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1 / 2)
玩兒智謀的,心都黑。
付長寧見過輔事上一秒捅人黑刀子,下一秒笑著談合作。
離譜的是合作每次都能談成。
這起碼能說明輔事對合作對象有幾分誠意。
問題來了。
對她的誠意在哪裡?
頭頂一道頂尖劍意沖著井底豎直落下。
像是什麼活物逼仄地封在比自身小一半的罐子裡,從罐子中溢出去的軀體因被克而張牙舞爪。
地皮跟著輕微鼓脹,一陣陣的律動起伏隨著力道蜿蜒延伸至整個五柳鎮。
程一敘單手背在身後,雙腳懸空,衣袂在月夜下翻飛。
金橙色劍意直射他的側臉,模糊了從耳際到肩頭的輪廓。
付長寧被晃得睜不開眼,輔事跟沒事人一樣,「樓主,克製一下。」
說這話的時候,他輕側了一下身子。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反正付長寧眼睛得救了。
程一敘二指並攏微抬,又放下去。第二道劍意跟著落盡井裡。
確認了,「沒打中。」
輔事毫不意外,「樓主劍意一劍滌空、無人可擋。但禮樂規則之事上,我們唯一能仰仗的人被您得罪了。」
「我自認為藏得天衣無縫,仙人怎麼知道是我?」掌櫃神色平靜。
來到空地,迷煙的勁兒逐漸過去。付長寧覺得自己能說話了。
「您的兒子。他的衣物布料來源於趙家,但趙家在二十年前便已經將布行遷出五柳鎮。您兒子雖為七、八歲模樣,卻至少活了近三十年。」付長寧胳膊抬起,指了指後腦,「差不多是這個位置吧,兒子被頭發蓋住的地方有一個雞蛋大小的窟窿,那是個致命傷。掌櫃曾動手扇了兒子一巴掌,想來是那時候磕到什麼尖銳的地方,失了性命。」
「張老頭說與你是兄弟,問兒子的第一件事也是『頭怎麼樣了』。足以證明你二人交情非淺。當然,他對你做的事情一無所知。他隻是單純地認為你因飲酒吃肉日子好而容光煥發。」
「你為了跟我拉近關係,故意說『仙人做仙人是會飛的吧?如今做一天普通人,身子自然會沉些。』安慰我。可普通人根本看不見程一敘的符咒,你怎麼知道我被封了靈力做普通人。」
付長寧力氣漸漸恢復,從輔事身上下來。程一敘頻頻往這裡看,不對付輔事,而是更為簡單粗暴地在掂量削掉她哪裡的肉好。
付長寧:「掌櫃這副辭了歲月的身子,也怕是造了五柳鎮冤孽才得來的饋贈。」
掌櫃撐起身子坐在水井邊沿,笑道,「仙人真是冰雪聰明。隻一點,我對『青春』這玩意兒沒興趣,我隻想對兒子好。」
掌櫃:「當年我誤殺了兒子,悲痛欲絕。便將兒子做成人頭皮球延長他的生命,綁在院子裡。可兒子太寂寞了。於是我溺死丹兒,唆使廟祝建造女兒廟、供奉娃娃仙。這樣一來整個五柳鎮都是人頭皮球,沒人敢對我兒子指指點點、把他當異類排斥。」
「仙人,你是第一個說要治我兒子的人。我打從心底感激你。可你為什麼要多事弄壞娃娃仙。」掌櫃神色憤懣,說著竟帶了些義正言辭,「娃娃仙壞了,我就得找新的東西來祭奠井裡的東西。恰好你失了靈力,剛好填上空缺。也算是天道好輪回。」
「為一人葬一鎮,自私又虛偽。」付長寧說。
「井底是什麼?」程一敘對底下那看得見打不著的東西更感興趣。
付長寧上前兩步,雙手撐在井沿上,臉部與井口平行。睜開混沌左眼,井底東西在她眼下無所遁形。
「一個活陣法,因封在罐子裡動彈不得而由生轉死。掌櫃兒子便是以它為媒介成為第一個人頭皮球。」怨氣呈眾星拱月姿態繞著活陣法,付長寧估扌莫著,「毀了活陣法,怨氣可散。」
掌櫃整個人跟針紮了一樣猛地跳起來,推開付長寧,雙手死死地抱緊井口、用身體擋住眾人,「不要,不準!毀了它我兒子怎麼辦!這可是我求了三天三夜才得來的東西。」
掌櫃慌了。他曾失去過一次兒子,那是生不如死的滋味。再也不想嘗第二次。
程一敘踢離掌櫃,抬腳踩在他背上。
看起來再風輕雲淡不過的動作,也沒怎麼用勁兒,掌櫃微胖的身子卻像被一根粗釘子死死地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程一敘眼皮子微抬,「付長寧,繼續。」
「五柳鎮很大,少說也得一個月才能弄完。」付長寧雙手結印、口念祭祀咒文,井底的罐子被一團銀紅色暖光裹住飛到她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