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是啊,這奶香糕的味道,竟是這麼濃。」
當太子幾乎與劉昊說出同樣話語時,莫驚春近乎凝固。若是那精怪此刻出現在他眼前,他必定手刃此賊!
莫驚春:「……殿下若是喜歡,可討了這廚子做法。」
公冶啟的話本不是此意,但他也不在意莫驚春將話頭故意扯開,而是幽幽地打量著他這位年輕夫子。
二十八歲的太傅,不管永寧帝是出於何意指派了他,確實是最年輕的一個。
莫驚春沉默寡言,在東宮勸學殿幾乎沒什麼存在感,像是知道自己不討太子喜歡,也從不上前冒頭。
可在劉昊的嘴裡,曾經的莫驚春,不是這般。
少年縱|情,鮮衣怒馬。
和現在的莫驚春全然不同。
不過,最近莫驚春……
公冶啟呼吸間還殘留著淡淡的奶香。
就像是從呆愣的泥塑變得鮮活了起來……這其中的變故,究竟出在哪裡?公冶啟打量著對麵有些緊張的莫驚春,視線紮人得很。
「夫子與劉昊有交情?」
東宮驀然提起旁事,莫驚春那口氣先是放回去,再一下子提起來。
說起來,他和劉昊是私交,殿下隱約知曉,卻從未過問。
莫驚春:「劉公公對殿下忠心無二。」
公冶啟不滿地屈指敲了敲桌麵,一筷子戳穿了奶白糕點,這一次他沒有一口吞下,而是慢條斯理地咬開一角,磨牙的姿態讓莫驚春背脊都發麻,仿佛牙齒每一次凶猛咀嚼都咬在他的筋骨上,刺刺發疼。
「我問的是這個嗎?」
莫驚春:「……臣僥幸救過劉公公,入了勸學殿後才偶爾有說話。」
畢竟一個在翰林院,一個在東宮,若非有他成為太傅這意外的變故,兩人哪裡能再見麵?
公冶啟:「夫子在翰林院多年,沒想過尋個別的出路嗎?」莫驚春驀然看向太子,這話初聽起來像是在紮人心,卻憑生一分惴惴不安。
殿下這話仿佛另有深意。
「人生際遇,各有不同,時也命也,」他道,「臣,不敢。」
公冶啟挑眉,「夫子不敢?可依孤來看,夫子沒什麼不敢的。」
莫驚春不知思量了什麼,搖了搖頭,「無畏無懼的人,是殿下才是。」
公冶啟一下子想起今日的事情,臉色沉了沉,「真正無畏無懼的可大有人在,給她們個膽子,都能撐破天!」
莫驚春見話題逐漸引開,稍稍放下心來。
隻是太子所說,怕是今日東宮發生的事情。後宮爭寵,也是為了自身生存,惠娘曾與他說過一些,他不是不懂。隻是涉及陰私害人,就是逾越。
不過這些都是皇家事,莫驚春不便插話。
奶香糕一盤也不多,就四塊,全都被太子吃了。
隻是後麵幾塊吃的時候,殿下就跟在啃仇人的血肉一樣,讓抱著茶盞的莫驚春肚子一抽一抽,半點聲音都不敢出。
他現在壓根不敢動。
浸濕的地方冰涼冰涼,得虧他晨起出門時候多纏了幾圈嗎?不然現在沾濕了前襟衣服,他可以不活了。旁的不說,原來這情緒緊張,也會導致乳汁流淌,這實在是要命。
莫驚春每次麵對太子壓力都不小,得尋個法子近期避免在東宮出現。
不過,還有任務三要先完成。陛下和太子的矛盾……
這糕點鋪子本就臨街,就算是三樓的包間,也能聽到外麵的叫賣吵鬧聲。街邊有小童,正倚靠著門柱哀哀哭泣,旁邊站著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不知所措,那伸出又收回來的手很是瑟縮,像是拿那小孩沒辦法。
莫驚春看得入神,公冶啟循著視線望去,正看到書生小心翼翼彎月要抱起小娃,「爹爹錯了,爹爹回頭就再給華兒再買一個可好?」
小孩跟受了天大的委屈般趴在父親的肩膀,抽噎著說:「要、要兩個!」
「好好好,要兩個。」
一邊哄著,書生抱著小童沿街走,最後在街尾的小攤買了兩個木偶,小孩才破涕為笑,咿咿呀呀地纏著書生說話。
莫驚春心裡一動,輕聲道:「父子哪有隔夜仇啊。」
公冶啟:「夫子與莫將軍的關係很好?」
莫驚春聞言苦笑,「臣的父親為人沉默少言,可不同那書生會說話。不過幼時他倒是會背著我等在屋簷上走,眺望四下,便算是在哄人了。」
公冶啟:「……莫大將軍安撫人的法子,倒是別具一格。」
莫驚春低低笑道:「母親還在時,父親每每如此,回頭就會被母親責罵一頓,守著牆角去了。」
他話罷,驚覺言多,待抬頭,太子卻望著他不說話。
莫驚春隻覺得太子古怪,「……可是臣說錯了什麼?」
公冶啟意有所指,「原來夫子會笑。」
莫驚春尷尬,「殿下,臣也是人。」
公冶啟理直氣壯地屈指敲了敲桌麵,「夫子這話卻是錯了,平日裡可從未看過夫子對孤笑過,難不成夫子對孤有什麼不滿?」
莫驚春:「……殿下,臣又不是賣笑的。」他精疲力盡地說道。
這簡直是胡攪蠻纏的說法。
公冶啟揚眉說道:「這不是能說笑嗎?」他偏是不喜莫驚春克製古板的樣子。
莫驚春覺得他還是閉嘴算了。
太子的話亦真亦假,輕易便是一個坑。
可太子像是起了興,「大將軍與夫人的關係卻是不錯,難道不會生矛盾嗎?」
莫驚春:「……」太子何時對這些家長裡短起了興趣?
不過太子既問了,莫驚春也隻能硬著頭皮說。
莫驚春的父親叫莫飛河,娶了莫夫人時,才十五歲。從結締姻緣再到莫夫人病逝,二十幾年間他們從未吵過嘴。莫夫人性情溫柔似水,莫飛河與她在一處時從來不發脾氣,當真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尋常人家的後宅或許會有麻煩,可這對莫家來說,卻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有父母在前,莫廣生和莫驚春兩人都是不打算納妾。莫廣生在徐素梅過門前,就在嶽父泰山前發誓絕不納妾,倒是把老嶽父嚇了一跳。
太子:「莫家的家風正,倒是值得朝臣學習。」
莫驚春搖頭,「隻是推己及人罷了。」
太子挑眉,「夫子何意?」
莫驚春斟酌著說道:「嫁娶是兩家的事情,可日子是兩人過的。不論男女尊卑,一體的事情,就容不下第三人的存在。若是男子納妾,那就勿怪妻子與其離心。」
太子的動作一頓,幽幽望向莫驚春。
「夫子,是想來教導孤嗎?」
莫驚春:「臣不敢,隻是觀殿下心中鬱鬱,怕結鬱在心。」他可謂用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將那一席話說出來。
今日之事給莫驚春敲響了警鍾,幸虧今日尷尬的局麵是出現在這糕點鋪子,若是下一回繼續再大庭廣眾之下溜出來,那豈不是會吸引眾人的注意!
時間越久,奶香越濃。
從懲罰出現到今日,已經過去一個多月,味道卻越來越放肆。大量的香料和熏香薰衣也隻能勉強遮蓋住氣味,若是再來一回,莫驚春是真的避無可避。
所以要盡早解決太子這任務,而後避而不見,暫時安分做人,忍過餘下的時間。為此,莫驚春就算是行事稍顯突兀也不管了。
太子嗤笑了聲,慢條斯理吃了口茶,語氣幽冷地說道:「夫子看來猜出了父皇的心思啊。」
莫驚春:「……這半月,宮中畫師所作極多。」
朝中大臣適齡女兒的畫像要一一更新畫出,確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太子:「既如此,夫子不如與孤說個主意,如何去回絕父皇的念頭?」
莫驚春苦笑,「殿下,這不妥。」
太子挑眉:「有何不妥?」
莫驚春:「……」從上到下都大大的不妥。
隻是眼下泡在這軟香的甜點味裡,身前又黏糊糊得讓人難受,他的警惕和緊張好像被這些味道遮蓋了少許,猶豫了片刻後低聲說道:「太子妃剛剛有孕,又險些小產。若是以此為由,能暫時擱置此事。」
話落,還未等太子說話,莫驚春深吸一口氣,再言。
「當然,殿下或許不願如此行事,也有另一法可用。」莫驚春抬頭,望著公冶啟的黑眸認真說道,「與陛下談談。」
太子:「夫子在說笑?」
莫驚春搖頭,「臣說的交談,不是在於父君與子臣,而在於父親與兒子。」
…
趁著還在店內,莫驚春趁著時間去了趟恭房。
他本是打算不理會,可月匈|前實在濕冷發疼,腫脹刺痛讓莫驚春動作一大都險些叫了出來,實在是難忍。
莫驚春隻是稍稍褪|去衣物,揭開了一角查看,發現那兩點紅腫起來,還有些熱痛。
「這是怎麼回事?」
莫驚春在心裡與精怪說話。
【過度束縛堵住了乳液的分泌,容易發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