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第 16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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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酒窖坍塌,所有一切湮滅成灰。

邪器童泣琴立於原地。

花蘭青護付長寧,藍極提著程一敘衣領給他拎出來,扔垃圾一樣丟到腳邊。

「師兄!」

付長寧跑回去,刨了很久,隻剩一身破損的衣服。

兩眼一黑,腳步不穩。

花蘭青扶住她,「經算子被弦腐蝕過重,邪器童泣琴大成之時他又太近,這無可避免。」

程一敘仰麵望天,掐了自己一把,疼。拔除經脈隻是讓他功體全廢,性命無虞。

嘖,方才說的話可真夠肉麻。沒臉見人啦。

他聲音不大,應該沒人聽見。

付長寧踢他,「起來!小孩子身教體柔,你修為深厚裝什麼裝。」

「死得好哇。」藍極輕飄飄一句話惹了眾怒。

眾(x)。

付長寧(√)程一敘(√)。

「你說什麼!」要不是花蘭青拉著,付長寧非得打上去不可。

程一敘正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

「就算他能逃開邪器童泣琴,逃得過世人口誅筆伐?即便世人接受他未雨綢繆的善意,他又能毫無負擔地麵對自己的良心?」

一番話,殺人誅心。

「這是你一手造成的!」

「我又沒打算否認。生什麼氣,臉都不好看了。」藍極衣袖揮去塵土,弄髒了他的乾淨衣服,「好啦,我找人把經算子的事兒宣揚出去。現在,大街小巷應該都在討論這位為和平甘背罵名的偉人,經緯樓的聲望更勝以往。」

「但是相對的,壓力就給到你」藍極手指一抬,落點處是花蘭青身上,「大妖虛澤的分體之一、輔事大人花蘭青身上。『經天子經算子兄弟能為消滅虛澤犧牲,你為什麼不行』。他們絕對會這麼說。」

他們會。

這都不用想,他們不會才有鬼了。

正因如此,付長寧才火大。

「藍極,你也是虛澤分體之一。花蘭青因虛澤之事受牽連,你以為你逃得了。」

藍極輕哼一聲,眸中滿是冷冽,「哈哈哈哈逃?我早就活夠了。隻是光我死未免孤單,我得拉著花蘭青陪我一起。花蘭青,我們很快會相見。」

藍極左手提茶壺,右手拿茶碗,一邊倒茶一邊喝,逐漸走遠。

「嗯,我期待著那一天。」花蘭青說。

付長寧憂心忡忡望著花蘭青。

花蘭青撿起程一敘扛到背上,「離開湖心小築這麼久,安安一定想家了。我們回去吧。」

「嗯。」

花蘭青做宗門輔事的時候,為了宗門利益不擇手段。後來雖被逐出宗門,但他一直與宗門舊部保持聯係。安安上戶籍之事,即使宗門意圖明顯,他也不曾正麵與之交惡。

付長寧心裡清楚,花蘭青依舊是那個對息風寧雲忠心耿耿的輔事大人。明明是個妖修,卻固執、認死理,比人修更像人修。

她應該說點兒什麼,心頭思緒百轉千回。可是話到喉頭,什麼都說不出來。

最終,隻這一句話,「花蘭青,我會在你身邊,一直在你身邊。」

聲音很小,說給自己聽。

花蘭青腳步一頓,回頭,臉上帶笑,「好。」

湖心小築。

「這段日子你們不在,湖心小築可冷清了。現在好了,都回來了。」程爹抱著安安舍不得撒手,「我去做頓好飯慶祝一下。」

程一觀說,「抱著安安去做飯,你要拿她當鍋鏟用嗎?」

「渾小子,整天就知道氣我。」程爹大力拍程一觀的背,疼得他齜牙咧嘴,「你哥動不了,去給你哥把藥端過去。」

「大哥,藥煎好了。」程一觀扯長脖子喊。

「讓你去送。」

「大哥是功體盡失,又不是廢人」

程爹臉色大變,眼疾手快按住程一觀的嘴,「不許瞎說。」

偷瞟輪椅上的垂眉斂目擦劍的程一敘。

程一觀早在程爹手伸過來前就已經避開,「功體盡失而已,又不妨礙他把我按在地上當孫子打。付長寧,別光顧著笑,你也說兩句。」

這事兒上付長寧站程一觀,「程爹,讓程一敘知道『他確實比別人需要照顧』對他有什麼好處嗎?不過是一直提醒他自己的無能罷了。」

程爹一想,確實是。他差點兒做錯了。但他倆一唱一和一再強調程一敘無能就對了麼,好歹避著點兒人。

程一觀笑了一下。

付長寧:「你笑什麼?」

「笑你無知。要知道,無能的人能把兩個你按在地上揍。」程一觀說完就覺得不對,「啊不是,他不打女人,不動老頭。所以最後被按在地上打的隻有我一個人。」

真是個令人悲傷的事實。

馮汝晴扯著脖子說,「程一敘,喝完把碗送到廚房。家裡碗不太夠用。」

程一敘擦完劍,收回劍鞘裡,「好。」

韓飛扛著雞、鴨、魚路過大堂,皺起眉頭,「我要忙死了,你們居然還在這裡說笑。過來幫忙。」

程一觀一路小跑,「刮鱗片、放血還是拔毛?刮鱗片吧,滑溜溜的手感我還蠻喜歡的。」

箭師給安安燉了嫩雞蛋羹,花蘭青拿小銀勺挖起來餵女兒吃。

吃到三分之一的時候,差不多不餓了。安安含著雞蛋羹不吞不咽,在不經意間把它吐出來。

花蘭青拿手去接。

不能重新餵回女兒嘴裡,扔了又可惜。花蘭青反手餵給邊上的程一敘,「要吐?你是嫌棄箭師的廚藝還是覺得吃安安的剩飯丟人?」

大風大浪箭師都過了,差點兒被雞蛋羹噎死。瞪了一眼花蘭青,不得不咽下去。

三分之二雞蛋羹進了程一敘肚子。

飯後。

花蘭青在花架子下抱著安安看月亮。

付長寧拿了件披風過來,「最近降溫,小心著涼。」

花蘭青任她披,披風衣襟上繡著小花,是她的,「妖修不會生病。」

「但我會心疼。」付長寧在他身邊坐下,他右手握著一卷信紙,指節間夾了一根毛筆,「要寫信?什麼時候交的筆友,沒聽你說過。」

「以前做輔事時,事事留痕,記下過程性資料。上頭會定期檢查。習慣性拿起筆罷了。」花蘭青說,「有藍極煽風點火,如今虛澤之事甚囂塵上。他們沒有過問一句。」

湖心小築眾人什麼都知道,卻都不約而同地選擇避而不答。

「你想說的時候,自己會說。我們要做的,就是等。」付長寧說。

花蘭青說,「虛澤現世,生靈塗炭,你的腦中應當有相當詳實的記載。你不怕虛澤再出?不怕天下人逼你交出夫君?」

「不怕。」隻有這一點,付長寧特別堅信,「你說過,隻要你在身前,所有風波都不會波及到我和安安身上。」

花蘭青鬆了紙筆,伸手攬住付長寧。

獨來獨往慣了,從未覺得兩個人靠在一起的感覺會如此踏實安心。

「你把邪器童泣琴抱回來。邪器童泣琴對我和藍極而言是絕對克製,隻要我抱琴自封,虛澤絕不會再出。他們也不會找你和湖心小築麻煩。」

花蘭青實力擺在這兒,天下沒有人能強迫花蘭青做不喜歡的事兒。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放任湖心小築因他而被拖下水。

經算子綁琴弦都賠上性命,花蘭青抱琴自封,結果隻會更加慘烈。

付長寧心口倏地一收,手抓緊他的衣襟,「抱琴自封那你會怎麼樣?是不是會死?」

花蘭青笑了,笑得眉眼彎彎、十分燦爛,「隻死我一個,真的太好了。」

你沒事,安安沒事,湖心小築沒事,天下人沒事還有比這更好的事情麼。

回宗門不過十日,各宗之主再次上門,齊聚大堂。

相比上次,他們客氣得多。

「上一次虛澤之禍在千年以前,生靈塗炭,犧牲慘烈。每一次回想,耳邊充斥著驚懼尖叫,鼻間盡是血腥味兒這無異於淩遲。」

「輔事大人一向宅心仁厚,一定不舍得讓眾人再度陷入戰火。虛澤之事,輔事大人應是有對之法吧。」

「兩位宗主,繞來繞去什麼時候說重點。講話都不會。」一個年輕宗主特別反感他們上年紀的和妖修拉關係,有事兒說事不好麼,「花蘭青,聽說你與藍極合二為一,大妖虛澤就會現世,是不是?」

花蘭青說,「聽誰說的?藍極嗎?」

「你隻管回答是不是。」

所有宗主的視線都集中在花蘭青身上。花蘭青點點頭,「是。」

「藍極前幾日放出話,他意圖回歸大妖虛澤,禍世亂世。但隻要花蘭青願意抱琴自封,二缺一,他就無能為力、隻得認敗。」宗主說,「我們來這裡隻有一件事,請你為了世間公道、諸人性命,抱琴自封。」

說難聽點兒,『請你為了我們去死一死。』

花蘭青沒說話,付長寧氣笑了。

藍極是不是有毛病,拿性命找樂子。為了讓花蘭青死,自己甘願陪葬。但凡腦子好點兒就想不出這損人不利己的事兒。

這幫人更是有意思,逼人去死還說得頭頭是道理直氣壯。

「你們什麼意思?想的也未免太美了吧。」得虧女兒在身邊付長寧才不至於潑婦罵街。

「話說太清就沒有美感了」宗主被付長寧憤恨的眼神一掃,自知辯解無用,索性破罐子破摔開門見山。一句句,一聲聲,猶如天降重石,不容拒絕地壓向付長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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