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玉骨鏡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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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參謀,咱沒那個閒工夫。現場脫吧!大將軍也是見過世麵的人,不會跟我們這些晚輩計較。」我擔心龔朝陽帶著考古隊返回綠洲,一心想盡快解決問題。

shirley楊似乎看出了我的顧慮,她猶豫了一陣兒,最後開口說:「龔朝陽來回要花三到四天的時間,我們起碼還有兩天用來準備,情況大家都看見了,拓印和修復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最低限度也得準備一個獨立封閉的臨時操作間。」

我對考古研究沒經驗,但也知道出土文物很容易氧化受損,shirley楊所言非虛。依照我們目前的條件,八成信息沒弄到手,屍體就已經爛了。

我絞盡腦汁思考著瞞天過海的辦法。昨天夜裡出來的時候,根本沒做過再回綠海一號的準備。胖子他們大張旗鼓地帶著木料和水源出了城,現在回頭,肯定會遭到盤問,搞不好還會被搜查。想想那些比石頭還硬的兵蛋子,我腦門頓時大了一圈。

我盯著乾屍發愁,一陣脆耳的駝鈴聲由遠及近漸漸清晰起來。胖子探出頭,很快縮回來報信:「慘了,是商隊,直奔咱這兒來了。」

老揣愣了,指著滿地盜墓工具問怎麼辦。「別慌,還有一段距離,東西收拾起來。想辦法跟他們一塊兒進城。」我整理衣帽,戴上王八鏡,掛起英吉沙小刀,翻身上了駱駝,迎著商隊筆直地騎了過去。

我遠遠地沖他們招手,頭頂白紗的商人吹起了象征友好的牛角號。經過對方允許,我大膽靠近駝隊。這是一支擁有三十匹駱駝的大商隊,隊伍浩浩盪盪拉了十來米的距離,另外還有兩輛大卡跟在屁股後頭。領頭的中年人詢問了我一些情況。我扯謊說自己是科研隊的先頭兵,正在勘測地形。他瞧見了我月要間的彎刀,豎起大拇指誇我識貨。我趁機與他攀談起來,這才知道昨天起了一場大風沙,商路已經封閉,他們出不了關,隻好折回來等老天開眼。我順著他的話頭接了下去,很快取得了領隊的信任,順理成章地搭上了回程的順風車。

天剛亮,換班的衛兵睡眼蒙矓,沿途的攤販尚未出工。我們進了城不敢再回小酒館,而是輕車熟路地扌莫進了龔朝陽的家裡。這個主意是老揣出的。他說小龔同誌既然是做考古研究的,那家裡一定有工具,再怎麼樣總比我們在外頭瞎轉悠強。我們都覺得這個提議有道理,也沒多想,扛著藏有乾屍的氈毯,一頭紮進了龔朝陽同誌的破瓦房。在shirley楊的指點下,清空了龔朝陽的工作間,用塑料布和窗簾搭建了一個臨時工作間。最值得高興的是,從龔朝陽的床鋪底下找到了一台保存完好的海鷗牌相機。

「找不到鑷子,要不用筷子湊合一下吧。」我翻箱倒櫃地按shirley楊列的工具單到處搜刮可用的代替品。「剪刀和放大鏡都有,酒精燈見底了,還剩半瓶白酒你看管用嗎?」

shirley楊臉都白了,她看著滿桌子簡陋得近乎可笑的生活物件,無奈地指著紙筆說:「來兩個人,一個打下手,一個負責記錄」

胖子麵露懼意:「乾什麼都行,就是別讓我搬豆腐塊。不信你問問老胡,在部隊那會兒老子最煩的就是默寫和背誦。你前腳說完,我後腳就忘了。」

「王司令此言不虛。文書這份活兒還是我來乾吧。」我用白酒認認真真地洗了兩遍手,戴上白紗口罩,鑽進了工作間。老揣十分積極地在一旁為我們傳遞工具。

胖子隔著塑料布看了一會兒,忽然就笑了。我批評他不夠嚴肅,如此神聖緊張的時候隨便開小差。胖子憋著笑意說:「不能怪我,你們現在這模樣跟食堂大師傅發麵似的,就差在邊上支個蒸籠包。」

我懶得搭理他,繼續將注意力放回麵前的千年乾屍身上。因為長時間接觸空氣,包裹在粽子外圍的布條已經開始泛黃,邊緣處出現了大量褶皺。

shirley楊按住屍體的頸部上下扌莫索,很快就找到了結扣的位置。她叮囑我們說:「速度要快,沒有裹衣的保護,屍體很容易受到空氣中的細菌腐蝕。」

「要全部褪下來?」

「這是經過加密的雙麵文,兩邊要比對交叉,否則和亂碼沒有區別,更別提從中找到我們需要的信息。」她說著便不再發出任何聲響,全神貫注地開始剖解粽子身上的外衣。

克駑多將軍身上穿的這種布條狀壽衣又被叫作長樂衣,除了有防腐作用之外,更有長樂無窮的寓意,是悲者對死者往生的美好祝願。布條越細越長越發襯托死者的地位,屬於古代沙漠地區特有的喪俗。shirley楊解開盤扣結,雙手托住布條一頭慢慢地撥筍尋丁。我深知這項工程煩瑣復雜,握筆的手指居然微微顫抖起來。隨著半指寬的長樂衣逐漸鬆散,克駑多大將軍的真容慢慢地浮現在眾人麵前。與我料想中壯碩粗獷的男性麵孔不同,他的麵頰窄小,額骨突出,眼窩間距明顯寬於常人。

「這是人還是猴子?」老揣隻看了一眼,立刻挪開視線,「又乾又癟,黑乎乎的一團。」

「沒長毛就不錯了,哪兒輪到你挑模樣。」我迅速地記下了大將軍的麵部特征,心想墓裡的雕像都美化過頭了,沒想到降龍斬魔的克駑多大將軍居然長了一張猢猻臉;難怪死後不敢以真麵目示人,又裹麵又覆玉,把自己整得如此金貴。shirley楊忙著破譯裹屍布上的經文,無暇顧及其他。我將紙筆塞給老揣,讓他繼續做記錄。

我一直好奇墓中的玉粉有什麼作用,便準備借機檢查,看看大將軍的牙口如何,是否有吞食寒玉的習慣。我探出兩根手指,按在他的咽喉處,雖然隔著手套,依舊能感覺到乾枯龜裂的屍體扌莫上去有多麼粗糙。在擠壓中,指尖忽然碰到一處堅硬的球體。我估計是陪葬的含玉,掰開他的下顎又連按了幾下,喉嚨口果然冒出一顆晶瑩剔透的明珠。我鬆開手指,夜明珠滑了回去。老揣看直了眼,忙問我它肚子裡藏的是什麼寶貝。

「夜明珠,主要用來防腐。」我對珠子不感興趣,抽出筷子插入乾屍口中,又發現它牙床磨損嚴重,但牙齒整齊光潔透著淡淡的珠光,一看就是假貨。

「象牙,下血本了。」胖子不知什麼時候溜進了工作間。我說:「外邊連個把風的都沒有,你進來湊什麼熱鬧?」胖子端著相機說:「手抄哪兒有相片來得快,我剛給大將軍拍了幾張證件照,減輕大家的工作負擔。」

shirley楊摘下口罩,接過筆記本和相機說:「資料收集全了,我現在就開始破譯。你們把屍體裹好之後放進龍骨坑,等龔朝陽回來自然明白怎麼做。」

胖子翹起蘭花指,拎起半截裹屍布嫌棄道:「他媽的,幾十米的東西,從哪兒開始裹啊?萬惡的舊社會。」

「你看著我也沒用。平時光顧著跟粽子戰鬥了,誰有閒工夫研究它們那些花裡胡哨的喪服。」我對這種細致活兒也沒轍,恨不得直接挖個坑把屍體埋了,一了百了。

老揣說:「要不你們去幫楊小姐,這裡交給我,別看我老揣長得粗,手工活兒還不賴。兒子的毛衣都是我織的。」他提起遠在家鄉的小兒子,臉上不禁洋溢出一股幸福的微笑。想到他此行孤注一擲,已經把性命拋在腦後,我的心情忽然變得很復雜。

我和老揣開始悶頭整理布條。胖子托著下巴,盯著大將軍的遺骸不知道又在打什麼主意。

「說吧,又看上什麼東西了?」我嘆了一口氣,「肚子裡的珠子就別動了,萬一泄了屍氣,大家吃不了兜著走。拔幾顆假牙倒沒問題,挑裡邊的別人也看不見。」

胖子嗤之以鼻:「瞧你那點覺悟,我能看上他那兩顆破門牙?老子在思考正事。」

「說來聽聽。」

「你看啊,入殮的時候,粽衣肯定不是他自己套的。可誰會閒得蛋疼在裹屍布上描那麼詳細的地圖?龍骨上已經有了五篇詳細的墓誌銘,就差連大將軍幾歲開始尿炕的事都記下來了。粽衣上還有什麼好寫的?」胖子低頭看了看乾屍,以一種審視的態度繼續說道,「再瞧這老小子尖嘴猴腮的模樣,估計生前也不是什麼好官。都說一兵吃三糧,咱老百姓肯定沒少受他的奴役,指不定還強搶民女。」

「不會吧。」老揣回憶道,「我記得有篇頌德賦,專講克駑多血守鎮庫、愛民如子、清正廉明的故事。」

我聽他提起墓誌銘,這才想起自己至今沒有仔細過那五篇重要的賦文。

「我出去看看,你們給它湊合裹兩圈就得了。咱們回頭還要找古城遺址,科研保護的工作等小龔同誌回來再做補救也不遲。」我擱下手裡的活兒,掀起塑料簾,還沒來得及走出工作間,就聽老揣發出了一聲恐懼的尖叫。

我迅速地回過頭,發現老揣已經跳到了胖子身後。胖子手裡舉著裹屍布,一臉迷茫。我望向老揣,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他跟見了鬼似的,臉色暗得可怕,牙齒不停地打著戰,發出「咯咯」的響聲。

我瞥了一眼床上的乾屍,心中「咯噔」一響,渾身的血液幾乎在同一時間沖向了大腦。插在屍體嘴裡的筷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斷了。而原本應該合攏的嘴巴,此刻如同脫臼一般張得巨大無比。我屏住呼吸走上前,一手捂在它的眼瞼上,一手托住它的下顎使勁推回原位。這個時候,胖子已經握起了桌上的榔頭,他動了動腦袋示意我躲開。我緊張地注視著眼前的大粽子,慢慢地鬆開了雙手。

我們三人屏住了呼吸,目不轉睛地盯著它,生怕一不留神被粽子啃了。我腦中陣陣發麻,始終想不通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大將軍的屍體早就風乾僵化,肌肉和關節部分退化嚴重。要說起屍傷人,那在墓裡的時候早該發威了。可筷子不會自己憑空折斷,工作室裡除了我們三個大活人,就隻剩下床上的大粽子。如果不是它,又會是誰?

胖子攥著榔頭上來要砸,我攔著他;兩人觀望了一陣兒,並發現沒有起屍的跡象。

「怪了,」我拔出剩下的半截筷子,切口整齊利落,既不像別人折斷的,也不像用牙齒咬斷的。「你看清楚了沒有,怎麼回事?」

老揣半趴在書桌上,看著我手中的筷子,飛快地搖頭說:「沒看見,我抬頭的時候它已經變樣了。這,這,這咱們是不是要遭報應?」

「別亂想,你先出去,我和胖子收拾這裡。」我揮手讓開一條道,老揣毫不猶豫地鑽了出去。胖子高舉榔頭說:「一不做二不休,砸爛拉倒,省得大家費心。」

「那shirley楊回頭還不把咱倆的皮剝了。」我怕日長夢多,抓起布條慌亂地往粽子身上裹,「先把他綁結實丟洞裡再說。如果真敢造反,那就甭客氣,讓它嘗嘗社會主義的鐵錘。」

胖子隨手丟下榔頭,然後和我一同,將乾屍捆成了名副其實的「大粽子」。我們一前一後抬著乾屍準備往外搬,不料屋外傳來「咚咚」的敲門聲。

龔朝陽在綠海沒有朋友,是出了名的文瘋子。一大清早,誰會忽然造訪他的陋屋?我正想著如何應對,整個門板激烈地震動起來。外麵的人似乎在下一秒即將破門而入。

shirley楊抱著一大堆文稿,朝我比畫道:「情況不對,快撤。」我和胖子幾乎同時鬆手,大將軍狠狠地摔在地上。可眼下哪顧得上什麼文物不文物,滿屋子都是盜墓的證據,如果在這兒被逮住,足夠我們死一百次了。

老揣率先爬上了窗台,可他手腳不便,動作十分遲緩,急得我上前踹了一腳,他大叫著直接栽了出去。我翻身上窗,習慣性地回頭檢查了一眼,卻發現原本倒在地上的屍體正扭著頭,死死地盯著我們逃離的方向。

我心中大駭,但情況危急,管不了那麼許多。我毫不猶豫地跳下窗台,落地的瞬間隻覺得眼前一陣發黑,站穩之後隻見老揣雙手抱頭,跪在地上,一臉欲哭無淚的表情。四名全副武裝的戰士端著槍死死地守住了小巷兩頭的出口。我再回頭,大門已經轟然倒地。麵對真槍實彈的戰士,shirley楊和胖子並未多做掙紮,老老實實地舉起了雙手。我和老揣被押回小屋,沒過幾分鍾,一個頗為眼熟的身影走了進來,定眼一看,正是龔朝陽口中的老首長。

小老頭兒依舊穿著半舊的工作服,月要間挎著手槍,銳利的眼神緩緩地掃過我們幾個,而後一句話也沒說,開始在房子裡來回踱步。我已經不敢再做什麼幻想,滿地的圖紙,大廳還散落著尚未來得及坑埋的鐵器,特別是胖子包裡的那套剛從大將軍身上扒下來的覆麵玉衣,鐵證如山根本不容辯駁。

「報告單參,嫌犯四人,全部落網。請單參指示。」敬禮的戰士聲音洪亮,他筆直地站在小老頭兒邊上,臉色不自覺地露出了興奮的神情,似乎是第一次執行這樣的任務。

我觀察了一下,屋裡、屋外大概有七八個兵,幾乎沒有任何空隙留給我們。單參熟練地掀起地板上的防潮布,朝底下的梯坑看了一眼。他邊上的戰士好奇地偏過頭,似乎也想瞧瞧藏在地下的秘密。可惜小老頭兒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又信手將防潮布蓋了回去。他雙手背在身後,一言不發,繼續朝裡屋走。眼見他即將跨進藏有粽子的工作間,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姓胡的小夥子,你過來一下。」單參的聲音聽上去波瀾不驚,隔著薄薄的塑料簾,我發現他已經坐在了書桌邊上。我心想,老頭子心理素質可以啊,那麼大一隻粽子躺在地上,他還敢找我進去談話。

我試著邁了一小步,兩邊的戰士沒有任何表示,似乎把我當成了空氣。胖子歪著嘴不停地朝我眨眼。我知道他在計劃逃跑的事,於是默默地擺了擺手,讓他靜觀其變。我挺起月匈膛,大步跨進工作間,眼睛一直盯著地板,那一刻我無比希望大將軍詐屍還魂,為我們脫困。可惜小屋子裡,除了我和單參謀長,再沒有第三個人的身影。我腦門發黑,急忙四下探查,可四四方方的小屋根本沒有多餘的角落,千年古屍就在眨眼間不翼而飛了。

轉瞬間,我急出了一身汗。單參謀不解地看著我。可此刻我實在無法組織語言向他解釋。該怎麼說?告訴他我們從古墓裡偷出一隻千年粽子,然後粽子跑了,就從他剛才坐的地方?正常人聽了這樣的說法,還不當場把我們幾個丟進療養院!

我再次掃視房間,恨不得在地板上鑽出一個洞來。從我們離開工作間到我被叫進來,前後不超過5分鍾,除非屍體自己活了,否則任何人都無法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將它移出屋子,更別說要繞過一群戰士的視線。

「小夥子,你有什麼話要說嗎?」老頭站起身,微笑著給我讓座。我猶豫了一下,問道:「您進來的時候,看見別人了嗎?」

單參謀又坐了下去,臉上的微笑逐漸收斂。我隻好換了一個說法:「那您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你們就是不對勁的地方!」老頭忽然掀了書桌,怒氣沖沖地瞪著我,「你們是什麼人,從哪裡來,為什麼要藏在龔朝陽家裡!」

事到如今,說實話隻有死路一條。我努力使自己看起來顯得真誠,略帶點委屈。

「報告首長,我們受龔朝陽同誌囑托對白奶灘遺址進行探查發掘。這裡是我們臨時的工作室,外麵桌子有我們找到的相關材料以及出土文物,充分證明了遺址的考古價值。」

「你們是哪個單位的,介紹信呢?」

「介紹信已經交給龔朝陽同誌了。我們來自北京古文物保護協會,是一個半官方的民間組織,曾經參與過多起國際科考項目。」

小龔同誌早就離開了綠洲,我認準了他們死無對證,所以故意抬高了聲線,讓外麵的shirley楊等人也能聽見。

「除了龔朝陽,還有誰能證明你們的身份?」

「抱歉,暫時沒有。不過小龔同誌已經出發了,等他回來,自然可以證明我們的身份。」

單參謀惋惜道:「我也很抱歉,他回不來了。」

「什麼意思?」

「他連夜出城,遭遇沙暴,已經犧牲了。」老人的臉色變得異常悲哀,「早上有人來報告,說你們闖進了他的家。那個時候他的屍體剛剛送進建設兵團,懷裡還摟著申請材料……太年輕了,他才19歲……」

聽聞龔朝陽的噩耗,我的呼吸變得艱難。就在一天前,他還是一個生龍活虎的考古隊員,滿心想著遺址發掘工作。如果不是我們的到來,也許他還會繼續留在綠洲尋找線索,不用急著連夜出城,也就不會碰上沙暴。強烈的內疚感沖擊著我的心,除了哽咽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老人和我同時沉默,靜靜地端坐在小龔生前居住的小屋裡。良久,他才抬起頭,繼續說:「你們在白奶灘的發現呢?我可以聯係有關部門提供幫助。」

「目前還在假設和發掘的過程中,我們缺乏原始素材,對綠海一號初期的地理、歷史、人文環境都不了解。我聽他說過,考古隊曾經有過不少發現,但是後來都被查封了。」

「看樣子,你知道的還真不少。我記得你也是部隊出身?」

「對,退伍有幾年了。」

「那有些事不需要我講,你也應該明白。」

「是,服從上級命令,堅決執行任務。」

「最初發現綠海一號的人,是龔朝陽的師傅單明誌,他也是我的親弟弟。」單參摘下眼鏡,蹭著衣角,「他是博物館高級研究員,三年前,從老鄉手裡收到了幾塊特別的龍骨化石,然後就一頭紮進研究了。他帶著徒弟走遍了附近大大小小的戈壁,最終發現了這片綠洲。起初考古工作進行得很順利,後來考慮到綠海一號的地理位置與開發價值,工程就被停了。剩下的事情,你也知道。」

「知道一些,大概也想到了。」我默默點頭,不禁更加痛惜。龔朝陽的確太過年輕,他始終沒有明白,考古工作叫停並非客觀原因,而是利益衡量;即便他有完整的龍骨以及科研成果,多半也是無功而返。

「這樣吧。你跟我走一趟。他們的材料大部分封存在我那裡,如果有用,你們拿去研究吧。」單參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對外邊的人說,「收隊了,請幾位回去,做點學術交流。」

戰士們見我們勾肩搭背,麵露迷茫,但也不敢多嘴,乖乖地收起了槍。

人多眼雜,我不敢多說,讓胖子收拾行李,告訴他們單參找咱們是為了傳達上級指示,現在綠海人民需要咱們貢獻力量。邊上的戰士聽得一驚一乍,看我的眼神從鄙夷變得肅然。老揣一邊往包裡塞東西一邊低頭問我:「他抓咱們乾嗎,會不會槍斃,乾屍還在裡邊嗎?」

「這事回頭再說。如果有人問你話,你一律說不知道。」我想起消失的粽子,心裡亂成一團。可眼下如果再提粽子的事,估計連老單都要跟我們翻臉。我隻好假裝沒發生過,背起行李跟著部隊的吉普車進了建設兵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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