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九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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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您好。見到我就說明小天使需要再多買幾章了喲。皇後四十有餘的歲數,麵容卻仍是秀美姣好,隻有眼角少許紋路透露了年歲。旁邊坐著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夫人,華貴珠翠,富貴衣裳,瞧著與皇後有些相似。

「娘娘不必擔憂,張哲那壞小子,直到今年三月前,都必定不會讓他出現在外頭。」那就是要壓到春闈過後了。

皇後低低笑道:「娘,張哲還小,怕是要悶壞了。」

老夫人握著鳩杖重重一篤,「說他歲數小,可也老大不小了!他愛經商作弄那些旁的,咱家也不是不給。可是皇家的事,再小也是大事,他至今還不明白這道理,就說明不該放他在外頭。」

張家是皇後的娘家,太子就是張家眼底的根,就算張哲無心去管這些,可他在旁人眼中的一舉一動都代表著張家的態度,無論這一次和四皇子的接觸是故意還是碰巧,張家都決不能讓皇後太子懷疑張家的立場。

皇後:「好了,娘,好不容易入宮一趟,就莫再說那些糟心的事。陛下有意為咱家的女郎指婚,若是娘心中有計較,回頭讓人給我帶個話。」

張老夫人試探著說道:「那東宮是不打算再放人了?」

皇後笑,「太子不願,陛下也由著他胡鬧,隨他們去吧。」

張老夫人應是,心裡嘆了一聲。

皇後前頭那話,就已經堵了張家入宮的路,再問一句,不過是心存僥幸。

張家本是打算往東宮裡送人的。

過完年,整個京城都顯得慵懶散漫,莫驚春旬休出門時,還能看到有孩童在放炮竹,就像是年味未散,新春猶在。

他手裡還牽著個半人高的男童。

莫沅澤也跟著他出來了。

「小叔,糖。」小侄兒歲數小,徐素梅管得嚴,總是不許他吃多糖,但糕點還是能吃上幾口,所以莫驚春每每送來的甜口是他最喜歡的,「給。」

他兜兜藏了好幾顆糖,偷偷扌莫扌莫在徐素梅的眼皮子底下帶出來,塞一顆給自己,腮幫子都凸了出來,然後又墊著腳將另一顆塞進彎下來的莫驚春嘴巴裡。

他們出來得早,晨間下的雪還沒掃乾淨,遇到深雪,莫驚春就將小侄兒抱起來,大步跨了過去。

小莫沅澤趴在叔叔的肩膀上哇了一聲,結果糖掉出來,直接砸進雪裡。

變成一個小坑。

莫驚春:「……」

莫沅澤:「……」嗚嗚。

他委委屈屈給自己又塞了一顆,然後捂住了嘴巴。

生怕說話又掉出來。

莫沅澤開年就六歲了,是時候開蒙。

莫驚春趁著休假,出來給他挑一套文房四寶。也不是多稀罕的東西,就是討個彩頭,再有小侄甚少在外走動,帶他出來認認外頭的世界。

西街有的店鋪還沒開,好些人拿著大掃帚在掃雪。有熟悉的,還大著膽和莫驚春打招呼,莫驚春也一一應了過去。

要進書鋪前,莫驚春按住小莫沅澤的手,「進了這裡頭,不可再吃糖了。」

小侄就乖乖收回手,還主動下來,牽著莫驚春的手進去。

莫驚春心裡悄悄鬆了口氣,不著痕跡地動了動肩。

莫沅澤已經在娘親的帶領下開始認字,知道今日挑選的是什麼,快活地在鋪內來回走,最後板著小臉選了自己想要的。莫驚春看了幾眼,那幾樣都正合適,便打算做那個安靜付錢的人。

他站在店前,時不時回頭看一眼莫沅澤的小身影。

莫驚春心裡是有些惆悵的。

自從那日在東宮失禮,莫驚春緊急下雖然找了個合適的借口,然到底還是引起了太子的懷疑。那天他都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紮滿了太子的眼箭,哪哪都特怪異。

再七日,莫驚春又一次輪值的時候,太子居然再次乖乖前來上課,幽深黑眸緊盯著他,尤其是……在,那個地方逡巡!

莫驚春人已經麻木。

好在快過去了。

古人雲度日如年,他現在是真真體會到那是何意。

他略愣神片刻,又回頭望店內,卻發現小侄子不在原來的位置上。大冬日的,莫沅澤身上穿的衣裳甚多,就跟個小湯圓似的,一眼就能辨得出來,莫驚春看了幾眼沒找著,便跨了進去。

幾個偏僻角落都沒找著莫沅澤,他站在店鋪和後門的角落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後院,看到門邊滾著一顆糖。

很熟悉。

剛剛莫驚春還吃過一顆,稍顯甜膩了些,卻是孩童最喜歡的味道。

莫沅澤偷偷藏了很久,才留下這幾顆,然後大方地塞給了小叔。他這麼珍惜,丟了一顆,自然不會再丟一顆。

莫驚春跨過門檻,被店家看到,忙叫住:「您怎麼往那頭去了,那是主家歇息的地方。」他急急走過來想拉住人,但這客人已經進了後院。

後院很安靜。

門窗緊閉,院子敞亮。

就如同店家所說,這裡遍地都是生活的痕跡,應該是他們自家人住的地方。平時前麵在做活,後麵就用來歇息。

店仆想要攔住莫驚春,他長得人高馬大,很有威懾力。可在莫驚春身前,他隻一晃神,就被繞了過去。

莫驚春在屋簷下撿起又一顆糖。

聰明孩子。

「您再這樣,我們可是要去報官的!」店家厲聲道,「我敬您是貴客,怎可擅闖……」

莫驚春驀然踹開了門。

與此同時店家發出一聲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驚喘。

他沒想到這客人看著瘦瘦弱弱,居然一腳將厚重的木門給踹了。

「沅澤?」

莫驚春淡淡叫了一聲。

低得幾乎不能再低的嗚咽聲響了一瞬,又立刻被捂住。

很近。

莫驚春扌莫了扌莫椅子,猛地暴起,手背青筋分明,那把椅子被他甩了出去,一下子砸在床上,巨大的力道貫出巨響,床底下趴著的人受驚,一下子鬆了力道。

被困住的小孩精明得很,他也不爬,就地滾了出來。

正好滾到莫驚春腳下。

灰撲撲的小臉上滿是驚喜和安心,「叔!」

莫沅澤一點都沒被嚇到,還氣呼呼地告狀,「叔,他威脅我!」

莫驚春將莫沅澤扶起來,拍了拍他的衣服,見一些灰黑拍不掉,才直起身,「店家,與他是一夥的?」

剛才莫驚春連著兩下暴起將書鋪店家嚇得半死,聞言連連搖頭,「不,不,我怎麼會和他是一夥呢?這人販可是罪該萬死啊!」他是發瘋了才會去做這種事。

莫驚春嗯了一聲,抬腳將門踹上,又吩咐莫沅澤躲到一邊去。

店家守在外麵聽著一聲聲慘叫,那身也跟著一顫一顫,害怕出來自己也遭罪。

不過半晌,那客人抱著小娃出來,麵色平靜地說道:「勞煩你幫忙報官了,還有結賬。」

店家暈乎乎地看著裡麵暈倒的男人,忙讓店裡的下人去報官,又親自給算賬,才好不容易將這尊大神送走。

他汗津津地站在店門口,百思不得其解為何他店裡突然就多了這麼個人販子?

莫驚春提著文房四寶,一手抱著莫沅澤慢慢走。

「嚇到了嗎?」

「沒有,叔。」小孩趴在莫驚春肩膀上,「他不是人販子。」

他聲音壓得低低的。

「嗯。」莫驚春平靜地說道,「他手上有繭,是練家子。」

莫沅澤細細嫩|嫩地將事情說與莫驚春聽。

小孩很少外出,在店內看著新奇的東西越走越後麵,在經過後門的時候還往裡麵瞧了瞧,一邊還掏糖。

他答應過叔不吃,所以隻是看看。

糖藏在兜裡太深,他掏了半天,總算扌莫出來的時候沒拿穩,一下子滾進後門去。這是掉的第二顆,小孩委屈了。手背揉揉眼,他小步跨過去,彎月要撿起了糖,準備回去找叔要水洗一洗,就聽到裡頭有人說話。

「說什麼了?」

莫驚春將東西掛在抱著孩子的手上,空出手來拍拍小孩的背。

說是不怕,還是顫巍巍。

小孩氣聲說:「兩個人,抓我的那個人說,一切準備就緒。」其實就隻聽到了這一句,然後他們就發現了莫沅澤。

其中一人立刻翻|牆跑了,剩下的那個快步朝他走來,原本是將莫沅澤拖到牆角,結果聽到有人進後院的聲音,才慌忙帶他躲進屋內。

莫驚春:「可還記得跑了的那個,是往左邊翻|牆還是往右邊翻|牆?」

莫沅澤:「往右邊。」

莫驚春若有所思,那間書鋪的右邊,他記得是藥鋪。

「叔,咱去光德坊作甚?」

莫驚春:「報官。」

莫沅澤不解:「您不是讓書鋪的人去了嗎?」

莫驚春:「如他真的去了,就不是同謀。如派的人沒真去,那就是同謀無疑。」

小孩恍然大悟。

京兆府的人對莫驚春的態度甚是和藹,聽完案情立刻點頭,說是早些時候有人來報了相同的事情,正要點人去帶犯人。

莫驚春也沒有多留,將走時,又頓了頓,「勞煩諸位,若是得空,順帶提醒下隔壁的藥鋪檢查下藥材,我仿佛看到另一個是朝著右邊翻走的,或許與那藥鋪有關。」

「多謝太傅。」

有驚無險回了家,莫驚春解釋了來龍去脈,同大嫂道了歉。

徐素梅笑道:「這怎能賴你呢?是沅澤愛亂跑。」她邊說邊瞪了眼還不知怕的小孩,讓人帶去沐浴,換下那身髒衣服了。

「張家?你是懷疑,那兩人是對張家藥材動手?那不能吧。我記得那間鋪子,京城內十有二三的藥材都從那買的。」這些進項沒有人比一位管家夫人更是清楚了。

莫驚春不緊不慢地說道:「多個心眼沒有壞處。那人帶了刀。」

徐素梅臉色微變。

其實莫沅澤隻聽到那句不甚重要的話,本來是沒什麼事的,可或許對他們來說,他們要辦的「事情」,是一絲一毫都不能走脫消息。如若莫驚春沒有及時找到莫沅澤,那小孩或許真要被帶走了。

「那……」

徐素梅想得更深,如果真的涉及到了陰私,也不知道背後是誰動手,而且是針對張家。

那可是後族!

別看徐素梅說那間鋪子隻肩負起京城十之二三的藥材采買,可這十之二三可全都是勛貴人家!哪一個拎出來都不容小覷,若真的出了事,京城都要變了天。

而莫沅澤這幾歲小孩居然牽扯到如此嚴重的事情,徐素梅當即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大嫂莫急,」莫驚春出聲安撫,「眼下有人比我等更著急。」

徐素梅望了眼小叔,隻見他平靜地笑了笑。

「我剛讓人送信去往張家。」

時間回到一刻鍾前,莫驚春回到莫府的那一瞬,精怪的聲音叮叮咚咚地響了起來。

【任務四,阻止針對張家的陰謀】

隻是這句話,就已經將莫驚春的猜測全盤肯定。

他隻是有些頭疼。

待回到了自己屋裡,他方問道:「你能乾擾我們的所作所為?」

譬如……今日的書鋪之行?

那麼巧,偏生那麼巧,在他帶著莫沅澤去的時候,就遇到這樣的事情?

【係統無權乾涉現實世界,隻能通過發布任務影響現實世界】

精怪的回答讓莫驚春半信半疑。

若不是精怪,那這巧合可真是多。

他在屋裡坐不住,心裡的雜念太多,便又起身去往了書房,研了墨,提筆練字。先是練了十張小字,又練了十張大字,莫驚春的心情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他站在書櫃前看了半晌,返身又走到桌前,另取了乾淨白紙。

這一回,卻是做起了文章。

寫得入神,就不知外物。他錯過了午時,直到下人敲門,說是有外客來訪,才驀然回了神,捂了捂咕咕作響的肚子。

捂住肚子後,他低頭聞了聞,好像聞到了淡淡的香味。

但是墨味蓋住了大半,宛如錯覺。

今日他踹人的時候,動作稍大,讓身上都滿是香濃的味道。後來小孩趴在他身上,還扭來扭去地問小叔是不是偷藏了奶香糕,惱得莫驚春拍了他幾下小屁|股。

不過他也習慣了,回來後換洗再加上熏香,味道也就散了。

「可有說是誰?」

「二爺,那兩位取的是柳家的拜帖,大夫人做主將他們迎來書房。」本該是在花廳等候,不知為何大夫人卻是做出了這般命令。

柳家?

莫驚春心中一動,莫不是那個柳家?

他急急往外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了一個可能,臉色微白,忙說道:「快去將小廚房的糕點取來。」

這古怪的命令讓下人有些困惑,但小廚房就在邊上,而莫驚春一晌午沒吃東西,他們以為二爺是餓過頭了,也急急跑去取來。

這一來二回,正好撞上外客。

莫驚春站在廊下,看著從園口進來的兩位郎君,尤其是為首那熟悉的臉龐,當下心裡苦笑。

這還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

本來以為,挨過旬休後,這處罰就趕不上下一次勸學殿輪值。

沒想到山不來就我,卻我來就山!

果然是太子親至。

不過莫驚春這一回卻是誤會了太子,公冶啟在來莫府前,正在張家!

時間倒推回半日前。

勸學殿。

太子伴讀柳存劍默默地戳了一下公冶啟。

無果。

他顫巍巍看了眼顧柳芳這位大儒的臉色,咽了咽口水,又不著痕跡地戳了一下。

「殿下,可是老臣今日授課內容枯燥無味,方才移神至此?」

顧柳芳深吸一口氣,花白胡子吹了吹。

柳存劍低頭。

顧柳芳確實是好脾氣,可他一旦生氣起來,就是永寧帝親至也難讓他消氣。

半晌,柳存劍看著氣沖沖出去的顧大儒,絕望地說道:「我的好殿下,您怎麼又將顧大儒給氣走了!」

這已經是半年來第三回。

公冶啟:「你怕甚?顧太傅不會禍及他人,回頭隻會找孤的麻煩。」

柳存劍:「……」您都知道人家會找麻煩,怎麼還是如此?

柳存劍是公冶啟的侍讀,本來還有個武侍讀,不過兩年前已經投身軍伍,目前還在邊關拚搏。失去了一個頂罪的好夥伴後,柳存劍時常有種孤木難支的惆悵感。

講課的太傅被氣走了,勸學殿內除了公冶啟和柳存劍外,伺候的內侍護衛都在外頭,這寂靜下來的氣氛,讓柳存劍有些不大適應。

其實殿下不是個安靜的人。

他肆意輕狂,喜怒無常,就如同濃烈的火焰,未有力竭之時。

可眼下這靜悄悄的殿內,柳存劍悄悄看他一眼,卻覺得現在靜默的太子顯得格外嚴峻,有種蟄伏於寂然的不威自怒。

柳存劍正想開口問殿下要不要先去長樂宮告罪,不然顧柳芳這老頭肯定已經巴巴跟陛下告狀了。隻是他嘴巴剛張開,就聽到太子突兀問了一句,「男人,會產|乳嗎?」

許久沒聽到柳存劍的回答,公冶啟不耐地斜睨過去,就見他嘴巴張得都可以塞下一個雞蛋,震驚流露於表,似乎在懷疑自己的耳朵。

「殿下……你方才,就一直在思考這些?」

柳存劍語氣艱澀。

他還以為殿下在考慮什麼嚴肅的事情!

公冶啟:「這不是正事嗎?」

柳存劍:「……這算哪門子的正事!而且男子怎麼可能會有那個,殿下,難道你……」他聳然一驚,越說越害怕,眼睛不由自主地往太子的某個部位瞄去。

公冶啟陰測測地說道:「再看孤就把你的眼睛挖出來!」

柳存劍立刻坐正,眼觀鼻口觀心。

公冶啟搓了搓手指,總有種古怪的感覺,「所以隻有女子會產|乳?」

柳存劍見殿下還是在糾結這個問題,幽幽地說道:「殿下,您這麼召個太醫過來問問不就知道?」

公冶啟看了眼柳存劍,露出個乖戾的笑容,「你說得不錯。」

柳存劍莫名打了個寒顫。

柳存劍後悔了。

他現在想把一刻鍾前自己的嘴巴堵上。

他愁苦地看著身前的太醫,再看看一本正經的太子,再看看太醫,最終不得不問道:「太醫,家裡夫人正巧有了身孕,想問問……」

他聲如蚊蚋,低得幾不可聞。

好在那老太醫本就是婦科聖手,又是歷經了大風大浪,壓根沒有把柳存劍的忸怩放在心上,而是不緊不慢地給柳存劍講解了婦人從懷孕到生產這時間的過程,聽得太子直皺眉,決定到時候再讓人多盯著太子妃。

雖然他和太子妃這兩年的夫妻情感越發疏遠,畢竟她還懷著孩子。

不過年少夫妻,獨木橋還沒走上兩步,卻已經心思各異,分在兩頭。

柳存劍不知不覺聽得認真,險些忘記太子要他問的問題,隻是這話比那之前的還要尷尬,他運氣憋了兩回,最終咬牙還是俯耳說與太醫聽。

老太醫直到這時候,方才流露出少許訝異。

他看了眼正站在窗邊看風景的太子殿下,以為這是東宮仁善,召他來為伴讀解惑。故而為了柳存劍的顏麵,他說話時便也將聲音壓得很低,幾乎隻在老太醫和柳存劍之間才能聽到。

殊不知遠處,看著矜持尊貴的太子殿下為了能夠聽清,已經一挪再挪。

「殿下,為了你,我可是將自己的顏麵都丟盡了。」就為了滿足太子殿下的好奇心,柳存劍幾乎將畢生的修養都壓上,才沒有在老太醫說話的時候起身跳開。

那都什麼跟什麼啊!

柳存劍抹了把臉,隻覺額頭滿是冷汗。

公冶啟漫不經心地說道:「人貴在求知。」

柳存劍:「我一輩子都不些學識!」

公冶啟不滿地踹他一腳,「我讓你查的東西呢?」

柳存劍被方才老太醫填充的知識嚇得夠嗆,花了點時間才反應過來太子所問為何,看了眼屋內隻有劉昊伺候,這才說話。

「小國舅和四皇子搭上有些時日了,不過是小國舅主動找上門的。」

公冶啟挑眉。

柳存劍嘿嘿笑了一聲,他長相俊朗,擠眉弄眼也破壞不了他的氣質,不過太子看著不爽,隨手就將硯台砸了過去。

柳存劍抬手抓住硯台,委屈地說道:「殿下砸我作甚,那小國舅現在還躺著呢。年前被國丈親自行了家法,整個年都是在床上趴著過的,我聽說老夫人氣得夠嗆。」

公冶啟:「張哲雖然好頑,但也不是不知就裡的人。既然是他主動找上我那好四哥,克復,去查查五皇子最近在做些什麼。」他說話時很是隨性,如果不是他臉色陰沉,柳存劍可聽不出他話裡有火氣。

「為何是五皇子?」

「張哲被罰,張家必定會將他和四皇子的交往扯掰得一清二楚,前兩日張家來人入宮,說的該就是這事。四皇子那頭不必再查,五皇子與他相交甚篤,手足同進退,查他或許還能搜出點疏漏來。」

「喏!」

半晌,許是太子總算願意去想那被氣走的顧大儒,突然跳了起來,「柳克復,走,去張家!」

柳存劍:「現在出宮?待會要是陛下找人……」

太子殿下嚴肅正經地說道:「小舅舅重傷,孤作為外甥,自然該去探望。」

柳存劍:「……」張哲這回出事,可是太子親手推了一把。

這探望,不知道會不會給人氣出個好歹來。

張家這一行,果然如柳存劍所想。

張哲皮笑肉不笑,太子皮笑肉也笑,噓寒問暖,尤其滲人。

正當太子氣得張哲七竅生煙,恨不得這輩子就沒出生過時,門房送來了一封信。國丈不在府上,老夫人今兒又進宮了,這不就剩下還趴著的這位小國舅了嗎?

太子夾走張哲還沒打開的信,挑眉看著上頭熟悉的字跡,「夫子,何時與張家有了聯係?」

信封剛打開,還未看到其內容,一股熟悉的味道撲麵而來。

太子妃都快臨盆了,這做阿爹的都無動於衷,定會惹來非議。

平日裡皇後與太子說話多少是端著些,畢竟她年輕時的脾氣可不像現在這麼好。太子也不想惹得母後不高興,稍微坐正了身,「劉姬其實比她早了一月。」

他卻提起了旁的事情。

皇後鳳眼一抬,「落了?」

太子淡淡說道:「劉姬體弱,沒保住,就沒聲張。她在察覺到太子妃有孕後,就假意把這個消息泄露出去,令太子妃戒備,又主動吃下摻了藥的吃食,讓太子妃誤以為得手,墮了胎兒。而後聯手蔡姬裝神弄鬼,擾得後宅日夜不休,險些讓她真的落胎。」

皇後吃茶的動作停住。

這是無一善人。

對上母後詫異的視線,太子笑得有些滲人,「太子妃心中也未必沒數,接招拆招罷了。」

「劉姬沖撞是假的,她原是想借著這個機會誣陷太子妃下藥……不,倒也不算誣陷。落胎是真,吃藥也是真,隻是時間錯開罷了。」皇後苦笑著搖頭,「至於蔡姬,當年她第一個孩子,就是在太子妃院裡沒的。」

東宮裡,就跟養蠱一般,沒有一個是善茬。

東宮裡的女人,沒有一個是無辜。就算是孩子,也是謀劃的工具。

皇後:「是你在放縱。」太子卻是搖了搖頭。

不至於此。

他不過是,發現了,卻也不攔著。

冷眼旁觀罷了。

他長手長腳擠在皇後下方,明明有更寬闊的地方卻不去坐,瞳仁深處無聲寂靜地翻滾著詭譎的情緒,「我給過她們選擇。」

不論她們哪一個都清楚退路在哪裡,卻甘之如飴。

皇後無奈地看了眼太子,鬥贏了便能得到更大的權勢,如此放縱,誰舍得後退?

退一步,便是滿盤皆輸。

「那太子妃?」皇後道。

東宮露出個古怪的笑容,「不是我不願見她,是她不敢見我。」聲音卻平靜得仿佛冬日初雪。

「她怕我殺了她腹中孩子。」

「太子!」

皇後聲音驟起,猛地一拍桌麵。

那可是皇室血脈,便是太子也不該如此說話!

太子輪廓深邃俊美的臉龐看出幾分倦意,可那侵略性並未因為閉眼而柔和,反而更顯肆意狂放。

他半闔著眼。

「母後,血脈親近,不過是個笑話。」

春夏時節,京城的天瞬息萬變,日頭隱有燥熱,卻在晨間下起雨來,增添了幾分陰涼。這日,正是莫驚春的休沐。

「阿雪都不在了,為何還沒清理乾淨?」

勞累近一月的莫驚春狠狠睡過平日起來的時辰,等醒來,就聽到莫衡揚高又猛地壓低的聲音。

他困倦地躺在床上聽著雨聲,半睡半醒地想著,關阿雪什麼事?

那兔子不是已經被莫沅澤歡天喜地帶回去了嗎?

莫驚春的院子裡原先的管事退了,之後點上來的就是跟著他去過東華圍場的墨痕。他年紀小了點,卻鎮得住場子。

不過此刻他站在廊下,頭疼地看著秀華,「你和徐嬸兒是專門負責郎君衣物的,可阿雪都走了好些時日,怎麼還留有白毛在上頭?」

養寵就會掉毛,阿雪養在屋內後,墨香院的下人已經習以為常。

他們會在房屋的各個角落裡發現蓬鬆的白毛,就連床榻上都有。他們麵上不說,私下卻都認為莫驚春跟小郎君一般愛寵,隻是麵子過不去方才不說。

不然這被褥上一撮撮是什麼?

定然是主子偷偷抱著阿雪去床上吸兔!

聽著墨痕在訓秀華,負責灑掃的張力也湊了過來,撓著頭說道:「管事的,你可錯怪秀華了。不是秀華不盡心,實在是那兔子掉毛實在太多,我們這些天清掃,還是時刻能掃出一小堆毛毛。」

墨痕皺眉,視線在張力和秀華上徘徊了一下,也不認為他們在撒謊。

可是阿雪那麼小一隻兔子,都走了那麼些天,遺留下來的掉毛居然那麼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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