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2)
瀧澤薰聞到了酒味。
「七海喝了很多酒嗎?」
他接過七海手中的公文包,順勢扶住男人的手臂。對方身上帶著許多夜晚的涼意,穿短袖的瀧澤被激起一陣雞皮疙瘩。
但他沒有放開對方。
「還好,隻是五六瓶。」
隻是?
瀧澤薰皺眉,開始覺得七海可能有點醉了。
「同種?」
「不是。」
七海的聲音聽上去還是很冷寂,但瀧澤這下是真的不敢撒手了,混著喝酒最容易醉,他還喝那麼多。
瀧澤薰都有點佩服男人居然還能找到家門,而且看著跟平時差別不大。
瀧澤之前的打工通常都做不長,沒經歷過什麼同事聚會,但也能猜得到,那種場合會是什麼情景。尤其七海平時性格又格外認真,這樣的人,想來會成為大家重點關照的對象。
顯然,瀧澤把七海會喝那麼多,歸結於不得不屈服的人情世故。
「你應該讓我去接你的。」
瀧澤的語氣有些懊惱。
但他轉而想起有看不到的詛咒在,自己一個人根本沒辦法出門。
他好像什麼也做不到。
「很暈嗎?要上樓還是先在客廳坐一會兒?」
瀧澤薰很快轉移了話題,把七海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他以前在夜店打工,就算是工作時間,也照顧過很多醉鬼。
對那些爛泥一樣的玩意,瀧澤最多也就是幫忙抬到出租車上,沒比搬運貨物好到哪裡。但對待七海,他還是很溫柔的,畢竟自己欠對方很大一份人情。
而且七海一點也不像那些臭家夥,就算喝了酒,身上的男士香水味也還沒散盡,還帶著點薄荷糖的味道,似乎他自己在外麵就處理過,聞上去不算特別糟糕。
他的衣服也從來不會皺皺巴巴的,雖然沒有係領帶,但解開的領口讓他看上去多了幾分瀟灑。
反正對瀧澤來說,隻要他沒有覺得不舒服,在這種時刻,他還是願意稍微照顧一下對方。
七海搖搖頭,指著一樓的洗漱間,「先去那裡。」
瀧澤薰不太敢放七海一個人在裡麵待著,萬一暈倒怎麼辦?雖然七海看上去好像沒怎麼醉,但喝了那麼多酒誰能保證?他見過類似的人,上一秒冷靜地說自己很好一點也不暈,下一秒就趴在路邊抱著電線杆睡大覺。
當然,他覺得七海應該乾不出那種傻事。
可能酒精確實有點影響,七海建人的動作沒有平時那樣細致,洗臉的時候不太注意,頭發也被打濕了,他索性用涼水沖了沖,想要清醒一下。
瀧澤薰剛把七海脫下的西裝放到一邊,就看見這一幕,想要攔但已經有點晚了,伸出去的手又放下,「七海,那樣醒來之後會頭痛的……」
以他貧瘠的醉酒經歷而言。
男人用毛巾擦乾頭發,白色襯衫已洇濕一部分,得到充分鍛煉的身材若隱若現。
帶著潮氣的金發胡亂散著,眼角眉梢也卸下了平日的理性克製,七海看上去有些疲倦。
時間很晚了,七海建人隻是簡單收拾一下。他不想弄髒臥室,準備在客廳沙發將就一晚。
以前那些從居酒屋回來的深夜,他都是這樣度過的。
七海本來想自己上樓拿被子,男孩把他攔了下來,讓他乖乖坐著別動,說剩下的事都交給自己來做。
男人坐在沙發上,閉著眼睛。
他很少喝醉,卻還是感覺到了如同踩在雲端的虛浮感。
可能還有些難以言說的情緒。
他還從來沒被比他小好幾歲的人照顧過。
隱隱花香從餐桌旁傳來,若即若離,是一種清冽的甜味,很像瀧澤。
七海建人扭過頭,淡黃色的花朵幽靜綻放,男孩將它養護得很好。
應該說,他把整個家都打理得很好。
同一屋簷下,七海建人當然能夠覺察到,自從瀧澤薰住在這裡,他的生活出現了多少變化。
七海知道自己的房子給人以何種感受,他以前不覺得那很重要。他一個人,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賺錢,悠閒時光對他來說,大概要到很遠之後才來得及考慮。
點綴這裡的除了鮮花與瑣屑,還有薰,於是這棟房子第一次被填上了煙火氣。
而被填滿的,或許還有別的地方……
七海想,他大概真的有點醉了。
男孩急匆匆的腳步聲從樓上傳來,切斷了七海漂浮不定的思緒。
瀧澤薰整理好沙發,又去廚房給七海倒了杯蜂蜜水,直到看著對方喝完,好好躺下,蓋上薄被,他這才鬆了口氣。
他把客廳的燈關掉,和七海進門時一樣,隻剩一小盞台燈,發出朦朧微光。
沙發旁鋪著地毯,瀧澤索性坐在地上,屈起腿環抱著,就這樣旁邊看著男人。
感覺有點新鮮。
這個家夥連喝完酒都好安靜,不像別人會大吵大鬧。
瀧澤想起遇到過的奇葩顧客,愈發覺得七海一點缺點都沒有。
「今天晚上麻煩你了。」七海頓了頓,接著說道:「還有,謝謝你等我。」
七海建人想問的是為什麼等我?
他不該提後一句的,如果他不並打算直麵自己。
就像在居酒屋裡,哪怕做出言語不詳的回答,也有被意外戳中的可能性。他明明應該知道,如果不想麵對某些東西,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提它。
還好,男孩沒聽懂。
「住在一起,我也想派上點用場。」瀧澤薰說話時帶著許多笑意,「而且我不怎麼困,平常這個時候都在玩手機,等你一會兒隻是順便啦。」
結果他剛說完就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好吧,來到七海家以後,他熬夜的次數屈指可數,大多數情況都在按時睡覺。
七海建人能聽出對方是隨意找了個借口。瀧澤總喜歡在小的地方口不對心,特別是一些涉及他內心想法的部分。
金發男人也順著對方的意思,沒有揭穿。
可過了一會兒,瀧澤還是沒有走開,一直靜靜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