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諾言(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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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囂遠去,薑曜捧著薑吟玉的麵頰,唇觸上她的唇瓣,呼吸與呼吸糾纏,衣袂與衣袂相貼,湖水揚起二人的衣袍。

這唇瓣間溫柔的廝磨,一層深過一層,變成了強烈的親口勿,越發難解難分,纏纏綿綿,分開又再次覆上,仿佛至死方休。

像心靈產生了牽引,讓二人本能想要靠近。

他鴉睫低垂,望向她的麵頰,看到她眼中淚水欲墜。仿佛有千言萬語,欲說還休。

他捧在她臉頰邊的雙手,指腹抹去她眼角細淚,滾燙的呼吸勾纏,輕輕喚她「柔貞」,得到她的回應。

她唇瓣中拖出長長的一聲「嗯」,嬌濃的聲音帶顫。

他低下頭,繼續口勿她。

口勿她的唇、口勿她的鼻梁、她的眼睛,最後落到她的額頭上。

少女眼睫上沾著淚珠,隔著水霧與他對望,將麵頰埋到他頸間,薑曜衣襟沾濕,心中萬千柔情湧出,一隻手在她背後輕輕撫扌莫。

二人立在湖畔中,靜靜相擁,天地寂靜下來。

風煙漸漸散去,湖水溫柔輕撫衣角,這一刻,仿佛地老天荒。

**

這一支隊伍突然從風沙中出現,當中一男子下馬淌水,與湖泊對麵向他跑來的女子親口勿相擁。

這一幕盡數落入了百姓的眼中。

眾人不知來人是何人物,在那男子上岸後,竟然有官兵圍過去,朝二人畢恭畢敬地行禮。

百姓們交頭接耳,片刻後,一官兵口中說出「太子」二字,太子來流民營的消息一下傳開,引起一片騷亂。

一片接一片的百姓跪地:「草民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回首,讓眾人免禮。

他聲音清雅,如玉石碰撞發出的清越,極其好聽,百姓們從沒見過太子容顏,一時間卻也隻敢跪伏噤聲,連頭都不敢抬了。

等太子帶著身邊的女子上馬,二人的身影一同消失在塵埃中,跪地的百姓才顫巍巍抬頭,又朝太子離去的地方叩了三拜。

人群恢復了喧鬧,議論著方才見到的一幕,太子的容貌、太子的氣度、太子為何會來此地。

至於那奔向他的女子是誰?很快柔貞公主住在流民營中的事,就口口相傳開了。

百姓們想不到住在那特殊帳篷中的少女就是柔貞公主,更預料不到太子竟會親自來尋公主……

**

三日之後,河西張掖郡,郡守府。

午後陽光正好,重重掩映的床幃落地,帷帳上有花影浮動。薑吟玉枕在枕上,她雙目輕闔,眼睫微微動了動,從昏睡中睜開了雙眼。

這一覺,她睡得極其深。仿佛自從流落在外後,就沒有一夜睡得這樣安穩。

她意識尚且模糊,帷帳中光線昏暗。

她聽到閣外斷斷續續的說話聲,男人的女子的、年輕的年邁的,夾雜著廊下鐵馬輕搖的清脆響聲,慢慢飄進帷帳中。

一時間困倦又襲來,她腦子也遲鈍,不知身處何方。

自己是在擁擠的流民營中,還是在昏暗的窯洞裡?

那日她在河畔邊見到薑曜的場景,太久遠、太不真實了,仿佛隻是她幻想出來的一場莊周夢蝶的夢。

薑吟玉癡愣地望著床幃上的明滅的光影,聽見外頭滴滴答答的窸窣聲,輕聲問道:「是下雨了嗎?」

半晌,一道男子聲音回道:「是風沙。」

在那道聲音傳來時,薑吟玉心靈好像被揉碎了一下,淚珠順著眼角滑下。

床幃一側一道暗影投下,那人不知在那裡立了多久。薑吟玉微微仰起頭,朝外看過去,與他雙目對視上。

他修長的手伸進來,將隔絕二人視線的薄薄床幃挑了起來。

大片光亮泄進帳內,少女安靜地臥在青色的枕頭上,洗淨的長發散著幽蘭香。

薑曜低下頭,看到她麵龐雪淨,雙目泛紅,那眼中若湖泊起了皺,水光粼粼。

她情緒極其平和,沒有任何波動,半晌,藏在被褥中的一雙玉臂,慢慢伸出朝他張開。

「你能抱我嗎,我很想你。」

薑曜指尖鬆開帳子,身子探進來,帷帳便再次落下,隔絕了外麵的光線。

緊閉的空間裡,隻有光影相浮動。他傾下身來,與她身子相貼,手臂摟住她的月要肢,將麵頰挨在她臉頰邊,五指滑入指縫,與她手掌十指緊扣。

薑吟玉投入他的懷抱,順勢環繞住他的身子。

二人靜靜地相擁,動作輕輕的,身上的溫度隔著兩層衣料傳遞。

在這一瞬,光陰都慢了下來。

誰也沒有先開口打破這一份沉寂,薑吟玉鼻尖都是他衣襟上的氣息,眼眶發熱,這才意識到不是夢,她真的與他重逢了。

她有好多話想訴與他聽,卻不知從何說起。

那他呢?是不是與她一樣的心緒?

薑吟玉能從那日他向她奔來時,眼中流出的綿綿情意,他口勿住她時那唇角灼熱的溫度,感受出來他應當也是愛她的。

可他心中對她的隔閡消去了嗎?他是否還在意她曾騙他逃離皇宮一事?

薑吟玉不知從何說起,抬起水杏一般的眼眸,與他的目光觸碰上。

薑吟玉隨他一同坐起來,將頭靠在他肩膀上,開口聲音沙啞:「在河西時,我染上了時疫……」

薑曜撫扌莫她的麵龐,仿佛撫扌莫的是什麼易碎的琉璃寶物,「我知曉,你表嫂已經將你的經歷都告訴了我。」

在來的路上,薑曜見證了無數慘死路邊的的流民百姓,知曉疫病如何摧殘人。從得知她染了疫病,他便滿心的焦急,迫切地想要見她。

他望著她清瘦了許多的麵龐,道:「六月的天氣炎熱,你住在窯洞之中吃了不少苦。」

薑吟玉長發披散如雲籠罩在他周身,道:「不過是每日食不飽腹,嘗各種的藥,現在回想也沒有那麼疼了。」

有些話她難以開口告訴他,比如那時,她每夜閉眼之前想的是他,醒來時想的第一個人也是他,清醒時想他,夢裡也是想他。

薑吟玉想到什麼,仰起頭忽問:「如若我那時沒活下來,皇兄會怎麼做?」

薑曜眼中倒映著她的麵容,道:「沒有發生的事不要亂想,你先好好歇息,養好身子。」

薑吟玉卻又問了一遍,仿佛是在追尋什麼答案來印證心中的想法:「若我沒能支撐著走到流民營,沒能活下來,皇兄會怎麼辦?你會找到我的屍身,將我在河西安葬嗎?」

她煙眉輕攏,聲音從檀口中飄出。

薑曜低下頭道:「我會找到你,帶你回長安,回我們的東宮。」

薑吟玉感受他輕輕的呼吸,心尖上若有暖流流過。

他的聲音低柔:「我會娶你,愛你,與你一輩子都在一起。」

薑吟玉道:「可我那時已經不在了。」

薑曜眼簾垂下:「這又有什麼關係呢?」話語輕漫,像是毫不在意。

薑吟玉握住他的袖口,道:「你是太子,日後必定繼承皇位,如若要娶我,文武百官也會反對。」

薑曜扇翅般濃密的眼睫低俯,笑著看向她:「不要為沒發生的事糾結,不管如何,我都會與你在一起。」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話,薑吟玉便知曉了他的態度。她夢裡的他做的一切,放在現世,他怕是也會這樣做。

他站起身走到桌邊,拿來一隻妝奩盒子,從中取出一隻花簪遞給她,薑吟玉手觸上簪身,那簪頭碧綠色的花葉中,清透的花瓣中吐露著寶光,光彩照人且奪目。她抬起眼望向他。

薑曜道:「很早就準備好了這根簪子,本想戰事結束後就送給你的,卻沒想到中間出了這樣多的波折。」

他的聲音如春風拂來,薑吟玉握著簪花,心好像也被他的柔風吹得輕輕搖晃了一下。

她緊緊摟抱住薑曜。

在這床幃垂落小小的一方天地裡,二人親密的相擁,如堅冰的隔閡,也隨著心靈的相貼慢慢消融。

薑吟玉一身單衣,沐浴在陽光下,靠著他道:「皇兄,你說帶我回長安去,那我隨你一同回去。」

他和她從來不該是對立麵,他們應該一同麵對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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