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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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第一個晚上睡得一點都不好。

夢裡的蔣遊是一個虔誠的教徒,有一天正在給教眾講經布道時,壁畫上的小天使忽然活了過來。

小天使長著賀年的臉,卻圓頭圓腦地更加幼態,胖乎乎的小手抓著一個裝滿花瓣的竹籃飛到蔣遊身邊,圍繞在他身邊不斷撒花。

教眾驚呼神靈現身,一定是對蔣遊多年來忠誠信仰的肯定,蔣遊也這麼覺得,所沒想到下一秒小天使忽然開口。

「你要和晏折淵結婚了。」

撒花。

「主命你和晏折淵結婚。」

撒花。

「你當欣然接受主的意誌,不可違抗。」

撒花。

「現在讓我們一起來祝福這對愛人。」

撒花撒花。

什麼鬼!

蔣遊瞬間嚇醒了,躺在黑暗中懵逼了好幾秒,眼睛緩慢眨動。

太嚇人了,竟然會夢到上帝派人給自己和晏折淵指婚,這中西結合得也太離譜了吧,幸好是假……呃,等等,小天使是假的,但這件事好像是真的。

思維逐漸回籠,想起這件事的前因後果,蔣遊忍不住在心裡把正在種植園裡一邊嚎啕大哭一邊辛勤勞動的林飛白罵了個遍,又忍不住側過身盯著正呼呼大睡的賀年,充滿怨念。

自己怎麼能跟晏折淵結婚。

首先自己是直男,其次自己視晏折淵為爸爸,人不能,至少不應該跟自己的爸爸發展出超越父子情的其他感情。

這太變態了!!!

蔣遊鬱悶地想,忽然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惡向膽邊生。

黑暗是罪惡滋生的溫床。

等了兩秒鍾,蔣遊單手撐起身體湊到賀年耳邊發出惡魔低語。

「你去跟晏折淵結婚吧,替嫁文學了解一下……」

夢裡,身為賞金獵人的賀年正在護送一批寶藏穿過大漠,突然間狂風驟起,漫天沙塵如同一塊薄紗被吹起又倏忽落下,灑得人滿頭滿臉。

風停,賀年驚訝地發現自己身上的黑色俠客服不知道什麼時候悄然變成了大紅嫁衣,而且頭上還頂著一個繁復精美的鳳冠。

賀年:搞什麼?!

「老方!老方!」他呼喊自己的手下。

穿著銀色盔甲的方叔越眾而出,行至近前翻身下馬單膝而跪,抱拳道:「殿下,太子至今未歸,無法履行睦鄰友好的職責。現如今唯有殿下代兄和親,親自嫁與那晏國皇帝,才能換來我賀國的安寧與祥和。望殿下去了晏國後能恪守本分,早日為晏皇誕下龍子,臣等必在故土日日翹首以盼,期待殿下的好消息。」

賀年:???

畫麵一轉,金殿之上,頭戴冠冕身著玄服的高大男人正一步步地靠近自己,原本英俊的臉上布滿陰雲,眼神凶戾陰鷙,充滿殺意。

賀年心如擂鼓,一點點向後退去。

男人伸手掐住賀年的脖子,猛地將他扯回自己麵前,五指不斷收緊,「你以為這樣就能取代你哥哥在朕心中的地位?冒牌貨就是冒牌貨!」

「哥哥救我!」

驟然從床上坐起,賀年大口喘息著,幾秒後才意識到一切都是做夢。

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他竟然夢到自己代替哥哥去跟晏折淵結婚,晏折淵非但很不滿意,而且還要殺了自己然後重新迎娶哥哥……救命,這是什麼離譜的劇情啊!!!

如果他有罪,那就讓法律來製裁他,而不是讓他做一個這麼可怕的夢!

晏折淵莫挨我們兄弟倆,快點滾出我的夢啊!!!

賀年崩潰地發出一聲哀嚎,轉頭看見蔣遊熟睡的側臉,想到自己剛剛回家還沒暖熱乎的哥哥就要跟這麼一個暴君結婚,忍不住再次懺悔起來。

*

次日,工作到大半夜才回家的賀長康帶著兩個兒子去給亡妻掃墓。

隻是兩個兒子的精神都不太好。

「昨天沒休息好,是不是床睡不習慣?」賀長康首先關心大兒子,心想臨時收拾出來的房間果然不行,「等會兒回去讓老方把產品圖冊拿過來,你挑自己喜歡的換。」

「不用了,」蔣遊搖頭,他當然不能跟賀長康說自己昨晚夢到主降下神諭,按頭讓自己和晏折淵結婚,又看賀長康似乎也沒有提起這件事的意思,隻得暫時按下,避重就輕地道:「就是剛回來有點激動,做了個夢。」

「沒有不習慣就好,」賀長康放心了,轉頭去看更沒精神的小兒子,「你又是怎麼回事?」

「我也做了個夢,」賀年垂頭喪氣道,「大概是因為跟我哥一起睡太激動了吧。」

賀長康:「……」

賀長康的妻子名叫喬汐,是位明眸皓齒的美人。雖然一開始和賀長康是商業聯姻,但二人意外地誌趣相投,婚後生活很是融洽。

隻可惜造化弄人,賀年一歲半時喬汐搭乘的飛機意外失事,同一趟航班的還有晏折淵的父親晏懷秋和其夫人鄭琴。

大概是因為經歷了相同的悲劇,還活著的親人對彼此的心境更加感同身受,也是從那一年起晏家和賀家的關係日益密切,雙方相互扶持。

半年後,晏老爺子找回了晏懷秋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晏折淵,將他帶回晏家,經過一個月的調*教後領他去賀家做客,在那裡晏折淵第一次見到了賀錫。

命運如同一張早已織就完畢的蛛網般絲絲相扣,誰也不知道會在哪裡遇到下一個節點,而這個節點又與誰有關。

看著墓碑上媽媽的照片,盡管記憶深處還是一片空白,但蔣遊的心裡仍舊湧出一股難以抗拒的親切感。

清理墓碑,把枯掉的花束換成喬汐生前最喜歡的三色非洲菊,父子三人一邊乾活一邊分享著自己身上發生的事。

沒什麼嚴肅或者煽情的場麵,隻是普普通通的家人團聚而已。

結束時賀長康和賀年特意先行離開,留下蔣遊站在墓碑前。

蔣遊平常總是很多話的,可是這時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以指尖撫扌莫過墓碑的每一寸,最終碰到喬汐的照片。

喬汐笑得明媚而恣意,如同一株自由生長的花,蔣遊也是如此。

「媽媽,我回來了。」蔣遊小聲說,彎下月要在冰涼的墓碑上親了一口,「以後我會替你照顧爸和弟弟的,你放心吧。」

一陣風輕柔地拂過蔣遊的麵頰,樹葉沙沙,這也許是某種回應。

從墓園回家的路上賀長康跟蔣遊商量著後麵幾天的安排。

「下周三你有時間嗎?有的話跟爸爸去一趟公司。我已經交代秘書召開股東大會,到時正式把你介紹給他們。另外還有戶籍那邊,像咱們這種情況還需要走一些流程,最快到下周五之前就能辦理戶口了。」

說到這裡,賀長康遲疑了一下,抬眼看著蔣遊:「至於明天……」

蔣遊歪了歪腦袋,明天怎麼了?

「明天我約了晏老爺子和晏折淵來家裡。」賀長康沉聲道,「談談你們兩個的事。」

蔣遊:「……」

副駕駛的賀年:「……」

這一刻,兩人竟然不約而同想起了昨天晚上做的夢。

「這件事首先怪我,如果不是我放任不管,折淵那孩子八成不會那麼輕易地答應這樁婚事,也不至於現在要你來收拾這個爛攤子。」賀長康嘆了口氣,很是認真地進行自我檢討,「不過小遊你放心,這件事也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隻是可能需要點時間。如果你真的不願意爸爸絕對不會勉強你,一切都以你的意見為主。」

蔣遊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

坐在前麵的賀年小聲嘀咕:「這還有什麼如果,不會真有人願意跟晏折淵那種工作機器結婚吧,更何況我哥可是直男……呃,哥,你是吧?」

賀長康聞言也好奇地看向蔣遊。

他在蔣遊的成長過程中留下了太多的空白,因此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會處於什麼都階段。

蔣遊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跟親爸和親弟討論自己的性取向,嘴角不由抽動了一下:「是、是啊。」

從他的話語裡捕捉到了轉瞬即逝的停頓,賀長康先是一怔,然後低頭笑了笑。

蔣遊也不想停頓,可說話時眼前卻偏偏閃過昨天和晏折淵在地毯上打滾的畫麵,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握了握,指尖似乎還殘留著某種堅實的觸感。

「應該是吧,」話到嘴邊竟然變得沒那麼堅定了,蔣遊硬著頭皮補充,「我以前都喜歡女生。」

賀年一下來了興致,「哥你都喜歡過誰啊?談過戀愛嗎,談過幾次?等等,不對,我是不是該問你現在有對象嗎?」

蔣遊:「……」

賀長康卻是笑了一下:「這樣啊,那我就知道了。」

蔣遊一臉懵逼——這就知道了,知道什麼?

「不過小遊你可以再考慮一下,你和折淵之間是有緣分的,就像我和你媽媽。」

賀長康知道蔣遊和晏折淵的淵源,知道這些年來他們從未真正斷掉和彼此的聯係,隻是在雙方都不知情的情況下換了一種方式而已。

這種牽絆令賀長康這位真正的父親也感到嫉妒,卻又不得不承認命運真的會將有的人編織在一起,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他們走散。

車開到公司門口,賀長康臨下車時笑眯眯地對蔣遊說:「再想想吧,說不定呢?」

*

連著好幾天沒直播了,蔣遊點開微信群,想了想,先發了幾個紅包。

群裡頓時熱鬧起來。

-捕捉活體醬油!!

-謔,這麼大的紅包啊,醬油你中彩票了?

-嗚嗚嗚今年第一次手氣最佳,謝謝醬油老板!

-話說醬油兒今天突然冒泡,是不是家裡的事解決好了,可以繼續直播了?

之前蔣遊停播一周,請假條上的理由是家裡有事,現在十六年期已過,小龍王順利歸位,接下來自然要回歸正常的工作生活。

蔣遊心情大好,笑眯眯地打字回復:謝謝大家關心,家裡的事已經處理完了,不出意外今天就能上播。我先去把直播間的請假條撤下來。

水友們一陣歡呼,紛紛表示沒直播看的日子實在有些無聊,以至於都已經開始想念蔣遊的嗩吶組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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