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2 / 2）
戚煙沉默片刻，氣勢減弱，「我開個玩笑而已。」
「我可沒開玩笑。」他說。
筆尖跳過她的筆，空了三分之一，在後麵三分之二的地方，寫上「本人周越凱保證這輩子」，戚煙再次打斷他。
她相信周越凱這人能「說到做到」。
但她害怕。
這輩子太長，他們都還太年輕，誰知道今後會不會出現變數。
「這個你放到以後再寫。」戚煙說，「當務之急，是你不準再提過去的事兒，也不準再熬我，從明天開始，過有節製的性生活，恢復正常規律的作息。」
周越凱沒急著動筆，審視她幾秒，仿佛要洞悉她內心深處的想法。
戚煙被他看得不自在，坐回去，掛在扶手上的腿在晃。
焦躁不安的情緒在彌漫。
她伸手去拿煙盒，周越凱開口了：「行。」
手在半空轉移目標，改拿薄荷糖。
她倒出兩粒來吃，看他動著筆杆子，頤指氣使道：「字數不低於三千，聽到沒有？」
他敷衍地應：「哦~」
戚煙繼續畫速寫，邊跟他閒聊：「以前你不是這樣的，差不多過了晚上十一點，就催我回去睡覺。」
「此一時彼一時，」周越凱奮筆疾書，「那會兒妹妹還小，長身體的時候呢，除了睡覺，還能有什麼娛樂活動？」
這嘴上就沒個把門的。
戚煙惱羞成怒，抬腿踢他，被他躲開了，「妹妹，你還想不想早點休息，嗯？」
「流氓。」她啐他。
周越凱不甚在意。
翌日。
耽擱了好一段時間的三方會麵，終於提上日程。
上午的課程結束後，下午沒課。
戚煙跟梁紫子去吃午飯，隨後，在校內某家咖啡店裡等候一個名叫「霍奈」的雕塑專業的男生。
戚煙抽空展開周越凱給她的保證書，從上到下地掃視。
梁紫子在另一張沙發坐著，戴著耳機，刷著短視頻。
有一說一，周越凱這一手行書，矯若遊龍，鐵畫銀鈎，好看是好看的，就是這內容特別沒有內容。
看到「關於害你睡眠不足這事兒，爺知錯，但堅決不改！」這一行，戚煙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她掏出手機，著重拍下這一行，發給他，留言：【你就寫成這樣？打回去重寫！】
消息剛發出，就看到一男一女朝她們這桌走過來。
梁紫子「誒」了聲，眼裡明顯劃過一絲興奮，摘下耳機，叫他：「霍奈！」
霍奈也跟她打招呼，看到戚煙時，笑著跟她說「你好」。
戚煙頷首，也道了聲「你好」。
他牽著那個女生，抽開她倆對麵那兩張沙發坐下，招呼服務員點東西。
戚煙不動聲色地打量他們。
霍奈長得挺斯文白淨的，衣服應該是跟周越凱出自同一潮牌，風格很接近，但他穿出來跟周越凱是完全不同的感覺。左腕帶著一隻價格不菲的表和一串佛珠。
典型的一個小開。
也不知道抽哪門子的風，竟然會想跟她們開工作室。
可能真是因為熱愛吧。
至於那女生，很眼熟。
她看她和梁紫子的眼神，也說明，她們的確曾在哪裡見過。
還是梁紫子先認出她來：「你是『zany』的dj吧？」
戚煙這才恍然記起，她是那個「白金漸變粉」的網紅女dj。
她身上的文身依舊炫酷，隻是頭發已經染成了悶青色。
「裴允兒，我女朋友。」霍奈介紹。
裴允兒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幾個人邊喝飲品，邊閒聊。
戚煙還有合同壓在身上，房子那事兒也沒想好該怎麼同周越凱說。
至於霍奈跟梁紫子，一個有家鄉情結，單純是想回新都發展；一個是想逃離家裡的掌控，闖出自己的一片天。
「裴允兒，你是哪兒的？」梁紫子問。
裴允兒回：「我啊，東北大妞。」
梁紫子：「跟霍奈跑南方去？」
「嗯。」裴允兒點頭，還挺灑脫不羈，「我呢，小小年紀就出來闖盪了，去哪兒，對於我來說，都沒什麼區別。」
「可你不是在『zany』乾得好好的嗎？還讓周越凱給你漲薪呢。」戚煙不太理解她這種為愛勇闖天涯的想法。
裴允兒往霍奈那兒看一眼，「工作在哪兒都能找，但是，他隻有一個。」
指尖在杯身來回摩挲，戚煙垂著眼瞼，輕聲問：「沒想過，最後走不到一起嗎？」
裴允兒雙肘撐在桌上，托著下巴，「你在問你自己？」
戚煙沉默。
裴允兒：「可能你會覺得，為了一個男人，放棄工作，背井離鄉，是一件很傻的事。但是，於我而言，我有能力在另一個地方，勝任另一份工作，有底氣去愛這個男人，也有決心照顧好自己，陪他奮鬥未來。」
「你還挺酷。」梁紫子沖她比了個大拇指。
戚煙掀起眼簾看她，「是挺酷的。」說罷，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咖啡在齒頰留下香濃醇厚的香味。戚煙舔了下唇瓣，拿起手機看時間。
沒想到一聊就過去兩個小時，到下午三點了。
周越凱回她：【這不是寫得挺好麼。】
好個鬼啊，真的是……
戚煙戳他：【把你課表發我。】
等了幾分鍾，周越凱甩課表給她，問她：【都快期末了，才想起問我課表？】
戚煙笑。
他不知從哪兒搞到了她的課表，但她好像從沒問過他的。
「你們慢慢聊，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戚煙收拾東西起身，「有事可以電話或者微信找我。」
梁紫子問她去乾嘛。
戚煙一言不發地擺擺手，表示再見。
周越凱在微信裡問她：【突然要我課表乾嘛？】
7yan：【給你個驚喜。】
經過書店，她進去挑一個少女心滿滿的粉色信封。
情書是來不及寫了，把他的保證書折一折，塞進去，用雙麵膠封上。
她看準周越凱現在上課的教室地點，兩指夾著粉色信封，拾級而上，止步三樓，沿著走廊，一步一步向前走。
夏日午後的陽光格外毒辣，斜斜地照進來，把地麵切割成陰陽兩塊。
綠樹成蔭，蟲鳴陣陣。
此時臨近下課，又湊上結課，學生們都有些躁動。
察覺到走廊的動靜，接二連三有人好奇地張望一眼，見是聲名大噪的戚煙，眼睛都直了。
戚煙一直是個存在感很強的人，哪怕她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那股從內而外透出的張揚氣場，就是不容人忽視。
走到盡頭那間教室。
隔著半反光的玻璃，她一眼就看到了靠窗那一列的座位上，坐著她此時最想見的人。
他們班裡，但凡有一個人看到她，就跟多米諾骨牌似的，很快，一堆人都齊刷刷地朝她看。
隨著她的移動，又把視線調至周越凱身上。
周越凱吊兒郎當地癱坐著，筆在指間一下下打轉，眼裡噙著笑意，也在看她。
看她一襲紅裙，搖曳生姿地出現在他教室外，不遺餘力地奪取所有人的目光，仿若一顆璀璨閃耀的寶石——獨屬於他的寶石。
窗戶開了一半，她在窗外站定。
鈴聲乍響，人群魚貫而出。
世界哄亂嘈雜。
她一頭長發被風吹起，兩指間的粉色信封甩飛到他桌上，傲氣地抬著下巴，緊盯他的眼，撂下一句：
「我不接受平白無故的汙蔑，所以，周越凱，從現在開始，我要追你。」
一片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