬開貼在牆邊的黃銅食壺,叮囑我們兩人關燈。我和胖子上前幫忙,堆砌的陪葬品很快被我們清空,一麵巨大的鏡子赫然出現的眾人眼前。

這麵鑲嵌在墓室壁中的鏡子造型華麗耀眼,通體由紅銅打造,外框采用立體雕刻工藝,纏繞有鏤空花紋,如同一條條蜿蜒的藤蔓,將銅鏡包裹固定在牆麵上。鏡框呈不規則的圓形,沿邊鑲有大量玉片與寶石。我眼睛都看直了。鏡麵整體高度在三米左右,外框頂端雕有一尊半身巨靈像,與我們在工棚裡見到的怒目金剛十分神似,看來也是按照克駑多將軍的事跡神話而來。這麵銅鏡威嚴多姿,獨自守護在黑暗之中,如果不是因為刺眼的反射光,恐怕我們幾個一時難以察覺。

胖子看得口水都快流下來了,不解道:「誰這麼缺德,造好的寶貝藏在這麼個旮旯地方。明擺著跟咱們過不去啊!」他說著動手去摳邊角上的黃寶石。我咳嗽了兩聲:「楊參謀看著呢,你簡直喪心病狂。」

shirley楊不滿地瞥了我們一眼,感嘆古代工匠精湛的手藝。我也被這麵銅鏡深深地震撼了,但心中始終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胖子挪動腳步,用後背擋住了shirley楊的視線,他使出了吃奶的勁兒,終於從鏡框上掰出一顆玉片。「總算不虛此行,權當大將軍給咱們報銷了這次出差的費用,人民公仆啊!」他笑嗬嗬地轉過頭來,我本想譏笑他幾句,可笑意剛到嘴邊,我整個人都僵住了,被自己看到的景象嚇出一身白毛汗。

不知為何,光滑剔透的銅鏡中,始終沒有反射出我們三人的影像。除了幽暗的玉光之外,鏡麵中再無他物。

「老胡,你怎麼了,閃了月要了?」胖子嘴裡咬著玉片,見我神色不對,忙關切地走上前來。

「別動!」我伸手攔住了他,「你回頭看看鏡子裡。」

他滿臉迷茫地扭過頭,看了看聳立的銅鏡,「咋了,你打算搬回去?值錢歸值錢,咱們運起來不方便啊!」

「沒有影子。」shirley楊舉起手電,將光線打在牆麵上,「我們三個人的都沒有。」

我第一次遇到這種詭異的情況。胖子大喊了一聲:「我操!」他向前走了幾步,兩手貼在銅鏡上扌莫索,又接連退了好幾步,回到我們身旁。

「這可奇了,什麼都有,就缺咱仨。」胖子頭上也開始不斷地冒汗,「老胡,咱們是不是,已經,已經那個……」

「閉嘴!」我深知他那張烏鴉嘴的厲害,急忙喝住了他。眼前的景象平生未曾領教,害得我不停地變換視線,再三確定站在我身旁的是shirley楊和胖子。

「先冷靜,」我分析說,「鏡子雖然有蹊蹺,但咱們三個現在完好無損,既沒有缺胳膊,也沒有短大腿。物理現象,總會有解釋。自亂陣腳才容易出問題。穩住,都穩住了。」

shirley楊深吸了一口氣:「有問題的是鏡子,不是人。這種把戲在墓室裡並不少見。咱們既沒做虧心事,也不用擔心惡鬼上門。」

「別啊!」胖子恨不得跳起來,從月要包裡掏出玉片,「我這還捏著贓物呢!」

我劈手搶過玉片,找了一處鏤空的縫隙,用力塞了回去。可惜鏡子依舊如同一湖死水泛不起半點漣漪。或許是驚嚇造成的心理沖擊,我現在越看鏡子頂端的巨靈神越覺得恐怖,原本一尊肅穆莊嚴的神像,此刻不知為何變得麵目猙獰,透著一股迫人的寒氣。我盯著無法倒影人像的銅鏡看了許久,忽然意識到那股濃重的違和感從何而來。

我飛速奔跑,三下五除二登上牆頭。胖子大聲吆喝我的名字,問我是不是中邪了。shirley楊緊追著我爬進了斷頭牆上的洞口。

我趴在洞口,盡全力擺出了與當時同樣的姿勢:「你看,這個角度根本照不到銅鏡。」我高舉手電,銅鏡的位置與手臂幾乎呈平行狀態,別說反射,連半點光星都找不到。

shirley楊反應奇快,她恍然大悟道:「墓室裡不止有一麵鏡子。」她說著晃動手電,飛快地掃過墓室頂端。我下意識地捂住了眼睛,隻覺得一道道白影急速閃過,比閃光燈還刺眼。

「全部搬開,復原墓室原貌。」

我們三人細心尋找,很快就將堆砌的銅器清理乾淨。圓形墓室的牆壁上總共鑲嵌有六枚巨大的銅鏡,一時間,我們仿佛落入了巨大的萬花筒一般眼花繚亂。這些銅鏡從外框到花紋絲毫不差,唯一不同的就是頂端神像。他們的姿勢、神情各具特色。有的巨靈神慈眉善目,呈閉目冥思狀;有的張牙舞爪,口中吐出尖牙;正對著牆洞的則最為恐怖詭譎,神像麵部呈現倒三角形,帶有明顯的鱗紋,眼眶上挑細長,額頭中央長有一隻彎曲盤旋的長角,渾身上下透著一股邪氣,與其說是神像,倒不如說更像一尊鎮墓妖獸。六麵銅鏡均帶有輕微的傾斜,高聳直下,將我們三人照得一清二楚。看來設計墓室的人早就計算好了角度與方位,隻有六麵鏡子同時照射時候才能呈現出人像。我對這種奇特的鏡射現象十分好奇,看來回去之後少不了請教高人解謎授業。

可以肯定的是,有人通過陪葬品製造視覺盲點,使得這些富有寓意的銅鏡被遮蔽在黑暗之中。我們當初推斷,鏡子頂端的怒目金剛是以墓主人的形象神化而來,歌頌了他斬龍祛害的一生。現在看來,這些鏡子上的銅像更像一種妖化的過程,用藝術的手段控訴了他的殘暴。

也許我們始終無法看透史書中的真相,但凝聚在藝術品中的那些細小表現在不經意間為我們留下了無限的想象空間。如今看來,關於克駑多將軍的故事,再也無法用簡單的「戰功顯赫」四個字來形容。在這座被黃沙覆蓋的古代墓室中似乎隱藏著一些被有心人刻意抹滅的歷史。而這段歷史也許與我們正在尋找的鎮庫古城息息相關,甚至將成為一條關鍵線索。

除大量精美的陪葬品之外,牆麵上的神雕銅鏡與吊頂中央的九層寶樹塔顯得渾然一體。如果說棺槨另藏他處,那打死我也不信。

shirley楊抱著素描本,正在臨摹巨靈雕像,說是帶回去做進一步研究。我對考古科研沒有興趣,滿腦子想著大將軍的遺骸到底藏在何處。胖子提醒我說時間不多了,差不多二十分鍾後就該日出了。

我不願意留下謎題就此離開,閉上眼睛反復思考關於克駑多將軍生前的一切,回憶龍骨上關於他的事跡。剎那間,滿頭的思緒搞得我頭昏腦漲,忍不住抬起頭做了一個深呼吸,就在睜眼的瞬間,銅鏡頂端的鎮墓獸一下子躍入眼簾。我心跳加速,腦中忽然產生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畫像,給我畫像。」我奪過shirley楊手中的素描本,激動地說道,「我們的分析沒有錯,這些雕像的確在表現克駑多將軍的一生,從他首立戰功,到四處征戰,陷入政治鬥爭,每一尊雕像都是他的特定時期的代表。這也應和了墓誌銘上寫的一切,他的野心不斷膨脹,逐漸威脅到了女王的地位,最後成了一隻被流放的野獸。」我狠狠地在獨角妖獸的畫像邊標注了一個箭頭。

胖子倒吸了一口涼氣:「照你這說法,他,他最後變成妖怪了?」

「不,死亡才是他的終點。」我緩緩地舉起手電,照射在第一尊慈悲金剛像上,光線通過對麵的鏡子再次產生路徑變化,順著六座銅鏡的位置,最終勾勒出一組循環往復的白光。

耀眼的光線四處漫射,整個墓室沐浴在一片奶白色的光亮之中,我們頭頂上的九層寶樹閃閃發光,發出了機械轉動的「咯吱」聲。緊接著,寶樹頂端開始朝地麵延伸。

「快跑,傻站著等死啊!」胖子急得跳腳,推著我和shirley楊來到牆角。我光顧著驗證自己的理論,沒想到會突然觸動機關。九層寶樹落向地麵的瞬間,一陣帶有灼燒味的風沙憑空而起,吹過我們的臉龐。我感覺自己仿佛置身無邊沙漠之中,即將枯萎死亡。那短短的一瞬,讓我幾乎窒息。好在很快墓室恢復了陰暗、平靜,剛才漫天的黃沙如同海市蜃樓一般從我們眼前消失。我回頭,發現shirley楊和胖子也一樣恐慌,估計也看到了同樣的場景。

來不及分辨是幻覺還是別的什麼異象,隻見胖子連滾帶爬地沖向九層寶樹嘴裡大喊道:「棺材找到了!」

掛在銅枝上的薄錦卷書因為劇烈的震動,紛紛化作碎片四處飛散。shirley楊為這些寶貴的文物扼腕痛惜,但生死關頭,我們已經沒有時間為它們惋惜。

「十分鍾之內開棺材走人。」我脫下外衣,挎上工具包直奔寶樹下的棺槨而去。與我原先預計的一樣,六麵銅鏡預示著克駑多的一生,最終指引我們找到了他的終點。

shirley楊戴上手套走上前:「三色棺,金、銀、銅做裹衣,最裡麵應該是楠木內棺。老胡,怎麼開?」

「時間不夠了,直接上。」我腦門上冒出一層細汗,內心激動不已,自從金盆洗手之後已經很久沒有碰到過如此棘手的情況。麵對來自古人的挑戰,我忍不住悶笑起來。

胖子抄起鐵鎬,按我指定的位置打了下去,我們連續起出六排安魂釘,都是塗過朱砂、浸過牛血的。胖子被熏得咳嗽起來。我說這就對了,這種紅色塗料裡混了三牲三畜,六種不同動物的血。用來鎮煞最合適,特別是大將軍這種殺業重的凶煞。

「那咱們放他出來合適嗎?萬一老東西還想著造反,詐屍怎麼辦?」

「管不了那麼多了,現在隻能希望從他貼身的陪葬品裡找到線索,要不然老揣的事可就懸了。」我將封棺用的三十六枚安魂釘依次擺放在棺木正南方,叮囑shirley楊和胖子:「待會兒要是他敢起屍,那咱們也甭客氣。」

我們三人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而後合力揭開了克駑多將軍塵封已久的棺槨。我腦中反復閃過可能出現的畫麵——獨角妖獸的頭骨不斷地沖擊著視線,仿佛揭開棺蓋的下一秒它就會破棺而出,將我們這群貿然闖入地宮的異鄉人撕成碎片。

幸運的是,現實生活中並沒有那樣虛幻、恐怖的事情發生,呈現在我們麵前是一尊被包裹整齊的乾屍,屍體的麵部和關節處均覆有富麗堂皇的嵌金玉片。其中尤以戴在遺骸麵部的鏤金麵具最為精美。可惜我們此行重在求藥救人,這些冥器再值錢也換不了人命。我看了一眼屍體周圍,除了玉器和當地特產的礦石之外,再沒找到其他可疑物品。

胖子難得正經了一回,都不拿正眼瞧那些寶貝。他急切地詢問下一步動作。我心一狠咬牙說:「翻過來,檢查屍體。」

shirley楊深吸了一口氣,不斷地低頭看手表:「來不及了,咱們需要時間撤出去。剩下六分鍾,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我不假思索地跳下了棺材,對著臃腫的粽子將軍深深地鞠了一躬,而後兩手環過乾屍的月要部,將它整個抱了起來。

「愣著乾嗎,還不下來找!」炭化的乾屍較之常人的體重要沉上許多。我別過腦袋朝它身下張望,除了壓厭的符文再也沒找到其他帶有文字的物品。正在泄氣之際,shirley楊忽然喊起我的名字。她趴在棺材邊上,指著我懷中的粽子說:「有了!有了!裹屍布上有地圖!」我心頭大喜,忙招呼胖子下來為大將軍「更衣」。

「來不及了,等咱們把它剝下來,洞口早就堵上了。」胖子來到我邊上,扛起乾屍那個豪情萬丈,甭提多威武了,「時間不等人,看來隻能委屈大將軍跟哥兒幾個走一趟了!」

shirley楊的電子表適時響起,我一看別無他法,隻好應了胖子的餿主意,帶著克駑多大將軍的遺體返回地麵。仔細一想,我們幾個當了小半輩子扌莫金校尉,可盜取屍體的事情還是第一次乾,心中難免緊張。因為業務不熟練,在搬運過程中遺骸多次遭到碰撞。通道太窄,胖子背著大將軍,多有不便。換我背著大將軍的時候,心中充滿了愧疚,生怕他老人家一生氣忽然詐屍,對著我的脖子啃上一口。

好在屍體裹得嚴實,一路未曾出現意外。我們回到沙質層的盜洞口,一抬頭就看見老揣板著臉蹲在洞口。他見了我們,二話不說將繩索丟了下來。shirley楊和胖子先後返回地麵,我背著大將軍實在吃力,險些被堵在洞口。老揣見我們平安歸來,又開始抹眼淚,他張開雙臂準備給我擁抱,半道上臉色唰地變了,指著我背上的粽子大喊大叫。胖子笑他沒見過世麵。我安慰老揣說:「能不能找到鎮庫古城,全靠他老人家。你別怕,粽子不吃人。」

朝陽翻過金色的戈壁,一如既往地爬上了天空。凍結的沙土很快垮了形,盜洞隨即消失在漫漫黃沙裡,沒有留下半點痕跡。我們四人圍坐在帳篷裡,對著麵前的千年乾屍一陣發愁。

現在的情況,肯定不能帶它回綠洲,目標太大了,藏也藏不住。可野外作業條件簡陋,如果在這裡打開粽衣,難保屍體不會受到損壞。我在地上鋪了一張氈毯,將大將軍的遺體恭恭敬敬地擺在中間。

胖子打開背包,取出覆麵玉片,一一列在氈毯邊上。「咱可說好了,老子這次沒動群眾一針一線,他身上那些花哨玩意兒都在這裡了。」

「覺悟忒高了,我怎麼覺得有貓膩。」

「老胡,你這麼說我可太傷心了,咱們多少年的兄弟了,你還不了解我?」

「我太了解你了,藏了什麼好東西,掏出來大家瞧瞧,別小家子氣。」

「真沒有,不信你搜。」

「我不搜,有種掖一輩子。」

「你這人怎麼越來越沒勁了。」

老揣盤坐在一旁,生怕我們吵起來。shirley楊解釋說:「別理他們。臭毛病,習慣就好了。」

她一口氣乾了半壺水:「按程序來,先把背部的地圖拓下來。至於裹屍布上的經文,等運回實驗室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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