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1 / 2)
梁適和鈴鐺的關係並不好。
準確地來說,梁適以前並不喜歡小孩兒,她們結婚的時候,鈴鐺是花童,看見她一直都畏畏縮縮的,也不大敢過來和許清竹說話。
吃飯時,鈴鐺和許清竹在一個桌,許清竹一直照看她。
鈴鐺這才放下一點戒備,可是小姑娘想吃蝦,不會剝,想從盤子裡拿蝦都要看梁適的眼色,是許清竹幫她剝了幾個蝦吃。
許清竹曾和梁適說:「你不要那麼凶,會嚇到小朋友。」
梁適皺眉,無所謂地回答:「膽子那麼小,被嚇到活該。」
小孩子調皮,在婚禮現場跑來跑去,不小心被線絆倒摔在地上磕到膝蓋,疼得嚎啕大哭。
梁適一把把她從地上撈起來,表情厭惡,帶著些許不耐煩,「真討厭啊。」
任誰也能聽出來,那並不是擔心的抱怨,而是真情實感的討厭。
而梁適做這一切都是在梁新禾夫妻不在場時,等鈴鐺見到了爸媽,她對鈴鐺也是噓寒問暖,即便真的到了情緒崩潰邊緣,也會盡力忍耐。
可小朋友是最能察覺到大人情緒變化的。
尤其是這麼大點兒的小女孩,情緒特別敏感。
所以鈴鐺一直都蠻害怕她,更別提要主動來找她玩。
短短幾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許清竹看著梁適,她牽著鈴鐺的手,蹲下來平視著和鈴鐺聊天,柔聲細語地問:「你吃早飯沒?」
「吃過啦,保姆阿姨給做的海鮮粥。」鈴鐺奶聲奶氣地回答。
「好。」梁適說:「我們先跟媽媽說再見,然後再去玩遊戲好不好?」
「好呀。」鈴鐺歪了下腦袋,笑起來有顆小虎牙,轉身朝她媽媽揮手,「媽媽再見,路上小心哦,晚上再來接我吧!」
「嗯嗯,那你跟著姑姑和姑母要乖哦,今天不可以再吃冰激淩,也不能讓姑姑給你買玩具。」孫美柔溫聲叮囑,「媽媽會早點回來的。」
「沒關係,外婆重要哦。」鈴鐺說:「你要和外婆說,我想她了!」
孫美柔輕笑,「知道啦。」
梁適正和鈴鐺商量一會兒要玩什麼,許清竹則同孫美柔說:「二嫂,我會照看好鈴鐺的,你放心吧。」
「謝謝你了妹妻。」孫美柔說著忽然湊過來,低聲說:「上次三妹回家,我就覺得她像變了個人似的,對鈴鐺有耐心了,在老宅沒什麼事做,她就一直在和鈴鐺玩,所以這次我要回我媽媽家,她說什麼都要來你們這裡玩,我也拿她沒有辦法。」
「沒事。」許清竹說:「正好今天周日,我們都有時間的。」
「嗯。」孫美柔頓了下,隨後看向許清竹的小腹,「妹妻……」
欲言又止。
許清竹問:「二嫂,怎麼了?」
孫美柔笑了下,「沒事。」
不過她看向許清竹小腹的目光太明顯,許清竹立刻道:「二嫂,我沒懷孕。」
孫美柔:「……」
她尷尬一笑,「我還以為是因為你懷孕了,所以三妹開始喜歡小孩子。」
許清竹也無奈,不過沒在孫美柔麵前拆穿梁適,隻道:「可能是因為長大了吧,她最近確實變得很好。」
「那就好。」孫美柔和她話家常,「人們常說娶妻娶賢,有一個好妻子,人生就成功了一半。三妹以前被婆婆慣得太驕縱了,現在這樣好多了,這都是你的功勞。」
許清竹:「……?」
這哪敢?
「可能是年紀到了。」許清竹敷衍,「她也覺得自己再驕縱下去,沒人買單了吧。」
「不管怎麼說,這樣蠻好的。」孫美柔看了眼表,「時間不早了,我先走,鈴鐺就由你們照顧一天,往後若是你們有了小朋友,我會幫你們帶的。」
許清竹:「……」
她低咳一聲,尷尬笑道:「好的二嫂,路上小心。」
等到孫美柔離開後,許清竹關上門,一轉身就看到梁適牽著鈴鐺站在路中間,以一種非常認真且嚴肅的表情看著她。
許清竹心髒突地一跳,「你乾嘛?嚇我啊。」
「不是。」梁適輕笑,揶揄道:「你膽子怎麼這麼小啊。」
許清竹把散落在臉側的頭發掖到耳後,佯裝漫不經心地走回去,「用你管?」
她剛剛隻是在思考——她是被變相催生了嗎?
「剛剛二嫂是在變相催生嗎?」梁適問。
許清竹:「……?」
她瞪大眼睛看梁適。
梁適不解詢問:「怎麼了?」
許清竹沉默幾秒,搖頭道:「沒事。」
單純沒想到她倆還有這麼默契的時候。
「我二嫂的話你別放在心上哈。」梁適澄清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不會逼你生孩子的。」
許清竹挑眉看她,「我什麼想法?」
梁適:「……」
她看了眼鈴鐺,決定把所有話都咽回去。
這麼大的小朋友已經會學舌了,到時候回老宅,直接說姑姑和姑母要離婚哎。
梁適覺得自己之後估計就沒好日子過了。
先不說梁新禾會怎麼譴責她,就邱姿敏那個恨不得把她和周怡安拉郎配的架勢,她估計第一天去離婚,第二天就要收到索命電話。
還是算了。
「姑姑,姑母。」鈴鐺仰起頭,一臉天真地問:「你們兩個是在吵架嗎?」
許清竹&梁適:「……」
兩人對了個眼神,同時否認:「沒有。」
梁適蹲下,扌莫了扌莫鈴鐺的頭,「姑姑和姑母怎麼會吵架呢?我們隻是在聊天。」
「可是我爸爸媽媽吵架的時候,就會用這種反問句。」鈴鐺年紀不大,已經知道了反問句,她撇撇嘴,「我爸爸會說:我怎麼樣啦?我是不是做得不對?你不高興?」
她學梁新禾的腔調學了個八分像,尤其尾音揚起去,還蠻有氣勢。
逗得梁適和許清竹笑起來,都覺得她古靈精怪。
不過梁適怕她回去像這般學舌,還是耐心給她解釋了自己和許清竹剛才的行為,「這隻是我們之間獨特的相處方式啊,就像你爸爸那樣和媽媽說話,他也沒有和媽媽吵架,隻是在詢問自己做的事情是否合理,每一對愛人之間都有自己獨特的交流方式,所以你不要胡亂猜測哦。」
鈴鐺似懂非懂,「好吧。」
梁適說完之後發現許清竹幽幽地盯著她看,那眼神的意思是——你編,我靜靜地看著你編。
梁適:「……」
許清竹最近很忙,原定是上午做秋季新品發布會的方案,下午和sally、cherry、顧醫生見麵,但鈴鐺難得來一次,她也不好意思直接去書房,把鈴鐺晾在那裡。
在整個梁家,最好說話的就是梁新禾和孫美柔了。
所以愛屋及烏,許清竹對鈴鐺也會很好。
梁適和鈴鐺在玩小遊戲,貪吃蛇。
她便拿了筆記本,坐在沙發上做方案,鈴鐺還很懂事地說:「姑母,你可以去忙工作哦,我跟姑姑玩就行啦。」
許清竹笑了,「那我豈不是招待不周?」
「沒關係呀。」鈴鐺說:「你快點做完工作再陪我玩就好啦。」
「我媽媽說,不可以打擾別人的工作,這是不道德的。」鈴鐺振振有詞,「所以爸爸在家工作的時候,我從來都不會讓他和我一起玩的。」
「鈴鐺真乖。」梁適溫聲誇贊。
不得不說,孫美柔將鈴鐺教得很好。
長相討喜,性格軟萌可愛,有教養,不頑劣,更不無理取鬧。
許清竹看著她,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但我想陪著你呀,你們不用管我,我馬上就做完了。」
她昨晚回來後就做了一部分,再加上剛才做的,也就差個收尾。
鈴鐺點頭,「好呀,那我們等你。」
之後她還悄悄和梁適說:「我們安安靜靜的,不要打擾姑母。」
梁適覺得她人小鬼大,卻也聽了她的建議。
一時間,偌大的空間裡隻有許清竹敲擊鍵盤的聲響。
她進入工作狀態後非常認真,鈴鐺抱著她的熊貓娃娃在手中捏扁揉圓。
梁適見小朋友實在無聊,便從抽屜裡找了根繩子,將兩端挽住套在手上,開始翻花繩。
鈴鐺自然是沒見過這種的,更別說玩。
梁適便把線先套在她手上,翻了第一下。
鈴鐺看得眼睛都亮了,驚喜地想尖叫,卻在出聲前及時剎住,抿著唇不敢說話的樣子還有點可憐,隔了會兒終於把自己的聲音壓製下去,然後低聲和梁適說:「姑姑,好神奇呀。」
「還有更神奇的。」梁適自信地說。
她讓鈴鐺把手指弄出來,然後將自己手上的線一根根再勾到鈴鐺手上,隨後讓她撐開,完美復原了剛才的樣式,梁適再一次伸出手指勾,靈活的手指隨意翻飛,再次回到她手上時,又是不一樣的樣式。
鈴鐺:「!」
她看得眼睛都直了,而且她悟性很高,這次已經主動將手指伸出來,讓梁適將繩子在她手上復刻,她還想看其他的花樣。
如此兩次之後,鈴鐺解開繩子,低聲詢問:「姑姑,你能教我一下嗎?」
梁適點頭,溫柔地笑:「當然可以。」
梁適對著鈴鐺笑的時候,嘴角揚起恰到好處的弧度,眼睛彎起來,笑得溫柔又美好。
許清竹忙裡偷閒看她們一眼,卻在一瞬間頓住。
在那一刻,好似看到了和煦的春風。
該怎麼說呢?
她笑起來仿若春風拂麵,展示給她這一麵的似乎是調整好了角度一樣,怎麼看都很柔和,好似籠罩著一層朦朧的光,初秋的光和影都落在她身上。
梁適低聲跟鈴鐺說:「從這裡繞過來,這根弦不要動,對,就這根手指。」
語氣比幼兒園老師都輕,甚至像稚嫩的童聲。
跟她喝醉酒那天晚上撒嬌的語調有幾分相似。
莫名的,記憶回到了她喝醉酒那天晚上。
梁適躺在那裡,長發蒙了臉,弄得她在睡夢中也很不舒服,尤其發絲擦過鼻尖,她皺眉咕噥,「嚶~」
許清竹抬手將她的長發掖到耳後,露出那張長相明艷,卻不過分張揚的臉,她的鼻梁很高,鼻翼很小,輕輕吸一下,連音調都變了,好似受了什麼委屈。
那一瞬間不知是被什麼蠱惑,許清竹抬起手,手指輕輕地撫過她的額頭,眉心,撫平她眉心的褶皺,纖長的手指一路下移,從她的鼻梁滑至嘴唇,她的唇很豐盈,唇珠很明顯,但因為醉酒後沒喝到水,顯得乾裂。
所以她的手指輕輕擦拭過她的唇,輕輕地落在了她的唇珠之上。
梁適似是有察覺到什麼,半睜眼,卻又很快閉上,許清竹嚇了一跳,正想要縮回手,可手指卻觸碰到了她伸出來的舌尖。
舌尖濕潤又溫暖,在一瞬間包裹了她的手指,
梁適的動作很輕,卻又像在吃東西那般,節奏舒緩,她的牙齒輕輕磨過許清竹的手指,似是在咬,卻又沒下力氣,不過是輕輕碰觸。
許清竹竟沒對她的碰觸感到厭惡,而像是鬼迷了心竅那般。
那是第一次,許清竹覺得原來人的舌頭可以那般靈活。
可隨後,她便重重地咬了許清竹一下,疼得許清竹瞬間清醒。
那一晚的景象在她記憶中似是蒙了一層灰,分明已經在強迫自己忘記,但又不合時宜地想起來,尤其是溫潤的觸感,和此刻的梁適身影可以完美交疊在一起。
尤其是她笑起來。
「姑母。」鈴鐺的聲音把許清竹飄散的思緒拉回來,「你在想什麼呀?」
許清竹一晃神,「沒……」
鈴鐺扁嘴,「你剛剛一直在盯著姑姑看,你也太喜歡姑姑了吧。」
許清竹:「……?」
「你都不看看我。」鈴鐺酸溜溜地說:「姑姑比我還好看嗎?」
她說著看了眼梁適,輕哼一聲,「姑姑好像是比我好看一點,但我長大了肯定比她還要好看!」
梁適失笑:「對對對,你長大了是天下第一大美女。」
「那為什麼姑母看你,不看我啊?」鈴鐺想了想,「這是不是情人眼裡出西施?」
許清竹:「……」
越來越離譜了。
「我沒有。」許清竹極力否認,「姑母剛才是在想事情,剛好看了你姑姑的那個方向而已。」
梁適點頭附和,「對的,不是說好了不打擾姑母嗎?我們安靜一點。」
鈴鐺無奈地聳聳肩,語氣無奈,「好吧,你們大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唄,反正大人都喜歡騙小孩子。」
許清竹:「?」
「沒有。」梁適說:「我作為大人,可是不說謊的。」
「那你喜歡姑母嗎?」鈴鐺自以為很悄悄地和梁適咬耳朵,「我聽我們老師說,隻有特別喜歡的人才會結婚哦,但你好像很怕姑母。」
梁適:「……」
她低咳一聲,「那不是怕。」
鈴鐺仰頭,「那是什麼?」
「再說了,我哪有怕她啊?」梁適倔強地維持著自己的地位:「我們都是平等的,不存在怕不怕。」
「那為什麼姑母說什麼你都不敢說不啊?」鈴鐺說。
梁適:「……」
那還不是因為係統逼的?
曾經她隻是輕輕地說了個不,係統就給她加了噩運值,隨之而來的還有噩運懲罰。
隻能說小朋友太年輕,還不懂社會險惡。
許清竹聽了鈴鐺的話,也饒有興致地看向梁適。
梁適沉默良久,最終幽幽道:「那是因為姑母說得都很有道理啊。」
鈴鐺鄙夷地看了她一眼——騙人!
梁適發現自己被一個還在上幼兒園的小朋友鄙視了,她艱難地維護自己的麵子,「本來就是呀,難道姑母說得不對嗎?」
「不對。」鈴鐺看了許清竹一樣,「剛剛姑母明明就是在看你,想事情的眼神不是那樣的。」
為了證明自己的話沒問題,鈴鐺直接跳下沙發,有模有樣地學。
起先是雙眼無神,呆滯地盯著牆,然後說:「想事情的時候是這樣,但姑母剛剛明明是盯著你看,我還看道姑母咽口水了。」
許清竹:「……???!!!」
她不要麵子的嗎?
「啊?有嗎?」梁適也詫異,卻也不敢多想,「不可能。」
鈴鐺堅定地點頭,「有的。」
「姑母,你自己說。」鈴鐺說:「大人不可以騙小孩子哦。」
許清竹伸手扶額,一巴掌拍得自己額頭響了很大一聲,梁適立刻道:「鈴鐺,別欺負你姑母了,和姑姑來玩。」
「我沒有欺負姑母。」鈴鐺撇嘴,「你們大人怎麼都在混淆概念啊?一點都不誠懇。」
梁適:「……」
現在的小朋友都這麼難糊弄嗎?
懂得也太多了吧!
「你姑母害羞了。」梁適說:「你再這樣說下去,姑母要遁地了。」
鈴鐺疑惑:「為什麼啊?」
……
「因為姑母太喜歡我了,但是不好意思承認,你這樣一說就戳破姑母的小心思。」梁適一本正經地開始編,「姑母性格內向,喜歡一個人會害羞的,難道你不會嗎?」
「不會呀。」鈴鐺理直氣壯地說:「我喜歡我們班上的沈怡然,我就和她說我喜歡她呀。」
梁適:「……?」
「你才幾歲?」梁適震驚,「怎麼就說喜歡其他小朋友?」
「不管幾歲都有喜歡人的權利呀。姑姑,你這是年齡歧視。」鈴鐺不滿地說:「我會給她分我的零食,還會和她一起玩我最喜歡的玩具,還有還有,這個小熊貓也是她送給我的,我都不舍得讓別人碰。」
梁適感覺頭都要大了,「你媽媽知道嗎?這是很嚴肅的事情哦,小朋友不可以早戀的。」
鈴鐺輕哼一聲。
許清竹則適時出聲,「她就是個小孩兒,懂什麼呀?許清婭幼兒園的時候還說要嫁給她們班班長呢。」
「現在呢?」梁適問。
「還沒上小學兩個人就鬧掰了。」許清竹說:「你不要用你的思維去誤解小朋友之間純真的情感好嘛?她們最多也就是喜歡和這個小朋友玩,所以就直接表達喜歡。」
梁適:「……哦。」
是她狹隘了。
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但我和沈怡然已經拜過天地了。」鈴鐺說:「這不是小孩子的遊戲,我們是認真的。」
梁適&許清竹:「?」
隨後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和絕望。
「拜天地?在哪裡拜的?」梁適問。
鈴鐺理所當然地回答:「在我們班裡啊,好多同學都在呢,我們還給她們發喜糖來著。」
梁適:「……你媽媽知道嗎?」
「知道啊。」鈴鐺說:「我媽媽還見過沈怡然了呢。」
孫美柔知道的話就沒事了。
不過……
「你媽媽說了什麼?」梁適問。
鈴鐺:「讓我好好對沈怡然,因為她媽媽生妹妹了,沈怡然哭了好幾天。」
梁適不解:「為什麼會哭?家裡有個小朋友不是會高興嗎?」
「因為她媽媽總叫她照顧妹妹。以前她上學都會梳特別漂亮的頭發,都是她媽媽給梳的,但現在她媽媽要照顧妹妹,她又不喜歡讓傭人阿姨碰她的頭發,所以經常都散著頭發來學校,一上課就哭。上周我們放學的時候,她媽媽還在學校門口罵她來著,因為她不聽話,要讓她媽媽把妹妹扔掉,不然她就不回家。」鈴鐺嘆了口氣,「我覺得她怪怪的,如果是我媽媽生了小妹妹,我一定會當個好姐姐。」
梁適扌莫了扌莫她的頭,「那就喊你媽媽再生一個唄。」
「可我媽媽不生了。」鈴鐺說:「我媽媽生我的時候流了好多血,當時我爸爸哭得好慘呦。我聽大伯母說得,嘿嘿。」
鈴鐺偷偷笑,「我爸爸說這輩子都不讓我媽媽生小孩了,有我一個小公主就夠啦。而且我媽媽身體到現在還沒有恢復好呢。」
梁適:「……」
現在的小朋友懂得真的很多。
還沒等她開口安慰,鈴鐺就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姑姑,你們生個小朋友給我玩吧。」
梁適&許清竹:「?」
生個小朋友,給她玩?吧?
「我媽媽也喜歡小朋友,我們可以給你們帶的。」鈴鐺美滋滋地說:「你們工作忙也沒有關係,可以把小朋友寄養在我家,她如果晚上害怕,我可以陪她睡覺的哦。」
許清竹:「?」
她不理解,但大為震驚。
「鈴鐺,這是誰教你說的?」許清竹合理懷疑是梁家開始催生了。
嫌她嫁進來四個月還沒有懷孕嗎?
「沒有人教我啊。」鈴鐺無辜,「我真的很想要個小妹妹陪我玩,小弟弟也行,可以讓他當沙包。」
梁適:「……鈴鐺,就算是弟弟也不能欺負,弟弟長大可以保護你的。」
鈴鐺無所謂地聳聳肩,「弟弟就是拿來欺負的呀。」
梁適:「……」
「真的沒人教你這麼說嗎?」梁適也忍不住好奇,「是不是你奶奶在家裡說什麼了?」
「沒有。」鈴鐺想了想,忽地一頓,心虛地瞟了許清竹一眼,然後又用自以為沒人聽得見的聲音和梁適咬耳朵,「奶奶之前和人打電話,說你和姑母不離婚,她也沒有辦法。」
梁適:「……」
邱姿敏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我好奇就問媽媽,為什麼要讓你們離婚?」鈴鐺跟個小間諜似的,把在老宅知道的所有信息都給抖落出來。
「你媽媽說什麼?」梁適壓著自己的情緒問。
鈴鐺學著她媽媽的語調,溫柔但帶刺,「大人的事兒小孩子不要管。」
梁適:「……」
隨後她就接觸到了許清竹那幽幽的眼神,仿佛在說——還有這一出?
「不過我們在說你們兩個的事情呀。」鈴鐺振振有詞:「你們什麼時候給我生小妹妹玩?!」
許清竹合了電腦,從沙發上起身,聲線清冷,語氣淡定又冷漠,「讓你姑姑生吧,她可厲害了。」
梁適:「?」
「我不行。」梁適說:「我弄不了。」
鈴鐺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啊?」
許清竹幾乎是咬牙切齒,卻又在麵上維持優雅,「你行,你特別行。」
梁適低咳一聲,一陣心虛,就知道許清竹聽見了。
「你陽奉陰違,舌燦蓮花,說一套做一套,什麼都行。」許清竹平靜地微笑,「所以生孩子這事兒,你肯定行。」
梁適:「……」
她咕噥,「我一個人也生不了啊。」
已經快走到書房門口的許清竹聞言回頭,「馬上會有新人給你生的,不要著急。」
許清竹回到書房。
鈴鐺一臉懵地問梁適:「姑姑,姑母是因為我的話生氣了嗎?姑母不想給你生小妹妹嗎?」
梁適喉頭哽著一口老血,又硬生生咽下去,哄道:「你姑母害羞,沒有對你生氣。」
鈴鐺:「好吧。」
為了防止鈴鐺學舌,梁適隻好道:「我和你姑母剛結婚,還沒到要小朋友的時候呢。」
「那怎麼就到時候了呀?」鈴鐺問。
梁適:「……等我們想要小朋友的時候。」
「現在不想嗎?小朋友多可愛呀。」鈴鐺捧著自己的臉,「你看我,可愛嗎?我爸爸說,有了我之後,他更愛媽媽了呢,因為媽媽給她生了小公主。」
梁適被噎得啞口無言,一邊覺得現在的小朋友真難帶,一邊又覺得撒嬌賣萌的鈴鐺可愛到不行,恨不得她說什麼就是什麼,要天上的星星也得想方設法摘給她。
她內心經歷了一番冰火兩重天之後,無奈道:「總有一天會想的。」
鈴鐺:「總有一天是哪一天?」
小朋友的好奇心總是在奇怪的地方爆棚。
刨根問底的方式讓梁適招架不住,她隻能轉移鈴鐺的注意力,線仍舊纏在手上,「你看這個,來解。」
鈴鐺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走,開始繼續和她翻花繩。
梁適這才鬆了口氣。
不過待她冷靜下來,這才開始思考:許清竹生的哪門子氣?
是因為邱姿敏要讓她們兩個離婚嗎?
但許清竹不也想離婚?
難道是因為她從小天之驕女,順風順水,隻允許她自己提,不允許別人說?
梁適正思考著,鈴鐺拍了她一下,「姑姑,快點兒,不要走神。」
梁適立刻回神,「好的。」
她怕了這古靈精怪的小姑娘。
而抱著筆記本電腦回到書房的許清竹,先集中注意力把方案收了尾,然後才放任自己躺在椅子上思考剛才的事情。
她向來理智,所以難免對鈴鐺的行為有懷疑。
以往鈴鐺從來都不和梁適交好,她們結婚四個月,隻有在婚禮上見過一麵,梁適婚後回老宅的次數也屈指可數,鈴鐺怎麼就和她突然好了?
就算是因為梁適變好,變得招人喜歡,梁新禾夫妻為什麼這麼放心地把鈴鐺交過來?
鈴鐺來了之後頻繁提起小朋友這件事,連孫美柔剛才在門口也提到了懷孕,把所有的細節串聯起來,確實很難讓人不懷疑。
可小朋友畢竟是小朋友,怎麼說也年紀小,有什麼心思也都明晃晃地寫在臉上。
剛才許清竹認真地觀察過,鈴鐺就是單純地表達想法。
一時間許清竹不知該說自己是陰謀論太厲害,還是該覺得梁家太有手段。
梁家人不喜她和梁適結婚,她是知道的。
那一整個家裡,最不喜她的還是邱姿敏,盡管邱姿敏是最先答應梁適娶她的人,也是最先倒戈,勸梁父融資給明輝珠寶的人。
但邱姿敏對梁適堪稱溺愛,每一次梁適惹了禍,都是她去善後。
久而久之,梁適愈發肆無忌憚。
看上去,邱姿敏真的很愛這個女兒,但在四個孩子裡,最驕縱的,最沒出息的,也是這個女兒。
梁新舟和梁新禾都是名校畢業,金融高材生,一畢業就進了公司,梁新舟如今已經可以在東恆集團獨當一麵,而梁晚晚雖年紀小,成績不太好,但學了繪畫,考入了傳媒大學繪畫係,且性格文靜內斂,頗有名媛之姿。
大家都說,梁夫人很會教育孩子,唯獨教育出梁適這一個敗筆。
有些人不長眼,偶爾會當著梁適的麵陰陽怪氣,梁夫人便維護,「我家阿適是我辛辛苦苦生下的,我就是太疼她了一些,她又沒做什麼錯事,我梁家的孩子,驕縱些又怕什麼?反正有她的兩個哥哥給善後。」
圈子裡常說就是梁夫人將梁適給養廢了。
偏偏梁適不這樣覺得,仗著有人給善後,愈發肆無忌憚。
許清竹以前就覺得有問題,但她當時自己身上都一大堆事情,光是猶豫要不要嫁給梁適就已經很焦頭爛額了,根本沒有時間去考慮這些事情。
如今想起來,倒真是疑竇叢叢。
為什麼所有子女都好,偏偏就出了梁適這個敗筆?
就連鈴鐺也被教育得極好,哪怕在老宅長大,性格也十分討喜。
當初明明是梁夫人最先答應,為何剛四個月就又想讓她們離婚?
剛剛情緒稍有些激動,此刻冷靜下來,她覺得自己剛才有些過激了。
反正她們也是要離婚的,由誰說出來又有什麼區別?
主要當時想到這個決定很可能是梁適同她母親商量後做出來的,就覺得……說不上來的心梗。
前些日子,梁母又給梁適安排去見了周怡安。
所以是打算讓她們三個月內就離婚,然後把梁適和周怡安湊一對,哪怕周怡安是個隱藏性別者?
梁母這是想徹底敗了梁適的名聲。
盡管梁適在圈內也沒什麼名聲可言。
但這種行為確實不像一個母親能做出來的,若是換做梁晚晚,怕是邱姿敏第一時間就會阻止,很有可能從源頭掐斷,一定會讓梁晚晚去嫁一個和梁家門當戶對的人。
是的,梁晚晚是個oga。
而梁適娶妻,就可以娶個已經敗落的家族。
當時圈內流傳著一則笑話,梁三小姐沖冠一怒為紅顏,寧願摒棄林家上億資產,拋棄如花似玉的小青梅,也要同心愛的人雙宿雙/飛。
圈內幾乎沒人有這個魄力。
畢竟這個圈子看似風光華麗,但都依附於家族。
家族盛,人盛;家族衰,人衰。
地位的顛倒也不過朝夕間的事兒,必須步步為營,小心謹慎,一步都不敢踏錯。
所以這圈子裡有什麼愛呢?不都是商業聯姻。
隻要能對企業好,對家族好,要什麼愛呢?
這圈子裡錢很多,愛很少。
梁適當初的行為在所有人看來就是傻缺,明晃晃的扶貧。
不過扶了一個「海舟第一oga」,看上去也倒是有利可圖。
許清竹坐在書房裡思考,試圖把所有線都串起來,但她知道得太少,很難得出真相,隻是心底隱隱有猜測。
還是一個非常不靠譜的猜測。
她覺得梁適不是邱姿敏的女兒。
且按照一般邏輯來說,梁適應當是梁父從外邊抱回來的女兒,寄養在邱姿敏名下,所以邱姿敏對她千般萬般好,不過隻有一個目的:養廢她。
養廢一個人很簡單,隻需要在她少不更事的時候依從她,且在她做壞事的時候鼓勵她,她一定不會樹立起正確的三觀,就像之前的梁適一樣。
那現在的梁適呢?
是身體內的另一個人格蘇醒,開啟了和原來完全不同的人生嘛?
許清竹已經在網上查閱了大量的精神病理資料,去了解雙重人格,查詢多重人格到底是怎樣的一種病。
網上資料表明,患有多重人格的人會有一個人格交替的過程,這個過程可能很長也可能很短,而許清竹谘詢過趙敘寧。
趙敘寧沉默兩秒,陰陽怪氣地說:「在那次住院之前,她一直是那個狗樣子。」
所以梁適的人格交替是在那一次完成的。
在此之前並沒有出現過這樣的問題,且在之後也沒有再進行新的人格交替。
可是人格交替,會讓一個人從眼神到氣味、行為全部發生變化嗎?
以前也倒是有過這樣的案例。
趙敘寧讓她沒必要這麼早下定論,也有可能不是人格交替,而是某種靈異現象。
但無神論者、唯物主義堅定信仰者許清竹並不相信,她更傾向於這是一種精神病。
可精神病和心理問題全部都是要患者主動配合才能確診且治療的,除非說特別瘋,瘋到已經在危害社會公共安全,一眼就能鑒定出來,這就是個神經病。
不然都沒有辦法確認。
以梁適現在的狀態,要是許清竹非說她有精神病,梁適說不準會反過來疑惑:你是不是有精神病?
然後就成了兩人互相指證。
事情似乎陷入到了無解之地。
許清竹甚至建立了一個文檔,試圖通過她理性睿智的大腦來分析,但由於缺少證據和必要條件,並不能得出結論,所以她邀請了顧君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