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周淮晏立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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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

一月前,異族王屈平耶率二十萬大軍南下壓境,消息傳回,舉國震動。皇帝下旨,命衛國公即刻掛帥出征。

同時,正如所有人預料的那樣,冠麾大將軍雲翡也與之同行。

出征那日,京城旌旗獵獵。皇帝親自在城樓上率文武百官執禮送行。

周淮晏也站在城樓上,沒有按照規矩站在應有的行次,而是逾矩地站在了最前麵。可卻沒有一個人敢說什麼。

就連平時與他不對付的八皇子,也隻是復雜地看過來的一眼,

他看著舅舅的背影遠去,也看著阿翡的影子逐漸消失。

兩個人去往北境,去往戰場,周淮晏並沒有表露出多麼的悲傷,也沒有表露出怎樣的不舍,他隻是靜靜站在城樓,站到所有人都離開,

直到大宮女給他披上一件厚厚的鬥篷,周淮晏才驚覺遠處的萬家燈火,

——竟是已經入夜了。

「殿下,晚上的風涼,還是早些回去歇著吧。」

「好。」

周淮晏抓著大宮女的手腕,被她緩緩扶著走。他頭一次站了這樣長的時間,雙腿僵硬得就跟不是自己的了似的。

回到棲梧宮,周淮晏又問了一遍,

「那些東西,都送過去了嗎?」

「霍驍將軍已經在半月前就讓人運往北境了,三十萬件羽絨衣,行軍被,還有二十萬新研製的鋼刃刀兵,預定好的糧草牲畜,全部都已經在路上了。」

聞言,少年微微放了一點心。自古征戰,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他既然跟隨不了舅舅去北境,就隻能做好一些後勤工作了。

周淮晏從一歲開始,就有意識地開始積累財富。

貴為皇子,又有這麼個紈絝的名頭,每每能得封賞的時候,別的皇子都是要一些字畫,琴書,棋譜等等高雅的東西,隻有九皇子周淮晏最是俗氣,隻要真金白銀,或是價值連城的玉石翡翠。

再加上他母親在江南留下的部署,周淮晏稍稍動些腦筋,開展一些商業賺錢並不難。

如此,十九年的積累,他隱藏的財富如今已經達到了一種可怕的地步,至少在八年之內,周淮晏可以一個人負責舅舅軍隊所有的後勤需求。

隻不過明麵上,那些都是衛國公交代給霍驍做的。

周淮晏把玩著他之前給雪糕做的球球,可麵色卻是心不在焉的。

他還是很擔心,甚至這幾天已經傷神到了,整宿整宿失眠到天亮的地步。

畢竟,周淮晏從來都沒有去過北境,他對那裡的了解全部都來自於舅舅的描述,以及一些雜書上的簡述。

哪怕他將北境和雪原的地圖默了幾千次。可或許也比不過,在那片土地上走過幾十次的人。

戰爭,並不是一個可控的東西。

更別提,北境距京城,哪怕送信也得一個月。

「殿下,」

紅豆端來了熱水,把少年手中的木球放到一旁,

這木球原是九皇子特地給那隻白虎崽子做的,他愛貓,哪怕那白虎在常人看來是一頭會吃人的凶猛異獸,可周淮晏還是把雪糕當一隻大貓貓養,甚至寵溺得像是自己的孩子似的。

隻是自從阿翡變成雲翡之後,便離開了棲梧宮。而自幼被阿翡無微不至照顧著的小白虎自然不會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宮變之後的第七天,雪糕從籠子裡跑出來,跑到了重華宮去尋阿翡,幾乎已經是成年犬大小的幼虎,一路上把許多宮人嚇得尖叫。

後來,周淮晏就丟掉了它,丟給了阿翡。

大宮女輕聲道,

「殿下,他似乎出征的時候,還把白虎帶走了。」

「嗯,我知道。」

雪糕越來越大了,若是再留在皇宮,隻能是被日日囚禁。不若帶到野外放了,也好做一隻自由自在,威武霸氣的森林之王。

周淮晏伸出手,任由大宮女輕輕為他擦手。他的動作很自然,並沒有意識到自己伸手的行為很像個小孩子,

紅豆看著少年掌心細小的傷口,忍不住心疼地皺起眉,

她知道殿下經常會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可最近卻是也未免太頻繁了一些。

紅豆看著桌麵上,有一點像是雙輪推車的木質模型,不太明白上麵為什麼又架了一個鋼管。

但不管是什麼,她相信,殿下做出來的東西,必然是有大用的。

就比如那殿下口中的「槍」,竟是能在剎那之間便取數人性命的神兵。

大宮女輕輕為少年洗乾淨手,又取來藥膏細細抹完,

「殿下,今晚可要早些歇息?被子裡已經放好湯婆子暖了好一會兒了。」

「不必。」

周淮晏拿過桌子上剛剛製作好的炮車模型,眼神沉沉。

——這就是他最後一張底牌。

當時在白馬寺,周淮晏為阿翡燃放煙花的那天晚上,當時其實有將這張底牌告訴對方的沖動,他說,

【阿翡,你信這世界上有比刀劍更厲害的武器麼?隻需一擊萬千兵馬,便盡數灰飛煙滅。】

若是再說下去,周淮晏或許就真的告訴他了,不過好在,他當時最後還是忍了下來。

時間太短了,當年他考驗了紅豆將近八年年,才將其真正當做自己的心腹,而阿翡待在他身邊還不滿一年,他竟是便已經給予了對方那樣的信任。

周淮晏的理智告訴他,這不對。

於是在最後一刻,懸崖勒馬。

少年清楚地知道,那樣可怕的熱武器若是提前出現,足以改變整個世界的格局和歷史的進程。有可能會導致無法想象的,更可怕的亂局。

或許熱武器的時代終將來臨,可至少現在,他不想經歷那樣的變革。

隻是除此之外,少年找不到別的東西,作為最後一份強有力的保障了。

「殿下,他今日臨走前,送來了許多許多東西。」

這個「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周淮晏拿著模型的手一頓,語氣淡淡,

「以後都叫雲翡大將軍吧,不必如此避諱。」

「是。」

紅豆的話音還沒落定,便聽周淮晏冷冷下了令,

「都拿去丟掉。」

「殿下?」

紅豆表露出幾分急色。若是其他東西丟了也就丟了,可那些,是阿翡的血。

他用琉璃瓶裝著,然後以此放在碎冰中送來。數量剛剛好是一個月的量,而且還說下個月也會按時送到,

紅豆是見過周淮晏「癮」發作時的模樣,也知道若是用意誌力真正根治,戒斷才是最好的方法。

可太疼了,太苦了。

然而,周淮晏隻是垂下眸子,拿著特質的工具開始將模型拆解,思索著這炮車的改進之處。

「本殿下不喜歡把話說第二次。」

「是。」

紅豆又給他添了兩盞燈,免得太暗傷了眼睛,這才依言去了。

這天起,沒有了那人的阻礙,周淮晏終於徹底開始了戒斷「癮」的過程。

五日一次,冰浴,烈酒,蝕骨之痛。

在外人看來,他又像幼年那樣,纏|綿病榻終日不出。李太醫幾乎是住在了棲梧宮。

周淮晏謝絕了一切來探病的賓客。

唯一沒有想到的,便是那位吏部尚書的嫡長女,葉淩雲也來探望過他。

就是之前在除夕夜上,舞劍,說崇拜皇貴妃江憫的那位。

重臣嫡女以未婚之身,一個人來探望同樣未婚的皇子,一時間謠言甚囂塵上。

可周淮晏沒有時間顧忌那些,他的癮每每發作一次,那一整天,人都是恍惚的。而且發作過後,身體還會虛弱一天。真正清醒的時候,不過兩三日。

而這兩三日,他還要做更多的部署和布置,不僅要避開皇帝的耳目探查,還要關注北境的戰況局勢,最重要的他要知道齊守邦的動作。

十二月中旬的時候,周淮晏才終於接到了北境的第一封戰報。

冬日嚴寒,不能再用冰浴,他隻能靠著醉酒熬過去。

「殿下」

周淮晏虛弱的聲音從床簾中傳出來,

「念。」

紅豆哭著給他念戰報,

「十一月,國公爺抵達率軍抵達北境,十萬鐵騎整軍待命,第一仗便斬下異族王麾下一名大將梭羅圖。」

「冠麾大將軍雲翡,奉命率五千兵甲在賀蘭山阻擊,鏖戰四天三夜,盡斬異族八千,凱旋。」

然而聽完這樣的好消息,周淮晏卻並不覺得高興,因為齊守邦沒有動作。

越是沒有動作,就越代表著他後麵有更大的動作。皇帝那邊有阿翡抵著,對舅舅威脅最大的,就是齊守邦。

周淮晏不知道舅舅和那個人的父母曾經有怎樣的過往,而衛國公也從來都不告訴他,他隻是查到對方是在一場敗戰中犧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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