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開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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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四月。

冬天殘餘的最後一絲寒意也已消散得七七八八,天空呈現出透徹的蔚藍色,意味著今日又是一個陽光燦爛的好日子。

人們脫下棉襖與裘衣,換成輕便美觀的錦袍玉帶,或呼朋引伴、或拖家帶口走出家門,享受這久違的暖春。作為大陸中心最宏偉壯麗的城市,長安城本就擁有居民萬千,各行各業繁盛至極,哪怕二月隆冬時都沒有消寂過,更何況是春暖花開的此時。再加上新坊誕生臨近,商家都卯足了勁想賺上一筆,整個城區更是顯得熱鬧非凡。

不過這裡麵也有例外。

靠近西市區城牆邊緣的廢坊匯聚地帶,便是其中之一。

「狄大人,這兒真有必要巡視嗎?」李元芳抖了抖耳朵,忍不住嘀咕道,「城裡的民眾平時根本不會靠近這個區域吧?」

他口中的狄大人,自然便是長安歷年來最年輕的大理寺卿,狄仁傑。數天前在宣政殿上接受天後的冊封時,狄仁傑才剛滿十八歲不久,尚未弱冠便已執掌一寺權柄,即使在人才濟濟的長安,那也算是頂尖明珠了。

不過狄大人本人倒顯得十分平靜,似乎對他而言,這身內藍外白的寬袖鑲金官袍,也隻是讓他能夠更好的為長安效力而已。

「正因為大家都不常來,我們才需要進行巡視——否則除開我們之外,還有誰會注意到這裡發生的案件?」

「呃……大人說得好像也對。」李元芳抬起頭左右打量,「就是每次經過這裡時,我都總覺得自己已不在長安城裡了一樣……」

長安是一座活著的城市,所有坊市樓宇都由萬象天工生成,而有新坊誕生,自然便會有舊坊被淘汰。大量破舊的坊室隨著經脈牆移動至此處,形成了一片廣闊的「無人區」。

如果放在別處,這片廢坊簡直就跟被遺忘了的古城遺跡沒什麼兩樣,建築的殘骸層層相疊,多的可達數層樓高。坊樓間斑駁的牆壁、被壓垮的圍欄、掛滿蛛網的窗格、以及雜草叢生的閣樓,無不顯露出衰敗之意。

不管這些坊市曾經有多麼輝煌,居住過哪些名人,現在都已成為了一堆無人問津的殘骸。

「怎麼會,新生和淘汰本就相輔相成,正如人的身體一般。」狄仁傑嘴角帶起一絲笑意,遙望著廢坊高樓說道,「如此奇景隻有在長安城才能看到,所以你並沒有離開長安,反而在見證它的壯大。」

「誒……是這樣嗎?」李元芳歪頭扌莫了扌莫腦袋。

「說得好!沒有淘汰,哪有新生,這話頗有深意啊!」忽然,一個略帶蒼老的聲音插入進來。

兩人齊齊一怔,循著聲音快走兩步,繞過一道院牆後,看到了一名坐在路邊長椅上的老者。

他年約六旬,頭發已經花白,身穿一件白色高領長襖,正悠哉的曬著太陽。盡管年歲已高,精神卻依舊抖擻,一點也看不出衰老遲鈍的跡象。

「在下狄仁傑,見過老先生。」狄仁傑拱手行禮道。他已注意到對方的月要間掛著一塊玉牌,上麵刻著魔方與齒輪的圖樣。這正是虞衡司獨有的標誌——魔方代表著機關核,齒輪則代表著機關術。此月要牌意味著老者並非普通居民,而是一名虞衡司官員,且官銜不會低到哪裡去。

「好熟悉的名字……那位新任的大理寺卿?」

「正是在下。」

「原來你就是狄大人……果然聞名不如見麵。」老者多看了他幾眼,臉上露出欣賞的神色,「我聽說過你的事,入駐大理寺後多次破獲大案,沒多久便升任大理寺卿,真是後生可畏啊。」

「您過獎了。請問老先生是——」

「哦,老夫都忘了介紹自己,真是歲數已大了,總是忘記一些基本的東西。」他自嘲地搖搖頭,「老夫叫袁煥,虞衡司主事,今天是卸任前的最後一天,回去就該準備歸鄉之事,所以二位就不必多言禮節了。」

「哇,您是主事官?」李元芳忍不住咋呼出聲,他好奇的左看看右瞅瞅,還圍著老人轉了一圈,才閃到狄仁傑身後,用隻有上司能聽到的聲音小聲嘀咕道,「他沒有輔助機關,也沒有義肢耶……我聽說虞衡司高層都熱衷於把自己改造成半機關人來著……」

「元芳!」狄仁傑無奈的咳嗽兩聲,「禮節呢?」

自己這位屬下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容易分不清場合,忘了自己大理寺探案官的身份。

「啊……抱歉,」李元芳這才反應過來,站定身子老實躬身拱手道,「我……不,下官李元芳,見過主事大人。」

「哈哈哈……無妨。」袁煥笑了起來,「年輕人就該有點活力的好!」

「不過他真的是虞衡司主事嗎?」李元芳偷偷拉了拉狄仁傑的袖子,用嘴型說道。

狄仁傑回以肯定的眼神,他自然清楚同僚的疑問,但也知道這個身份絕對無人敢假冒。

大理寺、鴻臚寺和虞衡司雖然並稱為長安三寺,彼此間存在一定的競爭關係,但事實上前兩者的規模加起來都比不上虞衡司一半。後者不僅會涉及跟機關術有關的案件,還負責管理與選拔機關師、研究新型機關術、參與機關核的分配,以及維持長安城中各項機關設施的正常運行。大小官吏超過三千人,也是長安人數最多、事務最繁雜的部門。

虞衡司一共有四名主事官,官銜僅次於司侍郎,算是部門的二把手了。從品級上來說,一部主官顯然不如一寺之長,可從職能上而言,虞衡司的主官甚至在大理寺卿之上。

「坐下來陪老夫聊聊?」袁煥倒像是沒有在乎這些細節,主動邀請道。

「如果袁大人尚未致仕,在下肯定是要拒絕的。」狄仁傑不緊不慢的回道,「可既然您馬上要離開虞衡司,那便是另一回事了。」

袁煥看了他好一會兒才笑道,「有趣,坐吧。」

狄仁傑心照不宣的在長椅一端坐下,李元芳也故作鎮定的跟著他坐了下來。

畢竟三寺之爭關乎到各部門的影響力和實際權力,因此通常情況下,各寺官員隻會在公事公辦時有所交集,其餘時候則是製衡多於合作,私底下官員之間的交情更是幾乎沒有。畢竟誰也不希望因為自己的一己私交,引發同僚的猜忌與排斥。

「哎,雖然老夫也知道,這樣的明爭暗鬥總是難免,但大家都是為了長安百姓的安危著想,可以的話還是希望今後三寺能有通力合作的機會啊。」袁煥感慨道。

「或許會有那麼一天。」狄仁傑不置可否的點點頭,隨後將話題引到了自己感興趣的事情上,「袁大人來這兒是為了監督廢坊回收工作吧?」

可以看到,廢坊周邊已經拉起了警戒線,防止居民誤入其中——如此實沉的廢棄物自然不可能靠人力或機關車運出城外,城市有著自己的處理方式。每當存夠一定數量的廢坊,這片地區的地麵就會打開,使得廢坊向地底墜落,之後再迎接新的廢坊,如此周而復始,流轉不息。

長安的坊本質是一種大型機關產物,因此也歸虞衡司負責管理收尾工作。

「在下想請教袁大人,罪犯如果想借助廢坊犯案,比如趁塌陷時銷毀贓物,又或是利用廢坊移動來轉移凶器,是否有可能實現?」

「確有可能。」袁煥扌莫著胡須道,「不過想要做到卻很難——廢坊從拆分到移動至塌陷區往往需要數天時間,從堆放到塌陷更是以月來計,這時間足夠虞衡司徹底清理房內的殘留物品。」

「那大理寺和鴻臚寺想在裡麵查找線索呢?」狄仁傑接著問道。

「自然不成問題,隻要提交一份申請,虞衡司便會派人提供指引。」

「長安坊市的新生和淘汰有什麼規律可循嗎?」

「哈哈哈……新生得看萬象天工的心情,淘汰嘛,那自然是取決於使用者的愛惜程度。不過總得來說,坊誕生的速度要快過淘汰不少,也正因為如此,長安最近數十年裡都呈擴大趨勢。」

「在下還有一個疑問……」

對狄仁傑來說,這是難得的了解機關坊市與機關技術的機會,盡管大理寺裡也有專屬機關師,可對這種大型機關設施的掌握程度,顯然是遠不如虞衡司主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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