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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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虎派人前往山上寺中取回吳江府賬簿,卻發現獨獨缺少歷年修河堤的支出賬簿,不由怒從心頭起:「這個姓陸的,他是耍著我玩吧?」

他氣咻咻去尋陸安之對質,對方久在牢房,難得搬到一間像樣的屋子,三餐不再是豬湯狗食,還有大夫隨時跟進病情,緩解了身體的不適,見到了未來佳婿,人逢喜事精神爽,於是睡起來格外酣暢,無人打擾除了喝藥吃飯,能睡到天荒地老。

鄭將軍脾氣暴躁,叫醒人的方式還不大禮貌,抬腳踹門,兩扇關的嚴實的木門砰的砸進屋,塵土簌簌往下掉,陸安之還當大堤再次坍塌了,猛然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鄭將軍哪裡這麼大火氣?」陸安之擁被坐起,咳嗽兩聲善意提醒:「大夫說我這毛病會傳染,大將軍要不站在門口說?」

他那架勢太過凶悍,好像屠戶提著菜刀對著砧板上的肉比劃,而陸安之懷疑姓鄭的要將他大卸八塊,及時出言阻止。

鄭虎近來已經見識過不少時疫病人,暗罵一聲晦氣,不過到底再未踏進房中一步,隔著門檻粗聲粗氣的問:「陸安之,吳江府歷年修築河堤的賬簿呢?」

陸安之一臉茫然:「不是全在一處嗎?」

鄭虎最煩躁讀書人的腸子,分明大家吃一樣的米糧,但唯獨他們的腸子就比別人多繞幾個彎:「要是全在一處,本將軍還會來找你?」他怒道:「說吧,你把歷年修河的賬簿藏哪去了?」

陸安之大喊冤枉:「大人,開始下雨的時候我已帶著人四處跑,整日不著衙門,後來見情況不太好,就吩咐人把府衙之內重要卷宗賬簿全都送上山了。隻是不巧得很,當時押送賬簿的張青在河堤坍塌之時被洪水卷走了。後來我更是忙著救災,將軍來的時候也見到了,當時情況緊急,我哪有時間親自查驗這些?」

他倒也沒說謊,鄭虎進城的時候姓陸的跟災民似的,半個身子都在淤泥裡泡著,跟城內青壯一起乾活,不像官員倒好似城中普通百姓。

「誰知道你會不會是在騙人!」鄭虎心下有所鬆動,但麵上卻依舊凶蠻不講理:「沒有背著所有人把賬簿藏起來?」

「藏哪兒?」陸安之一貫的好脾氣,哪怕經歷大起大落,未經朝廷定罪便被打入牢房,險死還生,說話依舊不緊不慢:「將軍若是不相信,不如去問問吳江府其餘官員,那種緊急情況下,我可有功夫藏東西?再說……」他苦笑著同鄭虎講道理:「知府衙門被淹,我當時大半月未回家,東西往哪藏?運送卷宗之時都是交托旁人之手,河堤都坍塌了,藏著賬簿有何用?」他猜測:「會不會是運送的時候丟失了?當時下著暴雨,山路濕滑難行,若是半道上丟失了,下麵人怕我責罵不肯上報,也是有的。」

鄭虎尋找的東西,也正是沈肇他們要尋找的東西。

胡常存帶人來到吳江,結果進城之後發現災民流離失據,有不少都染上了時疫,而鄭虎無所作為,隻顧逞兵威,內心頗為不滿,以陸微的手書為信物,悄悄聯係上了陸家人。

陸家人交由李銘驗看,果是陸微字跡,於是告訴他,暴雨之時,陸安之已經派人將縣衙重要的卷宗等物全都轉移去了山上寺廟之中,後來城內災後重建未成,故而東西還留在寺中。

胡常存以遊歷路過為由暫時借居山上,派護衛去偷寺中存放的賬簿,結果翻遍所有卻未曾得見,心中也湧上與鄭虎同樣的懷疑——陸安之會不會早已最緊要的修築堤壩的賬簿藏了起來?

他心有不甘,卻苦於沒有機會見到陸安之問個清楚,唆使陸衍請求探監,但鄭虎上次放他們父子倆一見,還是瞧在新城郡主金麵上,一個小孩兒哪裡會放在眼裡。

李銘帶著陸衍接連數日守在牢房外,卻被鄭虎手下人驅趕謾罵,隻得鎩羽而歸。

「沈大人既然見到了陸大人,他可有提過賬簿之事?」

沈肇與朱實以「城內到處是病人瞧著心煩,不如去山上清靜兩日」為由,與胡常存在寺中接上了頭。

「沈大人未曾提過。」沈肇回想「翁婿」見麵,陸安之感慨有之,贊賞有之,試探有之,唯獨不曾有推心置腹。

倒也容易理解。

他羈押大牢,天降女婿,縱然拿著當年訂親的信物,可誰知他站哪邊?若輕易亮出底牌,全盤皆輸呢。

胡常存很是焦躁:「各處派出去的護衛也有傳回消息的,下官瞧著這寧州天高皇帝遠,普通百姓都在姓梁的手底下討生活,日子過得艱難無比,簡直是國中之國。」自親眼目睹寧城外被屠殺的流民,他早恨不得扳倒了梁有道。

朱實:「陸大人對咱們心有戒備,難道就沒別的辦法了?」

沈肇:「我再想想。」

鄭虎見到沈肇,一肚子抱怨:「姓陸的不知好歹,真想把他重新丟回牢裡去。」

沈肇可不能眼睜睜再看著「未來嶽父」吃苦受罪,但他如今手上不過幾個侍衛,與帶兵駐守此地的鄭虎更不能撕破臉,隻能想辦法斡旋:「牢房裡如今時疫傳得厲害,鄭將軍可替梁大人想過?」

「關梁大人何事?」

「吳江之事梁大人已經向朝廷奏報過,原本隻要將姓陸的審問定罪,送回京中交由三司會審,自有他好果子吃,梁大人還可落得愛民如子的美名。可姓陸的若是死在牢裡,有心人在陛下麵前暗示幾句,說寧州為了掩蓋真相殺人滅口,到時候再派幾撥人來查,讓梁大人失了陛下的信任,豈不弄巧成拙?」

鄭虎腦子不大會拐彎,還真被沈肇說動,聽得他全然為著梁有道著想,不由自主便信了七八分,還問他的意見:「以沈賢弟的意思,該如何?」

沈肇早有應對:「想辦法讓姓的認罪,反正大堤坍塌的時候,他正是吳江府的父母官,職責所在,隻要讓他寫下供狀簽字畫押,我等也正好押解他進京向陛下復命。」他終於顯露出京裡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對於食宿的挑剔:「吳江府如今到處都是染上疫症的百姓,吃的不大合口就算了,每晚被蚊蟲滋擾,連個安生覺也睡不了。我是快要撐不下去了,隻盼早早回京交差。」

鄭虎心裡對京中的公子哥兒腹誹幾句,麵上卻笑意滿滿,巴不得盡早打發了他們離開:「反正吳江的事情大約也就如此了,隻要姓陸的肯認罪,沈大人自可盡快帶他離開。」

「姓陸的乃是文人,嚴刑拷打肯定行不通,不如我對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說不得他便同意了。」沈肇生怕鄭虎脾氣上來動刑,一力將此事攬了過去:「城內近來施粥賑災,外加治疫,將軍想來公事忙極,勸陸安之認罪之事就包在我身上,到時候拿他的供狀來。」

既有人挺身而出為他解決麻煩,鄭虎樂得輕鬆:「既如此,我便躺一回懶了。」

當日下午,沈肇回到宣諭使住處,吩咐陸微:「派人去整治幾個小菜,再弄點好酒,下午你跟我出去一趟。」當著疏星的麵兒,他問道:「你可有拿手的,不拘唱曲跳舞,或者樂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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