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賜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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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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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翠北園外頭有條鋪著卵石的小道,景昭正從那道上走來。

消歇片刻的風又攘動起來,從園子裡的樹上捎走好些碎碎的桂花沫子,飄到地上像散蛋黃,落到他肩上,反倒像成色好的足金了。

那西川王也是帶了侍從的,這會兒功夫,已經把他從牆上給拔了下來。

冷不丁挨了這麼回震懾,西川王既狼狽又惱怒:「一見麵就與本王兵刃相對,九王爺是怎麼個意思?」

這個是王,那個也是王,兩個王直身而立,成對峙之勢。

「自然不止一個意思。」景昭輕飄飄地瞥道:「西川王今日來這府裡宴飲卻冒犯主家女眷,此為其一,對本王未婚妻無禮,此為其二。」

西川王眼瞳一縮:「未婚妻?」

見他那對渾眼珠子又打過來,沃檀腳下生風,霎眼間便遊到了景昭身旁,勾住人的臂膀:「我早說成婚了,是你生著耳朵不頂用!」

想了想,沃檀又鑽進景昭腋下,把他的手圈在自己月要間,以顯示二人之間的親密。

然而她這位救場的未婚夫,卻默默把手從她月要間挪開,背去了身後。

雖說也並沒有推開她,但這等舉動,卻進一步坐實沃檀心間的臆測。

怪不得說男人榻上榻下兩張臉,沒得到的時候瞧你一眼都梆硬,血性上來甚至願意為你豁出命去,但茲要是睡過,那態度就慢慢淡下來了。

幸好是昨兒睡的,可著今兒讓他來露臉充數。這要是隔一天,莫說她被這什麼西川王調戲,就算是給人算計送上西川王的榻,說不定他連腳都不願挪一挪!

沃檀這牢騷還沒發揮完,那西川王倒有新動靜了。

但見他理著衣領子,話裡有話:「九王爺可真是艷福不淺,那位蘇姑娘跟你有牽扯不說,這位美人兒竟也與你有瓜葛……」

有人故意重重咳了一聲,是跟在後頭的韋靖。

他半耷拉著眉眼,字正腔圓:「我們王爺未婚妻是這府裡千金,我朝便是那販夫走卒之輩,也曉得該尊稱她一聲秦府小姐。西川王才來大鄴不久,想是於我朝禮儀不甚通曉,小人便在此鬥膽提醒一聲。總歸是今兒這府裡客多,難免有那不長眼睛或是話無遮攔的,就怕他們恥笑於西川王。」

聽聽這話說得多麼妥帖,多麼為人著想。

好意提醒過後,韋靖又一本正經道:「還有那些捏造的話,西川王可不好信,我們這位王妃性子有些急,若教她聽進耳朵裡頭當了真,可不是什麼玩笑事了。」

要論本意,韋靖自然是拿話點那西川王,也給主子洗個清白。哪知他這頭話音才落,餘光便見自家王爺身形晃了晃。

韋靖撐起眼皮,瞥見一雙手正擰在自家王爺月要間,而擰人那位則依著他的話,扮上了找麻煩的夜叉:「哪個蘇姑娘啊?跟你有什麼牽扯?好啊,你敢背著我跟其它女人亂來?」

眼梢揚著,脖頸扯著,像被挑起醋勁兒,發作得似模似樣。

「……」韋靖語滯片刻,突然覺得自己給主子招了回麻煩。

亦便在此時,打這園子外的另一條道上,有人來了。

「小檀兒?」奔在前頭的銀發老孺人拄著壽杖,腳步匆匆:「我的兒,你怎麼走這麼快?」

記是這秦府的老太君出現了,而扶著老太君的,則是太子妃陳寶箏。

見有人來了,沃檀這才鬆開景昭,瞬爾便轉了臉。

她轉著腳尖又吸了吸鼻子,隨即哽咽著撲進老太君懷中:「祖母……」

聽聽,聽這分外生動的抽泣,活似受了天大的驚嚇與委屈。

既喚得一聲檀兒,老太君便顯然是過了渾沌的狀態。

待聽得沃檀的丫鬟說到西川王所為時,老太太將手杖重重一頓,連說了兩聲豈有此理:「再是我朝遠道而來的貴客,也沒有這樣欺負人的道理!」她目光如炬:「這位西川王,莫不是記恨我們秦府兒郎曾率兵踏入你們西川國境,才對我府中女眷這般無禮?當真如此,未免也太有失國體!」

這樣的揣測,比直接指責西川王行為不端還要戳心。往裡了說,便不啻於指著西川王的鼻子,罵他是個仗打不贏,隻敢欺負婦孺以作找補的孬種。

被點到痛處,西川王勃然變色之時,有人替他發聲了。

「外祖母莫要急,這位西川王我也是接觸過的,素來是位恭而有禮的人物,怎麼今兒個倒一反常態了?」是陳寶箏在旁甕聲甕氣:「依我看吶,到底是西川王無禮,還是有人存心糾纏,這可難說。」

是陳寶箏一貫的刻薄腔調,處處透著生冷。沃檀連頭也沒抬,一徑抹著淚道:「祖母,我沒有……」

「莫怕莫怕,祖母知道你沒有。」老太君嘴上哄著,手裡拍著,將沃檀越發護緊了些,又去指正陳寶箏:「箏兒,莫要亂揣度,小檀兒如今也喚你一聲表姐,你如何能拿這樣的話汙蔑於她?」

陳寶箏打小被兩府人嬌寵大的,自來長輩哪怕是教話,一言一行也是遞著溫煦,是以老太君這話對她來說,已經算得上是疾言厲色了。

如同被點過撚子的炮仗,陳寶箏一手攥緊帕子,一手指著沃檀:「我汙蔑她?外祖母如今好生偏心啊,方才咱們過來時您也是瞧見了的,她對九皇叔投懷送抱,處處透著不要臉的作派,這樣輕浮下作,能是什麼好貨色?」

「箏兒!」老太君臉色都變了:「對自家人說這樣的話,你便是這樣當太子妃的麼?!」

於這對祖孫爭執之際,沃檀自老太君懷中分出個餘光,投向斜後方的玉麵郎君。

那人眉心微緊,麵色沉冷,察覺到她的目光後,也收了收視線與她對上。

多數情況下,沃檀都是個懶性子。爭搶這樣的事她向來乏於分神,但如果對方是陳寶箏母女,便另當別論了。

陳寶箏的罵,沃檀本是不放在心上的,甚至內心希望她罵得再難聽些,好讓自己能多裝會兒可憐蟲。

畢竟有襯托,有拱火,場麵才更有意思。

然而不知怎地,在觸及景昭的視線後,心倏忽受了下磕撞似的,緊接著無名情緒疊加又疊加,反倒撈出她一身的委屈。

沃檀癟起嘴來,兜住鼻梁上滑落的一滴眼淚。

那淚猶如隔空而來,融漿般滴在人的心上。

景昭抬起肘來,揮了揮手。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太監模樣的人立馬朝前站了幾步,挺直身板開腔唱喏:「聖旨在此,秦府之人接旨!」

記……

聖旨宣於秦府正廳,念旨的太監有一把長而和的好嗓子,極有穿透力。

建府伊始,秦府便沒少接過宮中聖旨,或是封帥為國征戰,或是凱旋叩得賜賞,可這回的旨,卻意在賜喜。

這回的旨擬得格外長,上頭誇過秦府又誇沃檀。待一籮筐的好話倒完後,再是道出最終旨意:將沃檀許給九王爺為妻。

想是聖上對自家兄弟婚事格外上心的緣故,竟連吉日都擇好了。

八月十六,滿打滿算,也不到一個半月的光景。

聖旨宣讀完畢,府裡老少俱是泥首謝旨。而接過那金軸聖旨的秦大將軍,很快便移了視線去看沃檀。

不待他問,沃檀便吶吶一句:「確實膩了,但也……確實喜歡他。」

聲音不高,卻已能令秦大將軍聽個清晰。

自打認回這位外甥女後,他看過她的羞怯不安,或是惶恐躊躇,但那都是對於這座府邸,或說是對於他們這幾個突然冒出來的親眷所呈現的模樣。而如她今日這般扭捏的小女兒作態,還是頭一回。

雖說沃檀這幅神態不似作偽,且小兒女家情來意去,反反復復也是正常,但當長輩的卻少不得要多想一層。

秦大將軍走向沃檀,壓著聲音與她道:「此事非同小可。孩子,你若有難言之隱,切莫瞞我。我可進宮麵聖,求聖上將這旨意收回。」

這話說得不難理解,明顯是自己被那病秧子王爺逼婚,才迫不得已應下。

那怎麼才能破除這份懷疑呢?除了否認有苦衷外,想來還得故伎重施了。

於是在跟著將那宣旨太監送出府時,沃檀立馬在一片神色各異的人眾之中眺目巡睃。

待尋見景昭後,她提著裙正打算朝他疾行而去時,景昭主動上前幾步,牽住了她的手。

意在安撫,亦為示眾。

這下子,一眾賓客更是神思沸然了。

接著,景昭拖住沃檀的手捏了捏,目中帶笑。

隨後,他又向秦府幾位長輩深深地秉首,於一片紛雜之中,許諾會對沃檀敬重禮待。

可搖動賓客們心潮的,卻是景昭鄭重許下的又一諾:此世隻得沃檀一人為婦,絕不納妾。

莫說他堂堂親王了,就算是普通殷實人家的郎君,那也是少不得要物色個把通房妾室伺候著。

有那靈泛些的,便是再急於表明誠心,多數也會說不生納妾的心思,話裡話外給自己留著餘地。如這般當著未來嶽家與數眾賓客的麵直接許諾的,數來數去也就他一人了。

寬闊的府地被這話炸得人聲寧謐,個個隻剩瞠目,一時相顧無言。

而麵白如蠟的不止陳府母女,更有個蘇取眉。

蘇取眉把嘴唇咬得死緊,難以置信地盯著側前那一幕,喃喃道:「怎麼會……怎麼會……」

賓客中不乏見風使舵的人物,無論是原本打沃檀算盤的,還是隻來湊個熱鬧的,此刻都瞧著時機上去道賀。

這本就熱鬧的府邸愈發聲浪鼓噪起來,就連博風板下的懸魚,都浸著雙倍的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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