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八十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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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您好。見到我就說明小天使需要再多買幾章了喲。宮內嬪妃並不多,就算是嬪位也是一宮之主,她不需要遷宮,身邊的侍從也並未精簡,一切照舊。

可偏偏是這一切照舊,讓麗嬪的心裡燃著怒火。

她閉了閉眼,將摔東西的欲|望強壓下去,「家書送出去了嗎?」

「回娘娘,家裡頭已經遞了牌子,隻要中宮肯允,便能進宮來拜見娘娘了。」

她的話音剛落,便聽到外頭有宮人急急前來,說是皇後已經準許。

到了下午,麗嬪就看到了許夫人,她身邊還帶著劉氏,那是她弟媳。也是許伯衡長子的妻子。

「母親,家中一切可好?」麗嬪柔聲問道。

許夫人頭發灰白,精神頭卻好,她摩挲著鶴杖,「家裡都好,就記掛著娘娘呢。」

麗嬪:「陛下突然發難,我怕父親以為我出了事,想著能多見上一麵也是好的。」她的聲音冷靜,娓娓道來,並不如外界人以為的萎靡。

許夫人贊許地點點頭,「合該這般,你父親也沒說什麼,就是……」她手指點了點上頭,「該是有些事。」

麗嬪不著痕跡地皺眉,「太醫院那邊一切照舊。」

她也曾懷疑過,可是不管是殿前還是太醫院,以至於鳳鸞殿,這幾處都毫無風聲。麗嬪在宮中紮根幾十年,就算驟然出了這事,手底下還是拿捏著不少人脈,若真的……總不至於半點消息都沒有。

許夫人搖頭,低聲說道:「你真真是與皇後鬥久了,忘記這後宮再如何爭鬥,那也是陛下的地盤。」

麗嬪一頓,如果在這後宮裡,有誰能夠徹底瞞住他們耳目的話,那的確隻有皇帝一人。

她的神色驟然慘白,如果真如父親猜測,那永寧帝……

不,現在這時間實在太不巧,也太糟糕。

永寧帝心裡所屬,必然是太子。

怨不得他驟然發難,不管是對它,還是對皇子,敲打手段都與別時不同。

麗嬪手腕一疼,發覺是許夫人用力握住了她,「你該冷靜。」

麗嬪深呼吸了幾下,沉默了半晌,「父親,父親是怎麼說的?」

許伯衡與她們母女不同,盡管在麗嬪的全力勸說下,父親確實動搖了,可是他忠誠的是皇室,是陛下。與許夫人期望大皇子登基的願望相悖,許伯衡更看重的是朝堂更替的安穩,但是麗嬪知道父親一直對太子有種古怪的態度。

也正是因為這古怪的態度,她才能在近年來動搖父親的想法,讓他幾乎站在自己這邊。

可如果永寧帝出事,許伯衡為了天下,為了皇室,必然不可能選擇大皇子!

許夫人麵對麗嬪希冀的眼神,露出少許猶豫。

麗嬪心裡一沉,知道父親能借由母親之口提及皇帝身體,就已經是破例,再有別的,卻是不得。

「父親好狠的心,難道太子是皇家血脈,大皇子便不是了嗎?大皇子可還是他親外孫!」麗嬪的眼角微紅,「他偏占著長子名頭,待太子登基,便是眼中釘肉中刺!」

「娘娘……」

一道柔媚的嗓音響起,卻是一直不言不語的劉氏,她微微一笑,「父親或許無言,可是您的兄弟,卻是站在您這邊的。」

麗嬪看向劉氏,她兄弟許博之妻。

許博,掌握宮城宿衛的禁軍副統領。

春日雨勢漸大,對於來往的行人很是不便,但莫驚春心裡卻是高興。

春雨貴如油,下雨便是好事。

隻是這番春雨帶來的生機並沒有傳入朝堂,反而因為各種矛盾而顯得每次朝會異常難熬。

莫驚春來往於翰林院和勸學殿,迄今為止回來這幾次上課,他都能等到太子前來。不過之前動手動腳的跡象倒是沒再有,太子殿下居然老老實實地在上課。

吾心甚慰。

不期然閃過的念頭讓莫驚春打了個寒顫。

罷了,那可是太子!

誰曉得之後又會發生什麼?

不過從太子幾次出現在勸學殿的態度來看,他或是有些心事。莫驚春想起他之前的猜測,心頭也是沉悶。

如果他能猜到,那太子自然該能想到。

而除去東宮外,這朝堂內外究竟有多少聰明人?至少能登上殿堂的人,沒有幾個是蠢笨的。他們就算聯想不到最要害的細節,也能從這風雨裡覺察出不妥。

永寧帝該猜到的。

如果他猜到了還要這麼做,那……

「咳咳咳——」

長樂宮殿外,正跪著幾位大臣。

殿內,夏澤正神色驚慌地拍著永寧帝的背脊,卻被他擺擺手推開了,「慌什麼呢?」他的聲音中氣不足,但威嚴猶在。

夏澤:「您莫要勞勞過度,老太醫可是囑咐您要多多休息。」老太醫的姓便是「老」,是個有些特別的姓氏。

永寧帝淡淡說道:「可是老太醫也醫不了寡人的頑疾。」他已經是太醫院最厲害的禦醫,卻挽救不了將腐的巨船。

夏澤聽著永寧帝的自稱,便知道陛下心裡並非甘心。

不甘心也是不成,永寧帝天生身體孱弱,那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病症,膝下能有好幾個孩子都是出奇,一個個身體都還康健,永寧帝自然高興。

可是太子!

永寧帝想起東宮那張揚跋扈的小模樣,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

可是太子……

他最像,也最不像。

永寧帝沒想到時間會過得這麼快,曾經那麼瘦弱的小孩一下子抽長到現在這般高大,進退有度,行事稍顯偏激卻自有法度,甚好。

就是太快了。

他低頭看著桌上攤開的卷宗,咳嗽時止不住的猩紅滴在上麵。

太快了。

滿朝文武,皇室血脈,臥榻之側有無數貪婪的目光,假使他真的……那東宮將會腹背受敵!

「去,召許伯衡進宮。」

永寧帝用白帕擦拭著手指,漫不經心地說道:「別哭喪著臉了,藥拿去熱吧,我待會肯定吃。」

「該換藥了。」

莫沅澤小心翼翼地給雪兔換藥。

其實已經剩下個小疤,就連痕跡都快沒了,可在莫沅澤的心裡這仍是大事,就連上藥也是戰戰兢兢。

伺候的下人都忍不住勸,可是莫沅澤振振有詞,「這可是叔給我養的,我自當盡心!」

下人看著疲憊絕望的雪兔癱在籠子裡,咽下了勸說的話。

罷了,隻是多餘的上藥罷了,頂多、頂多是虛不受補,忍忍就是了。

莫沅澤給兔子上完藥後,就高高興興地撫扌莫著雪兔的背脊,尤其是毛絨絨的耳朵和尾巴,簡直是愛不釋手。

隻是扌莫著扌莫著,他突然慘叫一聲,猛地抱住小兔子,哭唧唧地說道:「阿雪受傷了!」

莫沅澤這聲慘叫之下,整個院子是鬧得人仰馬翻。

直到徐素梅哭笑不得地給他尋來了個有養兔經驗的老奴,方才解了困惑。

「小郎君,這非是受傷,也不是白色的血,這是乳汁。」

莫沅澤困惑地說道:「乳汁?」

老奴熟練地擺弄著手裡的兔子,「您且看,這隻兔子是母的。她這是懷孕了。」

莫沅澤僵硬住,看著那隻兔子仿佛看到了嶄新的事物,聲音都小了許多,「這,阿雪懷孕了?會有小兔子嗎?」

老奴:「這個時節確實是兔子繁衍的日子,不過……」

他微微皺眉,手指輕快地在雪兔的下腹掃過,又確認了幾遍,最終遺憾地搖了搖頭,「這隻兔子沒有懷孕,它隻是以為自己懷孕了。」

莫沅澤小心翼翼地湊過去,看著阿雪,「沒有懷孕,又怎麼會以為自己懷孕了呢?」

徐素梅給他招來這個老奴後,就去處理家中事務,如果被她知道這老奴「懷孕」不「懷孕」的一通說,肯定會立刻阻止。

可她不知道,而莫沅澤又很好奇地發問,老奴便也解釋了。

「這些母兔偶爾也會這樣,尤其是在春日,您是不是經常去撫扌莫它四處還有背脊尾巴?那會讓兔子誤以為是公兔觸碰,所以會產生這樣的誤解。放著不管,過段時日便是了。」老奴的解釋非常詳細,也非常簡單,不會讓莫沅澤聽去太多汙言穢語,卻也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

「雖然沒有兔寶寶,但是這段時間也要好生照顧阿雪。」

莫沅澤接過阿雪,克製住撫扌莫的沖動點著小腦袋說道。

「砰——」

門外響起個尷尬的聲音,屋內數人朝外看去,卻是剛回家聽聞小侄子鬧出的事,過來探看的莫驚春。

隻見他一腳踩在門檻上,一手按在門扉上。

極其用力,方才會猛地撞上牆壁。

「叔!」

莫沅澤高興地叫著,抱著阿雪就要過去。

莫驚春卻是踉蹌幾步,臉色蒼白地看著他手裡的雪兔。

就跟在看什麼洪水怪物一般。

莫沅澤不滿地扁扁嘴,「您這是作甚?阿雪可不是怪物!」他抱著兔子委屈地想,這難道不是叔送他的禮物嗎?

又怎麼會害怕呢?

莫驚春恍惚地想到,阿雪不是怪物,可他呢?

他會不會成為那種怪物?

莫驚春下意識撫上小腹,又猛地挪開,如同碰到了什麼怪異之處。

他的臉色蒼白透明,疲憊又絕望。

此時此刻,他萬分憎惡自己這份敏銳。

夏澤進帳篷時,手中端著茶碗。

青玉菊瓣紋帶蓋碗裡盛著澄澈的茶液,散發著淡淡幽香的茶葉在水麵懸浮,在蓋碗放下時,永寧帝正在燭光下揉著眉心,悶悶咳嗽了幾聲。

夏澤跪坐下來,身後的內侍將溫度適中的水盆端來,而他擼起袖子,為永寧帝褪|去長襪,將冰冷的腳掌泡在水盆裡。

永寧帝將手裡的卷宗擱置下來,嘆息著說道:「甭跪著了,你那老寒腿也沒好到哪裡去,且起來吧。」

夏澤是打小跟在永寧帝身旁的內侍,這麼多年看起來隻是個中侍官,卻掌管著整個宮廷的權力,除了皇後能與他分庭抗禮外,這宮內外都敬著他。

也不得不敬著他。

永寧帝對他的信重,可是旁人換不了的。

夏澤起身,站在邊上說道:「陛下,太醫還在外麵候著。」

永寧帝擺了擺手,平靜地說道:「都是那老三樣,藥照舊吃就成了。」

夏澤就讓人出去告知,站在旁邊且等到永寧帝端起茶碗吃了幾口,復上前兩步,附耳在永寧帝旁說了些什麼。

永寧帝不緊不慢地將茶蓋蓋上,「京城繃得緊,有些人待久了,這心也躁了。我尋思著給他們尋個快活的地方,好好活動一下……也讓我看看,都生了些什麼心思。」

夏澤低聲說道:「陛下,東宮待莫太傅,似乎過於上心。」

「莫驚春是個精明的人,就算覺察到,該怎麼做,他懂。」永寧帝將茶碗放在手邊,「不然,他這十來年是怎麼活過來的?」

此話一出,分明溫和至極,帳內的溫度驟然下降。

不威自怒。

夏澤笑了笑,「那是陛下待他寬厚。」

永寧帝嗬嗬笑了一聲,「寬厚?我待他父兄確實寬厚,他嘛……」他的眼神莫測,沉默了片刻,「他能活到現在,純粹是他的能耐。太子看中他,也未必是壞事。本來以莫驚春的本事,區區翰林院困不住他。」

夏澤明了陛下的意思,這是說對莫驚春那邊的監視可以暫時放鬆下來,任由太子折騰的意思。

待永寧帝舒舒服服泡過腳,再喝完一碗茶後,這皇帳內各處張羅著就寢的準備,夏澤在邊上候著,為陛下安置好被褥,待他走到邊上,想熄去最後一根蠟燭時,永寧帝的聲音在昏暗的皇帳內響起來,像是半睡半醒的囈語,「看著麗妃。」

夏澤一直安穩的心悚然一跳。

「喏!」

莫驚春驀然驚醒,又是一日清晨。

距離回程還有幾日,外頭又是一副新天地。

據說太子和四皇子起了沖突,東宮將四皇子奚落了一頓;大皇子在狩獵時驚了馬,被路過的太子薅了起來;七皇子頻頻去探望三皇子,五皇子不知為何甚少出帳,二皇子在昨日被永寧帝訓斥,再有某某大臣與某某大臣連著數日吃肉便秘,並有哪幾位頻去求見太醫雲雲……墨痕每日帶回來的消息實在是多。

莫驚春捏了捏鼻根,發覺這個在院裡甚愛閒聊八卦的隨從在探聽這一途上還真是有天賦,跟在他身邊乃是屈才,若是放到戰場上,怕不是個精良的斥候?

不過墨痕一聽莫驚春那意思直接就軟了腿跪下去,莫驚春也沒再提嚇唬他。

端是聽著墨痕帶回來的消息,足以看得出那些皇子明裡暗地的浪湧。

他取了鮮嫩菜葉投餵雪兔,道他受傷,或許是件好事。

墨痕正在給他額頭的傷勢換藥,聞言不由得說道:「您這說得是什麼話?這額頭的傷要是再偏一些,您或許要沒命了!」身上其他的擦傷雖然也多,卻也抵不過這腦袋上的凶險,墨痕心裡糾得慌。

莫驚春:「你整日聽著那些消息,怎麼就沒進去心裡呢?」他無奈。

墨痕撇撇嘴,「郎君就莫要看高我了,這些隨便聽聽還能往回帶,頂多算是我耳明目聰。可要我說個五六三四,且饒了我吧。」

莫驚春淡淡地說道:「這一回春狩,就是來攪混水的。你外出行走的時候低調些莫要惹事,平安順遂回去便好。」不過這也是他的期許罷了,他和太子鬧出來的事,怕是惹了不少人眼。

墨痕記住,瞧著莫驚春額頭的傷勢高興了些,「早些愈合就好。」

莫驚春微微一笑,他將救命恩兔待的籠子打掃乾淨,身後墨痕探頭探腦地說話。

「郎君待這兔子真好,要帶回去養嗎?」

「帶回去罷,讓沅澤養著。」

「如此甚好,小郎君可喜歡這些小動物。」

莫沅澤那院子時不時就會偷扌莫扌莫收留一些受傷的鳥獸,然後等養好了再偷偷放走。他那小侄子還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殊不知是闔府的人都哄著他,任著他罷了。

待墨痕帶著水盆出去後,莫驚春方才收斂神色,慢吞吞在帳內踱步。

春狩隻剩下數日,他心裡卻莫名提心,仿佛有哪處繃著弦。

不過思來想去,便是真的有些什麼,如今也是莫驚春這層次夠不著的事情,他抿唇思索了片刻,回到案前俯首,提筆勾勒。

片刻後,他停下動作,看著自己在紙上描出來的人像,片刻後搖了搖頭。

他將筆尖蘸飽了墨,又在邊上濃墨重彩塗出了猛獸。

夢中畫像。

近幾日,莫驚春偶爾會午夜夢回。

這便是其中一幅。

如說回憶,起初隻有五分可能,夢裡醒來,再看這潦草畫像,卻有了八分把握。

莫驚春低低嘆了口氣。

孽緣。

「夫子整日嘆息,莫不是將福氣都給嘆走了?」

驟然響起的聲音讓莫驚春一僵,他慢吞吞抬頭,但見公冶啟一身黑袍加身,好一俊美後生,笑吟吟看來的模樣,與其後站在劉昊身邊敢怒不敢言的墨痕形成鮮明反差。

莫驚春雖被嚇到,卻也驀升起一種習以為常的荒謬感。

太子如入無人之境,也不是第一回。

劉昊沖著莫驚春笑了笑,就欠身將墨痕給拖了出去。

莫驚春挑眉:「殿下還是待臣這小廝好些吧,臣出來也就這帶了這麼一個。」

公冶啟踱步過來,月要間佩飾晃也不晃,他本就姿容秀美,通身氣派更顯器宇軒昂。他微微一笑,顧盼間神采飛揚,軒軒若朝霞舉。

偉美有儀容。

即便是對太子心有芥蒂的莫驚春,也不得不承認公冶啟的好相貌。

不僅好,更有威嚴在身。

莫驚春被他如鷹目的視線盯上,隻覺犀利不已。

他先前已經讓太子看見他在作畫,也懶得掩飾。心裡道還想著這是第幾回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將還未塗抹完的地方細細描繪,太子居然也就站在邊上那麼看了下去。

等到莫驚春草草添完,又是兩刻鍾過去。

公冶啟冷不丁開口,「這是夫子所記得的嗎?」

莫驚春一頓,什麼叫他「記得」的嗎?

難道,太子是不記得的嗎?

「隻是些舊年舊夢,突然想起,便畫了下來。臣的畫技遠比不上顧大儒,著實獻醜。」

公冶啟:「夫子要是與顧大儒一個脾性,那孤豈不是得麵對兩位顧大儒,如此想來,即便是孤,怕也是消受不住。」

他能調笑顧柳芳,莫驚春在這頭隻能做不知。

畢竟顧柳芳雖然刻板了些,但是他的才學是許多人比不得的,且他桃李滿朝,即便不為官,在朝野也是聞名遐邇的大儒。

「當初夫子殺了那隻猛獸,是否也如前日那般,英勇無畏?」公冶啟狀似好奇,又往莫驚春邊上走了幾步,幾乎要與他並肩,一起看向這幅畫作。

莫驚春抿唇,卻是避無可避,隻能站直了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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