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甚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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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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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發生了的事,算不得什麼秘密,也就自然可以討論討論。

消息傳到王府裡時,恰逢李醫官來給景昭請脈,且還阻止了景昭欲進宮,道是捎了聖諭,陛下讓他在府裡好生休養,先顧著自己身體要緊。

「聖躬無恙就好,唉,這叫什麼事。」沃檀也跟著假模假式地紅了眼,又嘆道:「陛下對淑妃娘娘向來都是寵愛有加的,這麼多年的情份,她怎麼下得了手……李醫官,您說呢?」

再次被問及,李醫官隻能乾笑兩聲。

平時他都晨早來請脈,今天來得晚還帶了聖諭,明顯是跟著忙活過的。再不與這位好事的九王妃搭兩句茬,於情於理,都不怎麼說得過去。

「王妃娘娘說得是,大家夥也都這麼惋嘆呢……」李醫官眼觀鼻觀心,乾巴巴地附和道。

沃檀便攆在後頭問:「那到底是怎麼個情況啊?聽說還被皇後娘娘給捉個正著……陛下應當很是傷心吧?不然不會也臥病在床了。」

問得這麼細,李醫官隻能囫圇著說了些,並不敢多答。

據他所知,淑妃之所以鋌而走險,是被蘇國公府給攛掇的。而這件事,則是國公府世子身邊一名丫鬟,給坤寧宮告的密。

而在那之前,陛下本不欲見淑妃,是禦前伺候的馮公公被纏得沒了法子,且見她跪在殿外實在可憐,便幫著說了幾句話,才令淑妃得以麵聖。

再有便是,她拿來軾君的那物,對外說暗鳩,實則是蠱蟲。

暗鳩再不顯眼,但能看出來死於非命,而蠱蟲不入藥不用添入吃食茶水中,隻需湊近時往脖頸子裡一扔便成了。且一旦得手,醫官們也很難查出個所以然來。

而皇後率人沖殿救駕的時辰掐得分毫不差,門一開,正逢淑妃從帕子裡將那蠱蟲拎出來,打算趁挨著陛下哭訴時往裡扔。

被撞破後淑妃狡辯不成,大抵知道自己再活不了,便哭著指責陛下為君不仁,明明是自己想殺九王爺,卻把髒水往親生兒子身上潑……

比如後頭這一段,便是李醫官千千萬萬不敢禿嚕嘴的。畢竟據在場的同僚所說,陛下當時氣得直接踹翻了淑妃,滾燙的茶缸子摔到淑妃身上時,把淑妃砸得痛叫,燙得流血。

李醫官不說的,沃檀也沒繼續問,倒是田枝揪著蘇國公府納悶:「聽說那丫鬟肚裡有蘇世子的孩子?那該跟國公府一心的吧?怎麼還賣國公府?」

這事要論起來,可就太微妙了。

但凡肯動腦子,都曉得要不是早有安排,一個丫鬟怎麼可能聽了壁角,轉頭就能往坤寧宮報?

但這些是誰也不敢議論的,畢竟蘇國公府的反心與淑妃意圖軾君,俱是不爭的事實。

忖了又忖,李醫官小心翼翼打著措辭:「興許,興許怕事敗連累自己?畢竟軾君這樣的……勾當,少說要誅個六族,她一個丫鬟也跑不掉。」

相比於李醫官的謹慎,見過大世麵的塗玉玉倒另有高見:「有可能蘇世子隻是個大冤種,那丫鬟肚子裡的孩子根本不是他的。」

「……」

話雖糙,理卻不是講不通。但厚道人都沒好意思接這茬,李醫官腳下更是差點趔趄。

生怕再被拉著討論些敏感之事,李醫官不敢久待,方子都險些寫成狂草,遞給王府之後,便拎著藥箱子逃也似地告退了。

當日晚些時辰,廢黜詔書被擬製出來。

詔書裡的內容,大意是太子乖謬不正,在朝中結黨營私已失儲君之德,即日起褫奪皇太子位,且廢為庶人。

許是顧及皇室顏麵,當中並未提及後妃軾君之事。而那泄題舞弊的案子,則順勢轉嫁到了蘇國公身上,道是其假借太子之名,與禮部尚書勾連謀利,禍亂科場。最終被褫奪爵位,滿門抄斬。

這幾樁事,實實在在地沸了鄴京。

整整一旬有餘,街頭巷尾的議論與唏噓都沒有停過。而裡頭不為人道的內情,也讓沃檀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狗皇帝還挺念舊情,居然給淑妃安了個天花病,讓移出宮去休養?」

「害,落在皇後手上,淑妃哪能好好養病?」塗玉玉雖沒在宮裡待過,但卻靈透得跟內宮太監似的。他詭眉詐眼地笑道:「怕不是還沒養病的地方,就被有心人給養到地府裡頭去了。」

對此,沃檀也覺得挺有道理。畢竟皇後有多憎惡淑妃,長了眼的都看得出來。

叨咕過後,沃檀埋下頭,重新看了看單子上擬的東西。

下元節得祭祖,這是用給道觀給太妃祈願的單子,她頭回給人當兒媳,不好直接推給何管家,隻能自己學著張羅。

要準備的東西多得很,可哪怕已經列了滿當當的一張紙,沃檀還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便也等不及墨乾,直接端著去了暖閣。

暖閣之中,景昭正臨窗而坐,是背對的姿勢。

沃檀把東西放到地上,踮著腳慢慢接近,待到近前時一個勢子撲了過去:「小昭子!」

她騎在他背上,得意洋洋本想看他被嚇出的慫態,但眼睛驀地一掃,瞥見案幾那鋪好的畫軸上頭,是她兩手捧著宣紙的蠢樣。

原來她剛才還在樓下的時候就被他看見了,還給他畫下來了……

沃檀一時有些訕訕,動了動屁股本想下來的,卻反被他提到懷裡:「娘子尋我?」

「喏。」沃檀指著地上跟他說了來意,又擔心貢品太少,會令婆婆不高興,覺得她偷懶。

「母妃性子寬容,且檀兒這樣用心,不論準備了些什麼,她都會滿意。」景昭寬著妻子的心,眼尾流出暖和的笑意來。

有他這話,沃檀也便鬆了心神:「那好,我這就讓他們按單子去備!」說罷欲要起身走人,月要卻被牢牢把住。

「撒開,我有正事。」沃檀拍他的手,掙紮著要往地上蹬,可他順勢撈起她的右腿,手慢慢滑到腳踝處,再將食指微微一撂,便把她的鞋子給磕脫了。

沃檀有些毛了,偏頭乜他:「又整什麼幺蛾子,手癢了想乾架?」

唔……勉強跟這話挨些邊罷。

「近來得了一盒好東西,想給娘子試試。」景昭眉清目澈,笑著鬆開手,抱著她微微崴了崴身子,從案幾下的抽格裡頭取出隻扁肚的瓷盒來。

盒蓋揭開,裡頭是蕉紅色的膏子,看起來膩膩的,像泥一樣。

「什麼東西?」沃檀湊過去嗅了嗅,聞到股綿密的甘香。

景昭看著她笑:「此物名為相思膏,可用來染甲,著色比鳳仙花液要強上許多,且不用纏裹,亦不會令足肉有所沾染。」

沃檀醒過味來了,是要給她染指甲呢,還是腳上的。

這莫名其妙的舉動之下藏了什麼心思,哪能瞞得住她這聰明腦子?

於是也不掙紮著走了,嘖嘖打量他:「大白天就想些沒臉沒皮的,是正人君子該做的事?」

「服侍娘子罷了,莫非欲獻殷勤,便在娘子心裡成了齷齪之人?」景昭唇角微拂,一派儒雅端和。

沃檀懶得跟他嚼口舌,啐了句色棍之後,便將兩腳一抵,把另隻鞋子也擠脫了。正想鈎掉底襪時,手被摁住:「娘子莫忙,我來罷。」

暖閣中換了張荷花紋的羅漢床,三麵圍子,中間的小幾被橫在後頭。

沃檀被放在床麵上,後背倚著一對疊起的隱囊,而腳,則擱在景昭的膝上。

他與她麵對麵坐著,揭蓋頭似地,一點點把她的襪子往下捵。

沃檀特意盯著看,見他眉目安靜,沒看到那種淫猥的波瀾,直到手握了上去,唇角才慢慢推開些弧度。

笑成那樣應該是很喜歡的,可沃檀等了又等,也沒聽到半句話,不由踢了踢他的掌心:「怎麼不誇我?」

這樣直白地討要誇贊,景昭忍俊不住,故意敷衍道:「甚美。」

就這麼乾巴巴的兩個字,哪怕有個美字,在沃檀聽來也跟「還行」差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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