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第 159 章(1 / 2)
「師兄呢?」
「照顧經天子。走,我帶你去。」
付長寧很小的時候經天子就死了,時隔數年,她第一次離經天子這麼近。
經天子身形極為消瘦,皮包著骨頭,五指狀如枯枝,是常人的三倍長。瞧著駭人,比妖修更像妖修。
「怎麼會餵不進去!」藥又一次從嘴裡流出來,經算子抻開袖子去擦。餵完後,撩起衣擺跪在花蘭青麵前,「輔事大人,你一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有沒有方法能救大哥?求你救救大哥。」
「經天子也是長寧的大哥,又與我共事多年,於情於理,我都會盡力。」花蘭青扶起經算子,沉吟片刻,「誅術陣法。」
經算子細思,「誅術陣法是世間最強大的陣法之一,它之中,萬術不存。加諸在大哥身上的術法一定能除掉。」
付長寧說,「若有誅術陣法,確實可行。但這玩意兒隻出現在傳說中,沒人見到過。」
「那是因為我創招之後就沒再使用。若有人見過,才是離譜。」花蘭青笑眯眯道。
付長寧和經算子同時倒抽一口涼氣,好家夥,他創的招!
「誅術陣法需要三人坐鎮,方能完成。我已經送信給程一敘,待他到達經緯樓,我們三人合力,一定能救經天子。」
「為什麼我不可以?」付長寧戰鬥力沒有兩人那麼變態,但絕不算弱。
「安安沒有人照看。」
好吧,算是個理由。
童子端來熱水,擰熱布巾給經天子擦汗。付長寧把安安塞給童子,「我來吧,你替我照看一下她。」
童子瞧了一眼經算子,見經算子點頭才把布巾遞給付長寧。笑道,「要是付宗主能每天來就好了。付宗主乾了我的活,我能多休息一會兒。」
經算子嘆了一口氣。
「你在怪我偷懶嗎,經算子。」童子說。
他哪兒敢啊。經算子搖搖頭,「我在怪我自己教養不善,才養得童子好吃懶做。早知有今天,我就應該對你們嚴加管教。師妹,讓你看笑話了。」
付長寧給經天子擦臉,他肩頸處畫著什麼東西。
是盲蛇嗜身圖。
經天子身上怎麼也有這個東西?
安安小孩子心性,待了一會兒就覺得無聊,叫著喊著要出去。
花蘭青抱著她去屋外看花。
經算子接過布巾,「我來吧。」
「可我還沒擦完。」
「花蘭青在外麵等是他自願,但讓人家等太久就是你的不對。」經算子瞟了一眼經天子褲月要,「接下來也不適合你一個姑娘家動手,我委屈一點兒,我來。」
童子牽著付長寧往出走,「付宗主,讓我家宗主乾吧。他乾活乾得可順手了,大堂裡一大半的灑掃都是他乾的。」
「一宗之主要自己乾活嗎?」
「誰讓他總嫌我弄不乾淨。」童子說,「走啦走啦,我繼續給你講隨筆。上次講到哪兒來著?」
付長寧想了一下,「好像是鳥、太陽和樹的三角戀。」
隨筆一開始是碎碎念,吃了什麼喝了什麼,哪個菜鹹了;後來有很多不知道從哪兒聽了一耳朵的才子佳人話本子;現在更離譜,三角戀蔓延到天上了,樹給太陽頭上弄了點兒綠,鳥劈腿樹。
大概說是鳥和太陽相愛,藤蔓將二者隔開,不再相見。樹懷念鳥在自己身體裡穿梭的滋味,於是借了一把骨為身、經脈為弦的琴給鳥。藤蔓聽到琴音,身軀裂分為二,光漏了下來。鳥累極,在臨死前終於見到了愛人。
付長寧:「離譜,還是個有情人不得好死的結局。」
童子哈哈大笑,「付宗主,你果然是經天子的師妹。經天子也做了類似的批注。」
「哦,他怎麼說?」
「朱筆親批:『真他媽的離譜,結局更是離了個大譜。』」
哈哈哈哈是經天子能乾出來的事兒,「把隨筆給我,我要看看。」
經天子在那一篇下寫了很多碎碎念,末尾總結吐槽:童謠之苦,如吾友手中紫茶。茶苦,吾亦苦。
「什麼事兒這麼好笑?」花蘭青問道。
「好笑的事情最好笑。花蘭青,我們回去聽隨筆。」
「你不是已經聽煩了麼?」
「我重新有興趣了。」
童子吞了一把潤喉糖,清了清嗓子,「我已經準備好了。」
花蘭青拿過潤喉糖,「我來就好。」
童子:訝,突然沒活兒乾了,快樂。
「你還會講隨筆?」付長寧有點兒意外,「什麼時候學會的?」
「馬上就會了。」
第二天,程一敘到了。
一同到的還有一個不速之客——藍極。
藍極舉著安安玩兒飛高高,逗得小丫頭哈哈大笑,攬著藍極的脖子往他臉上使勁兒糊口水。藍極歡喜得很,薄唇嘟起學著她的樣子親回去。
「我也很想安安,牽腸掛肚,思念不已。」藍極瞧見付長寧,笑得眉眼彎彎,「真巧,長寧也在這裡。一定是特別的緣分,才讓我們相見。為了慶祝,喝一杯茶好不好。」
「孽緣,不好。」付長寧拒絕得乾脆利落。
「想一想再拒絕嘛。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我好像真的有點兒傷心。」
「你到這兒來做什麼?不會是尾隨我們來的吧。變態!」付長寧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就渾身不自在。
「呃,給你留下不好的影響我很抱歉。聽說經天子現世,我來拜訪一下。我們曾坐而論道,是一對摯交好友。」藍極招呼童子,「杵著的那個沒眼色的,還不快去給我倒茶,要上好的茶葉才配得起我的身份。」
「啊?」來、來活兒了?
「啊什麼啊,忘了我嗎。我都還記得你吶。小小年紀,記性真差。下去多吃一點兒核桃補補腦子。」
「呃,是是。貴客請坐,我這就為您奉茶。」
藍極盯著童子的背影叮囑,「不是上好的茶我不喝哦。」
經算子姍姍來遲,「經算子來遲,經緯樓失禮了。聽聞閣下乃兄長之友,不知姓甚名誰?可有佐證?」
藍極瞧向經算子,「你就是經天子常掛在嘴邊的弟弟經算子?與他確實有幾分相似。」
「聾了?我要的是佐證,不是攀交情。」經算子道,「天下人的眼睛都盯著我家大哥,我不得不防。若是哪裡有冒犯,經算子提前告罪。」
佐證?他一時半會兒還真拿不出來。藍極聳了聳肩,「別生氣,不見就不見嘛。」
天氣熱了一些,年輕人火氣都這麼大麼。付長寧是,經算子也是。
程一敘把安安放在膝頭,取出手帕給她擦口水。頭也不抬,「誅術陣法可以開始了麼?我來這裡不是聽你們碎碎念的,吵得人頭都大了。」
「程一敘,多謝你過來為大哥坐鎮,這份恩情經緯樓必定銘記。」經算子擠開藍極,臉上洋溢著笑,「大哥就在裡麵,請。花蘭青,你也請。」
付長寧抱著安安跟上。
童子端來一壺紫茶,「誒,怎麼都走了?茶都泡好了,不喝一口嗎?」
「我喝我喝我喝,我來了。」藍極蹦蹦跳跳過來,九孔碧簫挑起茶壺,收拾好他的小桌子,品得直咂嘴。
茶水入喉,微澀,卻不失清香。與記憶中的味道無二。
付長寧放不下心,「你不會故意生事吧。」
「品茶乃人間至美之事,誰來打擾我我跟誰急。」藍極倒了一杯遙敬付長寧,「茶很不錯,要不要來一杯?不是我種的,沒沾我的味道,你別嫌棄。」
雖然藏得很好,但眸中有一分忐忑。
付長寧轉身離開。
藍極徑自飲下。
難為他們能想到誅邪陣法,確實有用。哦,有花蘭青在,那正常。但即便是誅邪陣法,也要不眠不休連續運轉三天三夜。在這期間,若是各宗之人去而復返,就不太好了。
不遠處,屋子周圍泛著一圈青灰色光芒。誅術陣法開始了。
花蘭青、程一敘、經算子三足鼎立站在陣眼,誅術陣法威能全數傾瀉在當中的經天子身上。
付長寧在外圍護陣。
但願誅邪陣法結束以前各宗之人不會出現。
第五天傍晚,童子慌慌張張跑過來報信兒,「付宗主,你快出去看一看吧,咱們經緯樓被圍了。各宗之主都到了,說依約而來,問您要一個說法。」
怕什麼來什麼。
付長寧瞧了一眼泛著青灰色光芒的屋子,轉身離開。
無論各宗之主怎麼說,付長寧都咬死一句,「經天子很快會醒,咱們一起等一個真相大白水落石出。還是說有人氣量狹小容不下人,非得壓著經緯樓弄個魚死網破。」
有宗主不服,「胡攪蠻纏,分明是你在包庇經緯樓。」
「那你去打呀,我絕不攔著。」付長寧說,「隻是經天子乃術法天才、經算子是陣法大能,經緯樓角角落落都纏繞著陣術雙法。不小心陷進去,可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宗主心裡打起了退堂鼓,麵上掛不住,嘴硬兩下。
「我、我相信經天子,願意陪著眾人等一個水落石出。」
付長寧舒了一口氣,但沒有全舒。
經天子一刻沒醒過來,她的危機就持續存在。而且這股危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越發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