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聖誕驚喜加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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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支右絀中,沃檀終於扶著景昭到了院落。

把人往榻上一推後,她坐在旁邊呼呼喘氣:「以前怎麼沒發現,你居然這麼沉!」

氣順些後,沃檀倒了杯水仰頭喝盡。

杯子一放,屋裡陷入闐寂,隻聞燭火嗶啵。

沃檀轉身,見景昭有力無力地倒在床頭,唇色淺淺淡淡的一點血色,讓人很想咬上兩口。

多數人在病中顏色都有損,可他每到發病的時候,臉上那幾分病態的紅潮反而為容相多添了些清媚感。

這額間要是再貼上一枚花鈿,哪個見了不腿軟?

「檀兒……」是景昭幽幽望來。

被他這麼一喚,沃檀的心像被摜到地上。

理智歸位,她抬手打斷道:「少做夢,我能把你撂回來已經仁至義盡,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替你、」

「以前哪樣?」景昭笑意微弱,卻還有心思與她掰扯:「我才替你救下回門,你這便不理會我了麼?」

嗬?這是跟她算起帳了還!

沃檀故意冷笑了下,滿臉陰氣地看著他:「你還敢讓我碰你,不怕我對你下手?」

「自然怕,所以不用做什麼,留下來陪我說說話就好了。」景昭眼中一團和氣,心間壓著牽纏與盤曲。

於男女之事上有那麼一說,道是情投卻不一定意合,然而他眼前這位,恐怕連情意都撕扯不清。

他們之間的阻礙肉眼可見,但於他來說最為關鍵的,還是她那顆蒙了無窮惱意的心。

他的姑娘啊,開心起來乾淨無邪,生起氣來一條直筋。以前滿當當都是一腔玩鬧心性,眼下,又一門心思想殺了他。

理行不通,意表不靈,隻能寸寸試探,隻能慢慢去引了。

待她幾時不再一心想拿他的命,總能意識到些什麼,總能幫她將心裡的芽尖兒給拔高些,高到她看得懂看得清,再不跟自己較勁。

沃檀當然不知道景昭那七竅蓮藕心,聽他厚顏讓自己留下來陪說說話,她還沒好氣地咂咂嘴,心道哪有功夫陪他磕牙撩嘴?

可她餘光往外瞥了瞥,見這院落四下寂寂,登時便響起一句話來: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這十個字金磚那般砸到頭上,沃檀目光豁然一亮,心下馬上便有了新的計較。

她變臉比變天還快,拉了個凳子便坐去榻前,手肘支在腿上,腿還故意抖著,又是一幅二流子的痞樣。

「說吧,想聊什麼?」

見她這樣吊兒郎當地「促膝長談」,景昭輕挽兩下嘴角:「聊聊你在六幺門的事,或者,我來說一說我所知道的六幺門?」

沃檀之所以扮出這幅混不吝的模樣,便是本以為景歸要與她「敘舊」。

在沃檀的盤算裡,他要再說那些稀奇古怪的話,她便抖著腿一聲一句地懟回去,教他知曉自己隻是拿他當玩\\物,別總妄想拿那口燦蓮花的本事惑她心誌。卻怎料他一開口便是這樣正兒八經,且頗為敏感的話。

與景昭對視片刻後,沃檀揚了揚眉梢,仍是裝大爺:「你說,我聽著。」

不用裝,景昭也是幅懨懨的模樣。他索性調整了下隱囊,好讓自己倚得舒服些。

這事做罷,他才緩緩出聲道:「六幺門共分四處堂口,分明是日升與月沉,天番與地陽。」

這不是什麼機密的事,但凡是對六幺門稍有了解的,便能知曉。

沃檀抬了抬下巴:「還有呢?」

景昭眉眼微舒:「天番堂,亦便是你阿兄的那個堂口,負責門中一應情報的搜羅與歸置。地陽堂,應是你那位叫田枝的同伴所屬之地。這地陽堂人不僅負責刺殺,也負責培養身懷魅術之人,並送去各大府邸。恐怕鄴京城中近半的官員後院,都有地陽堂的人?」

這話已有探底之意,沃檀不動聲色地轉了轉手腕:「我不曉得,你問我也沒用。」

「檀兒,我沒有問你。閒聊幾句罷了,無需回答是與不是。」景昭輕聲解釋。

收著眼睫咳嗽兩下,景昭繼續道:「再有你所屬的月沉堂,負責製毒下毒與驗毒。對了,還有個至為神秘的日升堂,恐怕就算是被當作門主接班人的你阿兄,對這個日升堂也不一定知道更多?」

日升堂?沃檀搓了搓手指頭,這個堂口她與門中都一直以為空置,名字取來湊數的。畢竟天番地陽,日升月沉,聽起來也無比對稱。

她看向景昭,見他眼瞳失焦,已經有眼皮打架的狀態,便放沉了聲音問:「怎麼?你要跟我編一編這個堂口的事?」

景昭抬了抬嘴角,看著勉強得很,就連說話的聲音都低不了少:「檀兒可知,六幺門當初因何追殺我?」

沃檀摒氣靜息,隻待看他幾時昏沉,便沒有急著接茬。

景昭語速慢了些:「江湖門派,少不得要乾些殺人越貨的勾當,以賺取報酬。而六幺門最大的銀錢來源,是為鄰國造不死之士,用以戰場攻擊。」

沃檀眉頭一跳,倒想起當中的事來。

所謂不死之身,便是無知無覺,任由刀砍箭射甚至肢體殘缺,都不會停止進攻。

鄰國曾靠那一批又一批的死士,重挫大邱國的邊軍,也屠戮了好幾座邊城。

原來,這竟跟她們門派有關?

正有些失神時,又聽景昭道:「造那死士的路子,是被我派人搗毀的。」

濃濃的倦怠聲,卻意外有循循善引的感覺,讓沃檀跟著動了回腦筋。

他毀了她們六幺門生財的道,門派自然要追著他刺殺,而六幺門之所以投靠陳府……

那陳寶箏的爹是吏部高官,聽說吏部在六部裡油水最厚,也是最容易貪墨的地方,他手頭肯定不短銀子,搭上東宮後就更不用說了。

內室更靜,針息可聞。

景昭臉白如紙,眉間若蹙,應該是逐漸開始陷入神思混沌之中。

沃檀連眼睫毛都不顫一樣,慢慢等他腦袋耷下,徹底歪在了隱囊之上。

迷藥,起效了。

現在除非將他扒個精光,不然應該醒不過神來,更沒有力氣與她還手。

趁他病要他命,似乎是個不錯的時機。

沃檀目光浮動,手指遊走到景昭的前月匈處,感受著他起伏的肌理與心跳。

此時動手,這廝必死無疑。

緩緩扌莫出月要後的匕首,沃檀對準景昭的月匈口,將手高高抬起之際,陡然聽得一聲幽幽的喚:「檀兒姑娘。」

這聲音嚇得沃檀身子一歪,差點沒撲到景昭身上。

她警惕地仰起頭,在橫梁之上,發現了烏漁的身影。

烏漁縱身躍下,神色嚴肅地提醒道:「現在可不是尋私仇的好時機。他要這個時候死了,那位至關重要的小郎君咱們救不回來不說,還有地圖跟鑰匙怕是再找不見,此行便白白跟來了。」

沃檀眨眨眼,再眨眨眼。

對視片刻後,她收起刀子,轉手在景昭臉上捏了兩把:「占占這小白臉王爺的便宜罷了,哪來的私仇?誰說我要殺他?我是那麼分不清形勢的人麼?」

烏漁:「……」長了一顆牛膽,你不是麼?

正腹誹時,聽得沃檀一句熱情招呼:「他臉好滑,你要不要扌莫兩把,過過癮?」

烏漁差點沒被逆流的口水嗆住:「嗬嗬,不用客氣,你扌莫吧,你自己扌莫個過癮吧。」

「對了,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神出鬼沒?」沃檀睃著烏漁,為了持續顯示自己的好色,說話間還熟門熟路地往景昭衣襟探去。

烏漁實在沒眼看,隻能別開目光,裝作東盼西顧:「我剛來不久,一直在找鑰匙和地圖的下落。」

「找到了?」

「還沒有,但我發現他們扣了個人。」

占便宜的手在溜滑的月匈膛之上頓住,沃檀頭個反應,便是盧長寧也跟來了。

她正色起來:「在哪裡?」

烏漁答道:「就在這驛站後的一處院子,不過有衛從看著,不一定好進去。」

「不試試怎麼知道?」沃檀從榻上站起來,腳下躍躍:「走,咱們去探一探?」

她說走就要走,但烏漁卻看了看榻上的景昭,欲言又止。

臉上兩道淺淺的掐痕,衣衫淩亂不整,怎麼看,怎麼像被采\\花\\賊\\蹂\\躪過的良家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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