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他自黑暗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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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在寧長久的耳畔響起。

他剛剛斬斷蒼雷,正與葉嬋宮一同飛墜,被混沌體遮掩的月亮恰在他們身後不遠處。

葉嬋宮將一團月光揉入了寧長久的懷裡,然後推開了他。

寧長久一愣,他能真切地感受到,他的懷中,是完整的生命權柄。

師尊將生命權柄交給了他!

生命權柄滲入身軀,以神跡般的速度彌合他的傷口。寧長久看到了師尊眼眸中的哀傷,這種哀傷帶著令人心悸的死亡之美,僅僅一眼就讓他心如刀絞。

「你要做什麼?!」寧長久傷勢微愈,身形便動,飛速地撲向師尊,想將她重新抱回。

可也是此刻,人偶追殺的身影也到了。

它從他們的中間墜過,宛若一條漆黑長河,將兩人隔斷。

葉嬋宮張開懷抱,麵朝著寧長久,向著黑色的月亮墜去,唇間勾勒著釋然的笑。

那是赴死般的模樣……

可寧長久怎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死?

生命的權柄修復了他的血肉,靈氣在體內激盪,他手持白銀之劍,目眥欲裂,揮舞起劈破寰宇的萬丈劍光,朝著眼前的黑色背影斬去。

但人偶沒有理會他。

短暫的判斷後,人偶手持刀刃,朝著葉嬋宮刺去。

它選擇先斬殺葉嬋宮。

人偶的身影瞬息便至。

他的鋒刃輕而易舉地刺透了葉嬋宮的小腹,從背後紮出。

寧長久看著這一幕,呼吸停止,心髒的下一次搏動仿佛要將他整個人撕裂……哪怕他們早已做好了戰敗而死的覺悟,可這一刻真正到來,人偶以遠超他們想象的力量將他們碾壓,然後將刀刃送入葉嬋宮身體時,寧長久近乎絕望,但也是此刻,他的每一滴血液都被點燃了,他前所未有地憤怒!

純白的心湖中,近乎昏死的柳希婉模模糊糊醒來,她感到了號召,然後伸出了手,再次與寧長久合二為一,斬出了那更在巔峰之上的傾世一劍!

這一劍照亮了人偶的後頸,光芒竟將它的長發都壓了下去。

但人偶的神情依舊冷漠到了冰點。

「死牢、鎮守。」

它輕描淡寫地開口,以這兩個權柄攔住那一劍。

另一邊,它的劍鋒已將葉嬋宮的身軀刺穿,另一種權柄飛速附著在劍鋒上,要一舉炸碎葉嬋宮的身軀。

「災難。」它再次下達口諭。

刺入葉嬋宮身軀的劍轟然炸開。

也是這一刻,葉嬋宮陡然抬頭,眼眸清澈,其間的哀傷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刻入骨髓的堅毅與決絕!

她的眼眸越過人偶的肩膀,死死地盯著寧長久,微薄的唇間,清冷的話語在寧長久的心湖中驟然響起:

「一劍……隻有一劍!殺了它!」

自寧長久與她初遇以來,她的聲音第一次這般倉促而決然。

人偶的劍刺入了她的身體,災難的權柄下達,在她體內炸開,可葉嬋宮的身軀卻安讓無恙。

消失的爆炸去哪裡了?

很快,人偶得到了答案。

月亮炸開了!

那一瞬間,葉嬋宮將體內炸開的『災難』嫁接到了月亮上。

這是人偶的巔峰的一擊,無窮無盡的能量在月囚之內炸開,於高速膨脹中將其撕得四分五裂,而那附著在月囚表麵的混沌體也隨著月囚的爆炸而被掀飛,在沖擊波的作用下朝著葉嬋宮與人偶反罩過來。

同時,夢境的權柄發動,在人偶未作出反應時侵入了它的識海。

先前『汙染』時便證明過了,人偶的精神能力是相對脆弱的,這雖不致命,卻絕對是一個可以延緩它行動的辦法。

葉嬋宮故意讓它刺殺自己,便是為了借機引爆月囚,以混沌體將星空遮蔽,切斷它的力量源頭。

先前寧長久以大地為弓,將自己射出之際,便是在混沌體的核心內,一劍洞穿了它!這也證明,混沌體內,隔絕了星空的暗主是脆弱的。

可它明明這般強大,為什麼偏偏要用混沌體弱化自己呢?

寧長久已無瑕去思考答案。

月囚已經炸開,他們沒有任何退路,這一劍無論成敗都將是他的最後一劍,劍光閃過之際,生死與命運剎那而決!

混沌體內,白銀之劍筆直劈落!

也是同時,金烏飛出,紅日之門洞開,司命與陸嫁嫁的身影從中飛出,一左一右,以靈妙的弧線斬出足以切斷神明的光來。

兩位角色的女子苦苦支撐了神殿太久,掌心鮮血淋漓,揮劍的動作卻沒有慢上半分。

這是她們演練了不知多少遍的殺人術!

劍光幾乎同時砸到了人偶的軀體上。

人偶冷漠的麵頰上再度閃過一絲茫然。

「守護……人類……文明之火……不滅……」

斷斷續續的話語從他的口中說出。

三道劍氣合流,每一道劍光都是插入關節的冰刃、都是碾碎臂腿的剁骨刀,它們爆發出的威力傾瀉而出,將混沌體都點得明亮。沒有了星辰的支撐,人偶變得脆弱,表層被撕得粉碎。

劍光之後,狂風驟浪猛地掀起,將短暫合攏的混沌體再度掀開。

「別讓它照到星光!」葉嬋宮柔和的聲音已然嘶啞。

他們不知道這一擊有沒有殺掉這個前代文明的巔峰傑作,但機會僅有一次,若讓它復見星辰,那這一劍的努力也會白費。

寧長久不作過多思量,直接展開了金烏神國,以紅日將這殘破的人偶納入。

光芒一閃即逝,金烏飛回。

混沌體的表麵猶在震盪,月囚的碎片向著四周激射,劍光逐漸地消散,葉嬋宮捂著小腹,瓷白的頰上眼瞼半垂,司命與陸嫁嫁握著碎裂的虎口,劇痛讓她們唇齒輕顫,難以言語。

純白心湖裡,柳希婉咬著嘴唇,跪在湖麵上,身軀伏動如水。

寧長久持劍的手緩緩垂下,殘破而落拓的白衣在空中飄動。

宇宙寂靜。

他們似乎戰勝了那不可戰勝的強敵,但不知為何,沒有人感到喜悅,相反,大家皆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茫然,仿佛這一切都沒有意義……

「殺掉了嗎?」陸嫁嫁看著他,輕聲問。

司命也看著他,血紅的唇嬌艷欲滴。

寧長久閉上眼,以太陰之目遠觀金烏神國。

人偶躺在神國之中,身軀殘破,腦後纖細的光發已經消失。它閉上了眼,不知生死。

哪怕它沒有死,或許,也可以將它永遠關在金烏神國裡……

「我們……好像贏了。」寧長久說。

他同樣感受不到剿滅大敵的欣喜,這是為何呢?是因為先前人偶不停地呢喃那句『守護人類文明之火不滅』麼?

不對!自己從來不會為敵人的悲喜而改變抉擇的啊……

寧長久頭疼欲裂。

四人似都被抽空了力氣,沒有什麼交流。

葉嬋宮捂著鮮血暈開的小腹,輕輕道:「好了,就到這裡了。我們已完成了使命,現在……該收束所有的世界線了。」

「收束所有的世界線?」司命訝然,隱約覺得這與無限權柄有關。

「嗯,世界線。」葉嬋宮頷首,道:「這也是這一世,長久重生的緣由。」

葉嬋宮伸出了手。

先前,她以時間、空間與光融合成了無限,這份權柄此刻就在她的手中。

「無限。」

葉嬋宮輕語。

權柄展開。

接著,一副不可思議的畫卷在他們的眼前徐徐鋪成。

他們不再身處太虛,而是置身於一片奇詭的空間裡,他們的四周,是許許多多色彩繽紛的線條。而他們此刻,就置身在其中的一個線條裡。

「這些光柱就是不同的世界線。」葉嬋宮立在他們身邊,解釋道:「前一世的盡頭,我應是心知計劃必敗,所以在取得了時與空之後,回到道觀,在你即將飛升之際,一劍刺入你的月匈膛,以月枝取出你體內的光,融合為『無限』,然後……」

葉嬋宮看著那些光柱,道:「然後,我以無限權柄,將原本單一的世界線,分成了無限多……這些世界線,便代表無限的可能,大部分世界線裡,你都會正常地拜入我門下,被我收為弟子。但無限的魅力也在於此,總有一些世界線裡,你會因為種種意外沒能入我門下,而是在世界不同的地方,做著不同的事,譬如這一世的你,十六歲時猶在給一個老道人當弟子。」

「但這樣做,也有可能造成時空的紊亂,因為這些看似平行的線,隻要有一根稍稍偏移,就會引發大量的撞擊,屆時世界線互相吞噬,後果不堪設想。所以,在得到了唯一的『正解』之後,我們必須將世界線收攏回去,以防意外發生。」

葉嬋宮手握著無限,細語道:

「這一切由我開始,也將由我結束,接下來,我會將所有的世界線重新合攏為一,我們此刻書寫下的歷史,也會是唯一的歷史。」

寧長久仰頭望去。

他發現其他的世界線或長或短,都在某一刻停滯不前。

唯有他們在一直前進。

他們是唯一戰勝了暗主的世界線。

世界線不停前進,最終超越了所有的線,而那些被超越的線,朝著他們緩緩聚攏過來。

所有發生在其餘世界線的悲劇都會在此刻磨滅,無人再可以篡改歷史,他們與全人類,也將擁有光明的將來。

這一切,終於要塵埃落定了麼……

……

此刻,人間的許多人還在驚恐地仰望著月亮的爆炸,無法確定戰局到底如何。

「沒想到他們真的做到了。」

天榜中,黑衣少年緩步走出,說:「我能感知到,無限的權柄已經開啟,世界線的合攏不可逆,這麼多年……我們,終於成功了。」

原君立在他的身側,聽著他的話語,終於長長地舒了口氣。

「神明永生。」原君閉上眼,做了一個祈福的儀式。

「神明永生。」

黑衣少年亦淡淡微笑。

「你還在等什麼?」原君看著黑衣少年,問。

「嗯?」黑衣少年看著他。

原君與他對視著,目光滄桑,他嚴肅而恭敬道:「登上嶄新世界的神座吧,暗主大人。」

……

……

(感謝血羽菌打賞的大俠!謝謝萌主大大一直以來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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