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2 / 2)
話音未落便被賀長康一巴掌拍在背上,「我是不是讓你吃得太飽了。」
這次就不需要做加急了,采血的時候蔣遊自然而然地想到餘老師,既然自己現在有資源,當然要合理利用起來。
蔣遊也不矯情,把餘老師的情況跟賀長康說了,賀長康沉吟道:「這樣吧,讓老師轉到咱們自家的醫院來,我找個這方麵的專家負責他,記你也能放心一點。」
三個人風風火火地來到仁愛醫院。
賀長康和賀年感謝餘老師曾經對蔣遊的照顧,因此表現得格外熱情,跟著過來的司機小王自覺地去幫餘老師辦理轉院手續,一切都很正常。
唯獨餘老師本人一臉懵逼。
「小遊,」趁著賀長康跟賀年說話的功夫,餘老師把蔣遊拉到一邊,一臉關切地小聲詢問,「你這次的爹……保真嗎?」
蔣遊:「……」
僅僅一晚上而已,劇情就已經進展到了新爹換舊爹,而且這個新爹看起來比舊爹還要浮誇一點,出門竟然有司機隨行,很難不讓樸素的老實人餘老師覺得是在演戲。
「保真,」蔣遊很是認真地說,「百分之百原裝正品。」
餘老師這才點了點頭:「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他拍了拍蔣遊的手,感到欣慰的同時又有些如釋重負。
一直以來餘老師都把蔣遊當成自己的孩子,以前給餘述買衣服的時候也會順手給蔣遊買一件同樣的款式。
餘述過生日要吃海鮮自助,餘老師就會想蔣遊也沒吃過,等到周末便接蔣遊一起去吃。
可是隨著兩個孩子逐漸長大,所需要的不再是衣服和食物這麼簡單,年輕人要車要房,雖然他們都說可以自己掙,但餘老師是很傳統的那種付出型家長,總是希望自己能為孩子做得更多。
他逐漸開始力不從心起來。
他不擔心餘述,因為哪怕自己不在了也還有親戚可以幫襯餘述,而且餘述和他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活得粗糙隨意,野草一樣,見風就能長。
可蔣遊不是。
蔣遊是一朵玫瑰。
比喻很俗,但餘老師隻能想到這個。
為了生存,玫瑰也能像野草一樣生長,而且還會努力適應貧瘠的環境,爭取長得更加茂盛,但玫瑰終究不是野草。
如果可以,餘老師很想為玫瑰砌個花園,讓它快快樂樂的綻放,不用硬逼著自己去適應去改變,可餘老師終究隻是個領著退休金的普通人。
他有自己的家庭要照顧,野草再野也是自己的親兒子,因此他隻能在很有限的程度裡盡力看護玫瑰,心裡總覺得遠遠不夠。
也正因為如此,當餘老師知道蔣遊終於被親人找到,且原生家庭看起來就很不一般時,餘老師在感到些許失落的同時也真心為蔣遊感到高興。
這些情緒很復雜,餘老師從未向任何人說起,也不可能說,但他卻覺得蔣遊都懂。
「老師,」跟小時候一樣握著餘老師的袖子輕輕晃了晃,蔣遊把頭靠在餘老師的肩上,「我知道在您心裡我跟餘述哥是一樣的,」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因為想要說出心裡話總是困難的,「但您其實根本不需要對我的人生負責。以前您總擔心我,以後您可以輕鬆一點了。」
跟餘老師撒完嬌,蔣遊想起隔壁的老爺子,出去轉了一圈打算看看今天有什麼免費的水果可以蹭,結果卻發現老爺子不見了。
「出院了,」餘老師道,「說是他孫子的對象出了點事,婚事徹底告吹,老爺子高興地多一秒鍾都待不住,收拾東西連夜出院了。」
「這樣啊。」蔣遊覺得有點可惜,這老爺子其實還挺有意思的,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再見麵。
從醫院出來,賀長康臨時被一通電話叫走,身處他這個位置,每天的事情多到做不完,除非選擇徹底退休,否則不可能真正閒下來。
看時間還早,蔣遊回了一趟自己家,在賀年高度警惕的注視中故意不緊不慢地收拾東西,最後才拎了個輕便的小箱子對賀年道:「走吧,回家。」
賀年這才鬆了一口氣,連忙搶過箱子替蔣遊拎著,大狗式委屈:「嚇死我了,我以記為你不想和我們一起住。」
「我可沒這麼說。」
「可是你也沒說要一起住。」
「也沒說不要一起住啊,」蔣遊逗他,「你這麼怎麼不問我?」
賀年簡直像賀家的異類,被蔣遊逗得一點脾氣都沒有,隻得悶聲悶氣地回答:「不敢問,萬一是壞消息怎麼辦,我受不了。」
蔣遊哈哈大笑,抬手就是一頓亂擼,最後滿意地收手,有弟弟的感覺真好。
剛回到家,賀年的導師打來電話問他實驗的事。
賀年兩天沒去實驗室了,進度落下不少,嚴謹可靠的學霸人設搖搖欲墜,磨蹭了一會兒還是起身換衣服,回學校繼續盯實驗。
家裡就剩下蔣遊一個人。
有點無聊。
換作平常,蔣遊大概率會開一會兒直播和水友們聊聊天,可惜今天不行,他還沒跟賀長康和賀年說自己在做直播的事,而且目前的環境也不太適合上播。
蔣遊跑到自己以前的房間玩了一會兒滑梯,在這種簡單的快樂中大腦神經忽然跳了一下——
賀年之前好像提過隔壁住著的是「晏家」,x市究竟有多少有錢人姓晏啊,會是他想的那個嗎?
蔣遊忍不住去找方叔詢問。
方叔有些詫異地看了蔣遊一眼,似乎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
「確實是晏氏集團的那個晏家,說起來當年小遊你和小晏總還是好朋友呢。」
「小晏總?」蔣遊眨了眨眼睛,覺得這個稱呼似曾相識。
方叔哈哈一笑,「當然是晏折淵。現在老爺子退休,該叫他晏總了。」
蔣遊的心怦怦跳起來。
盡管方叔一再強調晏折淵幾年前就從老宅搬了出去,如今隻是偶爾回來小住一下,可蔣遊仍然覺得很好奇,忍不住想去看看晏折淵以前住過的地方。
而且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小時候竟然和晏折淵認識,還是好朋友……蔣遊表情有些微妙,所以他們倆的關係其實是友情變父子情再變友情?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不過下一秒蔣遊就忍不住笑起來——晏折淵應該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更不知道自己已經回到賀家了,那等會兒自己要是突然出現在他麵前,豈不是會把他嚇一跳?
按著方叔所指的方向,蔣遊沿路走了十多分鍾就到了晏家,發現晏家大門沒鎖,乾淨寬闊的庭院裡空空盪盪,旁邊的豪華狗屋大概就是被賀年念叨過的今年新換的五個之一,確實很豪華,可惜狗子沒在。
蔣遊探了探腦袋,餘光捕捉到一點熏黃燈光從主宅側麵的某扇窗戶裡淡淡潑灑而出。
他隱隱覺得有些熟悉,不由自主地往近走了兩步。
窗上映著一個人影。
寬大舒適的沙發上,正在看書的晏折淵心神不寧地翻過一頁。
今天下班以後他懷抱著某種不可言說的目的沒有回自己家,而是回到了晏家別墅。
住家阿姨見他回來,忙說老爺子五分鍾前才出門遛狗,又問他吃沒吃飯,晏折淵自然沒心思吃飯,擺擺手拒絕了。
脫下外套隨意地扔在沙發上,晏折淵一邊往小書房走,一邊忍不住想蔣遊今天應該回家了吧?
他現在在做什麼?
在參觀兒時的豪華房間,好奇地爬上滑梯試試自己還能不能玩,然後跟賀長康一起吃飯?
晏折淵不自覺地拿出手機,想要發個微信問他,卻在點開對話框後停住了。
算了,他煩躁地想,管這麼多乾什麼,反正這顆小白菜已經回到了別人家的菜園子,自然有人願意照顧他給他澆水施肥,甚至比自己做得還要好。
搞了半天自己才是偷菜的那個。
晏記折淵一時有些無語。
手邊的書連看都沒看一眼,隨便又翻過一頁。
晏折淵又想,假如蔣遊知道他當年走丟被拐和自己有關會怎麼想?還會像敬愛爸爸一樣敬愛自己嗎?
……嗬,什麼爸爸,他已經有爸爸了,哪裡還需要自己這個假爸爸。
思緒紛亂。
突然,窗戶被人敲響了。
咚咚咚三下,又是咚咚兩下,緊接著一張寫滿笑意的精致臉孔出現在玻璃外麵。
「真的是你啊晏折淵。」蔣遊笑嘻嘻地說,「想不到吧,咱們這麼快又見麵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