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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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花回到家裡,老穀子已經做好了晚飯,他今天身體確實有點不舒服,就沒有下地去,在家裡做些零碎的營生。

老穀子把飯端給豆花,就像一個老奴一樣,伺候著女主人,豆花現在回到家裡就是女王,說她說一不二,一點都不過分,老穀子對她是言聽計從,俯首稱臣,生怕自己稍有不慎,惹主子不高興了。豆花有時覺著自己有些霸道,翁媳倆有這份曖昧的關係,雖然是老穀子主動勾引的她,甚至是壓迫了她,但這也是兩廂情願的事情,一個巴掌拍不響,沒有她的同意,他怎麼能得逞呢?她倆這是各取所需。雖然她們倆都這樣了,但他畢竟是她的公公,是她漢的爹,至少名義上還是這樣的。穀茬生死未卜,萬一有一天他回來了呢?她們該怎麼樣去麵對呢?

理是這麼個理,但這個事情,就像抽大煙一樣,做著做著就上癮了,心裡想著要顧及臉麵,可一到了那種境地,就會不顧一切。

豆花吃著飯,眼睛落在了箱蓋上的那一束紅紅綠綠的紮頭繩上,心裡陡然生出一種復雜的情愫,這個遲納呆滯,土牛木馬一樣的老公公,也居然有這樣的情商,還懂點浪漫,還會投她所好,給她買紮頭繩來,心裡就感覺到了一絲絲的溫暖,這畢竟是一個老男人的真情流露,這一點一滴的進步,都體現了這個老男人對她的那份關愛。老穀子看到豆花盯著紮頭繩出神,臉蛋上紅撲撲的,忙拿到她眼前,說:「你買的紮頭繩,貨郎哥捎回來的。」

豆花的心裡「咯噔」一聲,剛剛升起來的那一絲絲火苗,讓一瓢涼水潑滅了,敢情這不是公公買給她的,是貨郎哥買給她的?

豆花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忙予矢口否認,她沒讓貨郎哥買過東西呀,一句話就脫口而出,「我沒……」,話沒有說完,趕緊打住,忙改了口,說:「噢,噢,是我讓他捎給我的。」這是貨郎哥送給她的禮物嗎?貨郎哥怎麼會給她買這個呢?他這是要表達甚麼意思呢?

豆花心裡突然湧起了一絲羞澀,臉上就飛上了兩片紅雲,看著眼前的公公,腦袋裡想的卻想著貨郎哥,由貨郎哥又想到了大棒,男人們都是這個德性嗎?連貨郎哥這樣的人,也有那種心思嗎?

收起紮頭繩來,豆花三口兩口扒完飯,把碗一推,對老穀子說:「哎,洗碗去,我累了。」就上炕四仰八叉睡下了。她現在對公公常常是吆來喝去,使喚起他來得心應手,仿佛她是他的婆姨,他是她的漢,她們倆就是一對相濡以沫的夫妻。

老穀子心中竊喜,一下子來了勁,今晚豆花主動留在了他的窯裡,這還是頭一次,以前都是他去她的窯裡,她還扭扭捏捏的不從,今天這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一把紮頭繩就把她高興成這樣?

老穀子洗完碗,到院子裡圈了羊,塞了雞窩,把老黃狗攆到外麵,關好門,急急忙忙上了炕。豆花看著眼前這個手忙腳亂的男人,想:這個男人是她的甚麼人呢?他是她的公公,又是她的相好,說白了,他就是一個扒灰的老漢,她們這種見不得人的關係,要延續到甚麼時候呢?將會以甚麼樣的結局收場呢?

老穀子在豆花的眼前晃動,她腦海裡出現的卻是大棒,甚至出現了貨郎哥的身影。她也說不清楚自己為甚麼要想到他倆,他們的心裡也許壓根兒就沒有她呢,是自個在那兒自做多情呢,大棒偷偷捏過她的手不假,但人大棒還是個毛頭後生,自己已經是殘花敗柳了,怎麼能配得上他呢?關鍵是,她是有漢的人,她一生的命運都被老穀家這根繩子拴住了,她生是穀家的人,死是穀家的鬼,這是千百年來,老祖宗定下的規矩,每一個婆姨都是這樣的命運,單憑她一已之力,是掙不脫的。她和公公能保持這樣的關係,也是得在人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偷偷扌莫扌莫進行。如果大棒對她有想法,怕也是單純的動物的本能,怎麼會有真情呢?退一萬步講,即使大棒對她是真的,老穀子能同意嗎?大棒爹娘能同意嗎?她能不能有勇氣沖破那道籬笆的束縛,連她自己心裡都沒底。

至於貨郎哥,是乾大事的人,是個熱心腸的人,斷然不會和她有這種兒女情長的,他給她買紮頭繩,也許是為了方便他展開工作,隻是單純地給她買個禮物而已,他也會給別的婆姨女子買,她親眼見過,他就為二大娘買過一封水煙。和貨郎哥,她想都不敢去想。

豆花腦子裡天馬行空,她覺得自己徹徹底底完蛋了,變成了一個貪得無厭,沒皮沒臉的婆姨了,吃著碗裡的,想著鍋裡的,眼前有一個扒灰的公公了,還想著年輕氣盛的大棒。她怎麼就能墮落到如此的地步呢?她是一個灰婆姨嗎?以前的她可不是這樣的,以前的她見了個男人就要臉紅,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現在連臉都不要了。

豆花突然架住老穀子,對他說:「哎,你想沒想過,要是萬一有了娃娃怎麼辦?那咱還能在穀子地生存下去嗎?」

老穀子也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也沒有好的辦法,就吞吞吐吐地說:「哪能那麼巧呢?要不,要不用點豬胰子水?」

民間有傳說,豬胰子水避孕。

豆花說:「虧你想得出來,不用。」

兩人在窯裡熱火朝天,外麵,一個影子爬到老榆樹上,攀住一根垂下來的枝條,騎到牆頭上,再跳到院子裡,然後把一雙鞋子提在手裡,赤著雙腳,躡手躡腳來到豆花門前,屏聲靜氣,側耳傾聽,豆花窯裡靜悄悄的,連個輕微的呼吸聲都沒有,也許是老鼠在打架,「吱」一聲,沒了。 那人就去推門,門沒上閂,門軸發出一聲輕微的「吱」聲,他心裡高興,眼前出現了一閃而過的幻覺,一具滾熱的身子正在等著他呢,抬腳就要邁進去,忽然,隔壁老穀子的窯洞裡麵傳出了一種奇怪的聲音,那人像打過雞血的猴子,突然亢奮起來,停住腳步,轉身移到老穀子窗前,津津有味地傾聽著。

遠處,傳來了轟隆隆的打炮聲,穀子地的空氣凝固了一般,夾雜著一股苦滋滋的味道。今晚,穀子地村比較安靜,破例沒有聽到夜遊神四油唱酸曲的聲音,隻有巡夜人「𠳐𠳐」的梆子聲響起,在寂靜的夜裡,分外清晰。

直到窯裡偃旗息鼓,安靜下來了,那個人才意猶未盡,從原路返回,把滿腔的熱忱和滿滿的遺憾留在了大碾子身後的這個小院落裡。

二大娘家的一隻母雞喜歡下野蛋,可雞蛋一個都撿不到,急的二大娘跳著小腳,指天罵地。母雞下野蛋都有個特點,就是喜歡在一個固定的地方下,不亂挪窩,隻要是找準了地兒,一找一窩蛋,二大娘找了多少天,窩是找著了,可蛋沒有一個,不是讓黃鼠狼吃了,就是讓別人拿了。老太太攆上母雞可村子跑,發誓找不到雞蛋就燉了母雞。

有一天,老穀子下地歸來,見到四油鬼鬼祟祟的,攆著一隻花母雞跑,手裡還拿著兩個雞蛋。這不是二大娘家的那隻雞嗎?老穀子指著四油的鼻子罵上了:"原來你就是那隻偷雞蛋的黃鼠狼,你可真行,鄉裡鄉親的,也能乾出這種下作的事來,二大爺二大娘老兩口可憐巴巴的,你也忍心偷他們的雞蛋。一個大男子漢,乾點什麼不行,乾這偷雞扌莫狗的事。"

四油把兩個雞蛋一磕,蛋清蛋黃全喝進肚子裡,擦了一把嘴,梗了梗脖子,說:「你逮著了?我偷雞蛋,拿出證據來。」露出來一股子無賴相來。

老穀子氣不打一處來,把雞蛋殼摔到四油臉上,就要過去搧他巴掌。四油也不是省油的燈,架著老穀子的胳膊,說:「我下作還是你下作?我不就拿了兩個雞蛋嗎,也比你偷人強。」

老穀子更來了火,他活四十多歲了,沒有拿過別人的一根柴禾,現在四油說他偷人,這不汙他清白嗎,難道自己的一世清白就要毀在這個無賴的嘴裡嗎?他來勁了,跳著腳尖要四油還他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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