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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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鞍皮革冷硬, 時間久了,磨得生疼。

皮糙肉厚點的尚且覺得還好,像他這樣嬌生慣養的小公子吃不消這種苦。

果不其然, 衛璟聽見了他假模假樣的拒絕, 少年站在他跟前隻到他的肩膀, 聲音輕輕地, 「沒破皮的,也不疼。」

衛璟黝黑沉眸盯他良久,兩道目光猶如穿透心底的利箭,叫人無所遁形的深沉犀利。

盛皎月迎著男人的眼神, 很刻意的強調:「我堂堂頂天立地的男兒,沒有這麼嬌氣的。」

不知她說的哪句話逗笑了太子,男人的嘴角緩緩上揚,輕微上翹的弧度給他冷淡的臉龐增添幾分柔和。

衛璟挪動視線, 不著痕跡落在他的小腿,不打算給他留麵子,直言不諱:「你的腿在發抖。」

站都站不穩了。

平日裡又鮮少騎馬, 出行都是馬車。

盛皎月被他噎的無話可答, 沉默半晌,她無奈應付敷衍他說:「我一會兒回去看看。」她掩耳盜鈴般補充:「應當沒什麼事。」

大腿內側確實疼, 頂多是發紅,會自己消下去的。

太子扶著他的胳膊, 大庭廣眾下似乎毫不在意被別人看見他們在拉拉扯扯, 若無其事對他說:「長進了,方才跑了有五圈。」

盛皎月聽不出來太子這是真的在誇獎她, 還是拐著彎的諷刺嘲笑她。

不能怨她總是想多, 實在是太子說話常常陰陽怪氣的, 琢磨不透。

五圈對他們而言不算什麼,盛皎月先前見過太子和裴琅跑馬,圍獵場的林子極大,兩人從黃昏比到天黑。

衛璟低眸觀察著他的臉色,剛從馬背下來,麵若映桃花,白裡透粉,生動誘人的純熟。他的額前貼著細汗,櫻唇微張,氣息有些急。

少年在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

衛璟有些不滿,和他說話也能走神?也太沒將他放在眼裡。

男人抬手用指骨碰了碰他的臉頰,涼颼颼的溫度貼著他的皮膚,一下子叫他清醒回神。

「在想誰?」

盛皎月打了個哆嗦,堪堪避開太子的拇指,她低著頭,說:「沒想什麼。」

圍獵場裡還是熱鬧。

聽聞七皇子打了頭狐狸回來,當場用箭矢捅穿了狐狸的喉嚨,放乾了血後剝皮抽出狐狸毛。

七皇子特意將清洗乾淨的狐狸皮毛送到聖上麵前,話噎說的很漂亮。將聖上哄得心花怒放。

聖上這回圍獵也帶上了張貴妃陪駕,張貴妃十幾年來盛寵不衰,三言兩語又將聖上的心情哄得更好了幾分。

太子和皇後與之相比,實在過於不顯眼了。

也難怪人心惶惶波動,這儲君之位花落誰的手裡也未有定論。

依照聖上對七皇子和張貴妃的偏愛,廢太子也不是不可能。

眾人心中各有猜疑,嘴上把門牢牢的。

盛皎月遙遙望向七皇子將聖上哄得心花怒放的畫麵,心情復雜。太子確實一直都未得帝心。

小時候在太學念書,張貴妃每日親自將七皇子送到太學門口,傍晚也親自來接,有時禦書房的太監也會提前來太學接到七皇子,說是聖上要考考皇子。

太子總是獨來獨往,皇後從不過問,聖上也不會過問。

衛璟冷眼注視著他的側影,他盯了老七多久,衛璟就盯了他多久。

一聲低問打破了她的神思。

「衛頡很好看嗎?」這個聲音微微發寒,短促冰冷,明顯不悅。

盛皎月心頭一凜,她對太子的情緒總是敏感些,聽的出來他是不是生氣了。

她搖搖頭,撒謊道:「我隻不過隨便看了看。」

男人沉默,隨即嗤笑,似乎一點都不買她討好的賬,聲音發寒,「我問你衛頡好看嗎?」

盛皎月聽得出太子氣的不輕,語氣淡漠之極,越是生氣就越聽不出起伏。

太子是個很小氣的人。

心眼很小,肚量也很小。

這個男人的控製欲,總是比別人恐怖,叫她覺得受不了。

盛皎月不由回想起往事。

困在深宮裡的日子並不好過,行動受限,還不知道暗處有多少人在監視她。

宮女伺候的小心翼翼,進出寢殿從來都不敢抬頭向上看。

太監,除了曹緣,她見不到其他的太監。

帝王不會叫她和別的男人朝夕相對,即便是殘根的、算不得男人的太監也不允許。

她性子好,不是將她拿捏活不下去,都尚且能忍。

可能就是太好的性格,才叫男人得寸進尺,越來越過分。

日子閒得發慌,無事可做。就隻能去找三公主,不過十次出門有八次都要被邢坤找各式各樣的理由拒絕。

邢坤就像個沒有任何感情的人,隻忠心於帝王,無論她要做什麼。

邢坤都會說要先去請示陛下。

她隻有和三公主湊在一起時,才是快樂的。心情放鬆,眉眼舒展,不用擔驚受怕。

三公主人緣好,宮裡來來往往都是差不多年紀的小姑娘。

她和同齡的小姑娘仿佛有說不完的話,平時羞澀安靜,但和她們就有不少的話,也不吝笑容。

三公主每回見她都要誇她漂亮,喜歡打扮她。好看珍貴的裙子,和做工精美的金銀首飾,往她身上堆。

哪有女孩兒不愛美呢?她也是喜歡的。

她對她們笑,讓帝王看見了。

小氣巴巴的男人從那兒之後就不怎麼讓她找三公主。

盛皎月隻敢暗戳戳和他鬧脾氣,夜裡睡覺背對著他,卻讓他拖著腳踝拽回懷中,他大抵還是不滿,「生氣了?你都沒這樣對我笑過。」

她裝作聽不見,帝王就伸手捏她的耳朵,力道也不大,又從捏改為輕輕地揉,叫她耳根子發軟。

「又裝小聾子?」

盛皎月悶著聲,「我困了,你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下回不讓你去找衛姒了,我總覺得她還喜歡你。」

盛皎月氣的臉都紅了,掀開被子,瞪圓了眼睛看他,「你少胡說。」

帝王直視著她的眼睛,「你心裡清楚。」

盛皎月說:「那我也喜歡她。」

她說的氣話,叫她狠狠吃了苦頭。

男人的拇指堅硬,搭在她的雙膝,腕上稍微使了點力氣,輕易將她的膝蓋往外推開。滾燙攝人的氣息落在她的後脖頸,看著她的肌膚一點點變粉。

聲音低啞:「看你明日還有沒有力氣去找她。」

總歸,這個人吃醋,是不太好敷衍的,斤斤計較。

非得從你身上討回來。

盛皎月回過神來,覺得此刻太子冷冷質問她七皇子長得好不好看的語氣,和那時他吃三公主的醋時,是差不多的。

她不太想惹太子,至少現在的太子看起來還很溫和。

對她也還算有分寸。

她說:「七皇子沒有殿下好看。」

這也確實是實話,七皇子雖然樣貌也不差,但是看著有些刻薄陰沉。

衛璟的臉色因為他這句話好了些許。

盛皎月鬆了口氣,打算回自己的營帳看看腿上的傷,上點活血化瘀的藥膏。

她思忖著離開的借口,太子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走吧。」

盛皎月不太願意跟著太子,他為何不去聖上麵前多走動呢?反倒來和她這樣無關緊要的小角色湊在一起。

不過又想了想,太子應當不屑於去討好聖上。

他心氣高,骨頭硬。

運籌帷幄,恐怕有些事情已經籌謀了很多年。隻等著打他們措手不及。

盛皎月記得七皇子是太子親手殺的,還是當著聖上的麵殺掉了他最愛的兒子。張貴妃被嚇瘋了,眼裡恨得滴血,撕扯著上前要與太子拚命。

自古爭權就是你死我活,成王敗寇。

盛皎月往自己的營帳方向走,被太子拽了回去,「走錯地方了。」

她眉心發苦,委實想不通這段時日太子怎麼就粘上了她似的,好像處處都在和她過不去。

盛皎月說:「黃大人那裡有藥。」

衛璟挑眉:「我那兒也有。」

江桓有事來找太子,正巧在外候著。

他身邊的裴琅眼睛更尖,遙遙走來的兩個人,一眼看穿太子身旁的就是他念著要打暈帶走的盛清越。

裴琅因為沒能將他順利帶走,把回邊城的日子往後推遲了半個月。

他實在是忘不掉這張漂亮會騙人的臉,做夢也記著。

他的夢,既下流又有欲色。

夢中的人,聽話的不得了。

眼中似含水般瑩潤,燦若芙蕖的容貌,笑起來亦是純純的楚楚動人。

尤其是,夢裡的他,穿著水紅色的衣裙。

就是裴琅送給他的那套,胡姬愛穿的裙子,衣不蔽體,露出雪白的胳膊,和纖細筆直的腿。

裴琅覺得邪門,賊心不死還在琢磨著怎麼把人搶走。

這事原本不難,但是在太子的眼皮子底下就有些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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