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1 / 2）
「能把桃記讓給爺,是你的福氣。」那男子不耐煩了：「你一個小小捕快，休要擋爺的路，仔細丟了你飯碗。」
順天府尹耿效忠看向人群中的康熙,見他沒動，就知道這是瞧著太子爺如何應對，他有些著急，鼻尖沁出細汗來。
「你可知本官是誰？」耿效忠冷聲道。
那男子皺眉，仔細的打量著他，半晌才一臉誠懇的搖頭：「不認識。」
他橫行霸道,但是他也不傻，這平日裡能見到的貴人,他都是認過畫像,免得沖撞了，豈不是倒黴。
男子不耐煩了，大踏步走上前去，伸手就想把立在台階上的桃墩墩掃下來，打算領著家丁直接占了鋪子，叫幕後之人出來跟他對接。
「嘶。」沒掃動。
明明是個白生生胖乎乎的小奶娃，他用盡全力想甩出去,卻無法撼動分毫。
「哈！」胤礽雙眸晶亮,激動的不得了，習這麼久的武，終於有實戰機會了，沖鴨乾他丫的！
康熙：？
他忍不住緊張起來了,方才打嘴炮他一點都不擔心,說輸了不打緊,反正這周圍侍衛無數,一聲令下就能把那男子射/成刺蝟，屬實沒什麼著急的。
但現在，他四歲小兒要跟成年人打架，就算練過半年哪裡抵得過。
「□□裝備。」他一揮手，對方店鋪房頂頓時多了一批□□手瞄準。
而在此時，那男子還是忍不住露出一個殘忍的獰笑，不給他點苦吃，就不知道厲害。
胤礽雙眸亮晶晶的，認真的拉開架勢，他知道幼兒和成年人之間的體力差距，唇角繃成一條線，臉上的嘟嘟肉都跟著顫。
那男子不以為意，並不認為一個四歲的小奶娃能對他造成什麼傷害，順天府尹嚇得想直接跪下，他惆悵一嘆，想著自己這半個月剛升的職位還沒坐熱，瞬間就涼了。
他回頭又想看萬歲爺的反應，就對上那一圈在陽光下泛著冷光的□□，他把心放進了肚子裡，太子爺不會受傷，他的烏紗帽安然無恙。
「啊～」
痛苦的嚎叫聲響起。
圍觀的眾人鴉雀無聲，靜靜地看著麵前這一幕。
順天府尹：？
他這回個頭的功夫，發生了什麼。
胤礽立在台階上，垂眸看著被他踢中下巴倒地哀嚎的男人，挺直月匈膛，拍拍自己的衣擺，奶聲奶氣的嘲諷：「嘖。」
「給我摔死這個小孩！」男子目露凶光。
看著圍上來的那些身強力壯的下人，桃墩墩開始嚎：「爹～」
聽見他喊爹，那男子頓時獰笑出聲，這滿人叫阿瑪漢人才叫爹，登時毫無顧慮：「摔死這個小孩！拿去餵狗！」
然而還不等他們動，就聽刷刷刷的拔刀聲，幾人脖頸上頓時橫了長刀。
「作死的狗東西。」康熙長腿一伸，把踉蹌著剛站立起來的男人又踹的跪倒在地，看著桃墩墩頓時笑的眉眼彎彎，他上前仔細觀察，暗暗鬆了口氣，這才把香軟的桃崽抱在懷裡。
他素來把人捧在手心裡，桃墩墩騎著他當大馬，在他身上蹦躂，他都沒舍得說一句狠話。
那男子被踢的半天起不來，等好不容易緩過來，就冷聲道：「我姨馬上就來了。」
不光他姨來了，他姨夫也來了。
兩人聽說是來尋桃記的事，心裡就是一跳，桃記瞧著沒什麼特別，畢竟隻是兩個鋪子，做的生意大些，許多人眼紅，這陽謀陰謀使盡也沒能撼動。
故而都按捺下來，想看看到底是個什麼章程。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敢直接沖上來，說他一句蠢貨，純純都抬舉了。但是挑事也就挑了，他舍不得看嬌嬌哭。
「怎麼回事？」他看著那些帶劍侍衛，眸色幽深。
看見台階上那個抱著孩子的男人時，他皺了皺眉，心中忌憚頗深，這般冷厲深沉的男人，年歲又輕，等他成長起來，絕對是個危險人物。
「京城是什麼地界？隨意械鬥，是想進順天府吃牢飯不成。」來人一甩袖子。
康熙挑眉，他慢悠悠道：「你跟順天府尹很熟？」說完又看向一旁立著不停擦汗的耿效忠。
「他是爺兄弟，家中小兒無狀，沖撞了你，這裡是十兩銀子，你拿去買糖吃。」他正說著，他身邊的女人一看自家外甥，登時心疼上了，眼神立馬冷起來。
「這鋪子若能吃下，也值不少錢。」他低聲道。
桃墩墩正在噸噸噸喝水，聞言笑了，他把水杯遞給康熙，好奇的看著一家人。
「世襲罔替的侯爵？敢問貴姓。」
「羊角胡同富察家。」
一聽見這個熟悉的地址，胤礽若有所思，當初素唚的家，不就是在這裡，後來她的臉被姨娘劃了，現下正在京郊莊子上給他種地。好好一姑娘，遭逢大變。
他登時失了玩鬧的心，戳了戳康熙。
「地上這十兩銀子，往後就是你的俸祿了，既然喜歡狗，那就去給翠花公主養狗去。」康熙直接一錘定音。
眾人：？
他們發現雖然眼睛看著、耳朵聽著吃的瓜，卻突然吃不明白了。
順天府尹鬆了口氣。
示意捕快上前，富察家的還要再鬧，就見他拿出月要牌，對方登時麵色大變。
聽著外頭的吵鬧聲，胤礽捂住耳朵，康熙一個眼神，梁九功頓時會意，出去一趟，外頭就安安靜靜的。
「你知道這家？」康熙問。
胤礽點頭，明白說就是素唚家，約扌莫這個女人就是素唚說的姨娘，瞧她出來行事，跟正室一樣，可想而知素唚在府裡受的什麼磋磨，自然無心再鬧。
這時，就聽門外響起順天府尹的聲音，說這個小廝是被人當月匈踹的脾髒破裂而死，要押那男子審問。
這順天府素來有小刑部之稱，收錄此人，倒也名正言順，大家吃瓜又明朗起來，頓時歡呼。
大家依依不舍往內室看去，想再看看那個粉雕玉琢跟小仙童一樣的小孩，對方卻一直沒出來。不由得有些失落，想著進去再買個小車，這玩意就沒多的，自家崽有了就送給親戚朋友。
反正就半吊錢，又不貴。
等眾人進店，就見那氣勢淩人的男子正坐在案前打算盤，而那小奶娃正在給一個女人講解平衡車的好處和危險，登時都湊上去，聽著他奶裡奶氣的講解。不知道為什麼，就算靠近這小奶娃，心裡都覺得舒坦的緊，很想多跟他親近親近。
「買了買了！」眾人道。
因為有桃墩墩賣貨，當天店裡的庫存的都賣光了。
康熙數錢數的手都累了。
「快走。」見又有一批人要進來，康熙直接抱起胤礽就走，他當店員還當上癮了，小嘴巴叭叭的說一小晌了。
「渴不渴？」
「要喝水水。」
康熙就給他餵水喝，一通噸噸噸後，這才舒坦下來。
「打架真爽。」桃墩墩危險發言。
「……」康熙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教，作為太子，他若是連打架的勇氣都沒有，那是大清之禍事。作為太子，若是他驍勇好鬥，也是禍。
「對方該打就打，不該打就不打。」康熙道。
桃墩墩乖巧點頭，抱著康熙的脖頸，聲音軟糯乖甜：「保成永遠不會打皇阿瑪噠！」
「嗯。」康熙點頭，翹起唇角。
兩人在桃記耽誤這麼久，已經沒時間去旁的地方在玩，隻好打道回府。
胤礽騎在馬上，興奮的不得了。
等回去後，躺在軟榻上就睡這了，他實在太累了，這又是吵架又是打架，又是賣貨，勞累了一天的桃師傅，趴在床上睡著了。
康熙見他睡的香甜，帶著笑容給他掖了掖被子，這才忙去了。想著今天胤礽的表現，他覺得很滿意。
剛開始解釋的話，並不是對那男子說的，而是對周遭群眾說的，所以看似長篇累牘實則最為重要。而當對方欺上頭上，也絲毫不懼，能自己應對就自己應對，不能自己應對就叫他，著實滴水不漏。便是他去處理，也不會比現在好更多。
「真好。」他心裡滿意極了。
至於富察家痛苦的哀嚎，他就當沒聽見了，去翠花公主家伺候，沒有直接給他沒入包衣旗就是最大的恩典。平日裡橫行霸道慣了，也得嘗嘗碰壁的滋味。
等到晚間還有晚宴，眼瞧著華燈初上，基本上要開始了，但胤礽還沒睡醒，康熙就捏住他的小鼻子，笑眯眯道：「乖崽，起床了～」
胤礽晃了晃頭，聽見他的聲音，先露出個甜甜的大笑，瞧著乖巧極了。
「嗯。」他奶裡奶氣的應下。
由著康熙把他抱起來，穿衣洗漱，這才算清醒過來，跟著他一道往後頭的承乾宮走去。院中已經擺滿了桌椅，眾人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處閒聊，見了二人來，趕緊福身行禮問安。
等叫了起，這才開始各自落座。
佟貴妃抱著胤禛坐在康熙邊上，笑著道：「胤禛過生辰，您和太子能來，著實是蓬蓽生輝，叫臣妾感動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一家人不必說兩家話，沒得生分了。」康熙安撫道，養在佟貴妃跟前，他自然是要來看的，若是養在旁人跟前，那估計就沒這個榮幸，能送禮物來，就是天大的恩典。
佟貴妃笑的溫柔，她看向一旁的宜嬪和德嬪，笑著道：「宮裡如今還有兩個坐胎的，快來抱抱胤禛沾點福氣，改明兒再添個阿哥。」
說是叫兩人抱抱，實在是叫德嬪抱抱。
她到底是地位低下，平日裡並不敢怎麼跟胤禛親近，生怕她心中不虞對胤禛不好。就算心裡想，也念著。
德嬪倒是沒什麼感覺，胤禛生下來就被抱走了，她知道有這麼個孩子是她的，但沒有養在自己跟前，著實沒有真實感。
她依言抱了抱胤禛，隨手就鬆開了。
佟貴妃瞟了一眼，沒說話。說句實在的，她想讓她對胤禛好些叫他不要一個人沒有母親愛，但是佟貴妃知道，自己內心的獨占欲肯定會吃醋。
她喜歡胤礽，但沒有辦法，注定不是他的，而能夠握在手裡的隻有胤禛，她很難真正的放開心結，讓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崽跟別人好。
想到這個，她猛然間看向胤礽，突然間好像就明白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萬歲爺的心是不是也這樣。
細細想來又覺得不可能，萬歲爺什麼樣的月匈襟，怎麼可能會執著於這種小情小愛吃醋。
「咳。」康熙清了清嗓子。
桃墩墩進了這晚宴，那叫個如魚得水左右逢源，佟娘娘自不必說，還有其餘一群相熟的娘娘，見了安嬪，也笑的奶甜奶甜的：「安姨姨。」
「姨姨抱。」桃崽窩在安嬪懷裡，由著她給自己餵飯，小嘴巴特別甜。
安嬪被他哄的心花怒放，素日裡淡淡的她，這會兒都笑的合不攏嘴，眼神晶亮的看著胤礽，不用說就知道，定然是對他極滿意。
「咳。」康熙再清。
胤礽這才注意到康熙，他奶裡奶氣的吩咐：「梁總管給皇阿瑪倒茶。」
梁九功：……
你皇阿瑪怕是不想喝奴才的茶，隻想要太子罷了。
好在這抓周禮氣氛還不錯，大家都其樂融融，端嬪和敬嬪艷羨的不得了，如今七嬪成了八嬪，一半都有子嗣。
偏偏她們年紀大了，也沒孩子，這就想盯著下頭小妃嬪有孕，可以抱在自己跟前養，最好是自己宮裡的小妃嬪有孕，然而並沒有。
室內其樂融融，室外的氣氛也不錯。眾人邊聊邊吃，玩的好的在一處，倒也舒坦的緊。
而屬於永和宮這一桌，突然就有了不和諧的聲音。
「嘔。」
乾嘔聲不停響起。
戴佳氏捂著嘴，麵色大變，她也沒想到，竟然會夾了塊魚，就止不住的想吐，她生生的咽下去，到底露了痕跡。
「這……」幾人對視一眼。
都不敢耽擱，趕緊去殿中稟報，說是戴佳氏乾嘔，還是叫太醫來瞧瞧的好。
佟貴妃挑眉：「去傳。」
她看向一旁的康熙，笑吟吟道：「今兒說不得就要雙喜臨門了。」佟貴妃側眸看了一眼德嬪，見她唇角的笑容有些顫抖，不由得笑了。
當初德嬪懷孕，那也是在給她布菜的時候夾了塊魚，沒忍住嘔出來。推德嬪出來，是想鞏固承乾宮的寵愛，結果她當即就懷上身孕。
就，培養很久，培養個寂寞。
立馬用不上了。
如今也叫她嘗嘗辛辛苦苦捧出來的小妃嬪，轉臉懷孕給她看，往後不好拿捏不說，功虧一簣，又得重新尋扌莫人選。
康熙倒是歡喜，如今宮裡孩子少，自然越多越好，有人懷孕，不拘是公主還是阿哥，都是極好的。
等太醫來看診過，立馬說是有孕了，佟貴妃又去請彤史，日子對上了，這才放心下來。
「戴佳氏有孕，賞妝花緞兩匹、金簪一對。」康熙道。
戴佳氏含羞帶怯的上前領賞，乖巧的侍立在一旁，不敢去看高台上德嬪的眼神。
「妹妹有孕辛苦，往後一應份例都跟著嬪妾走，姐妹也是個伴兒。」德嬪笑吟吟道。
佟貴妃看了康熙一眼，見他不感興趣，就沒接話，而是順著康熙的目光，看向一旁的桃崽，這這會兒小臉頰鼓鼓的，吃的小嘴油汪汪。
可見是餓急了。
「太子爺嘗嘗這個。」佟貴妃叫奴才把麵前的一道珍瓏蝦送過去，她方才剝了半天，現下是淨蝦仁。
「謝謝佟娘娘。」胤礽啊嗚啊嗚的吃掉。
「哥哥～」
胤禛半天不見哥哥理自己，決定自力更生，一步三晃來到胤礽跟前，眼巴巴的看著他盤中的蝦。
「能吃嗎？」胤礽回頭看向佟貴妃。畢竟這小兒添輔食的事，有很多講究。
「能。」佟貴妃笑。
胤礽這才給他一個蝦尾。
胤禛乖乖的坐在自己小凳子上，一口一口的吃著蝦。
看著他，胤礽惆悵一嘆：「我老了呀。」
康熙：？
佟貴妃：？
「想當初，小四兒軟軟的小小的，會搶一口點心吃，哭的吭吭哧哧，現在都會走路了，也會自己乖乖拿著吃了。」
康熙：……
佟貴妃：……
不得不說，孩子確實催人老。
當初胤禛還在懷裡抱著的時候，她雖然年歲漸長，對年紀卻不敏感，因為身體沒什麼變化，身邊也沒有對比，完全無所謂。
但是胤禛長的真快，確切認識到胤禛是責任的時候，她就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年紀不小了。
「別說了。」佟貴妃掙紮。
胤礽乖乖的不說了，就見胤禛又把蝦吃完了，可憐巴巴、饞兮兮的看著他。
他就又給了一隻。
但是吃的時候，桃墩墩時刻在注意著他。
好在沒事，他放心了。
等胤禛再要的時候，他就不給了，輕聲哄：「咱不吃了，萬一起疹子怎麼辦？」小孩加輔食，一點一點加，看著沒反應再多加。
胤禛撅著小嘴，可憐巴巴的看著他。
「小四兒乖乖哦，給你雞翅啃，吃完就會飛了。」他一本正經的哄，
今天剛一歲的胤禛信了。
他吧唧吧唧啃著雞翅，小臉上糊的全是油，就用小手手去撓。等吃完了，大人在聊天的時候，胤礽就叫奴才打水來，給他洗洗。
「洗乾淨了，別撓呀。」胤礽隨口道。
胤禛乖乖的放下手，挨著哥哥坐，美滋滋的。
「朕該走了。」康熙含笑致意。
他今天確實開心，出宮帶太子跑馬，他騎的很好，沒出任何意外，有人來尋事，他也能有理有據，該強硬就強硬，該解釋就解釋，處理的特別好。回來參加晚宴，又知道戴佳氏有喜，多好。
他一把把玩的嗨的胤礽撈進懷裡，提著他後脖領就走了。
胤礽試圖跟他商量：「皇阿瑪，咱就說，我現在大了，能給點麵子不？」
「不能。」康熙道。
桃墩墩：qaq
像個小烏龜一樣扒拉著四肢，他覺得自己好可憐。
「小桃崽啊，地裡黃啊，沒了娘呀～」
康熙心軟了。
他把胤礽在懷裡抱好，緊緊的摟著他，低聲道：「別唱了。」
「你知道你出生時的情景嗎？」他問。
桃墩墩搖頭。
那時候還不是他，他不知道。