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八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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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始帝如果想要不依不饒地煩人的話,他能做得很絕。

他花掉了懲罰倒計時那最後的時間,就是為了迫使莫驚春承認「妻子」是個好主意。

莫驚春是真的想不透他是怎麼在吐出這個詞的時候把他做得死去活來,但是顯然他這位「妻子」霸道又善妒,絲毫都不符合娶妻的典範。

正始帝振振有詞,「這天下還有人能比得過寡人的身家富貴?」

莫驚春:「……」

哈,那確實是比不過。

這天下都是他的。

莫驚春原本以為正始帝對此事不過是一次閒來無事的趣味,卻沒有想到他好像真的將此事放在心上。

在此事過去後,沒有給予答復的莫驚春時不時就會被正始帝所偷襲。

莫驚春不得不承認,在耐心跟臉皮這兩件事上,他確實是不如陛下。

不過在看到正始帝的心情比從前好上不少後,莫驚春倒是有些高興。但是高興之餘,莫驚春又有點避之不及。

他衷心希望突然再出一件詭異之事,能將正始帝的注意力從他身上拉開就再好不過了。

這日,莫府收到了拜帖。

正是戶部尚書之子周歲宴,他是新來沒多久的高官,相貌周正,脾氣溫和。莫驚春跟他往來甚少,但也算是點頭之交。

莫驚春倒是沒想到這喜帖發給他了,但是於情於理,也得去一趟。

畢竟這人的身份有些特殊。

徐素梅也同樣收到了彭家的帖子。

是彭二夫人送來的。

到了周歲宴的那一日下午,莫驚春提前騎馬護送徐素梅一同前往。

而桃娘跟莫沅澤倒也同在馬車上,兩人對於這樣的宴席已經逐漸熟悉起來,倒是有些興奮。

等到了彭家的門戶外,車馬已是不少。

彭家在京城中也算是有名氣,這一處乃是他們的祖宅,麵積不小,閽室容納了不少馬車,而在那之外,陸陸續續還有不少車馬出現,莫驚春也在來往賓客中看到了張千釗。

這位尚書的人脈倒是挺廣。

這周歲宴多是邀請親戚好友,不過這一遭乃是彭尚書連著三個女兒後頭一個兒子,他便高興德大辦特辦。

莫驚春被彭尚書親自迎了進去,而女眷是跟著彭二夫人往裡麵去。

莫沅澤倒是跟在他的後麵。

見到有人困惑,莫驚春便笑著介紹:「此乃我長兄之子莫沅澤。」

莫沅澤還是第一次跟著莫驚春參加這樣的宴席,想來也是因為莫驚春甚少出麵參與這些事,因而今日得見莫驚春出現在這裡,倒是有不少賓客大為吃驚。

莫沅澤亦步亦趨地跟在莫驚春身後,低聲說道:「小叔,這家人怎人這麼多?」

莫驚春不緊不慢地說道:「在來之前,難道大嫂沒有告訴你彭家的情況嗎?」

莫沅澤訕笑地說道:「說是說了,不過都是桃娘在聽,我好像,一個不小心睡著了。嘿嘿。」

莫驚春:「彭家是大戶人家,這一代,一共有三兄弟,膝下堂表親一共十來個子嗣,關係比咱家復雜多了。」他順手拍了拍莫沅澤的腦袋,囑咐他不要亂走。

這男客跟女客是分開來的,兩邊各在一處。可要是撞見了,也不是什麼難堪的事情。

年少愛慕也是常有,這般場合宴席,也多是男女在婚前相看的場合。

隻是莫驚春曾聽袁鶴鳴說過,彭家內的事情有些亂,尤其是幾個兄弟間並不和睦,排行第二的彭尚書官途通暢,老大卻是個不大不小的五品官,老三從武,與老大老二不是一路,但是家中管事的主母,卻是彭大夫人。

彭大夫人跟彭二夫人不對付,再加之子嗣的原因,已經幾乎是撕破臉。

再加上他們三人的子嗣這麼多,莫驚春是不希望莫沅澤一著不慎,反倒是卷入了其中的麻煩事。

女客那邊的玩鬧頗是文雅,不多時便聽得水榭那頭傳來美妙的琴聲,而男客這邊倒是在投壺與飛花令。

莫沅澤跟著張連義兩兄弟一起下場投壺,那是把把都中。

很快又結識了一批朋友。

莫驚春盯著看了幾眼,這才移開視線。

他對投壺和飛花令都沒有意思,倒是看著男客這旁有人被推搡著出去吹簫,那簫聲綿綿,倒是跟琴聲合為一處。那琴聲隻是一頓,便很快反應過來,手指飛舞,清脆的聲響再度響起來,那可真就是琴瑟和諧了。

被推出去的郎君歲數不大,那對麵正在彈奏的女郎想必也是年輕。

莫驚春笑看了幾眼,便往僻靜些的地方走。

今日他們來得,卻是早了些。

不過莫驚春雖然到處走走,還是停留在能夠看到莫沅澤的地方,隻是站得高了些,這彭家府上,倒是有一處做得異常精致的假山。假山亭子上,站著一位侍女,在看到莫驚春過來時候,忙欠身想要為他煮茶,莫驚春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來。

不過莫驚春坐下後,卻是看著假山下的來往,有些出神。

其實不隻是莫沅澤,莫驚春自己也甚少參與這些宴席。

年輕的時候是為了讀書沒時間,再大一些是沒有心情,到了如今這年歲,敢於下帖的人,卻已經是少之又少。

莫驚春懶洋洋打了個哈欠,若非今日剛好是他休沐,周歲宴又是在晚上,莫驚春也不一定會參與,畢竟他對這些事情也並無太大的興趣。

所以他下午送徐素梅他們過來,其實也是來早了。

莫驚春聽了一會流水叮咚,倒是險些眯了過去,是待聽到下麵的爭吵,方才醒過神來。

「你若是不打算娶我,今日又何必過來?」

「二娘,你這話便是在挖心,我何嘗不想娶你,可是……」

「什麼可是?凡是後麵再加這句話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莫驚春一邊眯著眼聽著,一邊為這句話鼓掌。

這話卻是不錯。

這癡男怨女的事情,莫驚春本來就不想參與,可是正巧他們以為假山上沒人,便躲在下麵說話。莫驚春便罷,那個一起站著的侍女臉色都白了,顯然是聽出來這兩個說話的人究竟是誰。

如果隻是她自己聽到就算了,她還能夠躲起來,可偏偏這裡還坐著一位!

莫驚春漫不經心地眯了眼,沖著那侍女擺擺手,讓她再往裡麵站一點,免得被下麵的人給看到了。

這些年輕姑娘郎君就會想當然,好歹也得上假山來,才知道這裡究竟有沒有人吧?

底下那郎君好沒負擔,隻想著貪圖一時享樂,卻是不肯如女子願去提親,顯然也隻是會口花花,等到兩人不歡而散,女郎被氣得跑走了後,這爭吵才算是落下幕布。

莫驚春剛想離開,可人還起身,這片地方,就又迎來了新的客人。

莫驚春:「……」

假山究竟是什麼絕密談話地點嗎?

這誰也看不清楚的地方都不知道藏有幾個人,是真的篤定在這裡說出來的隱秘不會泄露出去?

莫驚春的腹誹還在繼續,那廂的說話已經開始。

「要我說,最好的人選,可不是別的,就是莫沅澤。」

「可他這歲數……有些太小了吧?這才多少歲?」

「哪裡的小?十四五歲可是不小,別家都有幾個通房,更別說他那身材,可比得上那十六七歲的少年。」

「你瞎說什麼呢!」

「我說的難道是錯的?」另一人嬌笑著說道,「大將軍,侯爺之子,府上又沒別的男丁,隻得一個姊妹,莫家府上又甚是簡單,不會有咱家這麼多事,這難道不是最好的人選?」

「可是彭家跟莫家的關係不親近,若不是這次小弟的抓周宴,都未必……」

「之前不親近,可是眼下莫夫人不是到府上來嗎,你不如……」

「你瘋了!」

「事在人為,你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莫驚春搖了搖頭,還未等他們說完便起身下了假山,那毫無掩飾的腳步聲嚇到了躲在假山下說話的人。

他目不斜視地從底下經過,就像是絲毫沒有看到那下麵倉皇離開的痕跡,從偏僻的地方步回熱鬧中去,找到還在玩鬧的張連義,拖著他走到邊上去。

等他再回來,莫沅澤一臉好奇地說道:「我叔為何找你?」

張連義奇怪地說道:「他讓我寸步不離地跟著你,便是你去出恭我都要跟著。」

莫沅澤嫌惡地看了他幾眼,「我叔那麼高雅的人,才不會說這樣的話,你還是閉嘴吧。」

張連義:「???」

他一巴掌拍在莫沅澤的後背心,「那在你心裡,我就是這樣的人?」

莫沅澤一個踉蹌,咧開嘴笑起來,「八|九不離十!」

少年郎的玩鬧在日暮後就鳴金收兵,宴席已經擺開,莫驚春早早就被彭尚書親自請入席,便看到偌大的院子中,男客和女眷皆是分開,隻用屏風隔了起來,卻是看得到中間那張擺滿了無數器具的紅桌。

那張桌子上除了筆墨紙硯,還有彭尚書的官印,也有胭脂水粉,還有些好兆頭的東西,就連小巧的兵器也都拜在邊上。

不多時,彭尚書便親自抱著小兒出來。

那孩子生得粉雕玉琢,穿得可愛得緊,小手戴著一個小小的玉環,脖子上也掛著長命鎖,圓碌碌的大眼睛看著周圍這麼多人,也不哭不鬧,倒是個膽大的。

莫驚春坐在主|席上,饒有趣味地看著那孩子被放下來後,便直接躺了下去。

過了好一會,才在奶娘跟夫人的哄騙下爬起來,一邊爬一邊將看著漂亮的東西塞進懷裡,最後一屁|股坐在他爹的官印上。

洗禮的婆子一邊笑一邊說著吉祥話,惹得彭尚書滿是笑意。

莫驚春吃了幾口酒水,掃了一圈,坐在遠一些的莫沅澤也正在好奇地看著抓周的過程,然後下意識將手裡的酒餵給了隔壁的張連義。

張光孝一巴掌將還要再喝的張連義抽開,然後也倒掉了莫沅澤手裡的酒,那一本正經的模樣,看起來應當是在教訓他們幾個。

莫驚春笑了起來,邊上坐著的戶部侍郎許冠明給他敬酒,他便又吃了幾口。

今日被彭尚書邀來的,除了莫驚春外,並戶部的同僚,便是其他的同朝官員,至於親戚友人,那自是不少。隻是莫驚春有心一數,倒是沒有多少世家權貴,比著那熱鬧的模樣,又顯得低調。

那莫驚春便顯得格格不入。

畢竟之前也沒聽說過莫家跟彭家關係不錯的傳聞。

不過莫驚春之所以會來,乃是因為彭懷遠乃是陛下的人。

他略坐坐,便打算提前離開。

這也是徐素梅之前與他說好的。

隻不過一眨眼的功夫,莫沅澤跟張連義兩人便不見蹤影。莫驚春微蹙眉頭,正打算找人的時候,又見他們兩人急匆匆地過來。

莫驚春:「你們兩個跑什麼跑?」

他微蹙眉頭,攔下他們兩個。

方才抓周的時候過分熱鬧,走動的人也不在少,他們兩人也不算突兀。

張連義喘著氣說道:「有人落水了,劉放鶴下去救人,眼下正要出亂子呢。」他的手邊還抓著莫沅澤的手,真真是將這寸步不離做到了極致。

莫沅澤:「那看起來應當是彭家女郎,不過見人被救起來,還有侍女圍了過去,我們便沒有再靠近。」

莫驚春淡淡說道:「做得好。」

不多時,就看到有侍女急匆匆地過來,將彭大夫人給叫走了。

莫驚春叫了個侍女去告知徐素梅,便帶著莫沅澤親自前去跟彭懷遠致歉,順便祝賀他這喜事。等到他們出了彭家,上了馬車的時候,莫沅澤才鬆了口氣。

「這可真是無聊,那些投壺甚是無趣,都比不得在軍營裡的操|練。」

可惜的是莫飛河離開後,就沒有人能夠帶著莫沅澤去軍營。

本來這小子還想著要偷偷上了馬車,跟著莫飛河的隊伍出發,結果還是被祖父給捉了出來,狠狠地揍得上躥下跳。這份臨走前的「禮物」,倒是讓莫沅澤消沉了一段時日,讓得徐素梅好氣又好笑。

莫沅澤:「叔,那落水的姑娘,應當會沒事吧?」

他在馬車上隻坐了一會,立刻又爬出來騎馬,跟著莫驚春並肩。

莫驚春:「按理說是沒事,盡管男女授受不親,但是在這等情急之下救人,是不會出問題的。」這男女大防雖是擺在明麵上的事情,可再是苛刻之人,在麵對救人一命的事態之前,也不會過於苛求。

莫沅澤鬆了口氣,「那就好。」

莫驚春揚眉,笑著說道:「聽你這話,就是有別的心思?」

莫沅澤囁嚅了一下,撓著後脖頸說道:「這不都是怪張連義嗎?他跟我說彭家的規矩大,尤其是女郎,從來都是出不得府門的。我看方才離開的人乃是彭大夫人,那就應當是他們府上的事情了。這要是……」

莫驚春想起今日在假山上聽到的話,沉默了一瞬。

「你自己是怎麼想的?」莫驚春忽而說道,「你眼下快要十五,也到了該抉擇的時候。如果你願意的話,家中蔭庇的名額都還在。隻是走了這條路,你往後升遷會麻煩些,至少起初幾年,不會是重要職務。若是要自己慢慢爬起來,那就差不多是時候了。」

莫沅澤憋著氣說道:「那為何祖父之前不允許我跟著他一起過去?」

就算是從小兵爬起來也好呀。

莫驚春:「不合適,就算是你阿耶,最開始跟祖父也不是在一處的。而且他們兩人都是在邊關起家,若是你再繼續如此,隻會讓陛下朝廷懷疑莫家。」

莫沅澤低頭沉思了一會,抬頭說道:「朝廷就算了,可是陛下……」

莫驚春聽著莫沅澤略顯古怪的語氣,沒好氣地彈了他一下額頭,「眼下陛下對莫家確實不錯,卻不可得寸進尺。如今朝上彈劾莫家的奏折雖是不多,卻也是不少。隻不過都被陛下壓下來罷了。你想走的路不是不成,隻是需要走得更穩妥些。」

莫沅澤點了點頭,像是回過味來。

「祖父之前阻止我,是已經有了看法?」

莫驚春露齒而笑,笑得異常燦爛,突然問起另外的事情,「沅澤,說起來……你的鳧水功底如何?」

莫沅澤茫然地露出一張驚愕臉。

過了兩日,彭家的事情倒是有了後續,還是徐素梅告訴莫驚春的。

那落水的女郎是彭大夫人的女兒,排行為三。

彭三娘落水的時候,是被一位叫劉放鶴的郎君給救起來的,他的家父乃是戶部右侍郎。眼下彭家大夫人正鬧著要將三娘嫁給劉放鶴,說是男女授受不親,如今毀了姑娘的名譽,一定要完婚才可以彌補。

莫驚春:「彭家的家教,是不是過於嚴苛了?」

徐素梅嘆了口氣,「此事傳了出來,卻是太蠢了。那彭大夫人以為將這消息放出去,就會給劉家施加壓力?如今這世道,男子跟女子年少愛慕,都可在外遊|街,這不過是善心救人,便要訛人,這隻會讓彭家以後的姑娘難做人。」他們府上,可還有好些個還未出嫁的姑娘,如今這彭二夫人可是氣得夠嗆,隻覺得她這大嫂實在愚不可及。

此事原本隻是劉家跟彭家的事情,隻是沒想到此後,那彭三娘不知為何跳了湖。

彭懷遠是個明事理的,即便劉放鶴的父親乃是自己下屬,也從未做出威逼之事,隻是彭三娘一死,這出悲劇,這便將此事越鬧越大。

以至於,就連言官也有抨擊此事。

是時,京城不少為了《雲生集》而來的學子聽聞此事,竟然是在民間自發地形成了一波討論的熱議,不少學子各執一詞,態度截然不同。

有的認為女子嬌弱,合該被養護在家中,三從四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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